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天下》歆婳

16、风雨欲来

　　九月末旬，炎国境内。
　　“启禀陛下，臣于炎国边境等了数天，却并未等到毓敏公主。反是得出云使者通传，毓敏公主如今逃婚在外，不知身在何方。”
　　大殿之下，炎国的迎亲使者躬身如是说。
　　金銮殿之上，头戴束发金冠，身穿龙袍的慕容骞眉毛轻抬，望着殿下站着的慕容辰道：“六弟，你如何看？”
　　这位炎国的君王今年正是而立之年。于男子而言，谋大事的年纪。年轻的帝王遗传了端敬皇太后的美貌，生的十分英俊，玉树临风。虽是长相出众，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却是远远凌驾于皮相之上。
　　慕容辰今日身穿宝蓝朝服，腰间系着攒花金带，头戴金冠，身上凌厉的气息丝毫不亚于殿上的帝王。此刻正沉思当中。听得慕容骞问话。慕容辰沉声道：“臣弟认为，此事乃景文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以他对景文帝的了解，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哦？六弟何出此言？”
　　慕容辰不疾不徐，缓缓道来：“臣弟于出云国月余，只觉景文帝此人老谋深算，不可不防。只怕他日终有两国对垒之时。此刻缔结盟书，不过安抚民心而已。许丞在朝多年，于出云国而言，举足轻重。如若贸然出手，难免投鼠忌器。如今假借联姻之手除之而后快，且乘机瓦解了兵权。岂不一举两得？”
　　慕容骞点头。喟叹道：“老谋深算，不得不防。”君王的脸上渐渐浮出笑容，望着殿下的慕容辰，戏谑的道：“依朕看来，六弟的王妃，怕是要换人了。”
　　慕容辰垂首不语。如今许家已经倒台。景文帝此刻并不欲与炎国撕破脸皮。换个和亲人选，那是必然。
　　只不过，当他慕容辰是死人么！
　　低垂的眼眸乍然现出精光来。

　　高屋建瓴，层楼叠榭。黄金烫漆龙凤凤舞写就的“平南王府”巨大匾高悬于朱门之上，仿若仰视着路过的人。两只巨大的石狮卧于朱门左右，守护着宅内的主人。
　　穿过大门，进入院内。便见楼台水榭林立。画栋朱帘，金碧辉煌。此宅系炎帝慕容骞登基后命人大兴土木，耗时数年而成。宅成之日便赐予了自己的胞弟。奈何慕容辰多年征战在外，偶尔回来，俱是住在皇宫之中，回府的时间屈指可数，倒也不曾细细打量过此宅。
　　慕容辰自出云回来后。方从皇宫搬出，住进了此宅。尔后命下人打扫整顿一番，欲以全新的气象迎接女主人。
　　只是没料到，女主人中途失踪罢了。
　　府内张灯结彩的大红锦缎尚未扯下，依旧显眼的垂于朱门画栋之下。
　　慕容辰于前厅正坐。听着管家来报前院的动向：“王爷，前些日子，曹尚书和户部司正司大人均来拜访。王爷不在，李蒙自作主张将二位大人挡回去了。今日宗正寺王大人派人来下拜帖，问王爷何时有空。能否聚州台小聚。”
　　李蒙伸手将拜帖恭敬送上，慕容辰接过后只扫了一眼便掷在一旁：“全部挡回去。”这些明里暗里的，不知有多少官员想跟他攀上关系。仗的不过是他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深得荣宠而已。
　　想当初皇兄放心把军权交给他，便是明着告诉他和这些百官划清界限。军权大握者公然结党营私。置皇家颜面何故？难道是想告诉皇兄，他想反了不成？
　　心中一股怒气上涌。这些个文武百官，手无缚鸡之力，行军打仗不行；偏生倚仗自己肚中那点酸腐的墨水，专做这些下三滥的朝堂之争。他慕容辰在外戎马多年，焉会将这些只知勾心斗角的文官放在眼里？
　　李蒙躬身退下。慕容辰心内烦躁，只恨不得此刻生了翅膀前往出云边境查探。正在此时，齐峰自厅内进来，未及行礼。便见慕容辰不耐烦的挥手：“行了，有事快说。”
　　齐峰依旧恭敬地行了个礼，尔后慢慢道：“末将这几日亲自去了出云的青州城，查到了王妃被关押的地方。不过去的迟了，王妃人已经被人劫走了。”
　　慕容辰按住身边的伏案，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似是极力忍住怒气：“那你回来干什么？”
　　仿佛丝毫未曾发觉自家主子的怒火，齐峰依旧淡定道：“末将怕王爷担心，特地赶回来给王爷报信。”伸手自袖口摸出一件物什呈给慕容辰。
　　那是一只黄褐色的牛角。不到一尺。慕容辰拿起细细观摩，抬头望向齐峰：“你是想告诉本王，王妃失踪，和西夏有关？”
　　西夏国草原广阔，百姓原先大都是游牧民族。故而盛产牛角。当地的百姓大都会佩戴牛角刀防身。故而西夏的牛角大都用作牛角刀的刀鞘。
　　齐峰点头：“末将追至青州的羊肠峰时，发现王妃已被人劫走。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只在羊肠峰发现了这只牛角。”
　　慕容辰沉默不语，眉头紧锁。过得片刻，忽听得他问道：“西夏如今形势如何？公孙衍大军可有占领禹州？”
　　“公孙衍大军自占领邺城松城后，一直按兵不动。只扎营在禹州百里之外待命。”
　　不待慕容辰问起，齐峰先自行取出五国的舆图铺在桌上，食指指在图中的一点：“便是这里。”
　　如今公孙衍连攻下四城，却不急着继续占领，而是呈包抄之势，将西夏慢慢围困起来。只待西夏粮草兵马困顿，便一举进攻，击破西夏残军。
　　慕容辰细细看着五国舆图，目光锁定在舆图的一处便不再转移视线，抬起头来问道：“齐峰，你可知，倘若西夏国破，最获利的是哪国？”
　　齐峰思索片刻，方认真答道：“是大金国。”
　　“为何不是齐国？”
　　“西夏同大金皆在番邦附近。番邦人擅经商之术。且武器装备吃穿用具俱比五国精细许多。故而近年来，欲与番邦通商之国不在少数。其中最方便的自然是临近的西夏同大金两国。”他顿了顿，望着慕容辰续道：“如若西夏国破，齐国虽可拓展疆土。但西夏面临此番大战，劳民伤财，经济衰竭。数十年里必然难以恢复，对齐国而言反是累赘。”
　　慕容辰淡淡道：“所以此时对大金而言，正是发展的大好时机。”
　　手中摩挲着那支牛角，慕容辰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反复思量定夺。
　　齐峰眼观鼻，鼻观心，只在一旁静静候着。
　　过得半晌，终于听得慕容辰道：“传我命令，自神机营中抽调三百精英，乔装潜入大金国，一旦得王妃下落，即刻来报。”
　　齐峰领命。心想，自家主子终于发威了。这位三小姐果然是个人物啊，能惹得王爷如此兴师动众。啧啧，有意思。
　　他心中揣测一番，暗中又看了两眼慕容辰的脸色才退下了。
　　慕容辰此刻正焦虑不安，瞥见齐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脸色登时又黑了几分。
　　这个可恶的齐峰！混账！

作者有话说

　　歆婳又来唠叨几句了。写到现在还是没有长评，歆婳很是桑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