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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浴室（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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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听完一遍后才钻出水面。
他将听到的歌词大意复述给塞德里克，末了加上一句：“你大概真得到湖里去了。”
塞德里克皱起眉头，似乎还不太理解歌词的意思。
“抢走心上的宝贝？”他问道，“这是什么？”
“天知道。”罗杰抹掉头顶的紫色泡沫，“也许你该自己来听一遍。”
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塞德里克很开解开了校袍的扣子。他将校服、毛衣、衬衫一件件脱下，按照顺序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毛巾架旁边，然后朝浴池走了过来。
他甚至都没有拿浴巾遮挡，就这样（此处屏蔽）。
罗杰当然不会像无知的小女孩一样捂住眼睛。
他们都是男生，拥有一样的身体构造，即使裸裎相见又有什么关系？如果遮遮掩掩，目光闪避反而会显得奇怪。
罗杰这样对自己说，即使他的脸已经在发烫。
塞德里克只年长他一岁，个子却要比他高出半个头。他有一身健康的白皙肤色，四肢修长，肌肉线条紧实又利落，相比之下，罗杰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用“瘦弱”二字来形容。
他努力往水里沉了一点，试图用泡沫挡住略嫌纤细的肩膀。
塞德里克倒是毫不避讳，他跨进浴池，深吸一口气后就潜入了水下。
这样一来，罗杰一个人浮在水面上就显得很傻冒。于是他也潜入水底，跟他一块听那首奇怪的歌。
金蛋还在歌唱。借着它的光线，整个浴池底部的大理石都铺上了一层珍珠色的光。
罗杰看到塞德里克的头发在水中飘散，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金蛋中间，不断有小气泡从他口中往外冒，那副样子十分有趣。
罗杰忍不住笑了。他一笑就有水往鼻子里钻，呛得他连连咳嗽。
罗杰赶紧用手捂住嘴，就在这时，他看到一缕红色从金蛋周围飘散开来。
水底下很清澈，这缕红色就显得格外刺眼。起先只是头发丝一样，渐渐越来越多，犹如一片淡红色的烟雾。
罗杰看得出神，他以为这是金蛋的魔法，直到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出了水面。
“你怎么了？”塞德里克一将他拉出水面就问道，他的声音十分焦急，“为什么在流鼻血？”
“嗯？”罗杰伸手往脸上抹去，惊讶地发现手心里都是鲜血。
盥洗室里有面大镜子，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脸上血迹斑斑，鼻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大概是这里太热了。”罗杰一边擦血一边说，“毕竟这一点儿也不疼，而且之前也没有受伤。”
“你确定没碰伤过鼻子吗？”塞德里克给他拿来一块毛巾，“这看起来可不像普通的流鼻血。”
在他起身走出浴池时，罗杰不小心（此处屏蔽）。
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更热了。
罗杰赶紧用毛巾捂住口鼻，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今天除了上课就只有一次魁地奇训练，我保证这当中没任何东西碰到过鼻子，来这之前也只是在公共休息室吃了几块饼干——梅林！”
他忽然想起来，他吃的那些食物是之前受伤时伊文和安东尼他们送给他的慰问品，这其中有些紫色的牛轧糖，以前从没在餐桌上见过。
现在想来，这很可能是那天韦斯莱兄弟送给安东尼的东西，也就是他们口中“可以让你变得更迷人”的魔法糖果。
也就是说，他不幸吃下了两块会让人不停流鼻血的玩意儿。
“我感觉这得把全身一半的血都流完才会停。”罗杰懊恼地将沾满鲜血的毛巾丢在一旁。
“比刚才好一点儿了。”塞德里克说道，“但我还是认为你得去校医院看看。”
“一个星期里去两次校医院，这太丢脸了。”罗杰低声嘟哝，“况且我可不想再收到一封吼叫信。”
就在前天，他家里寄来了一封红色的吼叫信。他的母亲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指责罗杰参与危险活动——“居然被一盏二十英尺长的吊灯砸个正着！你的父亲从来不会让我这样担心！”——并一再要求他退出所有社团活动，除了上课时间全部待在公共休息室里。
罗杰被所有同学笑个半死，他怀疑队友的埋怨也跟这件事有关。他不得不费很大力气说服家人这只是个意外，霍格沃茨在大多数时候比温室还要安全。如果让母亲知道他不到一个礼拜又流了好几磅血，大概会立即从伦敦赶来将他带回家去。
“能别再关心我的鼻子了吗？”他需要尽快转移塞德里克的注意力，“你应该想想别的，比如金蛋唱的那首歌。”
“我把歌词都记住了，剩下的只要解出里边的信息就行。”塞德里克递给他一块新毛巾，即使他的鼻血已经差不多快止住了。
“‘有歌声的地方就有我们的身影，这地方不是你所在的陆地’，这句歌词的意思是说，唱歌的人只能在水底下开口。”他认真思考着，一边自言自语。
“能在水下说话的是什么生物？”
“也许是红帽子。”罗杰说道，“如果那本《在水里，在沼泽中》没骗人的话。”
“我记得格林迪沃不会说话，但霍格沃茨的湖里的确有一堆来着……”塞德里克已经完全陷入了沉思。他倚在浴池边缘，手指轻轻敲着下巴，不时悄声低语。
罗杰不忍心打扰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玩级长盥洗室的水龙头。
这些金色的龙头每一个都能喷出花样各异的泡沫，他常用的是第二排的几个，因为实在无聊，他打开了第三排和第四排从未用过的龙头。
一些魔法橡皮做成的玩具从其中一个龙头里冒了出来，有些是鸭子，有些是水鸟，还有类似棉花糖一样白白软软的东西。它们漂浮在水面上，发出扑簌扑簌的划水声。
另一个龙头里喷出了拳头大小的彩球，每一个里面都装着热水，它们晃悠悠飘在空中，每破一个就洒下无数带着香味的水汽。
罗杰玩得不亦乐乎。他打开了整整两排，等看到盥洗室越来越拥挤时才想到停手。
所谓玩起来多开心，收拾的时候就有多麻烦。
大量香片彩球和橡皮玩具堵在浴池边上，将龙头的位置牢牢卡死。喷出的泡泡和玩具的体积越来越大，罗杰想要关上，却发现以他的力气已经掰不动那些龙头了。
他弄得满头是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前额，一个彩球飘到他头顶上空，往他脸上喷下一大片香水。
罗杰只能低头去揉眼睛，就这一会功夫，一个橡皮巨怪从龙头里探出了手。
“梅林！”他用双手按住巨怪的手指，拼命将它往里面塞。
“快来帮忙！”罗杰终于向塞德里克发出求助，“我快挡不住它了！”
塞德里克思考得太入神了。他像是刚刚才发现盥洗室变成了这副模样，因此又在震惊上花去了二十秒。
“你做了什么？这简直像个游乐场！”
他从浴池另一边游过来，在发现拧水龙头没有用后，只能跟罗杰一样用手心堵住那些还在冒泡的地方。
橡皮巨怪的大手卡在龙头里，罗杰能感觉到它在用木棍敲打管道，但如果将它放出来，估计整间盥洗室会被撑破。
“该死。”他暗骂一声，更糟糕的是，他感到鼻子附近有一阵火辣辣的热气。
他又开始流鼻血了。
鲜红的血顺着鼻子往下流淌，混在飘满洗浴泡沫的水里，真是五彩缤纷。
“你又在流血了！”塞德里克惊声说道。
“谢谢你告诉我。”罗杰没好气儿地回答，“看来真得把一半血都流光——话说你研究出什么了吗？”
“没有。”塞德里克想腾出一只手去帮他捂鼻子，可橡皮巨怪的木棍立即见缝插针地从龙头里捅了出来。他不得不用手堵回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得赶紧止血。”
“没事。”罗杰感到血顺着鼻腔流进嘴里了，“你居然什么都没想出来。”
塞德里克苦笑：“这无所谓，通过第二个项目对我来说，只是离死亡更近一步而已。”
一屋子的橡皮水鸟发出吵闹的叫声，五颜六色的香片球一个接一个爆裂，喷洒出圣诞节装饰一类的彩带。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话显得格外无力。
罗杰默然。
直到现在，他也没表现出要帮助塞德里克的意思。即使他说过，只有罗杰能改变他的命运，但他总觉得这件事太遥远，也太过虚无了。
“不管怎样，你得赶快把血止住。”
“没错。”罗杰别开目光，“然后看巨怪把级长盥洗室砸得稀巴烂。”
话没说完，一样温热的事物凑到他跟前，紧接着，罗杰感觉鼻子被包裹进了一片灼热的呼吸当中。
是塞德里克。他竟然用牙齿咬住了他的鼻翼。
他咬得很轻，恰好是能止住血又不妨碍他呼吸的力道，可罗杰还是感到他整个人快凝滞了。
他只能张开嘴来吸气。双手都堵在水龙头上，这让他只能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罗杰觉得，这样子实在太像在接吻了。
他甚至能觉出塞德里克的睫毛拂在他的脸颊上。
他们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罗杰听到附近传来咯咯的笑声。
他用余光看去，墙壁上那幅画里的美人鱼正望着他们偷笑。
她抚弄着一头金色长发，朝他们笑个不停，鱼鳍则左右摇摆，像一把摇曳的扇子。
“塞德里克。”罗杰忽然想到了什么。
“霍格沃茨的湖里有人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