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骨头》文六六

7、又见面了

　　哎！

　　九月现在池塘边唉声叹气着，手边不停，将捡好的石子一块一块往水面扔去，几块石子接二连三划过水面，溅得满塘水花。

　　这黑暗茫茫，但是对于九月来说此时于白天无异，白色和黑色对她来说只是不同的两种颜色，根本无法影响她对周围物体的视察。

　　与那女孩聊天，九月终于得知自己这一睡便睡过去了八年，八年意味着什么？她所保护的人已经成长为翩翩少年，他会重新遇到喜欢的人，会娶妻会生子。时光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东西，就算你永远不死也没办法留住它的脚步，没办法阻止它抹去你的痕迹。

　　按照莫青央所说，公子容尘，在北邙城已经被划上了骷髅标志，传闻他是恶魔的化身，他依靠魔鬼统领北邙，用血腥镇压百姓，手段残忍脚下白骨累累。

　　当年狼狈不堪却依然风姿翩翩的少年竟然成了这个时代的恶魔化身，九月不信，但更多的却是难过。她错过了他这么多年的人生，该怎么弥补呢？

　　九月坐在大石头上，一手撑这下颚，见一个身影慢慢走来，她喊到:“青松少爷，大半夜你要去做什么？”

　　莫青松突然听九月声音，吓了一跳，发现是她后气得瞪了一眼:“大半夜的你在这干嘛？！”

　　“在思考人生。”九月无所谓地回答。

　　这回莫青松也没生气，而是坐到她旁边，神色有些忧愁:“思考出什么了吗？”

　　九月歪头:“你知道容尘吗？”

　　莫青松听到这名字，眼神一沉，脸色严肃:“问他做什么？”

　　“他是我的心上人，我很久没出过这里了，很想念他。”

　　“以前还在弦乐上京时，我便听过他残暴的名声，一直以为他是个满脑肥肠性格暴唳的纨绔子弟。”莫青松回忆往昔，不再纨绔疯癫而有了几分贵族公子的淡然气质：“但是当我踏进北邙城时我看到这里歌舞升平百姓安乐，想他或许也没想象中恐怖，而真正见到他时，只觉这世上真有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

　　“风光霁月，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大概是这样吧。”他挠挠头，又恢复了平常。

　　“看来你挺欣赏他。”九月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莫青松虽然看不清九月的眼神，但能感觉一股不舒服的目光环绕已经，他干咳了几下:“你别多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样呀。”九月拍拍他的肩膀，尾音拉长，瑜挪道。

　　莫青松被她语调刺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跳到一旁道:“别用你肮脏的思想侮辱我的人格！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九月把头转过一边，又扔出一块石子，石子划过池塘表面，渐起十多个水花，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呀，你难道不是迷路了吗？”

　　“呵呵。怎么可能。”莫青松干笑道:“这路我早上才走过。”

　　“听说这池塘埋过很多死人，每到晚上一有行人经过就会遇到鬼打墙的哦。要么被恶鬼带入池塘，要么在这漫漫黑夜中熬过一晚等第二日太阳升起。”九月阴森森言道。

　　莫青松被她的形容吓得不敢吱一声，半响后猛然窜出一步扑到九月脚下，并抱紧她的大腿，哭丧道:“九月姑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条生路吧。明日我定给你多烧着纸钱，让您在阴间做个贵人。”

　　九月见他这般二逼模样，忍住笑摸了摸他的头，道：“看在你如此乖巧的份上，我就送你一程吧。”

　　莫青松听她这样讲，哭得更是凄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就往九月的裙子上擦，直道：“我若是去了，我妹妹可怎么办，她这么柔弱可怜，以后一定会被欺负得死死的。何况我还没娶妻生子还没找到我美丽的心上人。九月姑娘，您就看在我年轻英俊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不然您以后游荡阳间尽是些歪瓜裂枣多咯心呀！”

　　九月眉毛一颤，有一股想把他丢进池塘的冲动，暗想这个不要脸的，这种时候还不忘吹嘘自己。她一掌拍在莫青松的脸上将他狠狠推开，说道：“我送你回房。”

　　莫青松破涕为笑：“多谢九月姑娘开恩。”说罢又想来蹭九月的裙子擦鼻涕，被九月一脚给踹翻在地。简直是毫无节操呀。

　　九月径自往客房庭院走去，放慢了些脚步等身后之人，确认他有跟上才吹着口哨慢悠悠地往前走。

　　自八年前血戮之后，容尘划北地千亩依山建翎，这旧府邸就被闲置。待旧友之后来邙，容尘才将旧地分划给莫青松。只是这里人迹稀少又常有奇怪之物出没，令莫家兄妹不敢居于主室。

　　将莫青松送到房间，九月一声不吭地又往莫青央的房间走去。

　　莫青松见状忙将她拉住，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九月以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找个地方睡觉呀。”

　　“这边客房这么多，你随便找一间就行了！”莫青松急了。

　　“可是我不喜欢睡在没人的地方。”

　　莫青松咬牙，下定决心般：“那去我房里睡吧。”

　　九月一惊，以一副你这个登徒子的表情看着他：“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不是想毁我清白吗？！”

　　莫青松虽使了吃奶的劲却仍然拉不动她，只能再次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盯着九月，无声在说，你个鬼还有毛个清白！

　　好吧，你赢了！九月将莫青松提在手里，走进房间毫不留情地将他丢到地上，阴森森地含笑说道：“今晚你就睡地上罢！”

　　**

　　旧城主府现在真心没几个人，上元节当天外面热热闹闹载歌载舞的，里面却冷清得连一片落叶都不屑于落下。

　　九月当着莫家两兄妹唉声叹气着，她多日夜探新城主府，却发现容尘根本就不知去向。

　　卧槽，好好的城主府你不呆你是要做什么！九月恨恨地想，将筷子咬得咔咔响。

　　莫青松一脸怪异地看着九月咬筷子，默默说了句：“妖怪什么的口味都这么奇特么，好好的菜不吃居然吃筷子。”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啦。”九月反射性地将筷子一丢，心虚说道：“再唧唧歪歪就把你丢出去喂狗。”说罢指向厅外那只大冬天也能昏昏欲的金毛狗大黄。

　　只是刚说完，大黄一个激灵弹起来非常配合地狂叫了几声。

　　莫青松非常愤怒，但是又不敢对九月发火，只能走过去将大黄一脚踹去狗窝，骂骂咧咧：“我辛辛苦苦把你这白眼狼从帝都带到这，你就这样对我的！”

　　大黄被一脚踹醒睡意，脾气也上来了，不甘示弱地冲着莫青松又一阵狂吠。

　　人狗对吠了半宿，九月同青央吃光了菜剃好了牙，就见莫青松少了一只鞋一脸狼狈地往里走。
　　九月啧啧道：“恭迎京城贵公子斗胜。”

　　莫青松瞥了一眼九月和一桌子吃光的菜，委屈地看着自家小妹：“我是不是你亲哥，连你都不帮我。”

　　此刻的莫青央已经恢复得活蹦乱跳，她剃着牙，有些不羁但还是偏于闺秀做派，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欠虐，现在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决定不亲自出手虐你了。”说罢，还学九月的模样，咧嘴一笑。

　　莫青松恨铁不成钢，指着九月：“你这个死妖怪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是不是对她洗脑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九月一脚飞出了门外：“作死。”

　　青央见自家哥哥被踹出去也毫不在意，只是拉过九月，说道：“今天上元节，会有花灯会呢。以前爹爹他们从不让我出门，今天你带我去玩吧。”

　　“上元节？”九月手撑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最终还是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上元节到底是什么玩意，刚想拒绝就见莫青松一瘸一拐又走了回来，他稳稳坐定，将被踹歪的头冠拨正，正气凌然：“晚上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妹妹你是金枝玉叶怎可自贱身份！”

　　青央不屑反驳：“你不就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遇见你的白姑娘的？！”

　　莫青松太阳穴一跳，果然就听九月打了个哈欠说道：“那晚上去吧。我先去睡会。”说罢，还特地用不屑的眼光将莫青松扫了个遍。

　　那目光实在是太伤人了，莫青松指着九月“你你你……”你了半天，无奈词穷之下只能目送她悠哉离开。

　　于是，入夜，九月和青央出门时，莫青松十分坚决得成为了一名小跟班，嗯，穿得十分骚包，还牵了一只名叫大黄的金毛大犬。

　　花灯渐起，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少都带上了各色的面具，给这一时节又增添几分男女间神秘的情趣。

　　三人原本都形影不离，可奈何人流越来越多，九月被挤得难受只能拉着青央的手不停往前撞，这一撞竟就撞到了一大片，搞得人群瞬间轰然，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乱了起来。

　　混乱间，九月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可是人群根本不听使唤变得更加拥挤，她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大声喊阿尘的名字，可是那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看着背影不见踪迹，九月也没心思去挤，便任由人群将她挤得到处游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是这会被面具遮住看不出异样。

　　哭的正伤心时，却见一直状似透明的黑色蝴蝶飞过她的耳畔，她心下咯噔一跳手腕正好被人一把抓住，听闻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媛，不是叫你别乱跑吗？”

　　九月觉得自己被这声音蛊惑了，所以也没来得及甩开他的手，她先是回头一看，却是一张獠牙的面具，戴面具的人身姿修长，手指白皙见骨，她疑惑着，道：“我不是……”

　　话还未出口，一阵阵杀死迎面扑来，寒刀猛然从人群中凛冽而出。九月惊道：“小心！”身体已先行一步，将眼前一人护在身后，擒住持刀歹徒的手腕丢进河里。

　　眨眼之间，另外几名歹徒也被九月轻松解决。九月见自己的右手手腕还被少年攒在手中，她盯着看了半响，说不出什么感觉：“我得走了。”

　　少年并未松手，只是用另一只手解下面具，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面具之下，卓然风姿立现，九月见到那张脸心下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