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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计中计 ...

  •   莫云姜顿了顿,心中权衡了一下,不禁低声答:“其实……其实云姜并未失忆,从前的事情,云姜记得一清二楚!”
      “你没有失忆?!”阮王妃愣了一下,她倒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般样子,诧异之下脱口而出,“那为什么要……”

      “娘娘,我是迫不得已,” 莫云姜满脸委屈之色,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滑落下来,“有人要害我……有人不让我活……”
      “究竟是谁这般大胆?!”阮王妃再次惊住了,她皱眉问道,“谁敢在我这王府后宅里行凶?!”

      “不瞒娘娘,是……”莫云姜的声音里含进了呜咽,她哽咽道,“……那人正是我的姐姐,娉婷夫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阮王妃皱眉,“娉婷夫人是你的姐姐,又怎么会要害你呢?”

      “如此要命的事,我怎么敢胡乱说?!我是真的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求娘娘庇佑,”莫云姜咬着嘴唇道,“娘娘可还记得我前些日子落水?那正是姐姐一手安排的!”
      “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在落水前,是亲眼看见的,”莫云姜垂下眼睑,十分逼真的心口开河,“幸得我命大不死,可是害怕姐姐再次加害,故只得装作失忆模样。”

      “娘娘不信我的话?”她幽然一叹,“不过也是,我说的事情太过离奇,不怪娘娘不信。”
      “你可有证据?”阮王妃并不笨,在这深宅后院之中,就算家世深厚,没有一定的智慧,也只有被炮灰的命运,更何况是王府中的女主人,多少人觊觎窥视着,更应该谨言慎行,一招出错,便终究会落了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暂时没有,不过……”莫云姜依旧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乖觉模样,阮王妃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却发现那沉静的黑色瞳孔之中波澜不惊,根本没有一个十二岁小女孩应该有的天真稚拙,满满的却只是一派成熟稳重。
      “不过,娘娘随时都可以验证!”莫云姜抬起眼睑,漆色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阮王妃,以一种坚定无畴的语气道,“白妃这招虽然厉害,却只对不知情之人有效,且极容易留下证据,娘娘若是不信,自可以遣人人去检查每日安胎的药膳,到时候一切便自有分晓!”

      阮王妃沉思片刻,不自觉点点头,方道:“这件事兹事体大,待我查明缘由,自会给你答复,”想了想,又道,“你不过是希望寻求我的庇护,我想你保证,倘若你说的是实话,往后在这院子里,自然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多谢娘娘恩泽!”莫云姜叩首。阮王妃又规劝她几句,便让小丫头带她离开了蘅芜院。

      待莫云姜的身影消失后,若卿方犹豫道:“主子,这小丫头说的太玄,兴许是子虚乌有,为了得到娘娘的信任随意编造的,娘娘别放在心上!”
      “我看不像,这小丫头虽然年纪小,性子倒也十分沉稳内敛,也不可小觑,”阮王妃道,“况且这种事,宁可信其有,我的安胎药向来是厨房单独做着,明儿个你去厨房取药的时候想办法包些药渣来,下午带去街上找人验验,倘若一切果然如莫云姜所说,这倒是个除掉白妃的好机会!”
      若卿点点头,记下了。

      门外传来打更的声音,若卿看看旁边搁置着的燃香,转身对阮王妃道:“主子,起更了,我扶您去睡了吧!”
      “也好,”阮王妃道,“爷今儿个去了哪里?”
      “今天爷哪也没有去,”若卿道,“爷自从前些天便一直睡在书房,许是太忙了。”

      “皇上病重,爷协理朝政,也真难为他了,”阮王妃叹了一口气,嘱咐若卿道,“等会你把炖好的官燕给爷送去,便不必再这里侍候了!”
      若卿答应着,便扶着阮王妃走进里屋寝室。
      如意帘落下,蘅芜院中灯火熄灭,夜幕低垂,院子里异常宁静,五星无月,连风似乎都静止了。树叶婆娑的响动几乎都听不见。偶尔飘过几声乌啼,在寂寥的深宅中,显得异样的凄凉。
      这冗长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可在兰麝馆中,却是灯火通明。
      奉书焦急的等待着,不停地来回踱步,手中的帕子都被绞的皱皱巴巴。
      “奉书,你不要太担心了,”香珞安慰道,“姑娘不会有事的。”
      “可是怎么到到现在都不回来?!”奉书愁道,“香珞姐姐,你倒不担心吗?”
      “担心又能怎么样,”香珞道,“姑娘是个有心思的人,这次见王妃,是有大事要说,咱们都阻止不了。”

      这说着,却听门外小丫头道:“嬷嬷,这么晚,您怎么还过来了?”
      奉书香珞齐齐扭头,只见门外一阵脚步声,有人挑起帘子,带起一阵寒风,两人不禁一个寒颤,再看时,进来的却是李嬷嬷。
      “嬷嬷怎么来了?”香珞站起身,给李嬷嬷让座。

      李嬷嬷倒也没有客气,丝毫并不顾忌香珞从前是王爷屋里出来的人,就这么大剌剌的坐下,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莫云姜,便问:“你们二小姐呢?”
      “二小姐她……她……”奉书和香珞对视一眼,方道,“她心情不好,去园子里散步了。”
      “嬷嬷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香珞稳重道。

      “倒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李嬷嬷道,“不过是路过,看着二小姐这里的灯还亮着,于是来瞅瞅,”转头忽然看见桌子上倒扣的碗,于是努了努嘴,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羊酪,”香珞道,“是下午王爷让我送来的。”

      “王爷这几日也忒关心你们这兰麝馆了吧?这羊酪连娉婷夫人那里都不常有呢,”李嬷嬷说罢径自取了碗来,“既然是羊酪,怎么不快拿来给我尝尝,竟然还要我去取吗?!”
      李嬷嬷瞪了奉书一眼,责备的嘟嘟囔囔,奉书气不过,一把扣住碗,一记记眼刀丢过去,“那是给二小姐留得,您怎么能喝?!我们二小姐最近脾气不好,倘若被她知晓,还不知道怎么发怒呢!”

      “任她是那巡海的夜叉,又能把我怎么样?!”李嬷嬷冷哼道,“我就不信了,她从一进王府就是我看管着,如今吃她些茶点,她敢说什么?!难道还想责备我吗?”
      她说罢,便将一碗羊酪仰头喝尽,又对两个小丫头指指点点了一番,无非是说她们恃宠而骄,小心她回禀给娉婷夫人知道,要他们好看之类的话。然后又将留给莫云姜的蒲草茶喝尽,方才心满意足离去。

      “这李嬷嬷平日里便如此吗”香珞皱眉,“二姑娘是主,她是仆,怎么这般没有礼数?”
      “她仗着是大小姐那边的人,平日里便如此,二小姐性子又温和,从不与她计较,从前还好,可自从二小姐失忆后,她便愈发嚣张起来!” 香珞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外有人道:“姑娘回来了!”

      奉书香珞齐齐扭头,只见门外一阵脚步声,有人挑起帘子,带起一阵寒风,两人不禁一个寒颤,再看时,果然是莫云姜回来了。
      “二小姐可冻坏了吧?!”奉书连忙过去扶住莫云姜,却感到她的手在瑟瑟发抖,心中不由一惊,连忙去摸她的额头,却觉得烫得厉害,不禁皱眉,眼中也蓄了泪,极是心疼的模样,“二小姐这是何苦呢?您先前病就还没有好利索,如今听蘅芜院里的小丫头传话说,您在那里跪了一下午,想来是又接了地气,如今着了寒,头才这样烫!”

      “二小姐,我去找大夫!”奉书急急往外走,却被莫云姜拉住。
      “别去,”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连忙闭上眼睛,手却依然紧紧抓住奉书。
      “二小姐!”奉书不解,责备道,“你得保重身子啊!”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可不能再小题大做,我今日受罚,跪了半日是我自愿,倘若因此生病,弄得王府人尽皆知,我那姐姐定会借此向王爷参王妃一本,那时候阮王妃记恨我,我再想依附她,可就困难了!”
      “可是二小姐,您的病刚好……”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莫云姜冲她笑笑,摇头道。

      奉书无奈,只得引着莫云姜坐下,香珞连忙送来热茶,莫云姜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却又不住的咳嗽起来。
      “不是说有新得的蒲草茶?”莫云姜皱眉,抬头看看奉书,“这么还是这药茶?”
      “蒲草茶与爷新送来的酥洛早都给您备好了,”奉书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说道,“只是……只是刚才李嬷嬷来过,应是把您的茶水和羊酪都吃去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了好些话,香珞姐姐气不过,说了她几句,反倒被她好一顿数落!”
      莫云姜皱眉,心中暗暗惊诧。

      记得上辈子,这李嬷嬷行事是极其低调谨慎的,所以她虽然是姐姐莫雪嫣拨过来的,但自己从来没有对她起过疑心,如今想来,不禁为自己当时的无知与莫雪嫣险恶用心感到后怕。
      而如今,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而李嬷嬷又如此招摇,那么必然留不住她了,倘若她时时观察自己,定然会看出自己不是原来莫云姜的端倪,一旦将这些告诉了莫雪嫣,那么自己的处境将更加堪忧了!

      莫云姜思索再三,当下觉得除去李嬷嬷,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眼下正有一个契机,倘若失去机会,又不知道该等多久。
      她打定主意,转头对香珞道:“折腾了这半日,我倒是饿着了,你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香珞答应着离开,莫云姜点手叫来奉书,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奉书却有些犹疑:“二小姐,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冒险?”
      “如今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倘若不再冒险,终有一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莫云姜冷冷道,“如今正有这个时机,可以借机除掉李嬷嬷这个细作,倘若现在不先发制人,胜过到时候求天地皆不应!”

      “二小姐,我觉得您变了,”奉书脱口而出,“和从前不一样了!”
      “怎么说?”
      “从前的二小姐,性子温软,与世无争,那些人欺负您,您也不反抗,只是淡笑置之,”奉书道,“而自从您大病了一场,性子便的愈发坚毅了,也懂得反抗了。”
      “那你是喜欢我什么样子呢?”
      “自是喜欢如今的主子,”奉书道,“从前的二小姐受了欺负也不声不响,奉书只能在心中又急又心疼,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莫云姜点点头,她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燃烧着的红烛,那璀璨的光芒,以及一滴滴滑落的烛泪,仿佛一根根小刺一般扎在她的心上,经过了一番生死,从前那个天真单纯、与世无争的莫云姜早就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只是想报仇而已,向莫云姜、向连兆和、还有那些曾经害了自己的人……而完成这些的前提,就是自己必须在这后宅中活下去。

      “只是二小姐,我看香珞姐姐很好啊,”奉书皱眉,犹疑着向莫云姜问道,“这件事连她也不能告诉吗?”
      “香珞虽然这些天都在帮我,但到底是王爷拨过来的,性子又极是谨慎,如今敌我难辨,这种紧要关头,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香珞明日要去领家法,”云姜沉思片刻,又道,“我现在还看不透,她这么做究竟是真心护我,还是另有目的……无论如何,她的刑法终是因我而起,明日准备些金创药,她会用得着。”
      奉书点头,表示记下了。

      两人又商量了计划当中的具体细节,这番绸缪甚是谨慎,主仆俩人都知道,此举不但可以扳倒李嬷嬷这个细作,还可以趁势打击自己那个“好姐姐”,机会难得,不容有失。
      待一切计划妥当,云姜方才长舒了一口气。香珞回来后,莫云姜吃了些容易消化的绿豆糕,便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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