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莓》冬芸

12、十二颗小草莓

　　“……”江月打开笔记本电脑，发现自己的粉丝群炸了。顾巧巧发来聊天：“你看到了吗？江月实在太惨了，换脸合成的视频，现在还有人到处求资源，我吐了。”
　　江月与时维的电话，还在接通中。看到好友顾巧巧的聊天，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放心，清者自清。”江月意外的冷静。
　　自从换脸合成的技术，受害的女明星不少，江月冷静登上“时维家的小草莓”，看着这一切的盛况。她的心灵似乎在一次次“网络狂欢”里得到被迫锤炼。她竟然还能够冷静地，冷漠地看着一条条实时微博。
　　江月再切换到“演员江月”的账号，冷静地发表最新的微博：“无聊。只是因为我拒绝潜规则。玩这种手段有意思？”
　　这国内终究不是赵宇聪地方蛇说的算。很快，网络上这种视频消失了，即便保留在硬盘了，也上传不了网络上。
　　和时维说了一通话，看到了很多人发来的安慰。这世界终究是理智的人更多一些，看不惯这些下作的行为。江月的父母来了电话，聊了好久，就怕江月突然被这种事情折磨离开人世。
　　剧院因为担心负面影响，发给江月解聘通知将江月踢出聊天群。江月理解。
　　倒是齐雅的短信，让江月意外：“我相信你。他们仗着权势为所欲为，迟早会有报应。”
　　时维的团队接手了江月的麻烦，将这几个造谣传谣的营销号告上法庭，江月有种直觉是赵宇聪干的，但是能在网络上发这种脑残视频，背地里估计收了不少钱，才让他们肆无忌惮将法律践踏。有营销号卖惨说自己被盗号了，江月呵呵，坚决不会原谅任何人。
　　江月躲在家里十几天，父母特意请假来看望她。江月收获了好几波同情。
　　一切的闹腾都结束了。两个月的时间，江月和时维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天，时维的妈妈任慧芳，带着鸡汤来医院，正巧看到江月坐在时维的对面。
　　她看到江月侧脸的时候，再看到时维专注的眼神。两人聊得可热闹了，连她来了都没有发现。她可是听保缥说，江月经常来这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看来儿子对江月估计有意思。
　　至于网上的传言，任慧芳不当一回事。自己的儿子对陈美萱什么态度，所有亲戚都清楚。以及江月的黑料，她儿子被网络造谣多少次，早就对这种事习以为然。江月是一位姑娘，混娱乐圈更不容易。
　　作为保养得当的豪门贵妇，任慧芳收拾好表情，走近病房，顺手把门关了：“这位是？”
　　“你好，我是……时维的粉丝，江月。”江月出于礼貌，站起来回答。
　　“妈。”时维的声音在江月的背后响起，“你又带鸡汤了？我都说不喝鸡汤。”
　　“啊！阿姨，你好！”江月紧张得不知道要看哪里。像是再见未来婆婆一样紧张。
　　任慧芳担心自己的儿子找不到对象，看这个小姑娘的小表情、小动作就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姑娘对自己的儿子有意思，决定助攻。
　　“不喝鸡汤就不喝。我给江月喝。”任慧芳将鸡汤送给江月，江月看着这情况，只好接下来来喝：“阿姨，这是你做的吗？”
　　“可惜傻儿子不知道享受。”
　　“很好喝！”江月说。鸡汤的上面是米饭，所以搭配着吃并没有油腻的感觉。
　　等到江月离开后，任慧芳打趣问儿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姑娘啊？”
　　“……没有的事。”
　　“我是你妈，我还不懂你。”时维的妈妈，谈到这次车祸的事情：“事情差不多已经查完了。你打算接下来要干什么？继续当演员？”看儿子不理她，闭着眼睛的模样，感叹道：“儿子大了，不由娘。”
　　任慧芳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是心理早就在这情况也放心了，她的儿子她了解。要是喜欢谁，肯定抓到手：“那你就是喜欢江月咯。我可是听保缥说，她经常来这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时维顿时闭嘴，转移话题：“我困了。”
　　“你这个臭脾气，我还不了解。平时连一句话都懒得跟女孩子说，刚刚我可是瞧见了，你和江月那个小姑娘聊得可热闹了。”
　　一身低调的豪门贵妇任慧芳和挺直腰板的曹振宇，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天。像是任慧芳这样的豪门出生，作为手下需要恭敬对待他们，又需要在需要的时候展现出“平等”的姿态聊天。倒不是时家怎么了，也不是任家怎么了，任慧芳非常的平易近人，只是毕竟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有这种隐藏心态非常常见。
　　任慧芳的话徐徐道来，这个时候就需要手下像是平常人一样倾听闲聊，笑道：“小曹啊，最近过得怎么样了？听说你最近都是半夜起来加班？要不要放个假？”
　　“夫人，我最近过得还可以。放假就不必了。房价太高了，还要努力还贷款呢。”
　　“嗯，房价确实挺高。这座城市更是。普通人想要买房子不容易。你们小年轻的，注意点身体。等事情安定了，我让你时维给你带薪放个短假，休息休息。”
　　“夫人这样说，那我可要提前高兴高兴，哈哈。”曹振宇笑着回应。
　　任慧芳说着说着想到时维了：“我原本担心时维的心理状态不好。现在终于放心。至于网上的流言——时建洲也是的，现在还不肯主动帮儿子，说什么这是历练。我看他心里也只有公司。江月的事，你多帮忙照着看，人看着不错。”
　　曹振宇一边认真听任慧芳的指示，一边点头恭敬回道：“夫人，说的是。一开始，我只以为她是想走捷径的女明星。我倒是在娱乐圈混糊涂了，看每个人都像是不怀好意。”曹振宇说到这里，自嘲地摇了摇头：“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待久了，不知不觉间，心境变了。我在娱乐圈待了十五年，连我这样自以为清醒的‘老人’也会被影响，更何况入行没几年的年轻人。”
　　任慧芳想到陈美萱，叹了叹气。“小年轻的事情，小年轻们自己解决吧。真是一笔糊涂账。亲戚之间的人情关系，也不是有钱没钱，就能处理得好。只要是个人，就有社交关系。咱这些阅历更多的，还不是照样头疼。”
　　说起陈美萱，曹振宇摸了一下脑门：“她真让我又烦又头疼。因为她，我脾气都学会忍耐了。这就是工作吧。哪有什么舒心不舒心的。赚钱不容易啊。”
　　任慧芳打趣：“那你可真需要休个假，缓解下心情。时维也真是的，应该给你加薪。”
　　时维又要做植皮手术。在术后被限制活动一两周。据说会在缝合处留下疤痕。医生每天会过来查看时维的伤口。
　　他们慢慢开始熟悉起来。时维的手、脚、脸部都依旧渐渐正常了，依旧像是当年一样的帅气，只是内心变得有些敏感。
　　不喜欢见到镜子。江月玩手机的时候，时维看到手机背后的摄像头会下意识躲闪。
　　江月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只是在登录着微博小号“时维家的小草莓”，看一看微博首页有什么好玩好笑的事情。看到高兴处，江月开心地对时维说：“哎，这个微博超级好笑，哈哈哈哈——我念给你听。”
　　江月因为要念微博小段子的内容文字，所以将手机轻轻地往上一抬，好让自己更清晰地看到文字。时维看到手机背后的摄像头，不自觉地眼睛和脸部下意识飞快躲避它。江月这时才从余光里发现时维的动作。
　　江月停下了念字的动作，将手机放下来，正好手机平躺在病床边上，亮着的屏幕正对着天花板。时维的视线原来还在低垂着看着被子，耳朵没有再听到江月的声音，好奇转头对上了江月“一副后知后觉做了错事”的眼睛。时维看到江月漂亮的瞳孔里倒影出他的样子，他下意识撇头，捂着受伤的那只手臂。
　　“……对不起，我……”江月想要开口解释这个无意伤害到时维的行为。但是又怕自己嘴笨，脑内名为“思维”互相撞车。“那我明天再过来好啦，刚才看到的微博小段子突然觉得不怎么好笑。哈哈。”江月尴尬地笑着，试图缓解气氛。
　　“不。你别走，我想听。”时维赶忙说。正巧看到了江月的手机屏幕还在继续亮着，而屏幕上看到了江月的账号名称“时维家的小草莓”。时维的心情因为这个背后的意义而明亮了起来。江月倒是没有注意到被时维发现了自己的微博小号昵称，听到时维的话，拿起手机一字一句地念着令她觉得好笑的微博小段子。念完以后，小心翼翼抬眼看时维，看到他的嘴角高兴地翘起来。立马挺直腰板：“哈哈哈——你也觉得好笑吧。我还有其它搞笑微博，我翻翻，念给你听！”
　　江月走后，时维下床，走到卫生间。看到自己的脸庞，他摸了摸这张原本被玻璃碎片划伤的脸，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本二度烧伤的一边手和脚，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不喜欢明亮的病房，不喜欢直面镜子、摄像头、别人的眼睛，那里面能够完全倒影出他的不适。像是污浊一样，不喜欢见光。他的闪避，还在被江月发现了。时维背过身子，又看到卫生间的玻璃门倒影出墙上的自己，时维又忍不住移开视线，却想到江月，逼迫自己转身直面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令他引以为傲的这张脸，因为右手右脚的烧伤，需要剃光头取自头皮的皮肤进行植皮，几个月来多次进行手术，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过分的丑陋，自卑的心灵再次冒了出来，使得他不愿意面对任何人。
　　从时维出事到现在已经六个月过去了，时维做了多次植皮手术，术后的护理良好。时维好起来以后，不想拍戏，只是回家休整。记者闻讯而来，没有拍到时维，只是采访助理小徐和经纪人曹振宇。
　　时维不想继续混迹娱乐圈，他已经无法面对大众，面对镜头。他早已经萌生了退出娱乐圈的想法，想要息影。曾经因为不能动弹，像个尸体一样，疼痛在他的身体蔓延，脑袋里一片片重复着受伤时候的画面，火不再出现在他的身体上，却在他的心理死灰复燃，烧——烧——烧——在他事业最高光的时候，烧“死”了他的春风得意和希望。
　　在深夜里，他偷偷拿出手机，搜索自己的名字，看到一片片嘲他“演员路彻底断了”、“复出是不可能复出，出了这种事情，要息影了吧”的话语，他丧气按着手机关闭键，按灭了屏幕。把头埋在被子里，像只鸵鸟一样独自舔伤口。二十八岁的他，并没有宠辱不惊的心态，他仍然会遇到痛苦会躲避，遇到伤心的话，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风轻云淡。明明是一个进入社会多年的他，内心还是一个会哭会笑的不成熟的自己。时维把被子捂着更紧，想到江月，才把被子拿开。从侧躺变成平躺着，头正对着天花板，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睡不着。一遍遍数着自己拍过的影视剧，一遍遍数着“二十八岁”，其实他没有和江月说的是，年长五岁的他，也有属于他的年龄焦虑，事业焦虑，未来焦虑。
　　一切的事情不论时维是否愿意，必须必须要进入正轨，这是成年人进入社会的残酷。不论他是否有钱、没钱，都要被生活逼着往前走没有多少时间能留给他在心灵上进行自我劝解。所有人都在这种时候，等待他的回复。
　　时维登上许久不使用的微博账号，更新了这半年才更新的一条微博：“谢谢关心，我出院了了，我很好，不希望大家打扰。”
　　时维想到江月是自己的粉丝，本来要退出的微博，突然转了个弯打开从来都没有打开的私信页面，一翻私信消息列表，果然找到了“演员江月”的私信，顺手回了个私信给江月：“嗯。”
　　江月醒来的时候看到这个私信，超级高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字。江月抱着手机，激动得一整天没睡。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用“演员江月”发出了私信，她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发过了什么。江月抓了抓头发：“啊，我之前有没有切换错了账号，给时维发了奇奇怪怪的私信。”江月焦急地用手向上滑动着过来私信记录。

作者有话说

　　我突然搞的骚操作，我震惊了我自己，我决定明天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