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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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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岗里横七竖八的一堆尸体数目庞大,不少面孔都是宴皿出这次任务之前还在所里见过的,没想到短短几天,他们竟落得这副下场。本不应该施与半分同情——宴皿确实也没有同情这种感情——毕竟这些人身上背着近百条性命。但一夕之间,这些人死相可怖,颇为蹊跷,不像是双方格斗被绝杀而亡,那么会是谁下的毒手?
月球表面的沙地一望无际,荒凉得瘆人,训练场上只有宴皿一个人站立着,他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很遗憾,并无任何异响,他本以为有入侵者袭击终结所……入侵者?!
宴皿猛然想起什么,扭头飞快地奔回所内,冰冷的长廊上只有他狂奔的脚步声,跑到尽头,他刷了虹膜,卧室的门缓缓移开,待他冲进去一看,果然,本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贺修藤,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非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阴谋?
那个眼睛都快睁不开,骨瘦如柴的男人是如何离开他的卧室的?答案只有一个:他有同伙已在终结所埋伏。
宴皿全身的血液凝结住了,他无法理清其中的脉络,只知道自己可能被人利用,成了对方圈套中最愚蠢的一环!只怪自己考虑得太浅薄,一国之君怎会如此“好抓”地被自己挟持带来终结所?又因为对方病弱得快要挂了,就轻敌万分,万一他是装的呢?
宴皿自诩为人谨慎,没想到在最后一次任务时动了愚蠢的恻隐之心,没干脆利落地宰了目标,反倒被他牵着鼻子走,一路牵回了终结所。
为今之计只有先向领主报告了!
终结所大批背叛者离奇身亡,八成是入侵者干的,领主很少出面管训这些琐事,可能还在所内某处静修,完全不知外层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故。
宴皿阴沉着脸,前所未有地恨自己愚蠢,他本来打算晚一点求见领主,至少等他去餐厅打了饭,喂饱自己和那个不知还能吃下多少东西的病秧子,然后再处理正事。
宴皿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心有被软化,被塞入了一种名为同情的感情,因为他是一名杀人如麻的背叛者,背叛者是不能有这种低级的感情的。
坐着升降梯一路朝地底沉去,那里是B区,一个不知道功能的区域,唯一知道的,便是可以在那里求见到伟大的领主。宴皿虽然懊恼自己的行为,甚至做好了接受领主责罚的准备,但他为了见领主,还是特意回卧室换了身干净的劲装:纯黑色的背心和皮裤。
叮。
到了负八十层,升降梯的门缓缓打开,宴皿正准备出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还没仔细看,那人就犹如据倒的大树轰然向前倒下,砸在了宴皿身上。
宴皿本能地想躲开,但看见了这人熟悉的纯金发色,叫道:“曼蒙!”
被换做曼蒙的男人脸朝下浑身抽搐,宴皿将他翻身朝上,这才看清了曼蒙的骇人模样,脸上全是抓痕,眼角和鼻子内都流出了绿色的液体,双眼睁得奇大,痛苦的神色充斥在脸上。
“宴……皿……”曼蒙是个金发绿眸的大个子,欧罗巴人种,他是所里所有背叛者中最奇特的一个,平时很爱笑眯眯地开玩笑,到了杀人时就面无表情,冷血得令人寒颤,
宴皿平时为人低调,从不争强好胜,曼蒙看他最顺眼,老是和他搭话,虽然宴皿不怎么理他,但还是得承认在所里和他关系算是最好的了。
“你怎么回事?”宴皿问道。
曼蒙的手攀上宴皿的胳膊,掐着道:“小心……毒……毒……”还没说完,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宴皿赶紧去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宴皿抱着昏迷的曼蒙,只能先回到地面上把人安置了再下去,看着曼蒙眼鼻流出的液体,宴皿忽然想起了终结岗里的那些死尸,似乎,他们的模样很相似。难道那些入侵者已经占领了地下B区?那么领主不会已经被他们……?
不会的,领主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人打败呢!
宴皿把自己心爱的匕首贴在腰间,又取了几把镭射枪别在大腿外侧,他准备迎接战斗,无论对方是谁,若是让他看见了那个演技一流的贺修藤,一定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负八十层的升降梯大门打开了,走廊上空无一人,宴皿严阵以待,轻巧地贴着墙面前行,直到来到B区大厅门口,仍未发现任何异样。
怎么会这样?入侵者到底在何处?难道在大厅里?
宴皿对着识别器扫了自己的虹膜,压低声音对着机器道:“领主大人,宴皿求见!事态紧急,请领主务必见我!”
说完识别器嘀的一声,然后厚重的金属大门便轰然移开,宴皿没想到竟然这么快通过了许可,等等,真的是领主许可的么?一般在平时,想求见领主,但领主许可的次数极少,因为在领主眼里,背叛者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有什么问题他早就派人上来解决,不可能等到背叛者来求见他的时候。
警惕性陡然拔高的宴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B区大厅,十年间他只来过这里三次,每次都是任务失败来这里接受痛不欲生的惩罚。领主站在他的面前,静静看着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等他大汗淋漓几欲昏死过去时,惩罚才会结束,领主淡淡地说:“滚吧。”宴皿匍匐在地上,犹如一只蝼蚁般爬出了B区大厅。
第四次来这里,自己最后的任务前途未卜,又遭逢终结所有入侵者,宴皿无暇再想自己当初是如何在这块地方痛苦地打滚的,他集中精神环视四周。
这块百来平方的地方中央是一座圆台,圆台上是领主的宝座,宴皿扫了四周一圈后,才单膝跪地,恭敬道:“领主大人。”
是的,圆台的宝座上有人,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背朝大门坐着,看不清到底是谁。宴皿生怕是入侵者假扮,所以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后才装模作样地参见。
那宝座忽的旋转了过来,斗篷下半明半阴看不清领主的脸,“何事?”
这个声音是领主的,宴皿轻轻地松口气,但还是严肃道:“领主,我发现所里许多背叛者蹊跷地死在了终结岗,怀疑是有外人入侵。刚刚曼蒙也中招了,昏死在B区门口。”
宴皿虽然如实汇报,但他相信这些事领主肯定都知道——无论真假。
领主悠然地坐在宝座上,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那些人只不过是我做实验的牺牲品,自身不够强大,抵不过药性,死了罢了。”
这略带戏谑且残忍的口气,宴皿已经相信这是真的领主,那么之前的猜测全都告吹了,“是我多管闲事了,领主。但我还有一事禀报。”
领主抬手一摆,表示让宴皿闭嘴,他这样使得宴皿蓦地哑然,本来是想汇报贺修藤的事,不让说可怎么办?
正当宴皿眉头紧蹙焦虑万分时,旁边的一扇暗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宴皿只一瞥,倏地僵住。
男人还是那副病容奄奄的样子,走路也是歪歪斜斜有风就会被吹倒的架势,不同的是,他脸上的神情,是那种志在必得的傲然之色。
他拾级走到宝座旁,领主竟然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针筒,里面有一半的绿色液体。就这样,这支针轻巧地刺进了男人的皮肤里。绿色的液体一点点注入血液当中。
宴皿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领主用来实验的药品,那些身强体壮的背叛者都承受不了这药的药性,何况是快要挂了的贺修藤!
“领主——”
宴皿不知为何竟冲动地站了起来,他大喝一声,只看见贺修藤朝他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浑身瘫软下去,一级一级地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摔在了宴皿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