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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姜心湄才被夏柳扶着走了几步,已经有两个粗壮的婆子抬着一副肩舆过来,夏柳低声对姜心湄耳语道:“急死奴婢了,王公子硬是我们不准喊小姐的名字,只让唤五公子。”

      她一个闺中女子,若传大半夜被人在野外寻找,还有什么脸再出去见人?然而那么多人寻姜五郎,做为他的妹妹,如果听到肯定会多加注意。难怪王九郎年纪轻轻已经是四品知府,多少人像他这般年纪至多也就是在翰林院呆着熬资历。

      姜心湄坐在肩舆上面低声问道,“九哥,我五哥可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若是不然,肯定会寻上山来吧。

      “马受惊了,姜三叔从马上跌了下来,姜五在照顾他。”王九郎简单的答道。

      三叔今年三十多岁,骑术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会摔下马来?姜心湄忍住内心的疑虑,焦急的问道,“那他不要紧吧?”

      “骨折,估计大夫已经到了。”

      若只是骨折,三叔必定会让五哥先去寻自己吧,姜心湄内心十分不安,催得脚夫比先前快了许多,等坐在了马车中才发觉双腿已经没有知觉,好在大夫说三叔的脚不要紧。而八个哥哥中最机敏善言的五哥此时手臂上也缠着绷带,至于伤口如何,姜心湄去的时候已经包扎好了,没有看到。

      姜五为了让妹妹安心,特意将胳膊举起来,“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叔侄三人拒绝了王九郎让他们去汝阳的邀请,连夜往洛阳赶。

      发生了这等大事,家,总是人们首先想到的避风港。

      整整七个时辰的马车,姜心湄一句话都没讲。

      她极累又没有一点睡意,就这么呆坐到姜府。

      一辆翠盖朱缨的华车,几乎是跟姜心湄坐的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同时到达了姜府的大门口。

      顺着帘缝往外看的夏柳马上悄声向姜心湄道:“小姐,是崔家的马车。”这等华车,姜家所有的亲戚中,也只有未来姑爷的父亲才能坐。

      夏柳的声音微微上扬,装着欢欣的样子。

      这个时候男方能大张旗鼓的来上门道歉,照夏柳看来,这样也算是替自己家的小姐挽回了些许面子。

      一瞬间,姜心湄忽然有想问崔怀胜,为什么会在那般情形下,弃她于不顾的冲动。然而,她最后只是低低的“哦”了一声,直接让马车驰到了垂花门前。

      刘氏从儿子昨天派回的人那里知道了发生的事,早已经吩咐丫鬟婆子在二门守着。姜心湄下了马车,马上有刘氏的心腹大丫头彩红过来行礼,“小姐,太太吩咐了,让您先回房休息,等您用过膳就过去看您。”

      说着示意婆子们将轿子抬了过来,待她上了轿,彩红又跟着去了绮霞阁,帮忙传了膳,又亲自布了箸,这才告辞而去。

      胭脂鹅脯、银牙鸡丝、玫瑰豆腐、水晶肘子……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全是姜心湄平时爱吃的。

      然而,饿了这么久的人,看到这么油腻的东西就没有味口,她想了想,就让夏柳吩咐小丫头去厨房要了一碗粟米百合红枣羹。

      端碗的时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黑紫色的指甲印。

      这些菜一看就是万福楼里订的,不吃实在是可惜,“春桃,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水晶肘子,夏柳最喜欢吃银牙鸡丝,秋菊最喜欢胭脂鹅脯……你们把这些都分吃了吧。”

      她将丫头们爱吃的菜说得丝毫不差,每个人都道了谢,这才开始享受面前的美味佳肴,唯有春桃欲言又止。

      “小姐,冬桂呢?她才最喜欢吃水晶肘子。”她终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姜心湄强忍着眼中的酸意,低着头一字一顿的道:“她,她……为了护我,已经……不在了。我让五哥派人将她的尸体找到埋在城外了,等有空我们一起去看她。”

      春桃没敢再问,讪讪的将那盘水晶肘子挑了一根,慢慢的放到了嘴里,平时的美味佳肴,此时在她吃来却形同嚼蜡。最后,她将它倒在了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由着夏柳和秋菊劝了半晌,才止住了眼泪。

      姜心湄知春桃平时跟冬桂最是要好,如今怕她想不开,遂吩咐她去打听崔家在外面的情形。

      饭后,马上又有婆子送来了热水,“大太太交待过了,让小姐先沐浴。”

      自有夏柳过来帮姜心湄更衣。

      然而,脱袜子的时候,夏柳硬是低着头摸索了半日也没脱好,姜心湄低头一看,才发现大红的袜子底部全变成又干又硬的黑色。

      她轻蹙着眉头道“你先弄点水给我泡下脚吧。”想来是走了太多的路,脚下的水泡破了的缘故。

      夏柳半天没动,姜心湄再一细看,才发现她坐在小杌子上睡着了,不仅口水流到了下巴上,就连头也是频繁的点个不停。

      素来平稳持重大方的夏柳睡着了居然是这副表情,姜心湄不禁哑然失笑。

      然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为了找她,这几个丫头也累得够呛。

      此时正好刘氏进来了,看到姜心湄那血迹斑斑的袜子,眼泪就落下来了,看到姜心湄要站起来朝她行礼,马上又转过身去将眼泪擦了,这才又和蔼地笑着朝她走了过去。

      彩霞忙很有眼色的帮着端了温水来,试好了水温,才让姜心湄放脚进去。

      姜心湄少不得道谢了一番。

      刘氏就看了夏柳一眼柔声道:“你这些丫头也累坏了,不如让她们全都去休息,由我屋里的人先照看你一会儿。

      姜心湄求之不得,嘴上却道,“姐姐们服伺娘亲已经很是辛苦,怎么好意思再加重她们的负担。”

      刘氏轻轻走过去搂了姜心湄的肩头:“跟自己的亲娘这般客气做什么。”说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口中凝咽道,“我的儿,你总算回来了。”

      姜心湄看到刘氏,强撑出一个笑脸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又不想刘氏糟心,少不得像小时侯那般将头埋到了刘氏的怀里。

      刘氏嫌恶的神情转瞬即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姜心湄伏在刘氏怀里半晌,这才开口,“娘,听说崔家的人来了?”

      刘氏的手顿了一下,缓声慢语的道:“崔卫山亲自带着崔怀胜过来的,说是一定要见你一面。”说完又安抚似的拍了拍姜心湄的背。

      本来伏在她怀里的姜心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

      “娘,我是不会再见他们的。”姜心湄说的斩钉载铁,紧紧的抓住了刘氏的衣襟。

      刘氏松了口气,却半晌没做声。

      看姜心湄的样子,分明已经对崔家公子断了念想,听丈夫话里的意思,肯定不会再让她嫁到姜家去了。

      那名声呢?就算她不要名声,姜家的名声呢?家里还有那么多等着议亲的孙女,只怕以后的亲事都有些难。那样姜心湄住在姜家,势必会跟几个嫂子产生矛盾,照丈夫和儿子们宠她的程度,只怕家里又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安宁。

      “娘,女儿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姜心湄松开被她揉成一团的沉香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缎面通袖小袄的衣襟,抬起头,红着眼道。

      刘氏的眼圈跟着红了起来,搂紧了姜心湄,“你父亲早起的时候已经将此事详细的告诉了你祖父,万事由他老人家做主,你且放宽心。”她这般笑着开口说道。

      姜心湄紧张的问道:“那崔家的人,是祖父在招待?”

      刘氏摸摸姜心湄的头,非常慈爱的道:“不是呢,是你父亲。”

      祖父除了逢年过节,根本见不到人,又是一副非常严厉的样子,想来必定会是以家族的利益为先吧,若是父亲,肯定会为自己打算,毕竟他一直非常的宠溺自己,但是凡事没有绝对,万一崔家说动了父亲呢?要知道,五姓七望在高祖的时侯是不和旁姓通婚的,是太宗皇帝颁布了律法,才解除了这种约定,就算如此,高宗的时候太子想取崔氏女为妃,崔家直接拒绝了,把姑娘嫁给了王家一个六品的子弟。崔家愿意和姜家联姻,搁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姜心湄装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副放松下来的样子,非常孺慕的望着刘氏道,“娘,那女儿就放心了。”说着长长的打了声呵欠。

      刘氏见了,就温声道:“那你且好好的睡一觉,等醒了,就没事了。”

      姜心湄笑着点了点头,温顺的在床上躺了下来,刘氏亲手替她掖好了被角,这才施施然的回了自己的居所荣香院。

      还没进门,大丫头彩红回禀道:“大太太,大老爷正在晏息室里等着您哪。”

      刘氏笑着点了点头,转脸却又撇了撇嘴,等她进了晏息室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刻意的扯了扯刚才被姜心湄揉皱的地方。

      晏息室里已经坐了一个穿着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的男子,此人正是大老爷姜德亮,他今年四十六岁,由于平时保养得不错,让他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

      见刘氏进来,他忙放下茶盅站了起来,“这料子的颜色夫人穿着十分合适,很显肤色,改日再去铺子里挑几匹回来。”

      刘氏笑着道了声谢。

      姜德亮就朝四周看了看,见丫鬟婆子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这才皱眉向刘氏道:“湄儿还好吧?”

      刘氏忙笑道:“好着呢,我特意让彩红过去盯着她吃了饭,又亲自过去看着她睡下,留了彩霞在那里伺侯,这才回来。”

      姜德亮似想再问些什么,但又没问,叹了口气才道:“那就好。”说完停了许久,才恳求的望着刘氏,“若是不行,咱们就养着她吧,想来也多不了多少开销。”

      刘氏笑着答应了,待姜德亮一出门,她的脸就板了下来,双眸凛冽的盯着手中的茶杯看了许久,猛然站了起来。

      ~

      姜心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睡了一会儿,有些渴了。

      然而,喊了好几声,房间里一个人答应也没有。

      趿着靯走到桌边拎了拎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根本没人烧水。

      算算时间,就算别人都睡死了,春桃总该醒着罢,她出去了那么久,总该回了来。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春桃走了进来,“小姐,门房上的人说了,崔家的人已经怒气冲冲的走了。”

      崔家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想挽回这场婚事,怒气冲冲的走了,只说明父亲拒绝了崔家。

      要知道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崔家的公子在迎亲的当日丢下了新娘子,只顾自己逃命去了,怎么说姿态也要放低一些,不然崔家怎好意思再标榜自己是诗书传家的士族?不知是谁给崔怀胜的压力,让他来给自己赔罪。

      好在父亲是个明理的,直接让他们走人了,不然外人不知怎么笑话姜家。不过这样以来,姜家就得罪了崔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家里的生意造成影响。母亲又是宗妇,万一族里有人因这件事闹起来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些,姜心湄烦燥的对春桃道:“你给我煮壶茶。”

      春桃应了声是,又道:“煮茶的事以前都是冬桂在做,奴婢也不知那些茶具都被收在了什么地方,小姐要多等一下才成。”

      姜心湄此时哪有心思花在喝茶上,只得胡乱点了点头。待春桃掌灯离开了一会儿,她方抬头看了看漏斗,才发现已经是酉时三刻了。

      门外传来了讲话声。

      “人都睡着了,赶快动手。”是彩红的声音。

      姜心湄怔住了。

      彩红在吩咐谁?她想做什么?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

      姜心湄想了想,将枕头放在被子里盖好,悄悄的钻到了床下面。

      还未等她藏好,已经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她忙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盯着进来的人看。

      进来的正是彩红,和她一起的是刘氏的两个陪房,陈大富家的和吴大金家的。

      彩霞先是低低的喊了声“小姐!”见床上没有动静,这才捏手捏脚的往里走,陈大富家的贼头贼脑的将头朝外探了下,轻手轻脚的关了门。

      彩霞在屋子中间站定,将四处打量了一番,踱到了梳妆台前,将春桃她们平时开柜子站的高凳提到了屋梁下,朝陈大富家的和吴大金家的摆了摆手,吴大金家的就站了上去,将手里的白绫扔到了屋梁上,待垂下来,又悄悄的打了个结。

      彩红示意陈大富家的下来,自己站在凳子上使劲的扯了下绳子,见十分牢固,这才对陈大富家的和吴大金家的朝床上使了个眼色,那两个陪房相互看一眼,左右包抄着朝床围了上去。

      “我掀了被子你们就将人抱过去。”彩红声音虽低,却让姜心湄听了个清清楚楚。

      “咦,怎么没有人?”陈大富家的开口道。

      “把东西解下来,马上出去,被人撞见你我都性命不保。”彩红厉声道。

      刘氏的两个陪房听得十分不耐,但却忍着没有发作,而是轻手轻脚取下白绫,又将凳子放回原处,这才小心翼翼的拉开门闩,朝外看了一会儿,这才跟着彩红出去了。

      姜心湄已经透不过气来,若说崔怀胜大婚当日弃她而去让她伤透了心,彩红的这番话却是让她绝望了。

      母亲的这两个陪房是谁授意的?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上滴了下来。

      是祖父?还是父亲?或许是母亲?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费尽心机的回来。

      一向疼她爱她的父母,怎会如此对她,她是怎么也想不通。

      难道是祖父示意的?

      明明刚刚母亲还在这里,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一定要找到母亲问个明白,才能甘心。

      姜心湄脸色苍白的从床下钻了出来。

      正想伸手去拉门,脚步却停了下来。

      她在迎娶的路上被新郎抛弃,有些人可能会笑话崔家,但也有人会笑话姜家,但是若她死了呢?

      只有她死了,大家才会同情姜家,才会称赞她是节妇,才会挽回姜家的名声。

      原来,名声比她的性命重要多了!

      可是,她有什么错?

      若说母亲不知道这件事,可偏偏为什么是她屋里的人来的?

      母亲为什么会这般对她?

      一想到是刘氏这般对她,姜心湄心里更难过了。

      真恨不得现在就死了才好。

      可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才好。

      难道是祖父和父亲授意的?

      真想找他们问个明白。

      绝望到了极致,姜心湄倒是冷静了下来,要想弄清这些事,一定得活着才行。

      也不知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姜心湄随手拿了个细布包裹,将自己平时换洗的衣裳包了几件,又将抽屉里的铜子都拿起来揣在自己身上,这才轻手轻脚的拉开了门。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的沙子巷在夜空中安详而美好,偶尔传来犬吠声和喝酒划拳的声音。

      整个绮霞阁静悄悄的,唯有灯笼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姜心湄的脚步又急又快,可能是脚上的伤还未好,整个脚板火辣辣得疼得她只想掉眼泪,却一步也不敢停。

      无论是谁的命令,只要她能出得了府上的大门,出现在天下人面前,她因崔家迎娶的路上出事而想不开自尽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哪想姜心湄才走到绮霞阁的大门口,迎面来了一大群穿红带绿的女人,一行大约三四十人的样子。

      打头的是一个身着银红菊花纹样领子粉色缎面交领长袄,下穿松花色刻丝福纹素软缎石榴裙,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的妇人,见着姜心湄和她手上的包裹,她明显一怔,“妹妹,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姜心湄就势给这位妇人施礼道:“冬桂的娘病了,她走得匆忙没带衣裳,屋里的丫头们都有事,我拿两件衣裳,让二门的王婆子着人帮她送回去。嫂子和侄女们先去我屋里喝茶,妹妹去去就回来。”

      她嘴上这般,脚下却是一步也没有停,内心里早做了最坏打算,嫂子们都是来堵她的,应该不会这么兴师动众,也不会约得这般齐,更不会带上侄女,但目前她确实是找不到别的事做借口了,只好推在冬桂身上,反正冬桂死了的事家里暂时还不知道。

      讲话的是姜心湄的大嫂赵氏,她们妯娌八个早得了婆婆的吩咐:你们小姑路上出了事,如今这个时辰才回来,你们等到晚饭时辰过了再去宽解宽解她罢。

      哪想她们才走到门口,却看到小姑往外走,遇上她这般事的人,此时不应当避在家里,见到的人越少越好吗?

      看来冬桂的娘病得着实不轻。

      “燕儿,你替大……小姐跑一趟呗。”赵氏开口道,心说小姑果然因为出嫁的事不好意思见到我们,因此向着众妯娌道,“那大家先进去坐坐呗。”

      哪想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刘氏已经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过来了,见到绮霞阁笑语晏晏,不由皱了皱眉,没好气的看着儿媳们道:“你们都坐在这里,湄儿呢?”

      众媳妇忙站了起来,赵氏看刘氏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忙站出来道:“媳妇们要帮忙,小姑硬是不让,已经去了二门。”

      刘氏狠狠的瞪了彩红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留下儿媳妇们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姜心湄已经到了二门,守着的婆子见了忙将门拦了,“大太太吩咐了,今天无论什么人都不许出去!”

      母亲果然是知道的!姜心湄暗暗心惊,面上却朝着那婆子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嬷嬷的差果然当得好,等本小姐回来倒要问问娘,是她不让我出去还是你故意挑拔我们母女关系!”说着一把推开那老婆子,跑了出去。

      那婆子听了她的话本有些拿不定主意,见她推人也就半推半就的让开了,琢磨着就算刘氏问起也有了推脱的理由。

      刘氏赶过来,刚好看到姜心湄的背影,恨恨的对跟着的两个陪房道:“你们几个务必要把小姐给找回来,不然的话,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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