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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完结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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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正文完结)
宫中本就没什么秘密。那晚惊天动地的变故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宫娥、太监们说起此事来,无不像亲眼所见般言之凿凿。宁悠远有意无意听在耳中,虽仍觉得痛惜却是渐渐平静。只是觉得事情完全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宁悠远却说不上来,自那日后就住进了“昭华殿”,这本是皇帝的寝宫,莫说是他,照理就算正宫的皇后也是不得入住的。几次三番,想搬出去,卫重天却只装没听见,实在问得狠了却说,那‘东篱院’挡了风水要拆掉才好。这样的托词谁信?近来卫重天也是古怪,那双明眸里好象不见了些什么,却又好象多了些什么,常常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己。言语举动间更是从未曾有过的温柔体贴,小心翼翼得仿佛自己是玻璃做的不小心就破了。对于这个人,宁悠远有着太多的感悟,这本是个极强硬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面前暴露他的脆弱。每当看到这样他,宁悠远都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紧,这本是该在高空翱翔的鹰,是自己硬生生把他束缚住的啊……如此这般,一月时光匆匆过去,心中却是忽喜忽忧,一刻也不曾消停过,这样的日子看似宁静实则波涛暗涌,两人都觉得不妥,却都是无可奈何。
双成在一旁瞧着,却也只得摇头叹息的份,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怕就是这意思吧,卫重天虽每日都宿在殿内,却都是来去匆匆,他二人相对也是无言,只木木地,瞧得双成这个外人也觉得憋闷。再者,宁悠远近来的状况也是让她忧心,原本就温和静雅的人,近来更是静得可怕,瞧他面上虽常带笑却总觉得飘忽得很,每日倒有大半的光景都是在发呆,问起他,却说无妨,只说有些事不明白得好好想想。双成瞧不过他每日都只恹恹的,只劝他在园内多走动走动,宁悠远倒也是听话,却只在昭华殿外的荷塘处站着,一瞧就是半日。偏是那荷花还未曾打花包,只一塘的叶,从这头绿到那头,再从那日绿到这头,有什么好瞧?
……
外头的荷塘,已出了新荷,清碧的荷叶,不似盛夏般浓得清翠欲滴,只浅浅淡淡,重叠着铺排下去,纯净得像刚被洗过似的不染纤尘。满眼的碧,瞧着连着心绪都静了下来。这昭华殿内的一切都寂静得可怕,只这片荷塘方才是活着的。
宁悠远立在白玉栏杆旁瞧着荷叶也不知瞧了多久,低垂的睫轻掩着,黑玉般的眼眸沉着,那眼神虽在瞧着眼前的景物,却又不知道飘到何处,嘴角一丝浅淡微笑,整个人宁静得不像真的。
“这水芙蓉要到七月才开呢,这会儿子有什么好瞧……”女子的声音很是柔美,那明眸一转却又笑道:“不过,公子往这一站倒活脱脱开了株白荷了……”
宁悠远回过神来,果见双成正俏生生地立在身后,一身鹅黄的薄薄夏装,清新可人,那面上笑意也似感染了宁悠远,不由跟着笑道:“双成,你几时来的?”
“有好一会儿了,谁让你瞧得那么入神……”
……
“对了,方才在园中瞧见荻大人,说是想顺道来瞧瞧公子,我便擅作主张替公子应了下来。”双成言罢,话头一转却又续道:“……公子成日闷在宫内,也是无趣的紧……荻大人见闻又广,性情又好,正好陪公子说说话,我便擅作主张替公子应了下来……若是公子不想见,那双成这便替公子回了。”双成嘴上说得虽轻快,一双美目却是紧盯着宁悠远不放。
荻杨?脑海中瞬时闪过那双异常光亮出彩的眼眸,是他?对这人虽只有一面之缘,宁悠远却是记忆深刻,微一思量:有些疑惑当真只有他能解,有的人天生就有能让人心神安定的做用,这荻杨无疑就是其中一个……只是这人当真只是顺道前来吗?宁悠远回过头来,就见双成眸子里头暖暖的,却又夹杂着一丝丝的狡黠,紧紧盯着自己生怕自己拒绝的样子,宁悠远无奈:“好吧,我就在这儿等他。”
果然,没过一刻儿的工夫,那荻杨就来了,上次照面宁悠远心思杂乱,也没瞧仔细,这会儿子定睛一瞧,心底好不赞叹。只见那荻杨一身书生打扮,青衫素服,面上神色淡定若风,只一双眼眸明灯也似,微一转就仿佛看到人心里去,宁悠远瞧得心中一跳,这人好利的眼神,倒果真是个人物,一边忙收敛心神好生应对。他两个一个飘逸灵秀,一个潇洒不羁,俱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此番一晤自是都起了相惜之心。各自赞叹:这上苍造人果真是分薄厚的!
再说,荻杨行到距宁悠远丈余处,就站定了,只拿眼睛仔细打量宁悠远,面上神色也是似笑非笑,一双眸子更是亮如星辰,瞧了好一会儿,方走上前来笑道:“前些日子听闻公子抱痒,不知而今可曾大好了?”这两句话说得虽是寒暄,却又字字真切。
“有劳先生挂怀,已是无碍了。”宁悠远也是笑,面上神色柔和,只在心中思量这人的来意……却又听荻杨摇头晃脑,啧啧连声的说;“想我荻杨平生也算阅人无数,可也少见公子这样的人物!”这两句话说得已有些轻佻浮躁之意,更兼那眼神着实瞧着有些不妥。
“先生此话怎讲?”宁悠远微有愠色,见他目光虽是玩味,却又毫无恶意,知他必有下文,只静静侯着。
果然,那边荻杨敛了笑意,一边正色言道:“荻某不才,却也略通相术。我瞧公子,容色清艳而不妖,天生傲骨而不骄,骨秀神清,天人之姿……实集天地之灵气非凡俗之人可比……有话道是:有铁石梅花意思,得美人香草风流……只是,我瞧公子眉宇不开,神色晦黯,实乃心思过重之故,再者情孽深重,若不放开心怀,恐一生为其所累,累己伤人,不得善了……”
宁悠远听得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在心中反复言道:累己伤人,不得善了。
瞧对面那人神色错愕,呆立不语,荻杨摇了摇头,终是叹道:“唉!我也不同你拽文,你这人什么都好,只可惜有些时候太过死心眼!”
……
“你当真以为,那日颜妃只是找你闲谈?”
“若非,她与那宫外互通消息,宫中殿阁无数他又怎会偏偏找上
这毫不起眼的‘东篱院’。”
宁悠远乍听此话,忽觉得头顶上下了个响雷,原本这些日子,其中的蹊跷他也猜想过无数次了,隐隐觉得是,却又总不愿往深了去想。这本是当局者迷的事,越是玲珑剔透的人,就越容易扣死理。就像个走进死胡同的人,怎么绕也出不来……荻杨这番话就如那指路明灯一般,让人眼前一亮,心头也豁然开朗了。宁悠远只觉得心头一热,就听一个声音在喊:原来,我错怪他了!这念头一起,竟再不能止歇,眼中耳中竟全是那人憔悴的容色,苍凉的眼神……“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古枯。”他也是无奈,那寥落冷然的语声仿若仍未散去,只一遍一遍在耳边盘旋……那人是时是怎样的心痛,我竟还错怪了他……
宁悠远脸色煞白,面上神色更是连变量变,终究化做坚定,“多谢先生指教!”
荻杨点点头,轻笑:“果真孺子可教也!~”又道:“你这会儿明白了,可那呆子还不明白……我瞧你眸正神清,本就是株出水白莲,纤尘不染,可笑,那笨蛋竟对你存了这样的误会,当真是蠢笨至极……”
宁悠远听他此言,又瞧那荻扬嘴角的笑意越发高深莫测。也随即明白了,那件事宛若一块巨石,时时压在心中,令他寝不安枕,食不知味。却又是说不出口,更加辩解不得,今日竟有一个知道他的,一时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酸涩交加起来不能自抑,只颤声言道:“先生所言……可是……”
那边荻杨重重点头:“连我都不信的事情,那呆子竟只凭一张白纸就信……哼!~我既视他为挚友就不能眼瞧他这么胡涂……待我去骂醒他是正经……”言罢作势就要离去。
“不可!~……”宁悠远惊得忙出言喝止,荻杨扭转回头,就听宁悠远言道:“先生请听我一言。”
荻杨点了点头,暂且压下心头火气。
“……先生既已明白悠远的苦衷也就是了……悠远今日蒙先生点拨已是茅塞顿开……只是,只是先生有所不知……那件事说到底我也是难辞其咎……这本就是我欠他的,害他颠沛流离,又痛失至亲……他心中怨恨自是难免……悠远今天已顿悟,又怎么忍心他再为这事多受苦楚……不如先不挑明……等日后,日后再慢慢设法化解……定要平了他的怨气才好……”
荻杨瞧着宁悠远一双眸子明如秋水,面上柔情怜惜却又异常坚定,不由有些发酸,心道:那人真是好运……只不知日后可也有人愿像这人待他一般待我……这荻杨本是不通情事,是已作为旁观者才能如此眼明心亮,一针见血的指出他二人的症结所在。他亲眼见二人为情所苦,一边认定了‘情’这一物实如腐骨毒药般,半点沾不得,一边自得自己尚算明智没曾沾上……可这会儿听宁悠远说了这一番话,再一思量却又艳羡起来,一时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唏嘘不已:只是觉得此生若得一人也如此真心相待,便是再怎么样也值了……如此胡思乱想了一刻,这才叹道:“……情到深处无怨尤……是了!你这人,果真是春水似的性子,外和内刚。平日瞧着温和静婉,实则却是遇强则强执拗的很……如此甚好,甚好!”
那荻杨一语言罢,就大笑着扬长而去了。他虽去的洒脱,只是不知今日既已起了这念头,日后自有他一段痴情故事。
宁悠远瞧着他一点青衫背影,点点没入外头无边春色。那春色虽耀眼,又何及这人的万一?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无空折枝……”
淡淡的一声笑,遥遥送过来,却是荻杨临去时念叨着的两句。宁悠远听在耳中也是感慨无限:是了!~时光匆匆又怎经受得起如此蹉跎,自己错了,便了错了,那又如何,索性顿悟得不算太晚……那人的种种心意,历历在目,内心的狂喜早盖过一切……他是真的真心待我!~原来他二人本就是一条心,只是各自的顾虑太多,又都遂着对方的意叉想开去,久之竟成了两颗心,而今这雾散了,一切都明晰起来……
那边双成也凑了过来,方想开口问,就见宁悠远转过头来璨然一笑,面上神色更是从未曾见过的笃定坚决:“双成,我错啦!”
却把双成瞧得一惊,那语声异常坚定,仿若抛出的金石重之又重,再定睛瞧他,那面上的笑容如此的耀目,自内而外的,整个人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光晕,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光华灿烂到令人不敢逼视。
“原先是我顾虑太多,竟大违了本来的心意,现在才算明白过来,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无撼才是真,管他道义伦常,管他礼法朝纲,能遂了自个心意,不辜负他人情意才是真……只是不知他明不明白,不过也没关系……我自然会让他也明白过来……”
宁悠远言罢狡黠一笑,冰晶双眸里头灼灼的光彩,双成这会儿方算明白过来,一时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悲戚,可叹他二人情路艰难,阻碍重重,而今终究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虽然,圣上一时可能悟不过来,不过却是终究逃不出这人的手掌心啊。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双成只在心中赞叹,比谁都坚强,比谁都脆弱,比谁都聪慧,比谁都执着……这样的人怕是任谁碰上都不舍释手的。一念至此,双成不由得也是笑,两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相触,都心领神会:怕是那人要遭算计了。
当日卫重天晚间回宫,老远就看见淡淡暮蔼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当下就是一皱眉,快步走上前去,果然,宁悠远一身白衫正立在门口候他,瞧他一身衣衫已然微现风霜之色,显是站了不少时候,那脸色也仍旧是白,携了他手,果然入手冰凉,卫重天的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这么凉!”宁悠远只是笑,顺着他进了内殿,谁说冷来着,暖着呢!
那边早有一干伺候的,捧了便服软靴,面盆绸巾的在旁伺候,却是被宁悠远阻了,亲自取来,便要替卫重天更衣,卫重天不耐,却是正对上那人投来的目光,当下就是一呆,是了!~方才就觉得有些不妥,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这会儿子就全明白了。自那日以来,二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虽则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感觉却甚是生硬,那日的事仿佛一道看不见的纱,影影绰绰将二人给隔了开去,每日言辞言语也都刻意回避,惟恐触及一点半点的图惹尴尬。他二人夜夜欢爱,心中情意自是与日俱增,只是却又是那么别扭,情动之时,眼神稍一触及却又都是各自逃开,不敢交织。卫重天眼瞧着那漆黑眸子里的纷乱与忧戚,面上却又在强笑,心中着实不是滋味。长夜更漏,也是常听那人一声轻叹,虽装做不知,可心中也着实凄苦无奈,这样的生活看似甜蜜,实则是各自互相折磨,瞧他日渐消瘦,心中痛惜,却也是无可奈何。
可今日是怎么了?那人主动迎他不说,竟自是自终凝着一双妙目,那目光如此灼热,毫不遮拦的瞧着却是说不出的深情款款,卫重天忽然觉得不自在,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觉得如若被那目光再多凝注片刻,自己怕是就要溶了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终于回过神来,却见那人正捧了自己双手,柔软的绸轻轻地抚过,指掌留下一串串的战栗,卫重天心头一颤,就想抽出手来,却是抽不动,那人纤长十指,握得那样的紧。
“日后,便让我陪着你吧,你便是撵我,我也是不走了。”这话来得太突然,只听得卫重天愣住了,傻傻地瞧着他。
宁悠远瞧他呆成这样,心中更是怜惜,伸手轻轻抚着他头发,柔声续道:“我……我错啦……阿曼的事……我不该误会你的……你没错,都是我不好……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向着你……永远陪着你……你说好不好……我,我爱你……”
卫重天这回可算是听明白了,只觉得轰的一声,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的。这人在说什么:我爱你!~这是真的吗?这人的眉,这人的眼,这人的唇,这人的手……现在这眼睛只定定地瞧着他,这唇方才才吐出得“我爱你!”,这手现在仍与他的手指交缠的……这明明是真的,却又像只是一场梦,一场曾私下里幻想过无数次的美梦……
卫重天僵硬的身体忽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体温如此的真实,这梅香那么的熟悉,是了,是那人的怀抱。柔软的唇覆了上来,轻轻落在唇间,那么的轻柔,那么的灼热,烫得卫重天心都滚烫了起来,心中的狂喜仿佛炸开了一般,只反复地有个声音在说: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是真的!……你这傻瓜……别再让我心疼了好吗?”耳边温柔的呢喃,热热的气息喷在颈项上,卫重天一呆,却是那人正温柔得吻去他颊的泪水,怎么?我哭了吗?原来,喜极而泣的话竟是真的……
许久,闷在怀中的人,半晌没动静,宁悠远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做戏做过啦?
“那日……他怎么知道……你被劫持了?”卫重天的语声闷闷地,其中浓浓的酸味连自己都唬了一跳。
啊???
这人这时候竟还惦着吃醋,宁悠远差点抖掉那一脸忧戚,狠咬了舌尖:“这本是我与他幼时常玩的文字游戏,那时候为了避开秀远,常常把话颠倒过来说。”
言罢却又淡然一笑,卫重天面上神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酸酸的别扭,只怔怔地瞧着那抹淡然宁静的微笑发怵。
深思怔忪间,卫重天却觉得手中一紧,那修长温润的手指握得更紧了,隐隐生疼,却是让心突然定了下来。那人漆黑如子夜的眼眸,里头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怜惜,却都只是瞧向自己一人,卫重天瞧得心中一跳,就听耳畔低柔的语声轻颤:“那……都是过往的事了,我……我现在心中只得你一个……”那修长的身躯靠过来,近得闻得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梅香,卫重天心头一跳,却是被那人紧紧环住,他二人本就差不多高矮,只是宁悠远身材纤长平日瞧着还不觉得,现在宁悠远的双手环在自己腰间,脸颊紧贴着自己的脖颈,温润的肌肤,鼻息轻拂着散落下来的发,这拥抱是如此温柔疼惜,温暖得比冬日的暖阳更让人心醉:“你怨我,恨我都不打紧……只是请让我永远陪着你,求你别再伤心难过,别再让我心疼了……”
卫重天只是觉得迷茫,从来都只有人更他说:“皇上万岁!”“皇上英明!”他向来扮演着至高无上的角色,眼中没戏,心中有戏的帝王,不可以疲惫,不可以脆弱,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关怀……有多久了呢?久到,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超脱了□□成为众人的神诋。只是,直到此刻,他才又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他才又记起自己原来是个人。有血肉有情感的人,活生生的人。背抵着身后这个不算宽厚但却温暖的怀抱,卫重天叹息,原来自己的心中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平安喜乐,宁静无忧……吸啜着那丝丝的冷香,原来有人站在身后的感觉这么好。轻抚上那人纤长的手指,十指相扣,却仿佛握住的是那条传说中看不见的红线。闭上眼睛感受围绕在身上的温暖了,这就是幸福了吧?母亲,您看见了吗?我现在很幸福!您能原谅我吗?
目光穿透那遥遥的天际,天上的人,能否原谅那曾经犯下的错误,那血淋淋的伤口又是否会被那温柔的双手抚平……
许久的静默后,卫重天像感觉到什么一样,蓦然回头。这人仿佛已经注入了自己的血液,溶入了自己的灵魂。连他最细微的情感波动自己都能切身的体会。果然,那人的脸上早已是泪痕浪迹了,却是无声的哭泣,见到那泪时,卫重天知道自己再也不逃不了,也不想逃了,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眼泪能让他觉得这么痛楚过,这人已溶入了他的骨血,灵魂,今生今世再也离不了了。
“你才是傻瓜……我不怨你了……我无法不爱你,所以只好选择不再怨你……”
“呜……”那泪却是流得更凶了,以往种种的委屈辛酸痛楚,只到此刻这才宣泄而出,再也压抑不了……宁悠远只觉得胸中翻涌着的,心中激荡着的全都是泪,轻轻哭泣着,任那泪流啊流……泪眼模糊处就见卫重天慌了手脚,乱着给他抹泪,忙着给他抚背顺气,一边仍在耳边安慰:“别哭,别哭!~你哭得我心都乱了……我不是都说不怨你了吗?”
“唉!~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母亲的死,只是因为心死,母亲这一生只痴恋着父亲一人,却换来被误解被抛弃的结局……”
宁悠远终于慢慢止了哭泣,静静靠在卫重天怀里听着。
又过了一会儿,卫重天方才言道:“试想一个心若碎了,又怎么还会想活下去……父亲其实仍是舍不得母亲的,只将她软禁宫中……是母亲她……她性情太过刚烈……不堪忍受被心爱之人误解中伤……才自己选择了死亡来作为对爱人的报复……”
宁悠远已然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握了手中微颤的手掌。
卫重天叹息,无限怜爱地抚了抚宁悠远的秀发,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想知道,母亲临终前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宁悠远点头,脸色却已经白得全无血色。
卫重天低下头,绝美的凤眼中一片坚毅之色,无限爱恋凝视着怀中轻颤的人儿,缓缓言道:“她说,天儿,你记住,若真爱一个人,就要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否则就终身莫轻言‘爱’字……”
宁悠远只觉得全身一颤,不由得紧紧钳住那人的手臂,只把那两句话,放在口中反复咀嚼:只觉得满嘴苦涩满心甜蜜……试想两人自相识以来,其间每一经历,每一误会,每一煎熬,每一痛苦,莫不都是源自二人心中各自的疑虑,猜忌……谁都不曾想过一个“信”字,谁都不曾信过一个“信”字……此刻想来那诸多苦楚竟都像是白受的了……可叹,可叹直到今日这才明白……原来,爱一个竟可以如此简单,如此执着……
“原来,我又错了……”
“原来,我又错了……”
同时出口的一句话,又让二人同时一愣,清透的眼眸中只余一片纯净,晶亮着将自己深爱着的恋人网罗其间,眷恋无限,柔情无限……所幸,现在明白还不算晚……所有的心结全都打开,又重新束上……二人交握的指掌,交织的眼神……这结,却是同心结……
……
……
书到此处,主人公们终是守得云开见明月,只是事后二人方知,当晚恰是“七夕”,那晚后来又发生何事,我等自是不知,只说次日,双成于内室觅得云笺一幅,遂笑曰:众望所归!
书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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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花!散花!~香摈红酒。。。。。美人美人,抱一个!~
啊哈哈,海棠开心得语无伦次中……到此处,幽洲正文结。。。
另有番外两则,今天奉上,现在写着呢
呵呵,海棠还是沉不住气的说,本想一块贴的,可还是忍不住献宝啊
大人们请给意见,让海棠知道,这样结到底行行的说^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