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丝千千绕》夜来煮酒论英豪

3、我会杀人,够吗?

　　为了确保能够过上象在厨房时一样的如意生活，我包揽了松涛居（就是少爷住的院子）里所有没人愿意干的活。洗衣，打扫，倒夜香（就是尿壶）等。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每天身上都是脏脏臭臭的，也就保证了院子里所有人看见我都会捏着鼻子绕道走。收获意外惊喜，由于我被深切鄙视，所以没人愿意和我同住一间屋子，更不会有人踏足我房间一步。于是我有了自己的单人房间和相对自由的空间。这些便利直接促使木头人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日子里，我过着被完全无视的幸福生活。这种相对稳定安逸的生活让我的身体状况比刚进来的时候好多了。也不再偷馒头了，因为每天到时候就能有饭吃。我发现自己其实不是那么爱吃馒头的，以前只是害怕饿肚子而已。

　　因为每天早上都要去打扫院子，所以经常能看见少爷房间里出来各种女人。偶尔还会有些是院子里伺候少爷的丫鬟。真是太可惜了，这些丫鬟总是会犯一样的毛病，就是喜欢拿少爷当傻子，不是哄就是骗，最后的结局也都和翠儿差不多。基本都是被直接卖掉了事。

　　吃着饭，看着被管家拖出去的小红，无比庆幸于现在的安稳生活。那个小红前几天还因为我没先帮她洗衣服而大骂了我一顿呢。她当时嫌我脏，没动手打我。那会儿少爷正在午睡，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她的叫骂声能传出去老远。当时她好象提到过什么‘也不看看她是谁’之类的话。唉~~！依着少爷的脾气，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被卖掉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还是没经验啊。

　　傍晚的时候收了工，少爷照例将我们都赶出了院子。等其他人都洗完澡后，天也基本全黑了。我拎了桶已经没什么温度的热水回房间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开始继续在我的木头人身上挥动胳膊。不是常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吗？这杀人的本事也是要经常练练才行的吧。

　　今天是夫人的生日，院子里所有有头脸的下人都去前面磕头领赏，我是最下等的奴婢，所以不用去。少爷陪着夫人去庙里进香去了，听说是会住几天。主子们都不在，留守的下人们也就都偷起懒，跑去其他地方玩去了。我是没人搭理的，自然是一个人待着。也想偷个懒，练完功后没象平时一样睡会儿再去扫地。反正少爷不在，就直接去扫好了，提前扫完还能睡个整觉。

　　“谁让你这个时候跑来打扫的？”正扫着地呢，身后少爷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好，他不是要陪夫人在庙里住几天的吗？怎么会在这里？赶紧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转身低头跪在地上，唉~~！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要是也能混个粗使丫鬟干就好了。

　　“回少爷的话，是想趁您不在，先将这里打扫了，可以多睡会。”当着少爷最好说实话，他太精明一点小事都不能欺骗。就算是一样要被卖掉，至少看在我老实，能免了卖前的那顿打。

　　“你到是老实，起来，跟我进去。”少爷撂下句话就进屋里去了。我也赶紧起来跟了进去。

　　少爷一进屋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边吩咐我点灯。屋子里亮了，少爷的上衣也脱光了。老实站在灯边等吩咐。多做所错，不惹这少爷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让往东别往西，让打狗别骂鸡，一准儿错不了。估计是不会被卖了。其实比较起来，还是被卖掉的好，这少爷太神秘也太聪明，在他身边干活很不稳定的说，搞不好哪天就出个什么要灭满门的事。不过，我是个粗使丫鬟，灭也灭不到我头上吧。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好了。看看情况再说。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光着上身的少爷不耐的吩咐我过去，我看见他脸色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好象更苍白些，脑袋上还有些汗。最快速度瞟了眼扔在地上的衣服，有血迹。估计是在背后。

　　“少爷，请吩咐。”低着头走到床前等着下一步指令。当奴婢的人不能太聪明，笨人好处多。

　　“柜子里有药，替我换上。”少爷转过身，露出背后尺余长的血口子，不深，但不好看。

　　“是。”顺着少爷指的地方找到药，按要求给他一点一点的上药，少爷果然是危险人物。

　　“你刚才的表现很奇怪。”估计是因为疼，少爷想说点什么来转移下注意力。

　　“请少爷明示，奴婢那里做错了？”没有啊，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也没说假话，不该出错啊。

　　“我脱衣服的时候你太冷静了，至少脸该红一下吧。”咝的一声，看来这药抹着很疼。

　　“少爷没吩咐要奴婢脸红。”这个答案该很合适了吧，我是个好奴才，还是不会被连累的那种

　　“这种事也要吩咐？你还真是个好奴才，你不怕我要了你？还是说你很希望上我的床？”

　　“奴婢卑贱，这种事不是奴婢有权利想或者不想的。”上你的床？很可怕吗？还是处女的时候就不在乎了，何况是现在？忍忍痛而已。再说了，少爷很明显是有功夫的，我能反抗的了吗？

　　“真的这么听话？”少爷转过头看着我，眼里全是讥讽；“把衣服脱了。”

　　“是，少爷。”退后两步，开始脱衣服；“脱到什么程度？”问话的时候我手没停，其实真是一点都不担心，他都伤成这样子了还能做什么？了不起就是想让我难堪而已。对我有用吗？

　　“我叫你停的时候为止。”瞪眼等着看我的笑话，真是没经过世面的少爷，这点难堪算什么？

　　连犹豫都没有的一件一件开始脱，没有慌张，没有恐惧，没有退缩，也没有期盼。只是在服从命令脱衣服，就象是在做普通工作一样。要是这点我都受不住，早死千百次了。还能活到现在？

　　“够了，你真是很无趣。穿上吧。”少爷看了半天，发现没什么意思，开口阻止我继续脱。

　　居然没说我下贱？还以为会听到更难听的话呢。只是无趣，呵呵，看来以后的安稳日子保的住了。将刚脱掉的衣服再重新穿回身上；“少爷，您的药上好了，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奴婢告退。”

　　“不许出去胡说，听见了吗？”随口吩咐我保密。其实他不交代我也不会说的，又不是安稳日子过腻了，自己找晦气。“以后每天这个时候过来给我上药。下去吧。”

　　我的工作量又加大了，每天还要去给少爷换药。还好，那药看来是很有效的，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少爷的伤就基本都好了。幸福生活再次向我招手。给少爷换着药，脑子里想着这个月的月钱该下来了，是不是该做个暗袋什么的存起来，防备着万一有点什么急用。还想多存些钱买把趁手的家伙。要那种薄薄小小的，最好是能藏在袖子里或者腰间的。估计需要很多钱吧。

　　“少爷，您的伤已经都结痂了，明天还需要上药吗？”我收拾好上药用的东西，恭敬的行礼请少爷示下。还算不错，除了第一天给了我点难堪，后来的日子里都相安无事。

　　“你的嘴的确很紧。”眯着眼睛盯住我，少爷看来对我这些日子的表现很满意。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少爷受伤了。连夫人都不知道。我的嘴真的是很严。“这个是赏你的。”少爷起来穿好衣服，扔了根很漂亮显眼的金簪子在脚下吩咐道；“记住，不许被别人知道。”

　　“是，谢少爷赏赐。”跪到地上捡起簪子收进怀里。我恭敬的倒退着出了少爷的屋子。

　　在这府里的好日子到头了。我是被卖断终身的，不能逃跑，被抓住的话会受到很重的惩罚。可少爷明显是在试探我。赏了我这么好看的簪子，又不让告诉其他人。也就是说，我得顶住炫耀的诱惑守口如瓶。如果我真的做到了，恐怕以后少爷会有不愿意别人知道的事要我做，这样的话，万一他将来出点什么事，我肯定得跟着倒霉。连他都受了伤，我还不得把命陪上？相比较来看，还是被卖掉的好，离开这个是非地。可怎么做好呢？这簪子是绝对不能被人发现的，不然一旦追究起来路，就势必会抖出少爷受伤的事。他要是因为不愿意被人知道而一口否认，那我就是贼了，没人会为了替我洗刷冤屈而得罪少爷。贼是要送官府或者被打死的。该想个什么办法呢？得罪名刚刚好够被卖掉，又不至于太重被打死。我能做到的也就咂坏个东西或者偷吃什么的，这些最多是被打一顿，达不到目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圈想不出个好主意。算了，只要多留心，总会有办法的，好在少爷肯定是要观察一阵子的，估计一时半刻也还用不上我。说不定一直没什么事要用，就忘了也难说。

　　为了保险起见，从这天起，我还是开始偷偷观察府里犯了什么样的错才会被卖掉。

　　“外面的，进来。”我正扫地的时候，少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一起传出来的还有哭声。

　　“少爷。”站在床边答应着，我垂眼没看床上的绮丽风景，两个没穿衣服的人没什么好看的。

　　“你，上来。”少爷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床上那个正哭的道；“你，滚。”

　　“是。”脱了鞋上床，终究还是逃不过去这疼了。不过，也不见得就是坏事，睡过的女人应该就不能用了吧。看见正站床下哭着穿衣服的珍珠。她是和我一起进来的丫头，上过好几次少爷的床了，骄横的很。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惹着少爷了。唉！别想了，不是我管的了的事。

　　珍珠出门前怨恨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这院子里真是个是非地，又有罪受了。

　　疼痛终于过去了，事后，少爷赏了我只金镯子，竟然就是当初赏翠儿的那只，我跟翠儿还真有缘。拖着一身的伤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这少爷还真是不忌口，什么人都上。将镯子小心藏好，这也是不能被发现的。现在情况不同了，我被少爷睡过估计就没用了。只要我一直安份的当好粗使丫头，安稳日子还是能过上的。但总觉得少爷很奇怪，好象是太急了，比我在土匪窝里看见的那些强盗还急，而且眼睛里全是血丝。动作也比那会被强盗奸污的时候更重，虽然不知道其他人该是什么样子的，可就是觉得少爷的情形不对。而且少爷这么聪明，先前又存了心思要用我，怎么可能为了找女人上床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放弃我这个可能会有用的奴才呢？哎~~！不管怎么说，过关了。

　　继续我的份内工作，少爷果然不再找我麻烦了，我重新被彻底忽略。呃~~，也不算太彻底啦，至少珍珠还是记得我的。看见少爷再没搭理我，珍珠对我的重视就开始体现出来。她手里的开水会很不小心的泼到我身上，我刚晾好的衣服会在她到此一游后全部掉在地下，吃饭的时候她会无意中将我的饭菜全推翻，扔给我洗的衣服里会藏着好几根针。本来以为她发泄发泄就过去了，可是都过了好些天了，她不但没放过我的意思，还有变本加厉的倾向。这样下去不行，她对我的照顾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已经开始有几个丫头被她煽动着开始关注我了，我到不怕被欺负，可要是人人都这么关心我，那我就等于一直处于众人的监视下，被完全无视的安稳生活将一去不回头。用更加恭顺的态度助长珍珠的嚣张气焰，我开始拿她当主子伺候，开水泼针尖扎全忍着，甚至跪在地上给她穿鞋。看着她越来越得意的笑容，和更加忘形的举动，我知道是时候了。

　　好不容易又等到珍珠伺候少爷睡觉了，趁着珍珠从身边走过，我忽然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狠狠的踩到了珍珠的脚上。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珍珠平时肆无忌惮的打骂我习惯了，这会一气一急下，她忘记了正在什么地方。源源不绝的喝骂声很高的响起。有意无意的让她注意到我手上的扫帚，于是骂声变成了打骂声。我很老实的蹲在地上任她打骂，直到她打累了骂骂咧咧的离开，我才站起来继续扫地。真是疼啊。不过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好在她这是最后一次了。

　　还没到中午呢，珍珠就被管家拉出去了。看着一路哭泣着不肯离开，不停叫嚷着要见少爷的她，我除了偷偷摇头不能再有其他反应了。这个女人在那样的时候在少爷的院子里高声打骂，她犯了少爷的忌讳。珍珠，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暗叹一声，继续低头做事。安稳日子回来了。

　　“外面的，进来。”魔鬼声音再次响起，少爷又叫我了。唉。

　　“少爷。”低头进屋，站到床边。老实说，这次我是害怕的，这些天一直都被珍珠关照，昨天早上又刚被打骂了很久，身上全是伤，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够抗住少爷的蹂躏。我还不想死。

　　“我记得你叫青儿。”少爷这次的话里没有嘲讽，只是简单的开了个打算闲聊的头。

　　“回少爷的话，奴婢是叫青儿。”心里一阵紧张，这样的闲聊绝对是危险信号。

　　“我听说你一直都在被珍珠虐待？”是问句也是肯定句，少爷问的云淡风轻。

　　“回少爷的话，是奴婢手脚笨，没做好活。”暗叫不好。怎么都没想到，这少爷虽然看起来不问事，但这府里多小的事都没逃过他的眼睛。我算计了珍珠，却也暴露了自己。

　　“哦？我怎么听说是她故意找你麻烦呢？”少爷的眼睛又眯起来了，真可怕。

　　“奴婢是下等丫头，那些算不上什么。”瞒不过就实说好了，走一步是一步。

　　“她张狂是因为上了我的床，你也上过，怎么不说？”少爷话里试探的意味更明显了。

　　“奴婢不敢犯忌。偷安而已。”早知道少爷一直都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我就说了，真失策。

　　“又是偷安？”听见我的话少爷笑了，但笑意没到眼底；“你的安就是那些最低贱的工作？”

　　“回少爷的话，那些都是奴婢份内的事。”实在有些不安，这少爷到底想干什么？

　　“哦？”很阴的笑着，少爷突然变脸；“设计让珍珠犯忌也是你份内的事？当我不知道吗？”

　　“奴婢一时糊涂油蒙了心，求少爷开恩。”当着少爷的面，装的再惊慌都没用，所以我没装，只是赶紧跪下认罪，但言语上还是暗暗给少爷找了个台阶，就看他肯不肯下了。

　　“想要恩典吗？可以。”少爷的眼睛里全是算计，我知道好日子真的彻底到头了；“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是以后每天伺候我睡觉，偶尔还要伺候其他人睡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家妓。二嘛，你要替我做事，我可以担保，除了你自己愿意，不会有人再动你一个指头。你自己挑吧。”

　　这是让人挑吗？和直接命令有什么区别？被直接砍头比被人玩死要轻松的多好不好？少爷行事诡秘，可见做的是些不能见光的勾当，照理说是不该找我这种丫头做事的，就算是知道我嘴严，还有点小聪明也不该冒这种险啊。上次他受了伤，这些天又都是早出晚归，难道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逼着他想要另辟蹊径，险中求胜？或者是个好机会，左右都是个死，行不行的赌一把好了。

　　“奴婢选二。”想明白了便不在犹豫，我很干脆的挑了第二条路；“少爷要奴婢去做的想必是不寻常的事，可否容奴婢提出请求？”话都说到这里了，也就不用装了，直接说比较好。

　　“说说看。”少爷看起来很有兴趣想知道我会提什么要求，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

　　“奴婢愿意为少爷效命一年，一年内奴婢什么都愿意做，但少爷可否将奴婢的卖身契由终身的死契改成一年的活契？”磕了个头，我知道成不成都在此一举了，我已经知道了少爷有秘密，如果条件没谈拢，说不定就会被灭口；“少爷该知道奴婢嘴紧，到时候奴婢愿意远走天涯，再不出现在少爷眼前。”这样的条件，就算是少爷到时候要灭我的口，也至少是可以无顾虑的逃跑。至于跑不跑的掉就要看天意了，终究是个机会。我在赌，赌少爷的自信，赌他相信到时候能轻松灭口。

　　“条件到是不苛刻。”少爷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会，我注意到他眼中的狠利之色一闪即释，略做沉吟后他开口道；“我原本只打算让你做些跑腿传信的事，但你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总该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吧。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能用一年换一生。”

　　我知道，这局我赌赢了，按耐住就要浮现到脸上的微笑，我第一次抬眼正视少爷那张很俊美也很危险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我轻挥出手，早已扣在指间的铜钱无声的滑过旁边椅子上雕刻着的牡丹花，被从中间整齐均匀划开的牡丹花，生动的证明了我接着说出来的话；“我会杀人，够吗？”

　　在少爷的掌声中，我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了自由而努力的生活。
　　---------------------------------------------------------------------
　　主要经历都在<夜玲珑>上,所以这边的更新估计会慢些,呵呵,原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