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峡女

6、第 6 章

　　银镯子包好，再选购了几件婴儿衣服。
　　刚付过钱走下电梯，遇见一位抱小孩的女士：“两位买婴儿服装送人么，送人最好买毯子或者睡袋啊。送小孩衣服的太多了，很快就会被忘记。而毯子或者睡袋长到五六岁都还在用呢，主人不会忘了是你送的。”听罢，子霰折回去，退掉衣服换了毯子：“我们送了东西可不想这么快被她忘掉，陆安你说是么？”
　　陆安笑笑，没有说话。陆安之于子霰，可爱之处，在于说话的合意，也在于不说话的合意。遇到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会多说一句。
　　前往双桷山的车不多，等了很久，才挤上了一辆满员的公交。车兜兜转转，到了山脚，两人开始爬山。
　　“陆安，你还记得五年之前，我们一起去双桷山看她那次么？”
　　“五年之前的事情，记得不很清楚了。”
　　“我还煮了汤要你带去。”
　　“我老婆的汤是一流的好，既鲜美又营养，这点我最清楚了。”赞美固然好，听多了也会乏味。
　　五年之前，子霰和陆安一起上自习，那是男生刚追到女生不久，最有耐心的日子，可以整日拿着一本闲书陪着女生上自习。
　　陆安上厕所去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是短信提示。
　　子霰打开短信：陆安，伊莎怀孕了。
　　多么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天晓得是怎么回事。”陆安删掉短信，似乎等待着子霰情绪的爆发。
　　反常的，子霰轻轻说：“那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不用了子霰。跟我们没关系。”
　　“一定要去。”每次在这件事上，陆安都争执不过子霰。
　　傍晚，子霰提着煲好的汤，与陆安一起到学校后面的双桷山。一路的沉默。在伊莎租住的房间外，子霰把汤交给陆安，看着他进去。
　　子霰是想要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五年后的子霰问自己，也没有弄明白。
　　也许，她是用自己煲的汤来向伊莎宣示自己作为女朋友的身份。也许，她是用来表达对伊莎的歉意，自己抢走了伊莎身边默默陪伴的男生，虽然不承认，歉意总归是有的。也许，是来显示自己的大度，给男朋友喜欢过的人送汤喝。
　　那时候的子霰，正在努力想象着伊莎房中正在发生的情形，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陆安在一勺一勺喂伊莎汤喝，但是伊莎听说是子霰煮的汤，就扔掉勺子，扑进陆安怀里痛哭流涕，伊莎哭着骂陆安，陆安说自己爱的其实仍然是伊莎。子霰心里有一种悲戚的痛快的感受，这种感受让她享受。可是不到片刻，漠无表情陆安就出来了。
　　“这么快？”
　　“是啊。”
　　“她喝了吗？”
　　“还没有，放在床头的。”
　　“她说了什么？”
　　“说谢谢你。”
　　子霰有些失望了。但事情原本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