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天下》歆婳

37、新年祝福

　　数日之内，寻来的数位大夫均是对朱瑶的病情束手无策。许昭阳心中焦急，便同慕容辰商量，先去丽云，寻找上官郎的下落。待得医好朱瑶之后，再向游蒙山出发。
　　慕容辰初去大金时带了不少兵士，如今一行人为了避人耳目，便遣了大部分人先行返炎，只留了数十名护卫在侧。为此不免担心此去一行人的安全。故而决定先派数人前往丽云打探上官郎的下落再行商议。
　　天气寒冷，大雪堆积数月，难以消融。春节临近，玉河的天气终于返暖，冰雪开始消融。只是如此一来，道路变得泥泞起来，依旧是寸步难行。
　　饶是如此，依旧是难以阻挡玉河当地百姓过春节的浓重气息。家家在除夕之夜做了大红灯罩，写上愿望，点火升空。但见浓重的黑夜中，无数个红灯笼在夜空中闪烁。映得天边一片红。
　　如此美景，慕容辰携了许昭阳于客栈附近的登高楼中欣赏。佳人在侧，美不胜收。
　　两人欣赏了美景。便下了楼，沿着街道慢慢散步。但见夜幕之中，灯火通明，大街上俱是放红灯之人。
　　慕容辰侧目望向许昭阳，见她面带欣喜，眼睛不住扫向街侧卖红灯的方向。便如知了她心意般，拉了她走向摊位。
　　许昭阳见此，不由得会心一笑。侧眼扫了下身侧的慕容辰，二人交换一个互通的眼神。
　　摊主是位年近不惑的老人。头发稀疏，面目沧桑。一开口便看到掉落了大半的牙齿，隐隐透着风。他在这除夕之夜摆摊，生意并不大好。见了慕许二人，不由得心下一喜。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挤出笑容：
　　“小姐真有眼光，在这玉河一带，灯笼卖得最好的，便只有我老李这一家了。今日是除夕夜，老李便免费赠小姐一个灯笼。”说着伸手拾起摊位正中的白色荷花灯笼递与许昭阳。
　　许昭阳微笑着伸手接过。点头道谢：“谢谢大叔。”她双手捧着那白色荷花灯笼，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摊主见她如此喜爱，亦是十分高兴：“小姐，倘若对新年有愿望，或是对家人朋友有所祝福。不妨写下来，放入灯笼中。”
　　他语速很慢，声音若自远方破洞而入的疾风，摧枯拉朽。他左手拿起一张竹笺，右手拿了毛笔一并递于许昭阳。低头示意了下摊前的墨水。
　　许昭阳执了毛笔，露出冥神苦思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嗯……写什么愿望好呢……有了，就写这个。”打定主意后，立时下笔如神。仿佛不欲被慕容辰发现般，左手牢牢挡住竹笺。写完后还吹了吹，迅速折好放入了灯笼中。
　　慕容辰似笑非笑，负了手在身后。一双眼不住打量她的每个动作表情，对她的遮挡只作未曾瞧见。
　　许昭阳递过毛笔和竹笺，示意慕容辰接手。却见慕容辰忽地脸色一变。一手快速揽了自己几个急转，堪堪避过了身后疾驰而来的马匹。
　　这几个急转，许昭阳只觉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正欲开口询问。忽地听得身后马声嘶叫。她自慕容辰怀中转身望去。
　　只见那马上一名女子，面貌清秀，装束随意。发梢编了数个麻花辫。身上一件灰色的衣袍，仿若随便以布裹就般粗糙不堪。倘若不是那张脸十分清秀，乍一看便要误认为是名男子。她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执着马鞭不住喊着：“借过借过。”街上人群听到呼声，只得仓皇避开。跟着后面数十人装束各异，均是一身灰衣。当先那名女子，执了马鞭的手向身后数人指道道：“你们跟着我，先去前面的街道客栈查找，剩下的把这条街好好翻一遍。一个角落都不能落下！”说罢继续在马上抽了一鞭，不多时便消失在视线中。
　　余下的数十人便陆续下马。挨个检查街道上熙攘的人群，见了年轻男子便拉过来仔细查看，将一个热闹的街市弄得混乱不堪。顿时街上不住有年轻男子逃窜。小孩和大人走失，便放声大哭起来。
　　本是热闹的街市，被这群人这般一闹，不多久便变得冷清起来。
　　慕容辰方才见许昭阳险些遇险，早已十分不快。此刻见到他们这番粗鲁，未及发作。身后的变装侍卫便先拔出剑来，一副蓄势待发的场景。
　　那群装束怪异的灰衣人见了这番场景，便好似丝毫不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毫不示弱的拔出了剑。这便要动起手来。
　　双方僵持不下，许昭阳用胳膊肘捅了捅慕容辰，慕容辰回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并不出言阻止，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除夕之夜这番大张旗鼓的搜查玉河街道。
　　身边的贴身侍卫见慕容辰不曾下令阻止，便了然于心。逐一做出防守的姿势，只待对方一动手，便立即反击。
　　对方毫不示弱，其中一人更是按捺不住，率先出剑，剑尖直指慕容辰。
　　电光火石间，那剑尖在慕容辰面前堪堪停住。只听“叮”的一声，剑尖在大力下竟被人用双手生生折断，掉落在地。
　　出手阻拦的正是先前带头的灰袍女子。她匆忙赶来，手中还握着一根数米长的鞭子。她伸手折断了那人的剑后，便一记鞭子抽过，落在那人身上。这一鞭力大无穷，竟将那人御寒的棉衣都打破，渗出血来。
　　但见寒风之中，染了鲜血的棉絮四下飞窜，慢慢自头顶飘落下来。
　　那人不敢躲避，生生受了一鞭后只跪地求饶，不敢抬头。余下众人见此，均是收了兵器，垂首不语。显是十分敬畏这灰袍女子。
　　灰袍女子收了马鞭，在人前站定，道：“今日只是前来寻人，并非惹是生非。哪个要敢借这个时候败坏罗家寨的名声，莫怪我罗三手下无情。”
　　众人均是点头称是，不敢多言。
　　那名唤罗三的灰袍女子回头，向慕容辰抱拳道：“在下罗家寨罗雁楠，惊扰了公子，罗三在这里陪不是了。罗三来此只为寻人，并非存心与公子过不去，望公子海涵。”
　　慕容辰面无表情，一抹冷笑自嘴角逸出。他望向罗雁楠身后冷冷道：“罗当家好大的排场，如此这般不顾旁人死活的寻人。倒叫慕某长了见识了！”
　　罗雁楠闻言，循着慕容辰目光方向回头。只见一名五六岁左右的男孩，似乎是在刚才的慌乱中与父母走失，此刻正在放声大哭。旁边更有数人在方才的混乱中摔倒，不是磕破了脑袋，就是摔伤了手脚。俱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罗雁楠转回头，目光从左到右扫了一圈面前那群灰衣人。目光灼灼：“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败坏罗家寨的名声。我只叫你们找人，并未曾叫你们伤人！”右手一甩，皮鞭挥出，登时又将其中一名灰衣人鞭倒在地。转瞬间刷刷几下，又是数人倒地。
　　她收拾了数名手下之后，余下的人均是胆战心惊，一脸惊恐地站在后面，等待她的发话。
　　罗雁楠收了皮鞭，向着地上倒地的数名手下道：“将方才几名伤者安顿好，其它罪责，待我回了山寨后再行发落。”又转身对慕容辰再次道：“造成如此大的混乱，是罗三管教不周，惊扰公子。罗三在此赔不是。罗三今后定会严加管束，还望公子海量。”
　　慕容辰不语，只冷哼了一声。伸出右手示意。
　　身侧侍卫见状，纷纷收了兵器，聚在慕许二人身后。
　　罗雁楠见此，便抱拳道：“就此告辞。”领了余下的数十人向西北方街道继续走去。
　　待一群人走远。许昭阳望了望衣袖同手上斑斑点点的墨迹，撅起嘴露出不开心的表情。方才仓皇躲避间，右手握着的毛笔蘸着墨水，被慕容辰几个大力的急回转，洋洋洒洒淋满了衣袖。
　　慕容辰掏出帕子，拉过许昭阳的手细细擦拭着墨水。表情亲昵，动作暧昧。看得身后数名侍卫窃窃私语，表情各异。显是从未见过慕容辰此番情景。其中一人更是不能适应，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慕容辰回首，冷冷扫了众侍卫一眼。回首却依旧是笑容满面：“这只是寻常的墨水，回去用清水再洗一下，便可去掉了。”
　　许昭阳见他如此迅速的变脸，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摸了摸被染黑的袖口：“被这番一闹，放灯的心情都没有了。”
　　慕容辰笑道：“既是写好了心愿，不放岂不是太可惜？”说罢拾起一旁的竹笺和笔，略一思索，便匆匆下笔写就。随后依样折好放入身后灯笼中。
　　灯影幢幢中，灯笼载着二人的愿望，缓缓升入空中。随着风势越飘越远，慢慢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说

　　歆婳将小说搁置了相当一段时间。觉得很不对劲。要好好研究 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