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背叛不止整个银河》萧咒

10、chapter

　　海王星是一颗植被覆盖率非常高的星球，它的地表湖泊总数位居六大行星之首，因此风景怡然，成为了一处旅游佳地。最负盛名的纳达冰湖每年都会迎来上千万人次的游客，在冰雪消融的旺季，简直游人如织，鼎沸非常。
　　幸好这几日游人稀少，宴皿和贺修藤趁着夜色来到了冰湖的一侧，这里没有热衷于浪漫而半夜跑出来野合的情侣，降低了两人被发觉的可能性。这一整天，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只有宴皿公式化地交代了一下他们的暗杀计划，两人的眼神似乎都没有怎么交汇。宴皿又将自己卸下的心防捡了起来，重新按在了自己身上。他开始重新考虑自己和贺修藤的关系。他是一个即将离开终结所的“前辈”，而贺修藤是刚刚踏入终结所的“新手”，作为前辈自己应该多教授一些暗杀技巧，而不是纠结于贺修藤对自己的看法。毕竟这一役过后，两人就是永别了，干嘛闹不愉快呢。虽然这么开解着自己，但宴皿仍然扭着脖子，硬撑着。
　　贺修藤脱下外衣，露出了薄如纸片的潜水服，这种通体乌黑的潜水服十分贴合人体曲线，能在水中尽可能削减水的阻力，是星际海洋局科研室的最新研究产品。别问宴皿从哪里搞来，这都是领主神通广大。宴皿看他利落地脱了衣服，自己也掀了T恤，解开牛仔裤，露出早就换好的潜水服。
　　宴皿的计划是，从湖底潜入监狱，他已经了解了监狱底部的构造，由于冰湖里有很多珍稀的冬鱼品种，因此监狱没有装置攻击系统，只安装了防御系统，只要把湖底的防御系统暂时屏蔽，让它失去效力，他们就有机会潜入监狱。而此时正值午夜，监狱会轮岗换人，只要把监控系统屏蔽了，那么一切畅通无阻。
　　“不过监控系统只能出现三分钟的失效，超过五分钟警报系统就会响起。我没办法屏蔽海王星政府的警报系统，他们的编程很厉害，我破解不了。”宴皿在戴上氧气面罩前再次像贺修藤说明情况，特意强调了三分钟时限。
　　贺修藤站在夜风中沉沉地看了宴皿一眼，随即点点头，“我明白了。”
　　于是他也戴上面罩，和宴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冰湖里。湖里冰寒刺骨，幸好这件潜水服有保温作用，并且还抗水压。两人游了十几分钟才游到了监狱周围，宴皿按了肩上的一个按钮，湖底的防御系统竟然统统暗了下来。原本闪烁的红色警示灯都浸没在黑乎乎的水里。
　　先不说宴皿在世俗方面确实很青涩，但他在暗杀方面倒是真的有天赋，计划井井有条，一步不乱。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研究如何杀人上，十年时间也的确可以成精了。
　　两个人偷偷浮出水面，监狱的围墙并不高，只是上面盘绕着几千万伏的高压电。就这么翻过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宴皿朝贺修藤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又潜回了水里，偷偷地绕到了监狱后侧，整座监狱非常大，没办法处处布置上人手，主要还是靠监控系统维系。宴皿安了一颗小型炸弹，轰的一下炸出了一个洞，贺修藤瞪大眼看他，好像觉得他疯了。
　　宴皿斜睨他一眼，满不在乎地从那个狗洞一般大小的洞里钻了进去，贺修藤没法，只好钻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狗洞。
　　“呼……”宴皿摘下面罩，透了口气，“你放心，这里是监狱的唯一死角，监控照不到，也没人看守。”
　　贺修藤拔下面罩看他：“怎么回事？”
　　“因为下面是焚化炉，垃圾、死尸统统都拉到这里处理焚化，温度很高，监控系统不能长期耐高温，因此就没装，他们都装在了焚化炉入口处。”宴皿解释道，“我们从焚化炉旁边经过，记住，我一旦屏蔽了入口的监控系统，倒计时就开始了，我们只有三分钟时间。据我估算，我们可以在30秒内找到那个目标，花10秒解决他，再花30秒出来。70秒搞定一切。”
　　贺修藤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你确信70秒足够？”
　　“那就再加上20秒意外事故处理时间。”宴皿这么说着，眼中闪过无可比拟的自信和犀利，他已经把背在身上的装备卸了下来，一件件安置在身上，“还有，你不要拖后腿，背叛者的信条：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这话潜台词就是你必须心狠手辣，遇佛杀佛，否则被杀的就是你自己了。
　　贺修藤见他如此自信和坚决，也不再多说什么，把几把枪和短刀安置妥帖，站起来道：“走吧。”

　　焚化炉是一个残忍和肮脏的存在，被判终身监|禁的罪犯老死或者意外死亡后都会被拉到这里焚烧，这里不仅烧尸体，平时残留下来的残羹冷炙、生活垃圾也都倒在这里处理。人类处理不需要的东西的途径基本上只剩这一条，这是在所难免的，没有多余的土地给你埋葬垃圾。
　　宴皿走过焚化炉，发现这个炉子是透明的，可以在外面清清楚楚地看见里面东西的焚烧，这可能是为了防止误烧什么东西吧。可亲眼看着尸体烧成灰，确实也不是什么好画面。
　　“别动，我数三下，就屏蔽监控，行动就开始！”宴皿严阵以待，轻声数道，“一、二、三！”
　　嘀——
　　宴皿的计时器开始倒计时，不远处悬在走廊顶部的全方面监控系统忽然就暗了，两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宴皿领头飞快地奔向目标牢房，贺修藤揣着枪打算看见有犯人嚷嚷就直接毙掉。
　　幸而如旋风般冲刺的两个人在深夜并没有惊醒任何犯人，顺利的找到了目标所在的牢房，这时还20秒不到，宴皿输入了牢房门上的电子锁密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两个人一个闪身冲了进去。
　　宴皿抽出匕首，打算直接解决睡在床上的目标，没想到定睛一看，床上没人。两个人一怔，随即转身，这才看见墙角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这个男人裹着蓝白条的囚服，一只手还捏着自己的小鸡鸡，似乎是起夜上厕所。哦，旁边确实是尿池。
　　“你们……是、是谁？”这个中年发福头发秃成地中海的男人惊异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
　　宴皿低头一看手腕上的计时器，30秒已过，他低啐一声，然后手起刀落，想刺在这个叫诺尔的男人心口，哪知这人一闪，匕首只是割破了他的手臂。
　　“啊——”诺尔惨叫一声，“我的胳膊！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贺修藤慢慢地举起枪，对准了诺尔的脑门，“闭嘴。”
　　宴皿低声道：“杀了他。”
　　诺尔慌张地语无伦次，一直在发抖，冲着宴皿和贺修藤嚷嚷：“你们不能杀我！那些药又不是我研制的！为什么只杀我？！你们要杀必须把李维斯也杀了！是他和我洽谈这件事的！这种变形药是他指使我销售的！”
　　宴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李维斯不就是悬赏人的名字吗？
　　“就是他派我们来的，你可以闭嘴了。”宴皿冷酷地看着他，“贺修藤，动手！”
　　“你说你们买的是什么药？”贺修藤居然一副没听见宴皿命令似的样子，自顾自问起了话，“你和谁合作卖这种药？”
　　诺尔见这人问话，觉得有希望脱离虎口，捂着胳膊说：“那个该死的李维斯！他们、他们是最高科研室的人！他们在研制一种使人变异的药，那种药成功率很低、真的很低，但是他们希望我卖出去供他们做活体实验！结果、结果事情败露……被人举报……我是无辜的！被胁迫的！你们放了我吧——”
　　眼见着时间已经进入了60秒倒计时，宴皿怒不可遏，他没想到贺修藤这么我行我素，怒然道：“你闪开，我来杀他——”
　　贺修藤严肃地沉着脸，躲开了宴皿的推搡，“他还有东西没说完，你让他说完！”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我们只是来杀人的，其他一律不归我们管！他是活该还是冤枉，跟我们没有半分关系！”宴皿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他没料到贺修藤会这么拖后腿，早知道就不该带他一起进来！
　　贺修藤也不知在想什么，拿枪抵着诺尔的脑门非逼他说下去，可怜那诺尔小鸡鸡都没收进□□里，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堆，就是没说到更重要的点上。
　　宴皿低头一看时间，三、二、一！
　　嘀——
　　监控系统正式宣告瘫痪，警报系统敏锐地闪烁起来，整个监狱里都是“嘟嘟嘟”的刺耳之声。这下可好，玩完了！
　　卫兵们喧闹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宴皿气得一刀插在诺尔胸口，然后利落地拔下匕首，恶狠狠地对贺修藤说：“这下我看你还让他说什么！”
　　贺修藤垂下眼帘，跟着宴皿冲了出去，两个人飞速地穿梭在走廊上，身后的一大波卫兵追着他们不放，后面的卫兵之所以不开枪，可能是想活捉他们吧。
　　宴皿边跑边暗自懊悔，是自己太蠢，居然纵容贺修藤到这种地步，他以为贺修藤会很快结束询问然后一枪毙了诺尔，哪知他迟迟不下手，自己也是蠢到家，震惊于贺修藤冷静的面容，因他万分淡定的样子而一时间失去了危机感。
　　两个人被逼到了尽头，居然没路了，卫兵们大喊：“放下武器！抱头投降！”
　　宴皿踹了贺修藤一脚，让他扔下枪，两个人抱头蹲在了地上，一大群卫兵瞬间把他们包围。只是下一刻，最里层的卫兵突然发出惨烈的叫声，随即人墙一层层被破开，宴皿满脸是血地站了起来，犹如地狱修罗般大开杀戒，拿着匕首冷血无情地割下一颗颗的头颅，地上霎时滚满了鲜血直淌的脑袋。贺修藤捡起枪一刻不停地射击，又干掉了一大波卫兵。
　　宴皿无疑是在泄愤，他把自己的失误转换成冰冷的杀戮，当他以为敌方全都被干掉而稍作喘息时，只听见贺修藤大叫一声“小心！”，宴皿的神经被吊了起来，只见天花板上忽然伸出一个探头一样的东西，调整了焦距，就对着宴皿进行了射击。
　　这是ε光枪，最新发现的光波，没想到这么快已经运用到了海王星的监狱里，奇怪的是宴皿并没有查到这种武器的存在，因此丝毫没有防备，只看见一束白光咻的射了下来，一下子打穿了宴皿的肩膀，差一点就打到了颈部，宴皿矮身翻滚了几圈，根本无法躲过白光的攻击，肩部、腿部接连被射穿。贺修藤也未能幸免，胳膊、腰侧也连续受创，ε光枪的杀伤力毋庸置疑，只是精准度还有待提高。贺修藤大概得感谢这种不成熟的技术，他翻到角落，开枪射击了ε光枪的装置，轰的一声，装置爆破了。
　　只是这下彻底惊动了海王星的护卫队，他们两个可能插翅难飞了。
　　贺修藤一转身，就看见宴皿面朝下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他赶紧过去抱起他，发现他腹部被击穿了一个大洞，正潺潺地流着鲜血。
　　“宴皿？宴皿？！”
　　宴皿浑身是血，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贺修藤的脸，咬着牙说：“你……给我滚！”
　　“我滚谁带你出去？”贺修藤一把抱起他，屏着气一路快跑抱着近七十公斤重的宴皿往焚烧炉方向跑去。
　　宴皿浑身冰凉，意识开始模糊，他恨贺修藤，更恨自己，为什么在最后一场任务时，出现这种愚蠢的意外？看来他终究不能光荣地离开终结所，结束自己长达十年的背叛者生涯……
　　贺修藤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宴皿，深褐色的眼眸愈发沉积着阴翳，他失算了，也过度任性了，害得宴皿受了如此重的伤。
　　原本的计划脱离了掌控，贺修藤想，那只能鱼死网破了。
　　他经过焚化炉，来到了监狱外，漫天充盈着白雾，宴皿的飞艇伤痕累累地停在地面上。贺修藤默不作声地骑上飞艇，把宴皿揽在怀里，纯熟地操作着操作盘，好像这架飞艇原本就是他的。
　　透明罩缓缓升起，把两个人包裹在安全的里层。远处的护卫队呼啸而来，贺修藤知道监狱已经撤了空中防御，为了防止打伤自己人，那么这正是好时机！
　　贺修藤架着飞艇一飞冲天，躲过了措手不及的护卫队，他朝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后按下肩上某个按钮——
　　轰隆！
　　纳达冰湖湖中央的王城监狱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当中！猩红的火光冲散了白色的雾气，显得可怖狰狞。
　　贺修藤嘴角一扯，搂紧宴皿自如地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