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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   一
      魏,黄初二年 (公元221年)冬,陈留尉氏。
      公元220年,曹丕改元,废汉献帝刘协,封渤海王。

      天很冷,马时不时的打着哆嗦,马的蹄子与坚硬的冻土敲击出来声音就像上牙打下牙的声音。
      这样的天气,却有个青年人坐在马上――衣服很单薄,马打一次抖,他也跟着打一次,“呵呵~马兄,我这次算是和你有难同当了~”青年人笑道。

      “天罩头来难当风,冬天里坐那冰凉炕。
      满屋的婆娘呦~,骂我用不中~!
      光了膀子晒脊梁,抬头看见斗斗星!
      月儿还撵我呦~,那瘟鸡就叫唤~
      ……”一个耕农骑着牛唱着。

      “这位小哥,这调子是你编的?”青年人问道。
      “不是呦,是我们县的阮先生编的~”
      “哦~那位阮先生住在何处?”
      “就在前面……喏~”
      “多谢!”青年人打马而去。

      一间土屋,屋外却都是竹林。

      “开门!”年轻人喊道。
      一直过了半晌,无人应门。
      年轻人在门外高声吟道:
      “临川多悲风。秋日苦清凉。客子易为戚。感此用哀伤。揽衣起踯躅。上观心与房。三星守故次。明月未收光。鸡鸣当何时。朝晨尚未央。还坐长叹息。忧忧安可忘。”

      “吱呀~”门开了。

      出来了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
      少年道:“这位贵人,我爹爹请您进去……”
      青年人打量着少年。
      “你叫什么?”青年人问道。
      “在下阮熙……”
      “哦……”,青年人本欲进门,又转身回来,笑道:“你不问我叫什么吗?”
      少年一笑,道:“我爹爹没有让我问……不过观看贵人神色,当真贵不可言!”
      “呵呵……”

      徒壁四立,
      厚厚的竹林,使得本就微弱的阳光变的更惨淡。
      一个人在这样的黑暗中正襟危坐,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但纵然是在黑暗之中,你也一定感觉得到他――因为他手中的剑!一把青铜古剑!长三尺九分,宽一寸半!
      青年人来到他面前,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剑――一把充满贵气的剑!

      “子桓,你还是来了……”黑暗里的人说道。
      “呵呵,谁让这里离许昌不远的呢~元瑜,多年不见……不过你的悲风诗怎么变成民歌了?”青年人笑道。
      “熙儿,你进来!”

      那个开门的少年进来了――他叫阮熙。
      “爹爹?”
      “你弟弟呢?”握着青铜古剑的人问道。
      “他……”阮熙一脸尴尬。
      “算了!你出去,若你弟弟回来,就把他挡在外面,没有我的传唤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少年看了看那个青年人,向他爹爹躬身作揖,道:“是!”

      二
      “喝酒嘛?”那个握着古剑的问道――当他的儿子出去之后,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当然!”青年人笑道。

      二人都已有些醉了。

      “为何找我……?”握剑人问道。
      青年人不答,吟道:“鰕浮游潢潦。不知江海流。燕雀戏藩柴。安识鸿鹄游。世士此诚明。大德固无俦。驾言登五岳。然后小陵丘。俯观上路人。势利惟是谋。雠高念皇家。远怀柔九州。抚剑而雷音。猛气纵横浮。泛泊徒嗷嗷。谁知壮士忧。 ”
      “为何念子建的诗?”
      “我们是兄弟啊~!”
      “兄弟?”握剑人冷笑。
      “他如今作陈王不好吗?”
      握剑人不语,青年人接着说道:“你该知道我为何找你吧?”
      “广陵剑?”握剑人笑道。
      “对啊,早在两年前我就想杀了刘协,谁知他说他知道一件事,这件事牵连到我们曹家的命数!!”青年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本来我也不信,不过他说这是阮瑀告诉他的……我不得不信了……”
      “‘鬼在边,委相连。当代汉,无可言。言在东,午在西。两日并光上下移’,这箴言是我给你的,你却用来篡汉!所以我也用它保住刘协一命!……那你来找我,是为了知道广陵剑的秘密?”
      “不!我是希望你和我回去……回去洛阳……我会迁都到那里!”
      “我不会回去!”
      “为何?”
      “萧怀侯曹熊自缢,鄢陵侯曹彰,临淄侯曹植被贬……”
      “当年是你们支持我君临天下的啊!”青年人吼道,同时将手中的酒杯捏的粉碎,手中的血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他喘着粗气,将酒大口地灌在嘴里。
      握剑人突然又有些怜悯之意,叹道:“……我阅你《与吴质书》一文,文才虽不减当年,却有了股忧郁之气…… ‘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如今建安七子只剩下我一个了,不过……”握剑人眼睛突然含满怒火,笑道:“不过,你告诉我,为什么那建安五子突然之间在同一年染病而死?”
      那青年人一听,摊在地上,良久才道:“如果子建站在我的位子上,也会如此……站在这个位在上的人都是如此……元瑜回去帮我吧……!”
      这时那个握剑人站了起来,窗户透来的光终于照到他的脸上,脸色苍白,年纪和那个青年人相似,嘴唇处有一道深深的齿痕,他将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举在胸前。他慢慢的抽出那把剑――竟然是一把没有开锋的剑!他将剑指向青年人。
      “老规矩,如果我赢了我就和你走!”
      “好!”那个年轻人也抽出剑来,剑上刻着两个字――倚天!

      两把剑都指在对方的心房上……
      “又是平手……”
      “那就各让一步,你来洛阳,我也不会逼你来帮我……”
      “……好吧!不过你到死也不要想知道广陵剑的秘密!”

      三
      黄初七年,洛阳
      阮家在洛阳城是一种禁忌,虽然阮家很低调,但是你常常可以看到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少年来阮家作客――传说那就是魏帝曹丕和太子曹睿。

      这是乱世末端,只有贵族们有闲暇去体会安定――因为他们不知道何时会散作尘土。

      “小人叫嵇喜,想求教阮瑀阮先生……”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在叫阮家的门。
      “我家老爷说不见……”年迈的仆人答着。
      这叫嵇喜的年轻人刚要走,一个衣衫不整的公子出来拦住了他,笑道:“你可带有礼物……?”
      嵇喜刚要答话,看到仆人摇手,便会意道:“没有!”
      “好!和我进去吧!我们阮家又算什么东西!”阮籍搂着嵇喜,又问道:“嵇兄,喝花酒嘛?”
      “呃……”
      “哈哈哈…………”

      这是阮籍与嵇喜第一次相识。

      黄初七年秋,洛阳,
      一个邋遢的年轻人梳着蓬乱的髻子,上面还有一个银色的麟头簪。破旧的长衫,外面罩着的是一件锱色长袍,袍子的料子很名贵,但却太旧了。
      外面还秀了麒麟纹――这是图腾!似乎是个贵族,似乎!
      但这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是他手中的剑!――一把黝黑的剑!一把没有剑鞘的剑!

      年轻人来到阮府打门求见,
      仆人像以前应付所有拜访的人一样,形式的通报一下,然后回给年轻人两个字:“不见!”
      “这样的话,你把我这把剑拿个阮先生看!”
      仆人拿着剑进去了,片刻之后,仆人将剑还给他,答道:“我家老爷请少侠进去……”
      那年轻人颔首示谢。

      深幽的宅子,里面种了很多竹子。
      宅子不大却很清幽――或者说很冷清。
      在仆人的带领下,穿过竹林,年轻人来到了阮府的中堂,仆人伸手一指。

      年轻人一步一步走向中堂的门口,抬头一看――只见堂前的如意踏步半边已经倒塌。
      破碎的砖瓦,杂草,青苔――“这就是阮瑀府上?”年轻人暗思。

      来到门口,他看清了这座中堂:
      歇山顶,有一条正脊、四条垂脊,四条依脊;正面八根托住,柱子上应该有和玺彩画,不过已经看不清楚,柱子顶端是龙门雀替,当然也已经不见了颜色。
      年轻人刚要进了殿来,突然一片瓦当落下,上面写着——“与天无极”四个字,年轻人皱皱眉头跨进殿来……
      殿内两面的直棂窗都是开着的,不过周围茂密的竹林使得殿内甚为幽暗,正堂一座屏风,上面似乎写着首诗――自然也看不清楚。
      屏风下一座案几,很普通的案几。但是年轻人却死死盯着――因为案几上有一把剑,长三尺九分,宽一寸半――剑虽然还在鞘里。
      案几后座着一中年人,散发短须,十分消瘦。
      案几两旁又有两个年轻人――右边的正襟危坐,左边的半裸散盘。

      沉默了很久,年轻人笑道:“在下刘伶,字伯伦,沛国人……你可是阮瑀!”
      案几后面的人答道:“是……!刘少侠有何指教?”
      “在下今日想与阮先生切磋一下……”
      “……你手中的可是湛泸?”阮隅问道。
      “不错!所以我希望,与天下第一剑客阮瑀一战!”
      “天下第一剑客应该是当年的凉州刺史、贞陵亭侯——王雄!”阮隅答道。
      “王雄早已不知所终,当年建安七子纵横天下,尤以阮瑀阮元瑜和孔融孔北海为首!可惜孔融早殒……不过还是可以和与阮先生较量一下……”
      “当年……?”阮瑀叹道,片刻之后阮隅问道:“……你的鞘呢?”
      “我的剑不需要鞘!”
      “呵呵,那就等你的剑有了鞘之后再来”阮瑀说完就要离开。
      “混账!我来此不是听你说教的!”说着一剑劈下,剑刃正直阮隅眉心。

      “父亲……!”两旁的年轻人大叫,
      阮隅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微微一笑道:“刘少侠还比吗?”
      刘伶双手已经颤抖,刚才一剑他取的是阮隅的印堂,为何剑刃只是在阮瑀面上轻轻划过?难道阮瑀有所避闪?可是他是盘坐着的,为何避闪之后自己都没有发现?

      刘伶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这么容易!

      刘伶呆立在那里,
      阮瑀看了看他,笑道:“我封剑已久,不过,少侠既然来了……”说着将案几上的剑端起,放在右手的地板上,轻轻一推——剑滑到右边的年轻人膝下,阮瑀说道:“熙儿,你与刘少侠比一下吧……”
      右面的年轻人按住剑,向他父亲阮瑀颔首,道:“是!”

      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向刘伶,
      刘伶见那人头戴进贤冠――已然行了加冠之礼,一身獬豸纹长袍,红纹白底。腰间的一块玉佩雕成睚眦的模样。

      “在下阮熙,愿刘兄赐教……”
      “请……此剑名为湛泸,二尺九寸,宽两寸半,重十斤九钱,欧冶子以陨铁锻造……”刘伶亮出湛泸。
      阮熙抽出父亲递给他的剑,却没有丢掉剑鞘,一把青色的剑,但是没有开锋。
      阮熙道:“泰阿,长三尺九分,宽一寸半,青铜锻胎,不淬!于大寒之时,以自然之气却之,任其胀之!”

      一把无峰之剑,一把无鞘之剑;
      一个剑法沉稳,一个步伐诡异。

      阮熙一计右切上(从左下方往右上方),斩向刘伶,
      刘伶避开了,由于刘伶诡异的步伐,阮熙觉得突然之间刘伶离自己远了……
      力道已经将剑划至最远端,阮熙现在已然是空门尽露,
      刘伶一剑刺向阮熙……

      可是阮熙居然将自己的剑鞘套在了刘伶的剑上,而且此时将自己的剑指向刘伶!

      “输了……”
      “刘兄倒是个坦荡之人~”阮熙说道,
      “这倒不是,今日有幸,一见阮家剑法……就算一死……”刘伶住了口,他知道他不能死――他心中还有一个壮志未酬。
      阮熙没有注意到刘伶语气上的变化,接口道:“刘兄身法自成一派,阮熙佩服的紧!”
      “那是我自创的疾心咒……只是还未炼成……他日定当在来!”
      “阮熙随时侯驾……”说着递出湛泸。

      “等等!”

      阮瑀开口了,
      “父亲?”
      “把剑拿来我看看……”
      阮熙不敢违背,递上湛泸,
      阮隅抽出湛泸,
      “好剑啊!不过……勾践曾曰:‘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我曾经以为这把剑再也不会出世,谁知道还是来了……此剑一出,阮家将再无宁日……”
      “阮先生此言何意?”刘伶微忿道,
      阮瑀微微一笑,继而向刘伶一挥手,刘伶会议附耳上前。只听阮瑀叹道:“湛泸一出,广陵即现。广陵一现,天下无剑!”
      刘伶闻言还是不解,
      阮瑀长叹一声,道:“日后你自会明白……”说完手腕一抖,湛泸飞向刘伶。
      刘伶接住湛泸,道:“即是如此,伶日后再来喧扰……”

      刘伶刚欲出门,看见左手的那个半裸散盘的年轻人。此刻他已是鼾声如雷,刘伶听得他鼾声有诈,便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不应,刘伶挥出一剑,剑尖直指那人心房。

      “呵呵,我叫阮籍……”那年轻人抬起头,篷发下是一张桀骜的脸。

      “我叫刘伶……”

      四
      “熙儿,你以为此人如何?”
      “孩儿以为,此人日后绝不是池中之物!”
      “不然……此人虽有壮志,但是多了股书卷的酸气,而且太过狂傲……”说完阮瑀看着左边的阮籍,
      “哈哈哈~鸾有铩羽时,龙性谁能训?”阮籍一阵狂笑,冲出门去。

      “就这么输了?呵呵……找个地方喝酒吧~”刘伶在洛阳的大街上闲逛,
      “噔噔噔……”一阵马蹄声从刘伶背后传来,刘伶回过头来,马上的人一扯马辔。马一惊而起――马蹄子都快贴在刘伶脸上了。
      “刘兄,怎么不躲啊?”马上的人居然是阮籍!
      “这蹄子不是还没有踩到我吗?”
      “呵呵~走!我请你喝酒!”

      关林,
      一层一层的柏树,刘伶和阮籍在这里喝酒,
      “听说关羽葬在这里?”刘伶灌了口酒问道,
      “不错啊!不过只有头……”

      建安二十四年,关羽败走麦城,被枭首之后。头颅被送到洛阳曹操的手里。

      “当年何等的英雄啊……竟然身首异处……”刘伶叹道,
      阮籍沉默半晌,笑道:“你为什么找我父亲比剑?”
      “为了出名!”刘伶毫不犹豫答道,
      “出了名以后?”
      “治国平天下!”刘伶立马回道,
      阮籍没有再问,一个劲的喝酒。
      “你做过官吗?”刘伶问道,
      “做过……不过,别人又不让我做了……反正我也做不来,不过我哥哥做得很好,就是和你比剑的那个!”
      “好了,我也要走了……”刘伶道,
      “你要离开洛阳?”
      “嗯!我还要练剑,然后再来!”刘伶说完上了马,回头又道:“阮兄,为什么请我喝酒?”
      “也为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是吗?”
      “我们阮家是个大家族,我和父亲哥哥住在城南;其他的族人都住在城北,表面上很风光……实际上,已经快要没落了……”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刘伶奇道,
      “没什么……刘伶啊,我们只是乱世的刀剑,当这个乱世要结束的时候,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五
      一月之后,曹丕崩,
      阮熙迁武都太守,其后大婚。和一个叫做归宁儿的女子——也就是阮咸的母亲。

      “已经入冬了,你要多加些衣服……”归宁儿道,
      “嗯!”阮熙埋头整理着卷宗敷衍道。

      归宁儿掀帘出外,阮籍正好来找阮熙,
      “嫂嫂安好!”
      “叔叔好!”说着归宁儿躬身离开。

      阮籍进到屋里,
      “兄长。”
      “贤弟何事?”阮熙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兄长在朝里做得太累了。”
      “呵呵,这样啊,那你来帮我~”
      “兄长别揶揄我,不过不要太累……”
      “我不好好做不行啊,如今阮家不比从前,文帝崩后……越来越难做了……”
      “有些东西,它要倒了,就让他倒好了……”
      阮熙一皱眉头道:“贤弟这是何话?”
      阮籍此时已经在门外了,头也未回,随口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多年之后,一切还是这样,多了的只是流言――关于阮籍与归宁儿的。
      这一天晚上,阮籍来到归宁儿房中,
      “叔叔何事?”归氏急忙起身,
      “没什么~”
      “叔叔此时拜访于礼不合……”
      阮籍看着归氏,笑道:“嫂嫂长得真是美啊!”
      “叔叔!”

      “礼仪岂为我等而设!”

      一句话吵醒阮瑀,也惊了阮熙,
      之后,阮籍离开了阮家。

      “啊~”一声婴儿的啼哭给了这个家族一点生命力,
      “既然你两个都爱,这个孩子就叫‘咸’吧!”阮熙叹道,
      归宁儿在阮熙的背后啜泣起来。

      魏,正始十年,司马懿杀曹爽,
      阮瑀已经很老了,老到除了叹息不会做别的了。

      “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的时候我诈死过,离开了许昌……后来曹丕把我找了回去,希望我帮助他……咳咳……”阮瑀艰难的说着,阮熙艰难的听着,
      阮隅接着说:“……可是到了洛阳,我才知道了,司马氏已经很大了……不过,还有挽回的余地!这也是我们阮家最大的秘密!”
      “父亲是让我继承阮家吗?”
      “你……?”
      “还有嗣宗啊……”阮熙想起阮籍,
      “好吧,你带上泰阿,去找找他……”
      “如果带上泰阿不就是说我已经是阮家的主人了吗?”
      阮隅一生文才武略,音律星象无以不通。而且最会铸剑!

      阮熙找到了阮籍,是在离关林不远的小竹林里,
      阮籍在做篾匠,光着膀子,只穿了亵裤。阮籍看见小道上扬起灰,知是有人来了,过去一看竟然是阮熙。
      “兄长安好!”阮籍躬身拜道
      “多年不见!”
      阮籍笑了,道:“兄长上个月不是还来过吗?带着咸儿一起来的……”
      “这次不一样,父亲让我继承阮家!”
      “这很好啊……”
      “啪”阮熙将一把剑掷了过去,阮籍接了剑。阮熙又抽出一把一样的剑来,说道:“这两把剑都出自父亲之手,就如我们兄弟一般!”
      “兄长何意?”
      “出剑!”
      “兄长也怀疑我和嫂嫂?”
      “出剑!”
      “……兄长怀疑我便罢了,不该怀疑嫂嫂!”说着阮籍抽出剑来。

      一样的样貌,一样的招式,
      两人斗到最后,刺出了一样的攒刺——这是阮家剑法种最简单但是最有效的招式。

      血从心房涌出,
      阮熙倒在阮籍怀里,阮籍没敢相信――他无法相信,有不愿意的成分,更多的是——他从不认为自己能超过兄长,做官是这样,剑法也是一样。
      “兄长……!”
      “我早已知道,你做……很多事……都比我好……!你的速度……早已……比我快了!……你要继承……阮家……!还要照顾……照顾……!”

      阮籍拉着阮熙的灵柩,回到了阮家。

      “既然是比武……那就……咳咳,但你弑兄不祥,咳咳……在我有生之年,你不能回到阮家!……而且,阮家内功的最高心法我也不会传给你……!”
      “是!”阮籍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板--他不敢正视父亲。
      “拿起泰阿剑!”
      阮籍按父亲的话,拿起泰阿,
      阮瑀说道:“既然你继承阮家,阮家……咳咳,有两个秘密……是关于两把剑的,一把是泰阿剑……另一把是……广陵剑!”
      “广陵剑?”
      “广陵剑的秘密要等我死后,我亲口告诉你!”
      “死后?亲口?”阮籍不解的望着垂垂老矣的父亲。

      六
      又过了十几个寒暑,
      阮籍虽然得了泰阿剑,却再也没有回到阮家,只是在洛阳街头厮混。嵇喜得了阮瑀的照拂,为司马家族出力。

      这年已经是魏景初三年(公元239年),其时魏明帝曹睿病危,
      帝都洛阳,皇宫,
      病榻上,一个年轻人喘息着,尽管堂上灯火辉煌,但从他的眼里渗出的光芒却依然很暗淡。
      病榻前,一个武将扶剑而跪——能扶剑上殿的人并不多,

      “曹爽啊~”年轻人开了口,
      “臣在!陛下……”那武将应道,
      “先帝这位子得的不厚道,朕也受牵连了……咳咳……”这年轻人正是曹睿,
      曹爽听了,磕头泣道:“先帝之才,远弥其过!”
      曹睿看了,笑道:“你是曹真之子……若是曹真也是武帝嫡亲之子,恐怕今日你不会这么说吧。”
      曹爽想了想魏文帝曹丕对自己嫡亲兄弟的手段,不敢再应,曹睿一笑道:“听闻刘玄德托孤白帝城,朕今日将太子曹芳,托给你和燕王曹宇如何?”
      曹爽却不领旨,只是皱眉不答,曹睿问道:“卿以为不妥?”
      曹爽沉默半晌道:“臣闻燕王曹宇有一子,名曰曹奂。此子诞出之时,天有五色祥云,亭亭如盖啊!”
      曹睿思量片刻,方道:“曹宇乃是先帝嫡子,是有不妥……”

      二人正说着,有一宫人进来奏道:“大都督司马懿已平定公孙渊叛乱,此刻已在帝都……”
      曹睿听了司马懿之名,立刻拿起身旁佩剑,怒道:“让他侯着!”
      那宫人吓的连连点头称是,飞一般去回司马懿了。

      曹睿握着佩剑,撑起身子,叹道:“如今朝内,不仅有曹氏宗亲,还有夏侯司马氏啊……”
      曹爽奏道:“如今我朝士族皆以司马氏为首,若是冷了司马氏,怕生出变故啊!”
      曹睿长叹一声道:“这道理,朕何尝不知……只是朝中何人能压的住司马氏?”
      曹爽立刻回道:“陛下若是信臣,臣愿一试!”
      曹睿一愣,抽出佩剑,剑上刻有两字——倚天!曹睿颤颤巍巍的将倚天架在曹爽颈部,冷笑道:“你说曹宇有个好儿子,你又何尝没有?”
      曹爽见了倚天剑不敢躲闪,只是将腰间佩剑解了下来,然后放在膝间,恭恭敬敬的向曹睿磕了个头——这是请辞。
      曹睿见了,叹道:“罢了,不论是你还是曹宇,都是姓曹啊……你退下吧,托孤之事,朕再想想……”
      曹爽依言,退了出去。曹睿望着这诺大的皇宫,心道:“托孤?曹芳……曹髦……曹奂……”

      魏景初三年(公元239年),魏明帝曹睿崩,曹芳即位,史称魏少帝。其时曹芳年仅八岁,大将军曹爽、太尉司马懿辅佐朝政。

      七
      魏正始十年(公元249年),洛阳,
      曹爽正在军帐仔仔细细的擦着一张弓,他身旁一个二十出头的文士却面带郁色,
      曹爽擦完了弓,双臂一张,将弓引满笑道:“巨源,来此何事啊?”
      那文士闻言,起身拜道:“在下听说将军明日要去狩猎?”
      曹爽听了笑道:“是啊,巨源看看我这张弓如何啊?你也是善使弓箭之人啊!”
      那文士笑道:“在下所使之弓,力愈千斤,箭达万里!”
      曹爽闻言不悦,虚射一箭,冷笑道:“巨源此言太过了吧!”
      文士又道:“在下箭虽可达万里,却从不射出万里之箭!”
      曹爽将弓摆在桌上,笑道:“这是为何?”
      文士笑道:“月盈必亏,水满自溢,锋芒露尽,必遭天谴!”
      “啪!”曹爽左手用力击在桌上,怒视那文士,那文士却面色不改。曹爽恨声道:“山涛,你此言何意?”
      山涛踱了两步,一拂双袖,冷冷道:“明日我主入高平陵拜谒明帝,将军却要狩猎?此不是为臣之道!”
      曹爽将双脚翘在桌上,笑道:“那又如何?”言语之中毫无敬意,
      山涛见了,叹道:“将军以为我朝再无人可出将军左右了吗?”
      曹爽冷笑道:“难道还有人?”
      山涛一字一顿,道:“司马懿!”
      曹爽哈哈大笑,道:“司马懿?他病的两耳发聋,老眼昏花了!哈哈~还要让我照顾他的两个儿子呢!”
      山涛道:“若真是病到那个地步,哪里有心思交托身后事?这是司马懿以退为进之计!”
      曹爽冷笑道:“你与司马家有姻亲,若是司马氏掌了大权,你为何还要在我手下?”
      说着长笑一声,走出军帐,

      山涛望着曹爽背影长叹一声,道:“昔日曹真何等英雄,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罢了!你待我不薄,你死之后我尽力保全你的香火吧!”

      魏正始十年,司马懿诛杀曹爽,累及三族,史称高平陵兵变。自此曹魏大权落入司马氏之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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