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冬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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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梦，与年轻的男性漫步走在开满樱花的林荫道上。天空闪闪发光，鸟儿的声音也几不可闻，不远处是缓慢而温暖的河道。虽然对岸看得到人，却好像投映的静画一样，时隐时现，充满不可思议的安静宁和的感觉。
在寒冬逼近的日子里，我再次收到金木的来信。
金木的字迹依旧工整，信封上的称呼也是万能的“致风间早苗”。
展开内页，正文开头是熟悉而亲切的“早苗桑”，金木在信中这样写道：
“随着岁末将近，生活也不知不觉变得忙碌起来了，想必早苗也跟我一样，对吧？无论是总困得要命的早晨，还是刮在脸上的寒风，逐渐推迟的下课时间，增加的作业量，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都让人禁不住想大喊一声：让寒假快点到来吧！
这边的冬天似乎要来得早一点，连枫叶也是早早就红了，流水簌簌似叶凋。立冬以后，气温骤降，紧跟着就是小雪（しょうせつ），早上出门经常可以看到路边未及消散的寒霜……结果这么一来反而觉得时间走得越发缓慢了，真叫人无法忍耐呢……”
金木在信中写到了冬季运动会（他负责全程围观），某新家开的拉面（师傅给加了两个蛋），常去的公共澡堂（阿婆和爷爷们都非常亲切）……还在信中给我推荐了几本书（太深奥了看不下去）。信中充满了来自远方的新鲜空气，初雪的气息透过干燥的纸张传递过来。虽然只是琐碎的小事，我还是感到非常开心，甚至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虽然现实不会改变，只要想到世界的某处存在能够相互理解的友人，我就能再次对未来鼓起勇气。
金木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无论过了多久，我都可以确切地说出这一点。透过信纸，我仿佛能看见金木在枫树林中行走的样子，他穿着校服的样子，穿着休闲服的样子，穿着运动服的样子……我可以很自信地说。无论什么样子的金木，我都可以生动地想象出来。
在百货大楼的橱窗里，我看到了一件非常好看的毛衣。
藏青，天蓝与米色的撞色，让人联想到白雪皑皑的富士山。穿在金木身上一定会非常合适吧！怀着这样的心情，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从收到礼物开始，我一直盘算着自己也有必要送点什么回去。班上的女生推荐了很多方案，根本不适合。因为金木没有什么零花钱，我却有很多，这样实在太狡猾了。
每次走到附近，我总会忍不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偷偷看着。
直到最后，橱窗里的衣服被换下来，变成了打折款，我也依旧没有买下来。
——现在还不行。
利用手里的零花钱，买下毛衣去看望金木也绰绰有余。
但是，现在还不行。
我还没有变成可以理所当然的大人。虽然习惯也只是迟早的事，但现在还不行。最后这笔钱被我压在柜子的最底层，就像一块黑色的皮膏，反复提醒着深入骨髓的病痛。我没有拒绝的勇气，只要想到这笔钱的作用，就觉得浑身作呕。但是不行！不能让给那个女人，把钱留着的话，小介也许未来会用得到吧。
蝉声终于消失了。枯黄的杂草，铅灰的树枝，还有簌簌作响的早霜，整个世界像是要提前进入漫长的冬眠。
系上围巾，哈出白气，温暖在空气中迅速逃逸，留在指尖只有潮湿的寒冷。每天校门口都有因赖床而迟到被抓的学生，这样的日子也将要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老师在班上宣布了要放寒假的消息。顿时一片欢呼雀跃之声。
大家互相讨论着最近的电视节目，明星，温泉，还有往年的新年活动……怎么也止不住。也不知谁先说出的“明年再见！”大家恍然大悟，纷纷将“再见”“新学期见”改成了“明年再见”。学校到处都飘扬着“明年再见”的声音，哪怕平时最不合群的人，也收到好几个再见祝福。
“早苗，明年再见！”麻美开心地转了个圈，红色的发带飘动着，发出银铃样的笑声:“哈哈，虽然这么说，其实寒假还是能见面的。”
“别高兴得太早，寒假回来就是期末考了吧。”
“期末去死去死去死啦！麻美我要寒假！寒假万岁\(≧▽≦)/！”
“……知道了，作业会借给你抄的。”我叹气无奈地说，就看到麻美像小学生一样兴奋地举手欢呼着：“万岁！万岁！早苗摸摸大~最喜欢了！~”
“嗨嗨。”
正心不在焉地应着声，忽然感觉整个人从背后抱住，柔软的小手从腰部顺势爬上，甚至用力揉了几下，我本能地发出尖叫，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夹紧双腿:“讨厌！……你这家伙！”
我反手想要捉住对方，红色的发带敏捷的逃走了。
“讨厌啦~麻美酱我知道的哟～”麻美甜蜜地笑了，向来乖巧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可疑的阴险:
“早苗你、穿·内·衣了对吧……good size——得死!”
一阵脑残的风吹过，带着几片枯叶抛向高空。我在周围聚光灯的惊讶目光中，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麻美八·嘎！！”
——真是的。
我将围巾甩在背后，埋着头，气冲冲地往回走。
好歹也该有点女生的矜持吧！麻美就是因为总这么幼稚才一直长不高。
虽然是他人眼中常胜的高岭之花，内质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女生，感受到困扰也是理所当然的。时隔半年，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感受到难以形容的尴尬与窘迫，我决定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与“晚会告白事件”，并列为两大不可触碰的回忆，一齐扔进“黑历史”封印。
揉了揉太阳穴，整理好衣领和头发，“我回来了。”结果冲出来的是秋田君，衣服上顿时多了好几个梅花印。
我正想训斥它，却看到门口站着的雍容的身姿，一下子僵硬了：“母亲……”
母亲看着我，对奔来的小介温柔地说：“俊介，秋田扑到姐姐身上了。”
“快住手啊，秋田君，这么热情叫人很为难啊。”小介想把秋田君拉走，结果自己也被它热情地舔了好几口，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了，先进去吧。老在外面站着容易着凉。”
母亲用手揉揉小介的脑袋，示意我也进来。
我松了口气，拧着秋田君的后颈肉，又指指自己的衣服，低声训斥着。对方可怜兮兮得垂下耳，湿漉漉的眼睛可怜极了。我抿嘴笑起来，拍拍它的脑袋。
……总之，能够维持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冬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