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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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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吹在脸上有些湿润感,我们僵持对立,赵枫身后一壮汉向我们这边探了探脖子,出言不善道:“别给脸不要脸,还不快快将还魂草让来,我们家少爷说买那是摆明给你们便宜,你们这两毛丫头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壮汉的挑衅张天瑜完全无视,深吸一口气,忍住那即将爆发的小宇宙,侧头过来看我,一洗脸上的冷漠,眸子里含着笑意对我说:“走,咱们回家去,阿婆还等着呢。”
我重重的点头,一手主动伸向她,张天瑜牵着我,捡起地上的火把,刚转身跨出两步,便被方才那出言不逊的壮汉拦了去路,另一脸上带疤的壮硕男人也朝我围拢过来,紧张的气氛蔓延更甚。我听见背后一声冷笑,赵枫双手环在胸前,悠悠的开口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唯有胜者得之。”此话从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薄唇中说出,我倍感压力,一字一句如同冬日的凉水那般刺骨,就这气场,赵枫这厮长大后还了得。
MD,这是要开始干架的节奏了么?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赵枫一行是非得到还魂草不可,我与张天瑜也是势在必得。我虽然胆小,可越想心里越不爽快,这草药我挖得辛苦,为毛要让他们那副抢人的架势给威吓住?当时我脑中也是一闪念,想过把还魂草卖给那有钱的小少爷,好吧!我承认当时是财迷心窍。不过在那小少爷和狗仗人势的随从一再施压过后,我心中的怒火顿时如同火山砰然迸发,压不住的火舌将我整个人瞬间点燃,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狭路相逢勇者胜,用在此时最为贴切。
吃屎的把拉屎的给唬住,哪有这样的道理,还魂草此刻被我紧紧拽在手里,倘若我和张天瑜见不到明晨的太阳,那么我会在死之前毁了这棵草,绝不会让那赵枫捡了便宜。张天瑜放开我的小手,往旁边挪了挪步子,与那两名壮汉呈品字形对持,将我往身后拢了拢。我很识趣地往那颗有树洞的大树小跑而去,我知道身形瘦小且无一技傍身的自己此时若不躲好,那便会成为张天瑜的负担,匿身于树后的我,探出脑袋看着他们。
这时李道玄则步上前来,一挥手臂将摆出架势的张天瑜与那俩壮汉分割开来,一施礼,语气平和地说道:“两位后生,且听贫道一言。”见张天瑜与赵枫都不搭腔,一副有话就说的模样后继续说道:“赵小公子家父病重,急需此药续命,小道友能否慈悲将还魂草让与我等,方才他们言辞过激,还望体谅。”
李道玄说得正气,我在树后听得真切,想来有这道士在其中周旋,这场架百分之八十打不起来。赵枫闻言轻哼一声侧过头来,我从她那冷冰冰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缕悲凉,那缕悲凉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张天瑜将一只手背到身后,脸色稍微缓和,对李玄道说:“道长凭什么认为我会慈悲,又会将它让出?”
李道玄仰望天空眼中露出和赵枫相同的悲凉,“贫道与赵小公子家父赵均承乃是多年好友,赵兄虽是一介商贾,可乐善好施,乃善心人士,在汮驭城得百姓称颂,至去年赵兄不幸怪病缠身,久治不得好转,此时魂魄已有轻离现象,贫道相信小道友断不会见死不救。”他说到最后眼眶里竟然噙着泪水。
张天瑜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后向我走来,小声问道:“先把药给他们好吗?”
之前的怒火仍在我心头燃烧,赵枫一行人一开始说出原因,兴许我就把药给卖她了,为毛偏要闹得如此不快之后才说出来呢?不过他们是不是骗子我就不得而知,细细想来这棵还魂草对我也很重要,它关系着我的衣食住行,人大多都是自私的,我也在其行列之中。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总之为自己着想是没有错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是有它的道理。还魂草给赵枫也不是不行,好歹我辛苦走一趟,不给点辛苦费怎么可能让他拿走,如果回去石婆婆不见还魂草将我扫地出门,有钱傍身也好为将来打算。见我迟迟不答话,拿着还魂草的小手越拽越紧,她蹲下来,将火把放到一边看着我说道:“青雪,你放心阿婆不会为了此事将你赶走,我保证。”
我不理张天瑜,恨她一眼扭脸闷哼一声,心说张天瑜太过老实善良,往后指不定吃多少亏,虽然姐姐我心眼不多,可好歹也是久经职场的人,他们是不是骗子暂且不论,好歹也不能亏了自己。我绕过张天瑜来到赵枫身前,将还魂草在手中颠了一颠,对她伸出一个巴掌后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闻言张天瑜立刻来到我身后手肘紧紧压着我的胸口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夺过还魂草递给李道玄,说:“此药赠与有缘人,道长请拿去替赵老爷治病。”
李玄道满意的一点头接过草药,拿一块蓝布小心包好,道句多谢之后准备和赵枫三人离开。赵枫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对我露出带着邪性的轻蔑笑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我心里那个气摁不住的往外喷,无奈被张天瑜钳制住跑又跑不掉,话又说不出。见我一副快气炸的模样赵枫倒是满意至极,对张天瑜道:“今日之恩我记下了,他日若需我赵枫帮忙可去汮驭城东赵府找我,告辞。”她的语气依然冷淡,可多了一分感激与真诚,语毕带着其他三人离开。
我死命将张天瑜捂住我嘴的手往外抠,对她疯狂的抓扯,直到赵枫一行走出百十来米后才被放开,我喘着粗气,小脸涨得通红。气急浑身不住哆嗦,已然说不出话来,抓过她的手隔着衣裳狠狠地往她手臂内侧咬去,看不到张天瑜的表情,我也毫不留情的把心里那股子怨气尽数发泄出来,直到嘴里充满腥甜的味道才松口,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再理她。
张天瑜知道我生气,跟着我坐下来,说道:“那赵老爷于我有恩,想我四岁那年家中遭水灾,爹娘不幸,我便成了遗孤,孤独无依流浪到汮驭城沦为乞儿,衣食无着,苦不堪言。那日我同往常一样沿街乞讨,可是钱没要到反被欺凌,在我奄奄一息之时赵老爷将我救下,此恩不得不报,你生我气是应该的,我不该拿你的情还他的恩,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遭受我过去的遭遇,无论如何都会让你留下,这里生活虽然清苦,可好歹有我和阿婆陪着你,不会感到孤独无依。”
我眼中闪烁着一汪泪水对她的往事有些动容,想不到在古代一个孩子会经历如此多磨难,若不是张天瑜将我救回,想来今后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来这里只寥寥数日,不过好似诸多感慨。我点点头说:“难怪了,你一听那道士提到赵老爷,马上就变了,算了,看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那自是要多谢你的宽宏大量。”张天瑜半开玩笑的说着。
我回答说:“那是当然。”……
在说笑中张天瑜侧身对着我,替我拭干嘴角的血渍,清澈的眼睛像天空的星斗般明亮。
现在的我实在疲惫不堪,想想还要原路返回,脑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天呐!我这双腿走回去完全是要报废的节奏了,不过……谁叫张天瑜是个老好人,在我的要求下,她毫不犹豫地答应背我,走出树林已经快天亮,戴着她的小木牌那些鬼东西倒是没再来找我的麻烦,我看着张天瑜的后脑,感觉到她越走越慢的步伐,内心十分愧疚,让她放下我休息,我们坐在山边看着天空翻出鱼肚白,那湿润带着青草芬芳的空气被吸进身体,头脑清醒许多。
接下来的路我也不再折磨张天瑜,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回到村里,一进篱笆院子,就见石婆婆在院儿里晒玉米,她见我们两手空空没有多问,只看着我们让我们自己道来。张天瑜将原委道出,跪倒在石婆婆面前说:“阿婆,此事天瑜定会接受处罚,请将青雪留下。”
石婆婆笑了笑,让张天瑜起身,“不要跪着了,多行善举乃我修道之人的宗旨,还魂草日后慢慢再找,想必你们也累了,去歇着吧,青雪,你去那间房睡,之后的事待你们休息好后再说。”说着她向屋里神龛旁那扇门指了指。
我是不洗澡睡不着觉的人,浑身黏糊糊的汗渍,让我的身体十分难受,偏偏古代洗澡又麻烦得很,只让张天瑜帮着提了些冷水倒进浴桶,本来她是要帮我烧水来着,可我嫌难等,就这凉水洗了个澡。还好现在是夏天,身体刚下水虽然刺骨,可不一会儿就适应了,洗干净后,将湿得滴水的头发搭在床头,很快便进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