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组（第二部）》菠萝蜜瓜包

38、第三十八章

　　陈景是带着泪痕走进审讯室的。民事三科的同事们眼瞧着他低着头默默地走进去甩上大门，却都只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好。
　　“那个龙炟也太过分了！竟然怀疑小景是内奸？简直不可理喻！”
　　“就是！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死皮赖脸硬缠着小景不放的！太欺负人了！”
　　“唉，人家现在是代理指挥官，位高权重！我们能怎么办？就是想帮小景也没辙啊。”
　　“可恶！那个龙炟根本就是利欲熏心！竟然把小景气成这样，我咒他生儿子没□□！”
　　“嗤，他个死同性恋本来就生不出儿子，倒不如咒他出门踩狗屎，早日滚下台！”
　　“好！等到那一天我一定要多买几瓶酱油往他脸上泼！看他还怎么神气！”
　　门外，同事们打抱不平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陈景的耳朵里。只不过与刚才进门前那种伤心欲绝的态度截然相反，陈景此刻正背靠在门上，面色平静地抹去脸上的痕迹。
　　回想起大厅里龙炟的种种表现，他真是满腹吐槽无从说起。
　　“……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没想到演技这么烂。”陈景鄙夷地撇撇嘴。其实他本来就打算找龙炟一起演一出戏，好方便他顺利打入刘羊的组织。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下定决心呢，龙炟那边倒是按捺不住先行动了。不过也好，两人之间没有事先沟通过的表演反而更有说服力，所以陈景也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配合着龙炟的剧本继续演下去。可谁知那个笨蛋的演技竟然如此拙劣，被他打了一拳后就直接懵掉了，害得陈景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再加点猛料助推一下。
　　幸好最后撂下的那句狠话的确够震撼，要不然连他们自己都骗不过去的话，还怎么去骗别人呢？
　　啊，说起来，刚才打龙炟的那两拳他可真一点都没放水，完全是实打实的效果，也不知道那傻小子有没有事，可别真给打傻了啊！
　　陈景越想越担心，尤其是他发狠说要分手的时候，龙炟那受伤的表情和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恐怕整场戏里最当真的就要数他了吧。
　　“啧。”陈景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无法对龙炟说出真相。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打入刘羊的组织，找到那个最大的内鬼，替龙炟扫平障碍，为父亲洗脱嫌疑。
　　不能再犹豫了，毕竟他们的身后早已没有了退路。
　　下午接到刘羊的电话的时候，陈景正巧就在行政部交材料。或许是那场闹剧起了作用的关系，刘羊并未对他多做考验，轻易地就让他加入了组织。而在多番旁敲侧击之后，陈景对这个潜伏很深的反派组织总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原来，早在S.W.A.T.组建之前，D区就已经听到了风声。为了防止刘庄一手遮天，总长特别下令，秘密网罗B区警局内部警员，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宣誓效忠总长的即可成为组织成员。
　　久而久之，这个潜伏组织在一些高级领导人的不断招揽壮大下，竟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占有B区警局全体成员十分之一人数的庞大地下组织！上至九楼高层，下至后勤部一名普通的清洁工，简直无所不在、无处可防。最可怕的是，总长当年为了避免情报泄露，将所有成员改成了单线联系。除少数几位高级人员能够与D区直接通报外，其他人员皆是采用逐级向上汇报制度，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越级领导是谁。
　　难怪连刘庄都无法彻底将他们铲除干净，这样繁琐严密的组织方式，要想再短时间内一举端掉，简直是天方夜谭。别说龙炟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就算给他五个月那也来不及啊！
　　想到这里，陈景不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庆幸。如果他没有冒险进入这个组织，那么龙炟能赢的几率，可就真的非常低了。
　　刘羊甚至还告诉陈景，她的上级就是那少数几位高级领导之一，地位非同一般。
　　“你不信？”刘羊高傲地抬起头。同上官沁一样，一说起自己的组织，这些人脸上都会写满了莫名的骄傲和自负，令人匪夷所思。
　　“不是不信。只是你说你们的组织都是单线联系，那么现在我也算是组织的一员了，那我的上级又是谁？”
　　“你的上级当然就是我啊。怎么，刚进来就想巴结大老板吗？你也太心急了吧？”刘羊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要我代替上官沁的位子？”陈景不是傻瓜，刘羊曾经是上官沁的上级，而现在上官沁已经被捕，她的位子自然而然空了出来。不过这还不够，他必须想办法尽快接近那些上层人物，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他一层层往上爬了。
　　“上官沁算什么，他们这种开后门进来的小人本来就不牢靠！还好我事先防了她一脚，一颗小小的烟雾弹足够让龙炟那个蠢货再兜个大圈子了。哼。”刘羊似乎对自己所谓的计策十分得意，但陈景却感到不妙。
　　“你指的烟雾弹是什么？难道上官沁不是你招揽的下属吗？”
　　面对陈景的提问，刘羊仿佛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了几声：“上官沁那个蠢东西可跟我没关系，你不会以为我这种地位的人还会亲自跑去一个个拉拢别人吧？不怕告诉你，这十分之一当中，真正拥有地位拥有可信度的只有五分之一。其余的不过是些略知皮毛的杂碎而已，抓住也就抓住了，没什么影响。不过你可不同，你是我们的大老板亲自点名要吸收的人才。虽然暂代上官沁的位子是委屈你了，但跟在我的手下你也不吃亏。我可是为数不多的元老哦！我的上级……啧，告诉你也无妨，就是九楼高层的其中之一，是直接听命于总长的组织负责人。怎么样，够重视你了吧？”
　　这信息量大的……陈景有些消化不了了。
　　照刘羊的话，上官沁知道的事情可能只是一些皮毛，其中掺有假消息也未可知。还有那个五分之一，这简直是开玩笑。敢情那一百多号人里只有二十多个才是真正掌握D区情报交换线的关键人物，其他人都是虚晃一枪的烟雾弹啊？！
　　我了个大擦。
　　“你好像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刘羊。”陈景说道：“我既然要暂代上官沁的位子，你至少得告诉我上官沁知道些什么，否则哪天龙炟他们查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羊收起了笑容，眼神阴沉地盯着陈景，仿佛在确认他提出这个问题的真实目的。
　　陈景反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为了加入你们，已经表达过了我的诚意，与龙炟恩断义绝。可你们好像还没表示过你们的诚意。从我们的谈话开始到现在，你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事情，根本没有涉及过你们的核心。你说我父亲是你们的前辈，而我又是你们的领导直接点名要求吸收的对象，那么，你应该对我有起码的信任。我没有直接问你的上级姓甚名谁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可上官沁的问题似乎并不涉及到什么隐私机密吧？难道你们连这个都不肯说？那我们的这次合作还有什么意义呢？”
　　刘羊沉默了一会儿。
　　陈景也不催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静候。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原本按照大老板的吩咐，这个消息应该是被列为机密的。不过你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不表示一下似乎也说不过去。”刘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上官沁只是一枚棋子罢了。早在我让她主动联系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舍弃她了。按照我们的计划，要把你策反过来实在不容易，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引诱你去李果奶茶铺，然后又安排上官沁和你联络。这些都是为了让龙炟猜忌你。最后我们成功了，而你也应该看清楚他的愚蠢了吧？明明怀疑你是内奸，却又找了那么个蹩脚的理由，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一点素质都没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智商低似地，真是可笑。”刘羊不屑地哼了声。
　　“请你说重点。”陈景提醒道。
　　“好啦好啦，急什么。我之前不是说过，只有五分之一才是我们自己人么。为了防止其他人走漏风声，或者受不了严讯举手投降了，我们都会提前让他们‘意外得知’一些假消息。就比如上官沁吧，有一次我和她使用加密频率汇总情报的时候，故意让她听到了一些‘秘密’——我喊了一声，‘林sir’。”
　　林sir？！能让刘羊称呼为sir的，可不就是那位林sir吗？！
　　看着陈景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刘羊笑得很是得意：“呵呵，大概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跟你想得一样。估计上官沁还一直那这个当做保命的王牌，轻易还不肯说出来呢。不过照龙炟那个蠢货的智商，恐怕已经严刑逼供成功了吧？呵呵，接下来他可有得忙了。”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一来上官沁并不知道这是假消息，一直都信以为真。二来龙炟他们费尽心思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不会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假。三则可以用无辜的林sir转移视线，拖延时间。
　　陈景心头一紧。
　　怎么办，要想办法告诉龙炟吗？可是这样会不会提前暴露呢？毕竟他还没有真正接触到这个组织的核心，万一功亏一篑，岂不白费？
　　正纠结着着，陈景忽然想起不久之前龙炟对自己说过的话。
　　——小景，你信我吗？
　　——如果你信我，就不要怀疑。我们的想法一定是一致的。
　　——相信我，你选择的男人，绝对没有这么弱。
　　是啊，龙炟并不是那么愚笨的人。而他们之间那种靠相处多年培养起来的默契更是寻常人所想象不到的。
　　没错，他应该相信龙炟，相信他不会轻易被人蒙骗，相信他一定能够看穿刘羊他们的把戏！
　　陈景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决定赌一赌，就算会赌输，黄泉路上两人携手相伴，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同一时刻，另一边九楼最高指挥官办公室里，有一个人也正笑着对他的下属说了同一句话。
　　“我信他。我龙炟看上的人，绝不会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叛徒。相反的，正因为他什么事都为我着想，才会那么认真地对待我导演的戏码。乌伍，我跟你赌一把，陈景绝对不会是内奸，而林sir，则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
　　“我对您的自信表示赞赏，可是对这两个人，我保留意见。您应该知道，如果赌输了，我们将面临什么样的下场。”乌伍正襟危坐道。
　　“下场？放心，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后路，你们都不会有事。至于我……”龙炟笑着往椅背上一靠，“黄泉路上有他携手相伴，何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