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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结局 ...

  •   我听着小蝶在我耳边回首以往伤心事时再度伤心地哭泣,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那么一个美丽单纯的姑娘,在那么一个青春无邪的年华里,要承担如此沉重的负担。

      小蝶决定要将一切告诉程陆文,她愿意等,如果他真对她有情,一定会有接受她和孩子的一天。
      祥云茶馆,二楼雅间。小蝶和陆文相对而坐。程陆文殷勤地为她倒茶,温柔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
      小蝶艰难地开口:“陆文,从我们在首饰店第一次遇到那天起,我就陷入对你的感情不能自拔。你的样子,你的声音,都那么吸引我。我梦想着有一天能和你在一起,哪怕经历不能承受的痛苦。”
      陆文心疼地说,“为什么要经历痛苦,我们不是好好的在一起么,你的过去我是不会追究的,我这几天就准备和父亲母亲说,选个日子去你家提亲。”
      小蝶强忍着内心的抽搐,声音颤抖着说:“你能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我明白这瞒不了多久,你早晚会知道。但是我又贪心地认为,多瞒一天,我们之间就多一天快乐的日子。可是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你怀了身孕?真的吗小蝶,太好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马上提亲娶你。”陆文显得兴奋异常。
      “你不想听听我要告诉你什么真相么?”小蝶问。
      “好啊,那你说说。”陆文这时显然已经不在乎其它。
      “我从我小时候讲起吧。”
      ……
      小蝶斟酌着讲述时的每一个用词,生怕哪一句表达不合适而刺激到他。她感觉到有一把刀子,在她心尖上一刀一刀地凌迟。她不想表现得像一个弱者让陆文同情她,尽量努力保持平静。
      程陆文的脸由微笑,一点点变得严肃。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茶壶,壶里的滚烫的茶水瞬间被他冰冷的眼神冷却了。小蝶看到他咬紧牙关时脸颊的细微变化。他攥着手,指甲深深抠进肉里。粗重地呼吸着,一个字都没有说。也没有抬起眼看她。
      许久,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程陆文站了起来,缓慢地移到门口,背对着她,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保重身体。”
      小蝶多想扑过去抱住他求他原谅,求他不要离开,又多想在云南最快乐的时候死在他怀里。此刻,她看到他的反应感到好绝望。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泣不成声。

      霜霜递来第四条手帕给小蝶擦泪,“也怪我,早知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帮你打听他,还带你上门找他。我知道你难受,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不要再指望他能接受你了。就算他接受了他家里也不会接受,到头来还是自讨苦吃。”
      小蝶喘着气,“他不要我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霜霜冷笑:“你怎么生?你瞒得住吗?妈妈会放过你吗?”
      程陆文回到家跟父母坦白了这件事,父亲暴跳如雷。直接举起茶杯扔向他。母亲忙劝,“这女人咱是不能要,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如果真是咱程家的孩子,就让她生了。陆文,你是怎么想的?”父亲大吼,“孩子也不许要!”程陆文在父母面前跪下,说:“是儿子犯的错,儿子必须承担错误的后果。”
      隔了几日,霜霜从朋友那收到了程家大儿子程陆中代写的信,表明了程家对这事的态度。
      霜霜看完信将其收起。
      “小蝶,程家来信儿了,”霜霜说。
      小蝶早哭肿了的眼睛里绽放出些神彩,“怎么说的?”
      霜霜咬着嘴唇,盯着小蝶,一字一字地说,“他们不接受你,也不接受你的孩子,让人送了打胎药来。从此你和他再也没有关系。我这就去让阿姐熬了药。你也不要再难过了,熬过这一关,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小蝶疯了一样大喊着“不可能,我不相信!”跑出去,要去程家问清楚,半路被园里的仆人拦住抓回来。如果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她当时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力气。
      小蝶再没能见到程陆文。
      回去后,小蝶被硬生生地灌了药,揪心苦的汤药从她的嘴流到喉咙,再到食道,胃。她忍受着心理和身体的巨大伤痛,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透彻地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喝到第三天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腹部无法忍受的剧痛,就疼昏过去了。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鲜血染红了裙子,床单,床下的地板……看到一群人围着她的身体在哭,霜霜也在哭。她在空中看着她们,她说话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抬头看她。她们只是哭。
      她死了,□□和心。她不明白,难道程家这么狠心连她的性命也不放过!她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满心的委屈。想起和他初见之时,她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日夜思念着心上人仅有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几个看她的眼神。想起那一封封满怀深情的信,她不说破,他装作不懂。若是他们之间到此为止,兴许是个很朦胧很美的故事。他最终会与家里选的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她会像霜霜曾说的离开这里找个老实人踏实过日子。但他们的心里面,都曾有一个怦然心动的瞬间,慢慢溶解在淡淡的回忆里。
      不曾怪上天给我一个出身卑微,给你一个风度翩翩。不曾怪命运安排我们相遇却不让我们相守。然,

      “若无缘,六道之间,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颜独展,唯独与汝相见?
      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发白,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没有复燃。”

      “打胎不至于死人吧?是程家给你下毒了?”我问。
      “不,”小蝶停顿了半饷,说:“我死后,霜霜在我的灵前哭了很久,一直在说她对不起我。然后她把程家那封信找出来,烧了。我读到了信的内容:”
      “小蝶小姐:
      家父听闻汝与吾弟之事,对汝甚表同情。但程家世代正派清白,万不能迎娶汝等女子,祖上规矩不可破。现有一法,望汝考量:吾家替汝赎身,并予汝钱财。汝诞下程家骨肉后,将其送还吾家,自此两不相欠,且汝不复与吾弟相见。
      程陆中”

      我又问,“不是他们让你打胎,那药是霜霜抓回来的?是她害你的?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呢?”
      小蝶答:“我不知道,也许是意外。这也是我死后一直不肯去投胎的原因,我要弄明白真相。我要问问她为何这样对我。”
      我更纳闷了:“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找到真相吗?霜霜或者程陆文差不多都应该死了吧。即使活着,也有90多岁了,一定老糊涂了。”小蝶又哭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原来小蝶死后魂魄一直在园子里不走,众女时不时就碰到诡异的事,吓得她们请了一个道士,道士说:“有个女鬼在你们周围,待我将它困住,让她不能出来作恶。”于是小蝶被那道士封在了一块石头里,埋在了地下。这一埋就不知过了多少年。
      后来我的房东盖自建房挖地基,这石头被挖了出来,小蝶也跟着出来了,但是不能走远,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住进来了,她看到我每晚供吃食给灵体,想我必是心善之人,所以向我求助。这么说我俩还真是有缘分啊。敢情我住的地方,在不到100年以前,竟是个妓院。
      我问小蝶:“那你现在还想求真相吗?估计找不到人了,只能去找鬼,兴许鬼都找不到,说不定人家已经投胎了。”
      小蝶说,“我想请你找到封我的石头,把我从石头上解开,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做。”
      我说我没有这个能力啊,但我决定帮她。我说我可以求助我的师父,他应该能帮忙。
      于是第二天,我向公司请了假,按照她说的,找到那块石头,带着石头回老家找师父,我师父在辽宁省兴城市下属的一个县里。你们可能以为他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不然,师父很年轻,还不到40岁,法力高强,至少我认为很高强。他以种植果树为生,不以法术之类当作职业。
      “我俩”做了火车倒汽车,找到师父,向他说明来意。师父答应帮忙。算了个时间,晚上9点左右,师父摆好神坛,对我说,“既然你把她带到我这了,我就有义务,送她一程,事过境迁,她寻仇也好,寻真相也好,都没有必要了。人做错事,上天自会报。我们今天把她救出来,然后送她上路投胎,也算积德了。”
      接下来就是师父做法解救小蝶,并给她念咒让她放下恩怨,安心上路。感觉念了好久,小蝶终于答应不再纠结,好好去投胎。
      那个夜晚星光闪耀,无一丝风,神坛上白烛静静燃烧。我们听到小蝶轻声说,“感谢二位先生相救,小蝶来生必将报答。”然后我隐约看到了一个身着长裙的年轻女子在空中叩首向我们拜别。
      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我猜测,小蝶的死是个意外,霜霜是怕她生下孩子眼睁睁地送出去更加伤心才这样做的吧。希望小蝶来生出生在一个幸福的人家,无忧无虑地成长,不再有这些痛苦。

      回到北京,我又开始了我的平凡的生活。人生就是这样,无论经历过什么,最终还是要全部放下,空空地上路的。何必去纠结那些得到和失去,得到也并非真正得到,失去又何谈失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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