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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

  •   27.

      昭华殿内的亮如白昼的灯火已整整燃了三天了,瞧来异样红艳的光透过明黄的罩照出来,溶成大片蒙蒙的薄纱,那浅淡的绯,是淡薄了的血的色。大片大片的锦绣的帷幔重重垂落,厚重的帷幔,密密实实被四周摆放着的燃着的火盆镀上一层绯色的边。两旁伺候着的宫蛾太监们的脸通红而汗湿,已是春末时节,初夏的热也隐约显现。这殿内实在是太热了些。忽然,那重重的帷幔后传出一声低吼,深沉而嘶哑,虽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躁动,却仍是让人听得心悸不已。

      “再多加些火盆!”
      “……是!”

      “皇上,恕臣直言,这火盆实在是不能再加了。……”年老的太医,颤抖着花白的须发,忧虑着嚅嗫出声。半晌,听那帷幔内仍无动静,这才咬牙续道:“皇上,病人体内的寒气,是由内而外,外头再暖和也不抵事。。。。。更何况,现在春末时节,如此闷热,怕是病人体弱也是承受不住的。。。。。。”

      话音未落,就见那绫黄的慢一动,转出个人来。男人只着了件中衣,雪白的衣料上,已隐现汗湿的印记。男人的脸上满满的焦灼与疲惫,明亮的凤目,被满满的血丝所染,已微现黯淡,只几天的工夫整个人都憔悴了。此刻,那双凤目就紧盯在胡龄呈慌呈恐的脸上。

      “都三天了,他为何还是这样,你不是说伤口正在愈合,为何还不见他醒转,还一味地畏寒发冷……”卫重天的声音失去以往的凝重,变得轻颤而嘶哑,那目光渐渐暴戾,冷哼道:“朕养你们这群废物又有何用?”

      那胡龄一听此言,只吓得双膝软倒,扑通跪了下来,已经花甲的年岁,又在这样闷热的环境中不眠不休地几日,一直提心吊胆地伺候着,哪还受得了这样的惊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无能……只是……依微臣看来宁公子此刻已无大碍,颈上伤口也有好转的迹象……现在的情形,现在的情形怕是病人受激过度所致,也就是说,是病人的心理暗示,病人觉得寒心所以才会觉得冷……”胡龄咬着牙把一番话说完,就闭了嘴,那日的事情,早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自己的这番说辞委实大不敬至极:说当今圣上不够仁义,这,这不是冒了杀头的险吗?只是,依现在的情形,不直言也是凶多吉少。真真是伴君如伴虎,可怜自己一条老命还禁得起几回这样的折腾,怕是迟早都得搭进去。

      那火盆劈啪得燃着,跳动的火光映着卫重天憔悴的面容,目中的神色连变量变,许久,终叹了口气:“罢了,你们都退下,火盆也都撤了吧。”又瞧了瞧胡龄:‘你在外头伺候。。。“
      胡龄终于松了口起,唏嘘一声,忙恭身退了出去。

      难道他做错了吗?若说是错那怎样又才是对?修长的手指轻轻撩拨开掩着的幔,静静仰卧着的人,是那么的苍白,秀雅的面容上两弯长睫投下的厚重的阴影,是那么的浓重,只是心中的阴影怕是更深吧,是觉得心寒吗?卫重天只觉得嘴巴发苦,心却是酸涩到极处:阿曼的死他始料未及,却又是他一手催成,他无从辩解!他既已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他就要坐得稳稳当当,他既已成了王者,他就要成为史无前例的明君。“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卫重天冷笑,是谋逆作乱、弑兄夺权也好,是薄情寡义也好,天下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可为何只那人的一个眼神就让他自乱阵脚?天下人都可以指责他,却惟独他不可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卫重天的嘴角扬起,一抹快意的笑,狰狞而冷酷。只是,那满布红丝双目瞧着又是那么让人觉着辛酸。苍凉的笑声渐起,那样比哭泣更让人心悸的笑,盘旋着寥落下去,绕了屋脊充斥了整个华美的殿宇,似一张无边的网,网住了一切,也网住了心。

      厚重的帷幔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叹息,卫重天眉峰一抖,眼与眼对上。那么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比雨花青的青瓷更盈润,比夏日午后的晴空更纯净。现在这双眼睛睁开了,就这么定定地瞧着自己,卫重天从来未觉得这么样的感激过上苍,虽然那目中有情亦有恨,虽然那目中有喜亦有悲伤,但这又如何呢,能再见到那里头的光彩就好了。再一次望进那双光华灿烂的眼眸时,卫重天知道:此生,他是再也不愿放开手了,绝不放手,

      下一刻,宁悠远整个人都被拥进了怀里,那是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这个拥抱是小心翼翼而又充满痛惜。拥抱着自己的男子的背脊微微地颤抖着,似在压抑涌动着的某种情绪,又似在宣泄内心涨满的狂喜,宁悠远的心亦轻颤:他这是怎么了?早在方才卫重天呵斥太医时,他就醒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让他静默了许久。只是狐疑:他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这么的躁动不宁的心绪,是为了自己吗?不,不,断不会的……心绪乱得不能自已,接下来的一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更是让人一呆,那么样的笑声,是那人吗?他怎么了?

      “你怎么了?”迟疑着出声相询,语声的嘶哑却是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卫重天仍是无语,只是放开他,让他重新躺下,又宣了太医胡龄,接着又是好一阵的忙乱,等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二人的心绪也都静了。

      静,静,静!~

      床头的几上,青铜高几的宫灯,通亮的烛光透过,一只精工彩绘着的纱罩出来,瞧着那么的温暖明媚,引得一只细小的白蛾,一下又一下的撞了上,宁悠远瞪着眼,瞧着那细小的一点白,一次次扑上去,飞蛾扑火就是这样啊!宁悠远仿佛明白,又仿佛不明白,只是这么瞧着,已有些痴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卫重天仍旧只着了中衣,立在紫檀木的宽大书案旁,脸冲着外头雕花的窗。撑在桌上手青筋隐现,语声却是一贯的沉静。那紫黑色泽的案桌那么的厚重,竟衬着立在那人意外的荏弱起来,宁悠远皱眉:他瘦了,方才瞧着面色也不好。心中禁不住的叹息,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柔缓下来:“我只问你一件事……”

      ……
      略停了停,把目光深凝在一处:“她……?”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卫重天的声音是冷的,转过脸来,却是痛惜。

      宁悠远一呆,说不出的滋味,原来……原来……他心里仍是有她的。手指瞬间收紧,那锦绣的被上的龙纹渐渐扭曲。

      眼瞧着那白皙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那突出的指节仿若颗颗玉雕的节,卫重天叹息。

      “我该拿你怎么办好?”低柔的语声,像一道温热的泉缓缓渗进来,紧握的手指被一根根的展开,再被十指交扣地握紧。宁悠远痴看着,那只温暖修长的指掌与自己紧紧契合,只是,看似优美的手,指腹和掌心都有了厚厚的茧,不同与握惯兵刃坚实的虎口,而是整只掌心纵横着的班驳的纹路。

      宁悠远第一次这么近的审视眼前的男人,只近三十的年岁,面上竟隐隐有了风霜的印记,遍布红丝的清亮眼眸,那眼角眉梢总似有似无的疲惫,看得宁悠远心惊,他果然变了,以往的青涩褪尽,整个人似被蒙上一层蓝色的迷雾。“ 其实殿下他是个极好的人,虽然现在有些变了……可、可是你知道殿下这三年来是怎么过的……”双成的话似又在耳边响起,宁悠远只觉心脏似被人狠拧了一把,满满的都是痛。

      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那俊朗的眉目,那么轻柔的抚慰,让卫重天的心跟着轻轻颤,那人的眼神如此的温柔怜惜,那漆黑眸子里的薄冰一点点的融化,成了一片升腾的雾气,瞬间滚落,却是烫得卫重天心头一紧。湿湿的脸庞贴上来,微凉温润的唇在耳边轻启:“对不起……”颤抖着的语音,含糊不清的哽咽着。卫重天心中仿佛有熔岩滚过般,他哭了!~那个倔强,坚强的人儿在轻轻饮泣,压抑不住得单薄肩膀轻颤,“对不起……对不起……”只是在重复着喃喃自语着,卫重天叹息着,吻上了那轻颤着唇,似抚慰一般一遍又一遍倾轧,直到那人的情绪平复又再次躁动起来。修长的手指滑入内襟,粗糙的手指在滑腻的肌肤上滑动,引得怀中人清澈的眼眸被染上氤氲的水气,迷茫而爱恋的目光相互交织,将各自网罗其中,任其沉溺……一时间心中竟再也没有别的,只是那人绝世的容颜,这眉,这眼,这鼻,这唇,每一分都的心中无限的眷恋,宁悠远感受着身体上的重量,心底升起强烈的渴望,被拥有的渴望。愿自己是一只飞蛾,宁可烧灼焚身,也想留下瞬间的美好,抓住片刻的永恒。深深吻上这个男人,却是知道,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

      唇与唇的纠缠,身体与身体的契合,灵魂与灵魂的交汇……这是温情的夜,这是激情的夜,这是恋人们的夜,这是忘情的夜……温和的夜风轻拂,园中的花树轻颤,似闻到一缕极淡的梅香,紧拥着身边熟睡的人儿,清雅如梅的人儿,轻拧着纤长的秀眉,蝶翼般的睫停歇,那诱人的唇上挂着丝浅淡笑意……伸出手,温柔地抚平那微蹙的眉心,眼瞧着那微笑越发得动人。卫重天知道:这支雪中白梅呀,却是再也不舍得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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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加了一点点,海棠正在紧张地敲下面
      想一次性帖上来,做个了结,请大人们耐心等待下。。。。
      鞠躬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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