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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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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已经进入了银河系时代,但在本质上却与古地球时期并无任何区别,只不过是把那一套阶级制度搬上了更广阔的舞台。人们看似过得安逸,却无时无刻不被奴役着。星球间的交往日益频繁了,即便几大行星绕日周期不同,相距遥远,也可通过一种叫做星际航班的公共交通连接。当然,这大概就是星际版长途火车。
宴皿看见不远处飞过一架星际航班,周身闪烁着氙气灯,五彩斑斓,装饰很是漂亮。这无疑是火星的航班,其星球君王克里斯爱德华是个十分奢侈的人,热爱华贵的事物,因此火星的星际时装周十分著名,每年一届可吸引到八大行星各种知名时尚人士前往。当然,这是题外话。
宴皿想到火星的时装周,不能不想到他有一次出任务,地点就在时装周的一场秀上,他要刺杀一名星际超模,此女美艳无双,身段优美,可惜在秀比基尼时被从天而降的宴皿一刀剜了脖子,一颗漂亮的脑袋骨碌骨碌滚在了观众脚边,立即惊得四座逃散。宴皿翻身上屋顶,看见一个男人弯腰捡起了那颗头,那便是他的雇主。随后这个残忍的事件轰动一时,因为那场秀上还有几位君王出席了。不过宴皿完全没有注意。
飞艇开了自动航行模式,这导致宴皿不禁胡思乱想。背上的贺修藤气息孱弱,宴皿怀疑这人可能撑不到他回月球就会挂了。挂了也好,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可……他胸口的终结所标志,不得不让宴皿多长一份心眼儿。
突然,前方晃过一片鲜红色的光,宴皿抬手一挡,不禁皱了眉,另一只手赶紧把住方向盘将飞艇往下一压,企图从下方绕开前面的路障。哪知刚头冲下走,底下的一片红光更甚,耀得人睁不开眼。无奈之下宴皿只得停住了飞艇,静静等候危急的到来。
几秒后,遥远又刺目的红光来到了跟前,宴皿戴上滤光墨镜一看,才发现大事不妙,是星际巡警!
这伙人有别于各大行星的警察,他们是直接归星际总局管辖,而这个星际总局,又是由六大行星的□□选人出任,六方力量牵制,算是银河系最公正的机关了。
星际巡警执法严明是出了名的,虽然宴皿有完美的假身份认证,但他背上——还睡着一个星球的君王呢!莫非,莫非他们就是来搜查贺修藤的?木星这么快便把事情闹到了星际总局?
短短几秒,宴皿的飞艇被围得水泄不通,想逃已是来不及了,毕竟敌我装备悬殊。只见前方一艘巨大的执行舰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块铁板缓缓放下,把渺小的飞艇一口吞下,宴皿就这样带着贺修藤落入了星际巡警的手里。
在片刻的黑暗过后,突然四周灯火大亮,照得人眼皮发疼,宴皿摘下墨镜,转身抱过贺修藤,打开了透明罩。
几个穿着蓝黑相间紧身制服的巡警走了过来,他们板着脸,拿着身份验证器,声音浑厚道:“你们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我们需要对你们做一个简单的讯问。”
宴皿沉着脸一动不动,贺修藤已经意识模糊,毫无反应,那几个巡警见他面色不悦,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个才换了一种口气:“先生,突然盘查你可能让你不快,但是鉴于近日来星际间多次发生航班被劫事件,我们这是在抽查流动人员。”
宴皿冷冷地开口:“我带着我哥哥去金星看病,哪里有时间劫持航班?”
巡警道:“这不是先生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只是查看身份证,如果你再次推拒,我们可能认为你有什么犯罪嫌疑。”
“你们不怕我把你们告上星际法庭?”宴皿贴在身侧的匕首隐隐发烫,可能是血液的沸腾。
“这……”
几名巡警互相看看,又看到宴皿怀里的男人面色雪白,唇色发青,一副快挂了的样子,暗自懊恼抽查谁不好抽查这一对,万一耽误人家看病,挂了,估计哥们几个都要革职。不过这个男人死活不给身份证明,难道不可疑吗?
“你们怎么回事,还没查完这个人?”身后传来组长愠怒的声音,几个巡警自动分流。
宴皿看见来了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明白这是上级,便道:“作为银河系的公民,我想我有拒绝你们无礼盘查的权利吧?如此粗鲁的执法行为,足够我投诉你们的了。”
那小胡子男人显然没见过态度这么强硬的公民,道:“真是抱歉这位先生,想必你应该听说了,这几日各大航线的星际航班都有被人劫持的经历,劫匪控制航班后对所有的乘客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待,疑似是毒药注射,使得所有被劫乘客身体变异,发狂而亡,几架航班无一幸免,真是令人痛心。我们是奉上面的意思随机盘查星际间旅客的身份,从而寻找劫匪们的踪迹。”
即便男人唧唧歪歪解释了一堆,但是宴皿还是不耐烦道:“我从来不看新闻,也不坐航班,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我表示惋惜。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小胡子一怔,显然是被宴皿浑然的淡漠气质惊到了,“这个,其实我还是希望先生你能够……”
“唔……”
一声轻哼,贺修藤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宴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男人,一丝杀意掠过眼眸。
如果贺修藤向这群巡警求救,宴皿就把他们统统杀了。
“宴皿……”贺修藤有气无力地轻唤一声,“金星快到了吗?哥哥可能、撑不到那里了……”
宴皿登时一阵错愕,瞳仁微微放大,深琥珀里倒映着贺修藤那张神情真挚的脸,好像他们两个,真的是一对兄弟。
小胡子撇撇嘴,只好下令放他们走,毕竟病怏怏的那个男人长得有点像他故国伟大的君王贺修藤,哦,虽然他们君王才没这么瘦弱呢。
宴皿死也不会想到是贺修藤帮他脱离绝境的,当然,仅用容量不大的脑子想想,也知道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还是病秧子——如何劫持那么多架航班,还要给他们注射毒药?
星际间匪徒流寇多着呢,毕竟这么大一个银河系,总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宴皿想了想,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有时也躲不过命运的惩罚。
贺修藤像是回光返照,不再瞌睡,趴在宴皿背上絮絮叨叨:“弟弟,弟弟,你这么护着哥哥,哥哥真是十分高兴……”
宴皿的背倏地绷紧,愤怒的血液流遍周身,“贺修藤,请你自重!”
这个人完全和刺杀前看到的那个人判若两人,表象的冷漠疏离统统撕去后竟是如此无赖地痞?比狠,比冷血,可能宴皿不会输给任何人,但是比耍无赖,他真的要输给贺修藤。
“你明明可以向那群人求救,为什么不行动?”宴皿问道。
贺修藤蹭了蹭他的背,道:“因为……你会剜了我脑袋。”
他竟然能猜到,宴皿暗自惊出一身冷汗,心里已经明白,这个人不可小觑,确确实实是个狠角色。
飞艇又在浩瀚无边的银河里漫游了一天一夜,宴皿才看到了古地球的影子。那颗星球已经不再蔚蓝,而是光溜溜的土灰色。它早在百年前枯竭,人类就这样无情地抛弃了它。宴皿生活在离地球最近的它的卫星上,每每瞭望,心里总是无限的虚空,无法把它和想象中的故乡联系在一起。
终结所就在月球上。
这件事世人皆知,又皆不知。久闻它大名的人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完好地踏上月球的土地。因为终结所在月球附近布下重重的机关,除非是所里的自己人,不然根本进不来。当然,所里规定,不允许带外人来,一旦察觉,杀无赦。
宴皿自然知道规矩,也不想破坏规矩,但贺修藤有终结所的标志则又不同,这是终结所认可标志,等于拥有出入权限,宴皿也有,文在胸口。
于是宴皿把贺修藤带回了终结所,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同僚,这让宴皿有点奇怪,进了寝区也没有发现任何人。
终结所是个庞大的建筑,地上地下都有,几乎整个月球都是。它分为多块区域,没有人知道那些地方是做什么的。因为像宴皿这种背叛者,只能在A区活动,生活、训练等都超不出这个范围。
贺修藤跟他假惺惺地“兄友弟恭”后,居然又睡去了。他这么反复无常,宴皿开始不把他当回事儿,直接把他扔进自己的卧室,然后锁门。
最后的这次任务到底算不算完成呢?宴皿忐忑着,如果算,那么他就退休了,是的,这么年轻就退休,毕竟他从15岁起就开始干这行。任务的数量有规定,质量更是,十年内完成100项任务即可获得自由,只允许失败3次,超出3次……呵呵,宴皿摸了摸心口,下场自然是很惨烈。
今天,很是诡异。因为宴皿回到终结所已有一个小时,但是未见任何人的身影。难道都出任务去了?虽然这里的同僚大多都是冷血无情的怪物,但毕竟同吃一锅饭,共用一片训练场,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少的打招呼还是要的。
宴皿走出室内,来到了荒凉的沙地训练场。这里自由格斗区仅供背叛者们互相肉搏切磋,可以把对方打个半死,只要留口气即可。但也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么那个不幸的人和胜利者都会被扔到旁边的终结岗——也可以说是乱葬岗。
月球的人造大气层比较稀薄,因此室外空气很稀,格斗更需要体力,不过一旁的尸堆腐烂得就慢了不少,臭气几乎没有。隔一年你再去瞅瞅那些死人,他们静悄悄地剩了具骸骨。
宴皿没想到的是,一股强烈的恶臭从终结岗里散发出来,这使得他不得不凑过去瞧个究竟。然后,他就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坑里躺满了面孔熟悉的背叛者!他们衣服大敞,胸口全是血淋淋的抓痕,溃烂的皮肤流着鲜绿色的脓液,已经有肥白的蛆虫在上面蠢蠢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