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ABC2222

8、07.“天机”的探寻者

　　“张医生……你究竟是什么人？”这是那个年轻普通又怪异的家伙最后的问题，张浩泽看了一眼叶奈，就合上了309心理咨询室的门。
　　他没有回答，如果回答也只能是“心理医生”而已。是的，张浩泽是个心理医生，还是业内小有名气的那种。他一丝不苟，业绩斐然，衣着整洁，行动干脆利落。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留有这样的印象，而这印象也的确是没有半分作假，简直可以从中看出他全部的灵魂。
　　张浩泽很年轻，从国际著名心理学专业的大学毕业至今，不过三年。他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工作，虽然外人永远捉摸不透他的思想和举动，但结果好一切都好。张浩泽有自己的工作室，在某市郊区的一小片森林里，看上去与世隔绝般孤独。
　　他的小屋外有一个刷了白漆的邮筒，每天早上从中能取出数以百计的邀约。张浩泽从不参加讲座之类的活动，他不教授别人他知道的任何事，所以业界风评上也有了个不好为人师的小气标签，可张浩泽从来不关注自己的风评。他从几百张邀约中挑选他愿意被临时聘用的那张，或者几张，有时候没有一个邀约符合他的兴趣，就这么都石沉大海了。
　　张浩泽的小屋里有很多书，那几乎占了他家三分之二的面积，但却从来不会让人觉得杂乱拥挤。他看很多书，也知道很多东西，但大多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张浩泽知道的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多，无论是知识上的，还是心理学上的，甚至是超自然现象的问题。
　　张浩泽非常关注超自然现象，但他却并不是一个超自然现象爱好者。我们换一个说法，他的本职才是这个，心理医生才是他的爱好。
　　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而探究“天机”正是张浩泽的工作。他游走于世间，受命于上司——是的他有上司毕竟这是个正经工作——或者受命于自己，这世间每一个超自然现象的背后，都关乎着他真正生存的那个世界的安危，而这一次，他是调查者，因为他的那个世界里有两个人和那栋旧楼一起，失踪了。
　　张浩泽真正生存的世界，离普通人并不遥远，或者说他们那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也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只是每个人，都是一场超自然现象的结晶罢了。
　　他们看上去如此的普通，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并不“正常”，因为特殊，所以他们孤独，最后他们有了自己的世界，建立在现有世界的基础上，小心经营着自己的法律，自己的行政机构甚至是执法机构。有些人知道他们和这个世界的存在，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后来他们和知道的那些人定下了约定，他们的执法机构成为了灰暗地带的搜查组织，不过这也没什么，人总是需要一个生存环境的，也算是公平交易。
　　失踪的那两个属于他们世界的人，正是他们世界三大搜查组织之中的两个——“星萃”与“辰曜”的搜查官。这对于他们的世界无疑是件大事，所以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任务，就落在第三方专职调查与情报获取的组织——“天机”的身上。
　　张浩泽，“天机”众多调查官中最特立独行者，而这个任务刚好符合他的兴趣。对家搜查官的死活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然而这种独特的失踪案件，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张浩泽虽然向来独来独往，但也绝不是孤原一匹狼。是人都需要朋友，或许他并不需要朋友，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个搭档的。
　　搭档的能力也不能说有多么了不起，但正因为是他，所以这个案子还非他们二人接不可。放眼整个“天机”乃至整个异能者的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适合这个任务的人了。
　　“慢。”张浩泽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九月十五日，从八月二十七日事件发生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他张浩泽早已经进入了事发地点开始了调查，而那个家伙，他的麻烦又让人烦躁的搭档却还是音讯全无。
　　早在接到任务的那天晚上，他就联络了那个麻烦的搭档，对方用着习惯性的漫不经心的语调回复着他“我知道了，会想办法潜入的，等着我和你会合吧，好搭档”，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张浩泽就知道那家伙没可能那么快就想到办法来和他会合。磨磨唧唧就知道拖后腿，可是能够配合他的却只有那个人，真是想甩也甩不掉。
　　张浩泽将日历按下，不想看着那个日期心烦。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想要理清楚目前为止所知道的线索。
　　八月二十七日当天凌晨，燕归来市如月综合大学出现异象。根据那个拖后腿的搭档的说法，应该是时空震荡，但具体是什么样的现象却无法测算。其后现在身处的这栋大楼便与未来时空里的同栋大楼发生交替。与此同时位于大楼内进行某个任务的两名“辰曜”与“星萃”的搜查官一起失踪。
　　八月二十七日下午，时空交替结束，大楼恢复现状，两名搜查官却没有回到现在的时空里。
　　九月二日，以心理医生的表面职业，进入如月综合大学调查。从得到的八月二十七日的影像资料里所见到的最值得注意的房间开始调查，那副画果然不是现在这个时空就已经出现的。
　　同日，见到画室的暂时拥有人，叶奈。似乎对这次的事件有某种认知和关联，暂列为嫌疑人。
　　其后对事发地点多番调查，未果。九月十五日早晨，再次出现类似时空震荡的异象，但并未造成影响。
　　张浩泽呼出一口气，他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仰望着天花板。那个和他只隔着三个房间的距离的大学生，无疑是非常可疑的，然而在他说出那些诱导他坦白的话的时候，那人反应有些激烈的情绪却不是被识破或是与此相关的表现。那是一种未知但却无法否认的恐惧和惊慌。
　　叶奈和这个事件必定是有关联的，而且联系不小。无论他是不是那个造成时空震荡的犯人，他都值得去探究。张浩泽已经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方向和机会，就看他会不会来找他了。
　　而现在，张浩泽最在意的是这次时空震荡之后，究竟又会发生些什么。看似风平浪静，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而在这种种复杂的情况下，他的那个该死的搭档还是没有赶来，并且这么多天一个电话都没有。张浩泽想起那人对他说的“任务的时候不要打电话给我，万一被窃听可是很危险的，等我联系吧”，就觉得心头抑郁。那个人从来就没有正经的时候，无论他说话的语气是什么样的，都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他看了看手机里面那个人的号码，然后按了删除键。留着也没用，只要通过一次话，那人就会立刻注销那个手机号码，除非等他来联系，张浩泽这边根本找不到他。是啊，那人要是想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但是他自己却是这世上最会找人的家伙，谁也瞒不过他。
　　张浩泽将几个学生的心理咨询资料整理了一下，放在了档案袋里，他还是有好好完成这个学校交给他的任务的。他整理了一下白色的外套，站起了身。当看向正午的天空的时候，他的心中忽然多出了一些异样。
　　总觉得……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