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组（第二部）》菠萝蜜瓜包

34、第三十四章

　　在岛上生活久了，陈昕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曾在B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早晨起床后，他负责家务，刘庄则绕着房子慢跑锻炼。中午吃完饭，他去后院看看自种的瓜果蔬菜，刘庄则带着渔具到海滩边钓鱼散心。晚上洗完澡，两人则坐在一起聊天看报纸，累了就回到房间休息。
　　如此惬意的时光，不单是陈昕，就连刘庄也开始有点舍不得了。
　　“Vincent。”这天吃过晚饭，陈昕照例给他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后才递了过去，“昨天的报纸上说高扬在送往法院受审的途中被人劫走了，你怎么看？”
　　刘庄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睛盯着报纸：“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臭小鬼。”
　　“可是劫走高扬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总长他们是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谁做的吧？”陈昕很担忧，陆桥森毕竟不是吃素的，龙炟这么做无疑是在跟D区挑衅。
　　“无妨。高扬知道的事情很多，对他只有帮助，没有危害。”陆桥森那么多年都不敢轻易除掉高扬，这时候更不会轻举妄动。
　　“你确信高扬手中所谓的保命牌有这么重要吗？”陈昕并不清楚高扬到底掌握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他只是听刘庄谈起过而已。
　　“既然可以保命，那自然是很重要的信息。陆桥森为人谨慎，在没有完全摸清对方之前他不会先下杀手。”刘庄显得十分淡定。
　　陈昕静静地看着他，见刘庄依旧和前几次一样，没有进一步详细说明的意思，他无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刘庄放下手中的报纸，微微皱眉：“啊？”
　　陈昕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问了你好多次高扬究竟知道些什么，可是每一次你都不肯告诉我，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从心底里还是不信任我的吗？”
　　这哪儿跟哪儿啊？刘庄第一次忍不住脱口道：“我以为你知道，不就是来舒荣和陆桥森互换过身份的事吗？”
　　“啊？”这下轮到陈昕傻眼了，“互换？他们两个长得又不像……”
　　“D区刚成立的时候其实是来舒荣一直在打理，所有下发的文件、通过的决议，都是由来舒荣全权负责，只不过挂了陆桥森的名字而已。这种情况直到今天也没彻底改变过，D区的总长其实有两个人。”刘庄怕陈昕继续误会他不愿说明情况，于是干脆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免得日后再生嫌隙。
　　“为什么以前开会时总长总是不露面，只有声音传过来而已，就是因为有时候真正在开会的是来舒荣而不是陆桥森。至于臭小鬼第一次到D区的那回是例外。那天出现在会议室的确是陆桥森，而来舒荣为了要会会那小鬼头，所以才没出现。直到后来小鬼头也到会议室述职报告，他才笃悠悠到了会议室。”
　　“这倒也说得通。可是找你的意思高扬也知道这个秘密，那他是怎么得知的呢？”陈昕心想，难道高扬也是D区派来的卧底吗？
　　“高扬不是。”刘庄摇了摇头，“昕，你还记得在学校里，高扬最擅长什么吗？”
　　“这个……”陈昕被问住了。就像高扬不喜欢他一样，他对高扬的印象也不怎么好，所以还真没去留意过这件事。
　　见陈昕面露难色，刘庄便不再隐瞒，直接告诉了他：“高扬的听力很好。”
　　听力好，不是指考试的时候听英文单词之类的好，而是指听觉灵敏。通俗点讲就是说高扬耳朵很尖，一些略微有差别的声音他都能分辨得出来。所以，虽然来舒荣在乔装陆桥森的时候有利用道具使自己的音色听起来与真人无异，可听觉灵敏的高扬还是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高扬偷偷录下了两段有着细微差别的总长声音，并独自进行了声道比对。而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声纹和指纹一样具有唯一性，来舒荣就算模仿得再像，但偶尔几个字的口音还是会有不同。他和陆桥森终究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刘庄之所以信赖高扬，不但是因为对方曾经救过自己，更因为高扬那油滑外表下的细心。很多事，很多细节，连刘庄都未必能全部顾忌到，而高扬却可以。
　　“如果是这样，那总长……来舒荣和陆桥森为什么不像对付仇孜那样派人杀了高扬以绝后患呢？陷害高扬和高麟入狱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吧？甚至这个漏洞还会给龙炟创造一个很好的机会，这不是得不偿失吗？”陈昕虽然明白了高扬的事，可更多的疑问接踵而来，让他一头雾水。
　　“要杀一个人，容易。但高扬必会在死之前将线索留下，到时证据落在了小鬼头手里反而对他们不利。至于高麟，高扬这辈子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儿子，陆桥森这么做无非是想警告高扬快点把证据处理掉，否则他就会对高麟下手。”何况刘庄根本不认为仇孜真的已经如报纸上所说因车祸死亡。以他对龙炟的了解，那个臭小鬼十有八九已经把人给藏了起来，包括高扬和高麟父子。
　　“那么龙炟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来舒荣和陆桥森的事了？高麟还在牢里，会不会有危险呢？”
　　“不会，因为来舒荣的目的达到了。”刘庄回答。
　　“……啊？”陈昕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思路了。
　　刘庄拿起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陈昕愣愣地张开嘴含了进去。
　　“我说过，来舒荣和陆桥森，永远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要逼高扬交出证物的是陆桥森，他在总长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不会允许来舒荣从幕后走到台前与他分庭抗礼。但从某些方面而言，陆桥森的智商远不如来舒荣。在高扬被劫走之后他一定会去找来舒荣想办法擦屁股，所以高扬父子目前是安全的。”刘庄拿起一旁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是说，是来舒荣决定不再追捕高扬，并且不对高麟下毒手的？”陈昕总算消化掉了一部分事实，但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来舒荣会做出与陆桥森相反的举动呢？
　　刘庄没有立即回答，他放下咖啡杯，仔细将膝盖上放着的报纸折叠好，扔到了茶几上。
　　陈昕本能觉得，或许这件事跟自己有点关系。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昕，你还记得，当初是谁让你主动接近我的吗？”沉默了几分钟后，刘庄首度开口，但问出的却是和刚才的话题无关的话语。
　　“……记得啊，怎么了？”陈昕不太愿意提起当年的事，虽说自己那时跟刘庄的关系不比今日，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更懊悔两人曾经浪费的时光，以及一些不可挽回的悲剧。
　　当时的陈昕只有十五岁，进入警校学习不过一周而已，对周围的一切都还很陌生。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年轻懵懂的陈昕被人告知，有一位十分重要的贵客要见他。于是陈昕便在校长室里头一回见到了D区总长，那个被奉为警界神话的男人。
　　“他说有个任务要交给我，需要有人帮他重点监视一个案子上的嫌疑对象，然后他就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多年来，这还是陈昕第一次认真回忆起那段经历，“我没想到那个孩子会是你，其实我对你有点印象。中学时你代表过学校参加3000米长跑，还拿了冠军对吧？”
　　刘庄点了点头，今晚也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陈昕有关他们两人缘起的事情。
　　“我当时跑得很累，是你递了毛巾给我，还帮我擦了汗。”或许这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对刘庄而言，那时穿着白色T恤站在他面前微笑着替他擦汗的陈昕，就像人生中的第一缕阳光一样，瞬间温暖了他的心。
　　“Vincent……”陈昕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以前一直不明白刘庄是什么时候看上自己的，如今知道了却一点都不觉得震惊。他只是很心疼。
　　“都过去了，不用在意。”刘庄轻轻握住陈昕的手，“陆桥森当年是不是跟你说，我涉嫌杀害了自己的母亲，他需要你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以便查清事实的真相？”
　　“是，他说你对旁人的戒心很重，要我先跟你做朋友，然后定期向他汇报你的情况。”
　　“那陆莹莹是什么时候开始做你的接线人的？”
　　“你怎么知道莹莹她……”
　　“哼。”刘庄不耐地打断了陈昕的话，“以你的性格，即使真有喜欢的女人也不会主动出击。倒是那个女人，警校里比你条件出色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可她偏偏选择了你，这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陈昕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但被人这么说他还是会生气的啊！
　　“昕？”
　　“……这么多年还真是委屈你了啊刘sir，真抱歉我不是什么俊男美女。”
　　“我……没那个意思，你听错重点了。”刘庄保持着面瘫本色，企图快速将刚才的口误揭过去，“陆莹莹是陆桥森和来舒荣共同安排的棋子，只不过到了后期，她已经完全听命与来舒荣了。包括你的儿子和臭小鬼的出生，都是来舒荣的阴谋。”
　　“什么？！不可能，莹莹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认为陆莹莹是真心喜欢你，但是昕，爱你不代表不会利用你。来舒荣对人性的掌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他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最软弱的一面在哪里，所以他利用陆莹莹替你生子，又离间我和你的关系，最后通过你的婚姻将我们都逼上绝路，这就是来舒荣最阴毒的地方。”
　　“可来舒荣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干什么啊？”陈昕不能理解，如果说总长想利用他防备刘庄，那来舒荣又是为了什么要将刘庄置于死地呢？还有龙炟，那孩子跟来舒荣无冤无仇，美雪也从未得罪过他，那来舒荣究竟为何要将龙炟也算计进去？他疯了吗？
　　“我也不知道。但陆桥森会选择你做诱饵引我上钩，一定是来舒荣出的主意。中学的长跑运动会上作为我的家长前来参观的人，正是来舒荣。”也就是说，来舒荣亲眼目睹了陈昕替刘庄擦汗的一幕，也由此展开了他的计划。
　　“你是说，总长误以为他交给我任务的那天后我才和你第一次见面，但其实来舒荣却早就知道你对我有好感，所以才向总长推荐我做诱饵，那他安排莹莹跟我接头也是故意的？他想用莹莹来牵制我，以免我真的爱上你然后反水？”陈昕震惊了。
　　“没错。来舒荣熟知人性，他知道我会爱上你，知道你一旦动了感情可能就无法自拔。所以他安排陆莹莹勾引你，并且以怀孕的方式逼你做出选择。来舒荣知道你一定会跟陆莹莹结婚，也知道我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你的婚礼，这样你我之间就会产生不可弥补的裂痕，而你，昕。以你的性格，你会为了保护你的家庭而爆发激烈反应。否则当时在医院，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进入我的病房？”
　　要不是高扬碰巧路过救了刘庄，那现在的局面可就完全不同了。
　　“陆桥森再怎么也不会轻易做出要杀我的决定。但来舒荣不一样。我甚至一直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明白他刻意安排那么多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他的目标在于D区总长的位置，那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而且正如陈昕所说，龙炟又跟来舒荣没什么交集，来舒荣又何必屡次算计龙炟，置他于险境不顾呢？
　　“Vincent，我忽然想到一点。”陈昕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暂时没有危险，但龙炟那孩子却是四面楚歌。你说，会不会我们内部的奸细其实都是来舒荣安排的？又或者，是来舒荣和总长互相参半呢？”
　　刘庄凝神想了一会儿，忽的脸色大变！
　　“糟了！高扬一定已经把你的身份告诉了小鬼！来舒荣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我们又被他算计了！”陈昕的身份被破，龙炟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B区jing局最大的内鬼，要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