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冰之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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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如果你不幸能够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大概已经没有机会当面向你说明一切了。本来我打算这次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好好站到你面前。我有太多的话想跟你说了，我也有不得不向你介绍的人。原本我是打算陪在她们身边，将她们引荐给你的。但穿越沙漠总会伴随着风险，为了以防万一，我预先写下这封信，希望你见信如见人，能够耐心地把这封信看完。然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希望你能善待将信带给你的人。
她们是来自出云国的使者，为了化解我们与出云国的争斗而来，但她们不是出云国的人。很奇怪吧，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哪有为了别的国家赌上性命的人？也许是我眼界太窄的缘故吧，但这样的人竟真的存在。
领头的那个叫雨生迦叶，别以为她能站在这里就误认为她是个强者，其实她非常弱小，一路上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但就因为这一路都是由她一步一步自己走来的，她才能够深深体悟到我们生存的不易。我的同胞们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沙漠中奔走，在雪山上埋伏，等待时机，攻击出云国只为了谋求基本的温饱，我想放眼出云国，没有人会比她体会地更深刻。
刚到出云国的时候，我对这个国家充满了怨恨，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看不顺眼。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很难说清对出云怀着的是怎样的感情了。虽然风之国是我的故乡，但我好像在出云待的时间却更长。刚开始给同胞们传递消息我都很决绝，可越到后来越是犹豫，而今已经变得痛苦不堪，这可能说明我从骨子里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风之国的住民了吧。这些事我从没有跟父亲你谈起过，也说不出口，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风之国的叛徒。不过既然已经没有了见面的机会，就索性让我一吐为快吧。
让我越来越犹疑的原因，不仅是我渐渐地融入了出云这个国家，更多的是，我无数次在夜晚辗转反侧，思考的一个问题——出云的国力实在太强了，我们赢不了。猿飞一族的忍者本来就非常强大，他们更是以雪山为天险，以逸待劳。而我们的人长途奔袭疲惫不堪，每次都只能派出少量精锐，依靠突然袭击能抢一点是一点。
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说到底，抢到的东西到底够全体国民撑过多少时日呢？父亲你将我送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只要再坚持一下，我们的生活就能改善，结果呢？我迟迟得不到召回的指令，收到的永远都是叫我“再坚持一下”的传令，可从我们这些年的行动来看，我越来越看不到希望，只看到折损在出云的同胞不断地增加。
这次路途上看到的也是如此，原来还有人居住的绿洲全都被废弃了，源源不断地有人被逼往最后的绿洲。可我们若连最后的绿洲都守不住，还能如何？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啊，父亲！这件事情已经比暂时的温饱更迫在眉睫，如果不采取与以往不同的行动，我们的国家马上就要被黄沙吞没，百年之后，不，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就不再有人再记得起曾经有这么一个国家的存在了。
出云国是第一次朝这里派出使者，错过这次，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我跟在斋藤白沢身边这么多年，深知他为人，他若出口应诺，必不会反悔。他信上所写，应当句句是真，其中当无蹊跷，望父亲放心。
雨生迦叶是促成此次成行的人，她当初对我说，要我帮助她的时候，我对她充满了怀疑。但是一路走来，我看到了她作为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体术忍术锻炼的普通人，一次又一次与自然对抗的情景，这是连我们当地人都觉得难熬的旅途，但她竟扛下来了。我本来已经对我们的未来感到绝望，可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怎地我觉得我们还不到认输的时候。她只是个不属于出云国也不属于风之国的局外人，但是连这个局外人都没有放弃希望的话，我说什么也想再努力看看。
如果我能活着把她带到这里的话，这封信想必是不会交到父亲你手上的。但相对的，我会亲自把她带到你面前，跟你介绍她。这是我想要相信的人，也希望父亲你能信任她。
最后，我也想道声歉。当初走的时候我对父亲你充满怨恨，一句话也不想对你说，你来送行的时候我也别过头没去看你。现在想来，父亲你也背负了太多东西，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这是我在很久之后才终于体会到的事实，可惜当时我只会一味地赌气，对不起。
虽然已经隔了太久，但有句话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原谅你，父亲。
真琴留】
菅野道真看信过程中多次停下，隔了一会又抖抖索索地拿起信纸，看到最后，往日的铁血硬汉竟老泪纵横。是吗，是吗，你们一个个地都离我而去，如今连你也是，真琴，连你都不在了啊。
他颓然地坐在空旷的议事间里，夕阳从窗□□入拉长了他的背影，孤零零地投射在地面上，短短的一会功夫，他竟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夜色逐渐降临，当恬淡如水的月光照耀进这间屋子的时候，菅野道真才如梦初醒，他弹指点亮了烛火，打开门。侍立在门外的部下转过头来，都心里一惊，正当壮年的领袖发间不知不觉已经生出许多白发，看上去跟刚才已经判若两人了。
“把她们带过来吧。”
一名部下点头称是，快步离去。过不多久，就将迦叶和花音带了上来。她们看来并没有受到什么粗暴的对待，但她们被十几个忍者团团包围在中间，这个环境，却怎样也称不上友好。
“你是雨生迦叶？”
迦叶弯曲右臂，拳头抵在胸前对菅野道真俯身致意：“没能将他带回来我很抱歉。”
“罢了。”菅野道真狠狠压抑住哀痛的心情，在部下面前他只能不动声色，“你有斋藤白沢写的信？拿来看看罢。”
迦叶将贴身保存的卷轴献了上去，随着看信，菅野道真的眉头逐渐舒展，见于此，周围的忍者们却渐渐骚动起来。
“道真大人，在这个时期出云国派来的使者，恐怕不是巧合，您可不能被他们迷惑了。”
“这显然是出云国派来的探子，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决不能放她们回去。”
“出云国从来没有来过人，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我们的计划不知道被知道了多少，不过无论如何，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
“都住手！”菅野道真大喝一声，他若不下令，恐怕自己的手下在顷刻之间就要将围在当中的两个女孩乱刀砍死。方才他看了斋藤白沢的信，心下已有所松动，可惜她们来得不巧，风之国正密谋一场大变革，这个时机实在是太敏感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终结和我们的冲突，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么？漂亮话谁都会说，我们这边可等不起那么长时间。”菅野道真有心要保她们，可面对一群惶惶如惊弓之鸟的下属，他又没办法表达地这么直白。
也不怪这些人会这么敏感，之前真琴在信中提到的“与以往不同的行动”，包括菅野道真在内的上层也一直在考虑，而他们考虑的结果却不是真琴想要看到的。
聚集所有有能的战士，在寒冬未至之前，突袭高槻城。遇到反抗，一律击杀，以最快的速度俘虏斋藤白沢及其夫人，一旦斋藤白沢被俘，待在播磨城的斋藤弥鹤也就成了傀儡，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出云国到底谁是实质上的掌权者，早就通过真琴之前的书信，泄露了出来。此次战争应以高槻城为据点，缠食整个出云国。他们不再以夺取基础的生存物资为目的，而是转而孤注一投，想要占领整个国家。与其守着不断萎缩的最后据点，不如主动出击去寻找生存机会。
这是他们最后的赌注，这几个月来，他们都进行着秘密训练，整备武器，尤其是杀伤性大的起爆符，更是加班加点出产了很多。这次他们精英尽出，如若不能做到一击即中，引来出云国疯狂的报复不说，还留在这里的老弱妇孺能否挨过下一个夏季都是未知数。
这个时点尤其显得风雨飘摇，沉浸在计划中的人们是受不得半点变化的，是以菅野道真的这些手下看到迦叶和花音是恨不得立时将其斩于当场，生怕她们与外界通了什么消息。
被儿子以性命做担保所引荐的人，菅野道真实在不愿意看到她们折在这里，但风之国的行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是关系到他们全国上下是否能生存下去的大事。
“那就给你们五天时间，希望你能证明自己的诚意，否则，就将你们的血来祭奠这次出征吧。”菅野道真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五天后，就是预定的风之国战士的出征之日，在那之前，他应该可以想办法将她们安全转移出去。
“何须要五天时间，三天，三天之内，必然将水源送至风之国。”待在旁边的花音突然出声了，她的话引得身边一片哗然，居然说能将水送到这里？
饶是迦叶，也未曾想到花音会突然这么说，她还什么都没有跟花音吩咐过呢。
“放心吧，姐姐，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时间不等人嘛。”花音在迦叶耳边低语。
“你是说三，三天，不是三十天？”菅野道真不可置信地和她确认。
“当然，我有足够的把握。相对的，这三天里，请把已经破败的水库修好。”
风之国的忍者们浑然不知花音自信的来源，既怕这是缓兵之计，又因猛然间看到了新的希望，觉得欣喜若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处置这两人才好。最后，经商议，只得将其留在菅野道真府上，名为招待实为扣押。他们派了好多人将其住处包围地密不透风，连伊戈尔也被他们单独隔离，唯恐对外露了消息。
然而，这样铁桶一般的防守并没有多少作用，因为七福的伙伴之间并不是用普通的方式来传递消息的。在住处，迦叶详细询问了花音之前做的部署，觉得没问题了便也放下心来。原来带着花音过来就是有着这样的考量，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她就把一切都打点妥当了。三天后的事是没有问题了，迦叶自己又通过通信式神跟另外几方面取得了联络，接下来的事要进展顺利，还得兵分三路呢。
三天后的清晨，菅野道真请迦叶她们到风之国最高的建筑物上观礼，既然当初花音都那么保证了，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们藏起来，只能祈祷她们说的话能顺利实现。风之国的忍者们将迦叶两人团团围住，周围流动着躁动不安的空气。
“天都快亮了怎么还不来？”
“喂，你不会是为了争取时间戏弄我们吧？”
“保不准是猿飞一族搞突袭呢？”
“傻了吧你，别的还好说，到了沙漠上，任他平地里有多厉害，还不是任我们宰割的份？”
“要是到时候看不到证据，你们就等着被绑在旗杆子上活活晒死吧。”
这时，从地底传来隆隆的震动，这震动越来越大，很多不知就里的民众从房子里跑出来，一边互相看着，一边询问：“怎么回事？是地震？”
“这不就来了么？”花音遥指远方，自豪地说。
从远处的地平线上，远远地扬起了巨大的沙尘，随着脚底的震动越来越大，人们逐渐看到沙丘后面露出黑褐色的一角，有什么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光芒。随着那庞然大物越来越靠近，看着的人都恐慌起来：“那是什么？那头巨兽在朝这边过来！”
“没有关系，那是我们的运输专家，烦请传达下去，那孩子并不会攻击人类。”迦叶跟菅野道真解释道，菅野道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挥了挥手。几名部下迅速在人群中散开，不过多久，人群的躁动便慢慢平息了。
越来越近了，随着不知名的巨兽缓缓接近，人们看清了它拖在身后的物体。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渐渐地所有人的眼中都盛满了晶莹的液体，就算告诉自己不能哭，水太珍贵了，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顾得上这些，眼前看到的对他们的心灵震动实在是太大了。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的结晶，是一座巨大的冰块！那座冰块太过庞大，以至于站在它四角的人已经渺小地几不可见。
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跪下了，他们以为看到了神迹，他们伏在地上，向着不知名的神衹不住地祷告。
以菅野道真为首的团体向前移动着，花音已经抢先一步上前与巨兽身后的领头人会合击掌：“清弦，守住约定了啊，辛苦你们了。”
“你现在是我们的族长，理所应当的事情，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水无月清弦手一招，另外三个年轻人从二十多米的冰块上跳下，与花音见礼，他们都是花音的族人，一路上共同用血继限界维持着冰块的形状。
近看那块冰，长30米，宽高各为20米，四周都贴满了阴阳师花开院秀吉的封印符，使得其在酷热的天气下也能常保不化。
早在好几天前，迦叶还未恢复精神的时候，花音受了斑的提醒，思考起了自己的职责。她一点即通，想明白了现下风之国最需要的是什么，便飞快地联系了附近的族人，让他们前来支援。至于这巨型冰块，也是直接取自于高槻城边上的雪山，他们只要将雪山上那连年积攒不化的冰雪重新塑型，做成冰块的样子再运过来就大功告成了。冰块底下是一块木质底座，装备着车轮，整个挂在巨兽身上，这才得以穿越沙漠顺利运送过来。
担任车夫的矶怃看到迦叶像看到了亲人，一副受了无尽委屈的表情：“老子不行了，老子要热化了。”它一口一个老子的，身体开始逐渐缩小。
迦叶赶紧从周边人家借了一个脸盆，花音动手从冰块上刮下一小块，化在脸盆里。等矶怃终于缩成了巴掌大的一只，迦叶便将它抛进脸盆里，“呲啦呲啦”的一阵白烟过后，矶怃心满意足地从盆底浮了上来：“老子这回算立了大功吧。”
“那是当然，辛苦你了。”
“那我要刷刷背。”矶怃不知从哪卷出个牙刷大小的毛刷，用尾巴递给迦叶。
“你是功臣嘛，一切都听你的。”周边的人一下子都呼啦啦涌到冰块那边，一时无人注意迦叶这里，她也就随便找了个角落，躲着太阳给矶怃刷起鳞甲。
“这里，这里，不对再上去一点，就是那里，呼——”矶怃一边指使着迦叶一边哼哼唧唧，“哼，这种事应该叫守鹤来做。”
“守鹤？”
“一只喜欢玩沙的蠢狸猫，现在不知死哪去了。”矶怃的三条尾巴拍得啪啪响，“老子真是杀鸡用牛刀。”
“喂，你别拍了，水都被你拍出去了。”迦叶被水甩得一头一脸。
“怎么？老子拖了那么多水来，浪费一点又咋的？”
“没有没有，自然是大爷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咯。”迦叶赶紧恭维它。
巨型冰块到达后，原先风之国蓄谋已久的出云国突袭计划自然就不了了之了，迦叶她们成了风之国的大恩人，现在被他们安排住到了最避暑的一套房子里。饶是如此，白天依然很热。迦叶这些天来终于能够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此刻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穿着吊带衫和热裤，正兴味盎然地看着伊戈尔和矶怃的互动。
伊戈尔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邻居可没什么好感，它心里默默评估着矶怃的能力，估摸着要将它放在等级金字塔的第几层。它尚未见识过矶怃变大了的模样，以为这只是只形状怪异的乌龟。伊戈尔在矶怃上方飞来飞去，想要用爪子去抓住对方的背壳，却不知怎地有点不敢下手。
“伊戈尔，我劝你还是安安分分的，你那点分量，就是给矶怃磨牙都不够的。”
矶怃在旁挑衅般地舞动着三条尾巴，看着伊戈尔悻悻地飞走，感到一阵遗憾。
花音进门看到迦叶这个样子直皱眉：“姐姐，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这么穿。”
“有什么关系嘛，这里不是除了你没别人？我好热啊花音，帮我做碗刨冰么。”
“当心着凉啊。”虽是这么说着，花音仍从水壶里倒出一碗水，她单手结印，先将其冻结成冰，又变换手势将冰变得细密无比，她做得这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迦叶接过加了蜂蜜的冰沙，一口吃上去绵绵软软的，她一下子笑眯了眼睛。
她们自以为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对伊戈尔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毫无防备。
当天晚上，宇智波泉奈迷迷糊糊间醒转，听到外间隐约的水声，他循着黑顺着走廊摸过去，被吓了一跳：“大，大哥，大半夜的你洗什么冷水澡啊，吓死个人。”
半响才传来斑暗哑的声音：“管那么多，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冰之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