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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所谓回首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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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未言。”霁蓝虽然有些震惊,但还是稳住了心智,可能是这位老夫人年老了,所以有点脑子不好使,未言这个名字也只是巧合而已……
和那块墓碑上的名字只是相同而已,不是同一个人。
霁蓝这样的安慰自己,神色慌张的模样让蔚然觉得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于是她快速的走向前,却只听见那名老夫人在反复的叫着未言这个名字。
不自觉地,蔚然朝空中停留的惘看了一眼,而惘只是很平静的停在半空中,只是那双毫无生机的眸子却紧紧地盯住那名可怜的老夫人,然后身体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怎么可能呢,我可是看着小姐长大的,我又怎么可能会认错呢?”老夫人信心满满的看着好似在尽力推脱的霁蓝,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出于关心还是会问一问,“对了,未言小姐这次回来是终于和阿诺德先生在一起了吗?”
霁蓝的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渗出,冷透四肢。明明还是大白天,温暖的太阳仍然在照射大地,而此时,霁蓝站在阳光之中,竟觉得那阳光在今天居然变得冰冷异常,好像快要将自己冰封起来。
“对不起,这位老人家,我们只是过路的人,我叫蔚然,她是霁蓝,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未言小姐。”蔚然神色莫测的看着还在恍神中的霁蓝,仅仅是眨眼的功夫,蔚然又恢复到原先那亲切无害的笑容。
“不过,老人家,能和我们说说那位未言小姐和阿诺德先生的故事吗?我们都是不断旅行的人,所以对于路上的故事特别感兴趣。”
老夫人想了想,终是点了头。毕竟一个穷困潦倒的老人家也没有什么可图的,而且刚刚人家还救过自己,总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在外面站着也不是办法,你们就到我家吧,虽然简陋是简陋了点,但还是能够遮风挡雨的。”说着老夫人用年迈之人特有的蹒跚脚步带着她们走到一处很狭小的房子面前。
其实说是房子还是含蓄的,那根本就是一个废弃的大铁箱,这个门的高度连蔚然就觉得有些矮了,更何况是比蔚然高出半个脑袋的霁蓝呢?
而进去之后,更是让霁蓝和蔚然觉得心酸。那里面只有一张小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盒子,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蔚然让老夫人、也就是克里斯蒂夫人坐在床上,而她们就站在地上,靠着墙壁,听着她口中娓娓道来的故事。
那一年,未言十二岁,阿诺德十四岁,正是他们相遇的时候。
作为两个联盟的家族,自是少不了姻亲的联系,而年龄正合适的他们也自然摆脱不了这命运。
但很可惜的是,这两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光是一见面就开始掐架了。
因为他们都不是被这种家族的使命所捆绑住的人。
未言有未言的执着,阿诺德有阿诺德的骄傲。
谁也不服谁,谁也看不惯谁。
只不过这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因为被大人们强行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从最开始的敌人变为了朋友。
许是因为未言和阿诺德身上相似的地方,让他们互相吸引住。
许是因为未言和阿诺德被预言的相同的命运,让他们不得不在一起。
许是因为未言和阿诺德情窦初开的年龄,让他们还不够懂爱。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你在干什么?阿诺德看着未言有些利索的爬上一棵高树,问道。
摘果子啊,我小时候最喜欢摘果子来吃了。未言回答的理所当然,言语间还有孩子的稚气。
大概,爱真的需要一个过程和时机来明白。
所以当阿诺德毫不犹豫的接住从树上不小心掉落的未言,满脸关心和生气的看着她的一刹那,未言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以后不准摘果子。阿诺德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便抱着未言回去了,丝毫不理会所有人那暧昧和猜测的眼神,当然,也不会注意那些眼神中的一些别有用意。
而就在那三个月之后,未言和阿诺德都同时的离开了家族,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连和未言关系最密切的克里斯蒂夫人都不知道。
“这个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克里斯蒂夫人叹了一口气,用怀念的目光看向始终低着头的霁蓝,苦笑道,“刚刚看到霁蓝小姐,我还以为你就是未言小姐呢,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真是命运弄人啊。”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克里斯蒂夫人。”蔚然扶着有些站立不稳浑身发抖的霁蓝离开了,而惘却从来没有进来过,只是在外面听着这些故事,却无法哭泣。
霁蓝在回到旅馆之后,便一下子扑到蔚然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蔚然也好不推脱,紧紧地抱住霁蓝,让她能够好好的发泄出来。
渐渐地,霁蓝的哭声停止了,然后沉沉的睡去。
“这下你高兴了。”将霁蓝安置好以后,蔚然怒目而视在旁边无动于衷的惘。即使知道这明明和她没关系,但还是很不爽,为什么霁蓝每次都是因为她和那个阿诺德的缘故而悲伤哭泣!
“你想知道那些故事的后续吗?”惘好像没有听到蔚然说的怪罪的话,也没有注意到蔚然的态度,只是望着那个和自己长相何其相似的女子,淡淡的说道。
“你想起来以前的事了?”蔚然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嗯,以前的事情全部都想起来了,全部……”惘慢慢的踱步向蔚然,淡淡柔和的白光从她的手中发出,然后将手放在蔚然的脑子里,将她的记忆让蔚然看得清楚一点。
那次,原本是阿诺德想要离开家族,独自闯荡的。但是作为在深闺中成长的未言也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她便在阿诺德离开的日子也同时离开了。
可能是无巧不成书,刚一走出去,阿诺德就发现了跟着自己走出来的未言,原本是想要将她打发回去的,结果却被她一句“你要是赶我回去,我也让你被家族抓回去!”
阿诺德平生最讨厌威胁,也最不想受威胁,但惟独对于未言,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于是便由她而去。结果从一个人的旅行,变成了两个人的。
然后,他们走过许多的地方,看过许多的美景,穿过许多的河,流连于那些梦幻的场景。
终于,有一天,未言首先开了口:“呐,阿诺德,你喜不喜欢我?”
阿诺德听到这个问题,皱了一下眉,城市的说道:“我不知道。”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未言高兴了好久,因为她原本以为她接收到的回答是简单的“不喜欢”。
“时间不早了,走吧。”阿诺德起身,装作没有看见未言那样暗暗自喜的样子。
喜欢吗?当然喜欢,只是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自由漂浮的云,无法再次安定下来。但却无法对未言说出不喜欢,那样残忍的字眼。从始至终,阿诺德都想要保护未言,未言亦是。
是雨夜,磅礴的大雨洗刷了整个大地的尘埃,却让这夜显得更加的冰冷。
“未言,躲到后面去。”阿诺德看着前方来者不善的十几个人,站在未言的面前,用身体掩护未言的躲避之处。手枪上档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里仍旧能听得见。
几乎是在同时,那些人一起冲了上来,将阿诺德团团的围住,几乎攻击的无孔不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混混挑衅了,而是有预谋的家族中的人对自己的抹杀。
虽然将对方大部分的人都击倒了,但还有少数几个人站在攻击的范围外,冷眼看着伤痕累累的阿诺德,就像是盯住早就已经无路而逃的猎物般。
“砰砰砰!”三声枪响,对方的三个人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倒下。
阿诺德回头望向明明很害怕却还要假装的未言,不断颤抖的双手还握着刚刚从地上捡起的手枪。作为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未言又怎么可能没有接受过开枪的训练,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杀人。
“该死的!”对方的人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于是还活着的其中一人朝不远处做了一个手势。
又是一声枪响,阿诺德看着子弹从未言的胸口穿过,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骤然停止了。
阿诺德抱住未言突然倒在地上的身体,夹杂着冷雨的洗礼,让那四处流逝的鲜血如同绽放的彼岸花一般妖冶的随雨而走。
“呐,阿诺德,你究竟喜不喜欢我?”未言已经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了,但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而阿诺德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未言,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看来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要分开了,如果你在以后没有找到比喜欢我更喜欢的女孩子的话,你就每年在我生日的时候来看看我,我会永远等着和你再相见的一天。倘若你找到了比喜欢我更喜欢的女孩子的话,就在我的墓碑前放一束迷迭香吧,因为……”
爆炸的枪声再次响起,击中了阿诺德左肩,模糊了未言的话语。
就这样,笑容明媚的少女在她最爱之人身边,沉沉的睡去,不再醒来。
葬着少年最美好的时光与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