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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后宅空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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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疾步往前,每一步像是生了风一样,似乎非要将她撇掉,素漪也一路提气紧追,丝毫不曾拉下。
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相信元懿会平安无事地出现王府,还是和烟儿做那样的事情……如今他走的如此匆忙,是心虚么?素漪心中冷笑,亏得她还傻傻地替他暗自担心,又白白浪费感情了不是?
那她还追他做什么?难道要因为他在跟自己较劲?她悲哀地想着,脚下的步子却不曾停顿片刻。
就在素漪以为他打算就这样跑上一夜的时候,在暖香阁外的小亭子前,男人蓦地止住了脚步。
她也停了下来,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呲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极其刺耳。
男人缓缓转过身,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一张人.皮,面,具。待到看清他的相貌时,素漪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怎会是他?
许是见她面色太过难看,男人开始不徐不疾地解释,“娘娘不必怀疑,之前与烟儿一起的人,一直是属下。”
一直都是这四个字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过去她可以说服自己不必在乎,可那只是她的说服而已,他却从来没有跟她正面解释过一句。素漪兀自失神,半晌沙哑着嗓音问道,“郭统领是何时回来的?”
“就在昨日。”
郭毅的回答言简意赅,方才的幕幕画面还清晰出现在眼前,素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又听得他缓缓道,“王爷临进宫前,格外嘱咐属下要好生照顾娘娘。方才一切是属下擅做主张,妄想从烟儿口中套出话来,还请娘娘不要介意。”
若非今日被她撞见,郭毅也不会跟她直言解释。她知道的。他和他的属下都是那样的性格,不解释,不许诺,一旦说了必会拼死做到。
过去她却从未看到这些。只是一味地对他横加要求。
素漪闭了眼,好一会儿才能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是一早料到自己会在宴会上出事?”
“大约是吧。王爷思虑一贯周全,属下也不好过问。”
既然一早料到了有事发生,是不是他也一早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给自己谋划了出路,所以才会一直让她放心?这般想着,素漪看向郭毅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期待,“那王爷可是想出办法脱困?”
“娘娘认为,朝中内外没有一个大臣与王爷有结有姻亲,王爷出事,谁会拼死站出来帮他说话?”
郭毅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他虽是暗卫,不常在军营中行走,但是一向知进退,守规矩,平素对她也是礼遇有加,几时敢当着她的面有过这般不恭敬的样子。
素漪微微蹙起了眉,“郭统领,这不是一个属下对王妃该有的态度。”
郭毅微微一顿,又继续直言讽刺道,“娘娘认为自己当得起睿王妃这个位置?”
他显然气得不轻,以至于忘记了尊卑有别。其实心潮起伏的又岂止是郭毅,还有素漪自己。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元懿没有纳妾娶妃皆是因她从中阻扰,他的私事她自问从未干涉,就连烟儿,就连烟儿她也是方从郭毅的口中得知。
“你凭什么又认定王爷未曾纳妾,皆因本妃一力阻止?”
郭毅怒极反笑,看她的目光中也尽带嘲讽,“难道不是因为娘娘善妒,才让王爷后宅空置,但凡是你有一丝一毫的让步,莫说是区区一个烟儿,单凭王爷的身份,又有多少世家嫡女愿意嫁过来?”
打从她进来之后,后宅便再没有添置过新人。素漪无法反驳。
她之前从未刻意了解过这些,如今细细想来才察觉出其中的不妥之处。他比她更加清楚联姻才是结交大臣的最佳手段。那时候他费尽心思讨好魏良娣,现在为何又突然收手?
素漪无暇多想这一切举措是不是因为她,若真是,她或许会感激他的付出,至少让她免于宅斗之苦,但现在的她却不应该在这里承受他属下的无理指责。
“本妃在这里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从未半分阻拦过王爷纳妾纳妃,也从未稀罕过他那在众人面前演得头头是道的专宠。即便王爷真是这般做了,那也是本妃当得起他这样的付出。今日王爷有难,你信不信只有本妃能救他出来?!”
素漪颤声说完,眸中已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说,她不是想要急于证明什么,就是想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然郭毅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骤然听到能救一事,黑眸一亮,连忙赔礼道,“是属下失言,不知娘娘有何良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素漪丢下这句话,便只身领了他到内室商议。
午时宫内,烈日当头。
女子一袭素色衣裙跪在御书房外,不知过了多久,御前伺候的小柱子才缓缓走了过去。
“侧妃娘娘,您还是先回去吧,陛下说了不会见你的。”
虽是冷天不至于汗流浃背,但是维持同一个姿势跪在这里三个时辰,素漪已感觉到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她却还是坚定万分地摇了摇头。“既然父皇执意不肯相见,那臣媳只好长跪不起,等他愿意相见的那一日。”
内廷伺候之人极懂得进退分寸,小柱子见她下了决心,也不多加劝阻,低声道了一句,“那只好委屈娘娘了。”便负手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不算高大的背影。
许是太过疲累,素漪艰难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却不由得眼前一亮。
御书房一角的窗户被人缓缓合上,正元帝垂目望了一眼同样一直跪在殿内的元懿,极其平静道,“看来孤这次猜错了,她竟会为了你不辞艰辛。”
她的一身伤患根本还未痊愈,又是在这样烈的日头之下长跪不起,即便他没有亲眼瞧见,也能想象得到她咬牙强忍的难受模样。
元懿不觉握紧了拳头,冷冷应道,“儿臣不知父皇到底想要验证什么?”
正元帝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懿儿,当年你为了那个兰姓女子,也是这般不知分寸,屡次对孤出言顶撞的。”
是的,他又不知分寸了。
有时候他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三年的磨练让他变得更加内敛成熟,可是为何还是再一次栽倒在了同一件事上,过去他一直想不通透他是怎么看她的,一枚棋子?还是一个女人?
可当他再一次感知到那颗早已死得彻底的心还会疼痛时,他便已清楚知道,兰芷香已然成了过去,他现在想要的人,只有一个她。
“恕儿臣莽撞,儿臣只是认为,男人之间的战争,不应该由女子承担。”
更不该由一个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的女子承担。
“那她便理所应当地享受你无休止的付出?孤将大理寺交到你手中,是想让你做得比你大哥更加出色,而不是由着你知情不报,徇私舞弊。孤只是想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值得你这般对待。”
“儿臣接管大理寺以来,自问没有做过什么违背天理的错事。”
只除了一桩,违背的是自己的心意。
正元帝摇头失笑,声音中也搀和着几许无奈,“那你为何拿着信王的罪证迟迟不交?你与他做交易一事,到底还想瞒孤到几时?”
元懿又俯身拜了一拜,“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明黄加身的男人忽地勾了勾唇角,阴阴一笑道,“懿儿,你真当父皇老糊涂了不成?外面跪着的那位妙人,你宠之爱之的季侧妃,恐怕不姓季,姓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