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丝千千绕》夜来煮酒论英豪

2、风波

　　“下次晚点来。”底气十足的命令声，不过还好，不象是要找麻烦的样子。

　　“是。”我赶紧曲膝行礼，低着脑袋收拾起打扫用的东西快步离开少爷住的院子。得到经验，少爷的院子是不能去的太早的。会打扰他的性趣。

　　当天我得到了几个大馒头，是那个早上从少爷床上下来的丫鬟给我的。后来听说她叫翠儿。

　　“以后你每天早上负责给少爷打扫院子，知道了吗？”翠儿有意无意的露出手上的金镯子，估计是少爷给的，她是没权利给我分派工作的，所以她只是偷偷的把我拉到一边，给了我几个馒头，让我以后都负责替她完成早上的工作。也是，她早上实在是没空的说。

　　“是，青儿明白了。”我低头双手接过馒头，其实我用不着她给，我自己就在厨房里干活，又老实勤快，里面的老妈妈们都很喜欢我，拿几个馒头她们不会说什么，但，为了表示自己完全无害，我还是用双手象领赏赐一样恭敬的接了。人家是少爷床上的人，自己何苦得罪她去？不就是少睡会吗？又死不了人。

　　“你今天就做的很好，以后也都去的早些，别让人家看见你，知道了吗？要是有人问你，你该怎么说？”翠儿显然是还没得到大家的认可，所以还是有些顾及的。

　　“青儿什么都不知道，每天都只是在厨房里干活，没去别的地方。”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她的意思？我很聪明的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反正也许她很快就会成为少爷房里的人，或者是被发现拉出去卖掉，到时候自己就用不着早起干活了。

　　“青儿，青儿，你干什么呢？柴不够了，快去柴房拿些来。”张妈妈见我被拉出来半天，从厨房里冲出来叫我干活去。赶紧答应了一声，低头曲了下膝，跑去拿柴去了。

　　抱着柴草回到厨房，一边拨着火往炉灶里添柴草，一边听张妈妈在耳边唠叨；“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张妈妈手里揉着面团，最里还不住教育我，看的出来，她是很照顾我的。怕我吃亏。

　　“没事的，她也是好心，怕我饿，给了我几个馒头。”见火上来了，起来打开锅盖往里面舀水，准备一会水开了蒸点心用；“张妈妈，水加多少合适啊。四分满行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行了。”回身看看锅里的水，觉得挺合适的，点点头，又接着刚才的话说；“屁！我还不知道那个浪蹄子？准是勾搭上了那个小厮，跟人鬼混起不来床，见你好欺负，让你替她干活去，是不是？哼~~！去年还和马房里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瞪眼看我半天，象是希望我能告诉她答案，可又一想，那会还没我呢，隧又笑笑道；“反正就是个马夫，躲在草垛子里头鬼混，还被我看见了。真是没脸的事，现在又这样，她是离了男人过不下去呢。”

　　“可不是，我前些日子还看见那小骚货和后门廊里的那个小厮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呢？见我去了，还好意思上前和我打招呼，我是没理她的。”旁边正切菜的吴婶也接口数落，跟着，其他在厨房里干活的也凑着说了不少那翠儿的风流事。

　　我笑笑，没说什么，这种话可不敢乱接。看来那个翠儿要是被发现了，铁定是会被赶出去的。

　　第二日，比头天晚了半个更点去少爷院子中打扫。果然还是听见翠儿的咿呀叫声。尽量的放轻了动作，不吵到里面兴致高昂的俩人。这个点够了吧，照少爷的吩咐，比昨天晚，但又不会晚的被其他人发现，两边的吩咐都照办了。

　　低着头恭送翠儿摇摆着离开院子，我继续还没完成的打扫工作。这个少爷身体真好。就这样连着估计有一个多月吧。翠儿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也有时候来的是其他女人。但这打扫院子的差使就一直这样落在了我这个原本不该在这里的烧火丫头身上了。

　　“外面谁在？进来给我倒杯茶。”里面少爷吩咐的声音响起，估计是玩累了想喝水又不愿意动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知道是在叫自己，我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小跑着进门，在进房间前还特意蹭了蹭了脚下的泥，托着杯子底将茶送到少爷面前。茶很烫，烫的钻心的疼。但依照往日的经验，自己是绝对不能因为怕烫而握住杯沿的，不然很可能烫的就不只是手了。

　　少爷接过茶也是一皱眉头，看来是烫到了，大惊，赶紧将头垂的更低，心里直打鼓，可千万别出乱子。这种大户人家，我又是个买断了的无靠丫头，打死了连个响都听不到的。

　　“你叫青儿？”少爷吹着茶，闲散问话，听不出他的喜怒。

　　“是。”老实答应，这少爷无喜无怒的，很难看出情绪，是个难缠的狠角色，小心为上。

　　“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外面打扫的？我记得该是翠儿的活吧。怎么天天是你来？”

　　“回少爷的话，翠儿姐姐病了，让我暂时来打扫院子。”

　　“哦？”我没抬头，但听见了一声极低的嘲弄笑声；“你每天都什么时候来？”

　　“过了四更离五更还差两刻的时候。”唉~~这少爷太聪明，恐怕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你可看见我这里都有什么人进出吗？”

　　“回少爷的话,天黑，奴婢又一直低头扫院子，实在没注意有什么人进出。”赶紧跪下，争取个好态度。

　　“好了，你起来吧。替我更衣。”看我口风紧，少爷样子象是打算放过我了。

　　“是。”磕了个头，站起来伺候少爷穿衣服。这些活倒是难不倒我，以前也替弟弟穿过。所以知道男子该先穿什么后穿什么。起来左右看看，见旁边屏风上挂着衣服，走过去全拿下来，抬眼见少爷什么都没穿，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隧上前先将小裤给他穿好，再是里衣，中衣。中衣正穿到一半的时候，门口有了响动。我知道有人进来了。

　　“爷，您这是要起来了吗？还是让翠儿服侍您穿衣吧。”听见是翠儿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退到一旁。准备出去继续扫地。

　　“好，那就你来吧。”少爷伸出了手，笑着揽向翠儿。

　　“爷，您真是的，，，别，，，爷，您讨厌。”翠儿的声音已经很入无人之境了。

　　听见调笑的声音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里碍眼了，悄悄退出去。转身关门的时候看见翠儿正拿眼瞟我，看来很快就不用打扫了.希望翠儿能聪明一点,大家都混个安生日子吧.

　　真不知道是谁命不好，尽管我一直祷告,但晚上的时候，翠儿还是偷偷来找我了，说是感谢我没把她的事说出去，还从手上退下了那只金镯子套到我手上，让我务必收下，另外还嘱咐说，以后还要麻烦我帮她打扫。无奈收下,唉~~,躲不过了.

　　过四更的时候照老样子去少爷院子里打扫，拿着馒头的手腕上就戴着那只镯子。唉~~翠儿，不知道她会被卖到那里去呢？或者还是妓院吧。那里也不错的说，听说里面的女人都吃好的穿好的。

　　快要打扫完的时候，一点都不出意外的听见翠儿从少爷房里出来，然后她看见了我，然后便急转回去，再然后我就跪在少爷的房间里了。翠儿指控我偷了她的镯子。

　　“你为什么偷翠儿的镯子？”少爷问的很有趣味性，一听就知道他根本不相信翠儿的话。

　　“回少爷的话，是刚打扫的时候在地上捡的，正想着等天亮了再去问问是谁丢的。”俯身磕头，故意将戴着镯子的手露出来。我没把翠儿送我镯子的事说出来。

　　“爷，您看看她，做了贼还不认呢。怎么就这么巧偏让她捡着了？”翠儿撒着娇在一边煽风点火，一副认定了我是贼的样子，看她一脸得意的表情，我只能暗叹一声；你完蛋了。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晚点再去找你。”我低着头，看不见他们的动作，但听见了一阵布料摩擦的悉索声和翠儿的呻吟声。然后翠儿很听话的出去了。这个少爷真可怕。

　　“你抬起头来。”安静了很久后，才听见少爷叫我抬头的声音。老实抬头，我看见少爷就松松的披了件袍子，连带子都没系上，里面什么都没穿。第一次正经看少爷的样子，长的很符合他的性格，很好看，也很危险。“这镯子真是你捡的？怎么不说实话？”他问的了然于心。

　　“回少爷的话，奴婢卑贱，不过是偷安而已。”反正你什么都明白，我说多了翠儿一急吵嚷起来，反而会将事情闹大，到时候追究起镯子的来路，这个翠儿是肯定要完蛋的，残败之身勾引少爷的罪名可不小。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我。这样的大府里，面对家丑，当然是一个知情人都不会放过。搞不好会被一并卖了也未可知。小心能使万年船呐.就算是不追究，也不加我以贼形，以后也必然会捕风捉影的不得安生。我何苦去找着不痛快?

　　“你就不怕我真的相信了翠儿的话，办你个贼名？”少爷问的很有兴趣，聪明人真是难缠啊。特别是象这位少爷这种级别的聪明人就更难缠了,他刚才可是笑着打发翠儿走的.

　　“那是奴婢的命，没什么好怨的。而且少爷已经看见奴婢手里正戴着镯子。”就真说我是贼也没什么关系啊，在家里也没少被人说是贼,我还不是一样活到现在,没少胳膊没少腿的。而且我还差点想当女土匪呢。再说了，这少爷聪明的紧，什么都逃不过他饿眼睛.看见我将镯子明白的戴在手上，就一定什么都猜透了了，试问有那个贼会傻的将刚偷来东西就这么大胆的戴着？要知道翠儿可是刚给我没几个时辰呢。

　　“你好象不在乎人家欺负你，也不在意人家冤枉你，那么告诉我，你在意什么？”

　　“奴婢是卖断了终身的，连生死都不是奴婢能在意的。”这回答够合适了吧。

　　“你还挺有意思的，以后就来伺候我吧。”一语决定我的命运，少爷倒头继续睡觉。

　　“是。”再磕了个头，我起身出去继续打扫院子。以后想偷个馒头都难了。

　　下午我给少爷送点心的时候，看见果真有人去找翠儿了。是管家带着人贩子将她打了一顿抬着出去的。估计是被卖了。没什么想法，象我这种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去可怜或者可笑谁呢？这风府的少爷这么厉害，保不齐哪天抬出去的就是我了。混一天是一天吧。

　　端着点心朝少爷住的地方走去。现在我已经知道少爷的院子里白天是有很多下人伺候的，只是一到了晚上，少爷就会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一定不会是因为风流怕人知道，这少爷不会为这点事就把人全打发走，当然也不会是因为不习惯有人在旁边伺候，至于是什么原因我就最好别知道了。秘密知道的越少，就有可能活的更长久。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从那以后，我还是每天过四更去打扫院子。然后伺候少爷起床，等着天亮了，其他人都到齐了才开始一天的正常工作。少爷再没多看我一眼。暗松了口气，看来是再次被成功无视了。我还没蠢到想当什么心腹或者贴身丫鬟的地步。这种人一般都知道的最多，也就最容易招惹祸端。当主子的一旦有点什么事,第一个被出卖,或者被祸及的肯定是这两种人.我可不想真傻的去为什么人卖命.

　　被完全无视的幸福人生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