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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美季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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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前段时间连日暴雨的缘故,三山县的匾额斑驳的几乎看不清名字,往日鲜艳亮眼的红绸像在泥水里滚了一遭,破烂烂的搭在干裂的黑木牌匾上。
“这样不好不好”,林若努力站定在拥挤的县城门前,仰头望着这破板子自言自语道。“怎么说这三山县现在也挂着个三山派的名头,这样的破木板岂不是堕了我门派的威望,待回山上跟师父禀报一声,这匾额必须要换新的。”
林若自顾自的想着这利派利县的大事,却没留神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她立在当中不走不退,阻了不少人的步子。
“你做什么!”林若只觉膝盖一麻,差点站不稳,这时,一个魁梧的汉子扭着她胳膊往身后一掼,大喇喇的挤到前面去了,后面的人们一看竟如此方便不禁有学有样,一个个都绕过她去了前面。等林若吼完反应过来已经被挤到了人群的边缘,始作俑者早就不知所踪。她揉了揉酸痛的肩头,眼晕的盯着眼前一个修长的背影,暗自腹诽,这年头江湖汉子一个个都这么高大了,挡住女侠的视线了呀。
“这位壮士”,她怀着深深的恶意瞄着眼前竹竿一样纤瘦的背景状似诚恳的唤道,方才推搡中沾了污迹的手指顺势往暗青条纹的衫子上一抿,这个世界终于圆满了,她满意的看了眼自己洁白如初的指腹,抬起头打算再唤一句,“这位——”
壮士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林若呆愣愣的盯着男子转身看过来的脸,轻微的好奇衬在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的容颜上让人觉得天真又美好。
“这位——”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却难以发出声音。他的瞳色极黑,一眼望去像望见了子时墨色天际的尽头,灵魂似乎要沉落又要飞腾。
“这位少侠,你能稍微低一点,让我看眼前面的情况么?”
她低着头,只觉面前少侠似乎有点怒意,难道是自己拿他当擦手巾被发现了?
季夕的脸色青黑,不过衬在这样一张脸上仍旧让人赏心悦目。他没想到这小丫头憋了半天讲出来的居然是这样没风度的请求,难道不应该是被他飒爽的背影所迷,羞涩的问他名姓么?人群拥挤,小丫头离他很近,他低头,低头,低头,好累,果然是很矮,环顾四周,这小丫头就像鸡立鹤群,这身高实在太吃亏,怨不得她提这么过分的请求。
“前面还有十几人,你不用急。”季夕自以为说的温雅体贴,林若却没由来的恼火了。若不是你们挤我前面去,我何至于在后面茫然四顾。
季夕见她抬头颇为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心中疑惑,这实在是个冤枉亏,季夕方才不过是被人群挤过来的,哪里知道林若是那个被挤到后面的倒霉鬼。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面前女子赌气似的跺了下脚,随着她身形的晃动,腰间的一块白玉从衣隙间显露出来。
这是——江湖中只有三山派的弟子身份标识是白玉佩,这倒不完全是三山派财大气粗的缘故,而是三山派弟子人数少,就算人手一块白玉佩也是每峰首座负担的起的。
而不同峰系的玉形各不相同,这一代剑鞘形的白玉代表着天罗峰。天罗峰仅有三个弟子,其中的女弟子——季夕心念急转,却忘了把视线从林若腰间挪开。
“你这人——”冷不防被重重地推了一把,季夕险些撞了身后的大汉,林若尤不解恨的继续碎碎念,“看起来是个美的,没想到竟是个色的。”
季夕不是泥里滚的江湖人,自小锦衣华服,听多了赞美,哪里听过这样的讽刺,他脸色涨红,只恨不得离这人远远的,到底顾忌她的身份,便咬牙忍下,笑着应道,“姑娘说笑了,刚刚季某只是见你系的这白玉剔透,一时忘形多看了两眼。”
“你真识货。”林若眨眨眼,这小子瞧着像个傻的,没想到还有几分眼光。
师父别的不说,对待徒弟一向大方,天罗峰的白玉佩质量是最好的,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只是这丝瓜形还是很让人恼火。她并不晓得江湖人已自动识别为剑鞘形,否则就会兴冲冲的决定给师父多带瓶酒。
季夕见林若不冷不热的赞了一句就没了下文,生怕就此冷场,难为他平素言辞机巧,只是从未经历过追着姑娘搭讪的情况,一时便有些局促,言行上也愈发掉书袋了。
“我姓季名夕,见姑娘甚是面善,想跟姑娘结交一番,请问姑娘芳名?”拥挤狭窄的空间里季夕居然挤得出胳膊谦和地对林若一揖。
林若忙不迭的往右侧一让,脸色顿时一黑,她对文人的这一套礼节向来看不上,本不欲受礼,谁知右边竟有个大水坑,怪不得前后左右只右边留了一点避让的空隙,结果踩湿了一只新绣鞋。林若一肚子委屈,可眼前的修竹美男还目光灼灼诚恳的望着自己,饶是她脸皮厚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含含糊糊道,“我姓木。”
季夕眼中迅速闪过一抹亮色,极快的消失不见。江湖人人都知天罗峰唯一的女弟子姓林,是古华老人访友路上捡回来的,谁不叹一声这女娃好运道。季夕收了胳膊,扬起笑容继续攀谈道,“那冒昧的问一下,木姑娘进城所谓何事?”
“我要去青玉坊买酒”,不涉及到身份问题,林若回的很是爽快,只是这都快过去半天了,她还没到酒坊门口,想到晚饭前就要赶回山上,颇为着急。
“青玉坊……”季夕神色颇为古怪的重复了一遍,不着痕迹的看向她腰间白玉,试探的问道,“我此行也要买酒,不如就跟姑娘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