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国战记》候已

2、1．相遇

　　我们只是群孩子，一群无法改变世界只能逆来顺受的孩子，由始至终都是。只是当我们刚满18岁那天，我们都没发现到这点，仅此而已。
　　——裴叶莲

　　决说，并不是我的错。
　　他还说，我做得很好，是个很完美的女朋友。
　　一切都是安慰之辞。当说这些话时，他侧过脸，眼神是如此飘远，我骤然感觉到那话听来如此生疏。而其实，我和他有靠近过吗？
　　在交往的这半年中。
　　他抱着的是我，然眼中思慕地，却是另一个女子。
　　……我该恨吗？
　　事实上我早便知道他心不在此。他或许想忘记些什么，于是才望我做他女朋友，可半年的相处，他终究理解到那刻录下的是无法洗掉的沉重。
　　我明白这些，所以分手的话，是我先说的。
　　而道歉地，依然是他。
　　记忆里中夹杂着太多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已过数月，我仍止不住自己心底上的痛。
　　“嘿，小子，到了……小子？”我一直幻想会有真正属于我的王子来唤醒我，给我幸福。但此时从睡梦中睁眼，唤醒我的却是公车司机，望望四周，再无多人。
　　车总要到站，人也总要醒来。
　　没有王子，没有快乐的结尾，如果这是小说，我也只是名路人甲乙丙，攀不上幸福的边缘。
　　甩甩头，我忙提起包包，晃下车。
　　“小子，你的行李，拿好啊！”司机从行李置物层拖出最后剩下的行李箱，扔在我面前。
　　我接下行李：“谢谢。”懒得再去纠正他的称呼错误。
　　车下风大得紧，摸摸自己被风吹得杂乱的短发，也难怪会被误认为男生。
　　虽然有赌气的嫌疑——因为决喜欢长发的女生，还要是过腰的长度。
　　可其实我根本不适合，167身高的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与男生无异，加上嗓音低沉，几乎百分百被人误会。
　　我抬头看向学校的大门，这所被誉位全国名列前矛的英文学校。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我将在这里渡过。
　　“叫什么名字？”
　　报道处的老师低着头问。我轻声道：“裴叶莲。”
　　机械式地在我的名字后面盖上章：“女生宿舍201室，下午在308课室报道。”当把报名单递回给我时，她愣了愣：“你是男生？”
　　“不，我是女生。”
　　说完，我提起行李，朝宿舍楼走去。
　　双人宿舍打扫得十分干净，家具也很齐全，不愧是高额学费的名校，连短期班的学生都全面照顾周到。我看看房间前的名牌，在“201”下面确实是我的名字。进入房间前，我扫视了写在我下面的另一个名字：骆茵。
　　宿舍里空空如也，显然另外一名学生还没来。
　　扔下沉重的行李，坐在软绵绵的空床上，我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片絮乱。和决分手也有两个多月了，若现在才道心伤，未免太虚假。我也分不清自己想逃避的是父母跟小若和乐融融的场面，还是又念起决，又或者单纯只为逃避而逃避。
　　终究，我也是个没人需要的孩子……即使到了现在，也不曾改变……

　　“找到了……”

　　背后突然一声冷冷的音调，如蛇滑行过背脊的冷瑟蔓延开，我猛得回过头，然而除了白净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站起身，看着空空的床铺，全身都是异样的感觉，刚才那个声音是什么？
　　难道是我幻听吗？又或者隔壁宿舍传来的？可跑出门外，隔壁房间门上锁得紧紧，根本没人出入过。那声音完全不似一般的对话般，反而如鬼怪般冷冽，如假似幻，却又在脑海中反复敲荡，恐怖至极。
　　我吓得一身冷汗，现在时间又早，还没几个人进入宿舍。不愿单独留在此，我扔下未捡拾的行李，锁好门，慌忙逃向教学楼。
　　到了空荡荡的教室，我才略为安心，虽然同样没人，但拉开窗帘，太阳光射入这个冬日的教室，暖洋洋地，很舒服，让人分外想偷个懒睡一会儿。我对着黑板上的座位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正是靠窗，于是趴在桌上，享受短暂的歇息。
　　然而梦里，却并非安静的个人世界。

　　……
　　“是他吗？你确定？”
　　“没错，虽然未来之事无人知晓，但只要是先今真实存在的，不管是哪个空间，都逃不过妖精的感应……我敢百分百断定，就是他！”
　　“既然如此，速速进行吧！我看，王撑不了多久了，在他驾崩前，一定要得到那个‘世上仅有的另一个他’，掌握了这个少年，我们才能得到这个国家！”
　　“是。”
　　……

　　谁？他们是谁？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看到两个人对着一个盛满水的鼎说着什么，一个是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另一名则披着厚厚的大布，掩头盖面的，两个都看不清楚样子，但那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我忍不住想再仔细听下去，却被另一阵年轻男生咆哮的叫声扰乱。
　　“……货不对版啊！老师明明说是男女同桌的，为什么我旁边是一个男生？我要申请换位置啦！”
　　我慢慢睁开眼，不知为何，头部剧烈疼痛地难忍。扶着头坐起身，我看到一名高大的男生指着我大嚷大叫，旁边也陆续有其他学生不断走进教室，估计已到了下午报道时间。耐于头痛，我心里略为有些烦燥，一巴掌狠狠打在桌上：“你眼镜脱窗了？我是女生好不好！”
　　呱噪的男生终于停止了喧闹，看着刚刚睡醒的我，怔怔盯了半天，才一笑，露出满嘴皓齿：“原来是个如此漂亮的女生，我还真是眼睛脱窗了。我是简蔺如，我看你一身男装运动服才认错的，对不起。”
　　我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如此帅气逼人的高个子男生，大概有一八几的身高，漂亮的眼睛带着放电般吸引人的魅力，削得薄碎的栗子色短发层次分明，唇瓣全是明亮的笑容，该是个无论在如何拥挤的人群中都是最亮丽一点的男生。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起来，一方面是如此近距离看到如此出众的男子，另一方面，也惊讶于他的称赞。我自小因为比其他女生长得高，又是飞机场身材，常常被人认错。决让我留长发，也避免了此种误会。然而此时遮额短发又运动装的我，便是被人当面误为男生也非意外，但这名如此出色的男生竟称我漂亮，着实让人心狂跳了一把。
　　“你好，我是裴叶莲。”
　　简蔺如又笑起来：“你叫莲？果然是和你一样漂亮的名字！”
　　“莲”这名字本就很中性，男女皆可用，哪有什么漂亮的，可好话人人爱听。我本是不喜欢吵闹的人，此时心里却立刻暖和起来，对这男生产生好感。
　　“喂！你档到我了！”
　　简蔺如背后一声清清的喝，他转过头，却是一名和声音同样清秀的男生。那男生长得很白晰，可惜脸上全是漠然，糟蹋了白净的面孔，反让人感到有些不好接近。
　　简蔺如听到这一声，也不生气，笑着坐了下来，但他高大的身形依然完全遮挡住后面人的视线。清秀的男生看来有点儿生气，恐怕他在遇到简蔺如前约莫也没想到过自己是如此矮人一截，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有多高啊？你这样我根本看不到黑板！”
　　简蔺如笑着答：“一米八六。”
　　男生略为不甘，犹豫一会儿才说：“我是一米七七，这样我没办法上课，换个位置吧！”
　　简蔺如突然如临大敌：“不行！我才不离开美女身边呢！”说完还煞有其事地一把握住我的手臂，吓得我不知所措。
　　男生的目光突然冷起来，似乎很讨厌这种孩子气又耍宝的举动。我忙劝道：“不就是换个位置嘛，你们就换吧，同桌还是后面不都一样。”
　　简蔺如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和那男生换了位置。我看着这个一米七七的男生幽雅地坐在旁边，和简蔺如完全不同，他的眼中是冷冽的寒流，看来并不喜欢与人亲近。突然他发现我在看他，我笑笑表示友好，他扭过头。本以为吃了闭门羹，他却看着前方慢慢张开嘴：“我叫湛宇薰，18岁。”
　　我好像意外得到瑰宝，忙点头：“我也是18岁，这一个半月，请多指教！”
　　“嗯。”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我，只是直直盯着前方，但我注意到他冰冷的唇角微微露出了细小的笑容，仿佛冰封大地角落的一点儿龟裂，让人温馨。
　　或者，湛宇薰也是一名温柔的人。我天真地想着。
　　班上的同学已经基本上都依照座位表找到了各自的位置，有几张桌子空置着，大概学生还没到。我发现我背后的位置也同样置空，扫过黑板上的座位表，是和我在宿舍门前看到的名字相同。
　　正好奇于这到底是名如何的舍友，课室门口又走过来一名拿着书的学生，可惜却是男的。正失望之际，斜后方的简蔺如突然兴奋得大叫：“蝶曙！蝶曙！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刚踏入教室还盯着手中书的戴眼镜男生抬起头，诧异地发现到简蔺如，在疑惑了0.3秒后，身子瞬间180度转弯，坚决地往课室外面快步离开。
　　“慢着！蝶曙，你去哪里啊？”
　　简蔺如忙上前拉住对方，阻挡了对方离开。我看得分明，那戴着金属框眼镜的斯文脸庞上全写满厌恶与倒霉：“当然是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走啊？
　　“看到你的脸还不快走吗！”
　　“你这是面对为了见你专门报名参加这什么英语培训班的好友的态度吗？”
　　“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是打死也绝对不会来的。”
　　“你不是付了学费吗？浪费了总是不好。”
　　“和你一起就没好事，我宁可浪费了学费，也不会和你相处多一秒！”
　　“我是专门放下工作来陪你的，你这样太不近人情了！”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放手！我要回家！”
　　“蝶曙！”
　　看着简蔺如哭天喊地得拉着那名拼命想离开的男生，我忍不住偷笑。他们两人一个热情一个冷漠，仿佛唱双簧般，加上简蔺如形象出众，嗓门又大，他们马上成为了全班注目的焦点。
　　“咳咳！”一直耐着性子的老师终于向这帮人宣布他并非透明，然后看向眼镜男生：“你就是周蝶曙吗？能有全国理科状元来我们这个短期课程，也是我们学校的荣幸。既然已经来了，周同学也不要马上便走吧，你的位置在这边。”
　　周蝶曙抬起头，无可奈何地看向老师指着的方向——恰好就在我斜前方，湛宇薰的前面。
　　这其貌不扬的男生居然是全国理科状元，而且座位如此之近，真是让人意外。从来没有机会如此接近过这些超乎常人的高材生，我也不禁心里略为兴奋起来。我看着周蝶曙走过来，他也发现我在看他，然后我笑道：“你好，我是裴叶莲。”
　　周蝶曙盯了我半秒，没理会，坐在自己位置上，再没转过头。
　　我吐吐舌头，却是个比湛宇薰更冷漠的性子。
　　简蔺如见状也回到位置上，但他旁座的女生一直没来，他心里似有诸多不满，一直对着湛宇薰的背部碎碎念。一边计较湛宇薰换走了女生旁边的位置，另一方面也没想到好朋友周蝶曙就在他原来位置的前面，失了双雕，总有怨气。而湛宇薰则全权当作没听到，大概因为周蝶曙个子不高，他也没再有什么抱怨。
　　老师简单介绍了课程的安排与管理制度后，就让大家回宿舍去整理行李。因女生宿舍的衣柜尚未来得及搬进去，便让各组的男生去帮忙搬。我们一起去到宿舍管理员处，找到自己宿舍的柜子，我走到旁边，指指湛宇薰：“帮忙。”
　　湛宇薰犹豫了一下，才走到柜子另一边，两人一起用力，抬起了巨大的柜子。
　　“你力气真大。”
　　他小声得嘟喃了一句，我听到了，只是浅笑，并未答话。我因为自小身高出众，骨架也比较大，自是比一般女生有力气。加上常年打篮球做运动，虽然没有肌肉块块，当然也没有肥赘多余的脂肪。
　　我和湛宇薰搬着柜子走上二楼，途中遇到简蔺如和周蝶曙，免不了听到简蔺如的赞赏。累得中途休息不停喘气的周蝶曙终于抬头看我了，他眼中全是惊讶，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不如一介女流的我。
　　“不愧是莲，我越来越爱你了！”满后胡言乱语的简蔺如笑嘻嘻地：“不像蝶曙。他啊！除了读书样样都不行，身体完全没力，一搬起柜子，都倾斜在我这边。”
　　周蝶曙扭过头，不理睬简蔺如的嘲弄。天下到底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周蝶曙成绩优秀的背后，恐怕是严重欠缺运动的时间。
　　我和湛宇薰先来到宿舍前，放下柜子，在口袋里翻找钥匙，突然听到房间中有女孩子的声音。
　　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没来班上报道的舍友，正要开门，门已从里面旋开。
　　“我叫你滚回去！我的事和你无关！”
　　巨大的叫骂声后，我看到门口冲出来一名动人的美少女，细腻无瑕的雪白肌肤上一双闪烁的大眼睛犹为迷人，娇小的身材比例匀称，是男生刚刚好抱在怀里就不想再松手的典型。刹那间我呆住了，没料到同舍的这位“骆茵”是如此超凡脱俗的美人儿。
　　“你……你好……我也是住这里的……”
　　我指指宿舍，她看到我也略为惊讶，但马上恢复阴沉，把我当透明，甩门就想走。
　　就今天一日，我倒是见识了不少出类拔萃的人物，只是似乎都有奇怪的脾气。光是周蝶曙和这位美少女，就让我吃了两次闭门羹。
　　“慢着！”
　　房间中一句男声，被甩门扔下的男人冲了出来，在与他打照面的同时，我的心脏猛地一下仿佛停止了跳动。
　　刹那间，我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所有的眷恋、不舍、痛苦、难过、苦涩……从心脏最里面飞快溢出，挡都挡不住！分手已经两个半月，我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一切该完结了，可再见到他的这一秒，我才明白，所有的“应该”都是虚伪，我根本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和他恢复朋友。
　　决说，并不是我的错。
　　谎言！全都是谎言！
　　你明明心里一直念着的是其他人，就不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和我交往，然后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让我知难而退！便是因为知道你想着一个得不到的人，我才会不切实际地奢望能做你女朋友，让你注意到我，发现到我，然后喜欢上我。如此贪得无厌又没有自知之明的我，又怎可能真的感动你？你便是明白这一切，还说出如此的话，让污秽的我找到落脚的阶梯，不至于摔得太凄绝。
　　可其实，我也还是恨着决。
　　纵然明知道一切是自找的，还是忍不住去恨他。
　　恨他对一个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念念不忘，断绝了所有其他人的希望。
　　决大概也没料到这里会遇到我，更没想到会和他爱的女人恰巧同宿舍。但决的目光只停滞了两秒，就看向了其他方向，看向那个背对他要离开的少女：“小茵！”
　　我站在原地，双脚如铁般沉重，没有办法移动半分，只能听到他们的扯叫。
　　“小茵，你听我说，算了吧！”
　　“算什么！你叫我怎么算！”
　　“报仇这些事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可以做到的，你不要陷入其中，反而毁自己！”
　　“我的人生已经一团混乱了，既然这样，我不介意再乱一点！纳兰决，我跟你说，这事儿和你没任何关系，你滚回你那温暖的家里去吧！我不需要你！”
　　“不！不！小茵，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他们的对话，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割在我心上，全是血肉模糊，让人痛苦地只想逃避。
　　面前递来一张纸巾，我才发现顺着脸颊淌下的是泪水，我接过纸巾，看到靠在墙边假装平淡不看我的湛宇薰，他的眼中是稀少的同情。我擦拭掉泪水，心里隐藏的痛却无法摸擦。我和决交往了不短的时间，但当我泪流满面的时候，他甚至还比不上一个今天才刚认识的陌生人。
　　我回过头，看到决还和那美少女牵扯着，走廊上都是进进出出忙着搬运家具行李的学生，倒没人太在意他们。我走上前，开口道：“既然你们有话要说，就在宿舍里讲吧，在走廊上，总是会挡到其他人的。”
　　他们回过头，才终于发现背后确实有搬着衣柜被他们挡住的学生。决放开手，两人都沉默起来，我笑着道：“来来，你们好好谈清楚吧。”
　　美少女神色冰寒：“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疯，只是一直笑得盈然，就要做这多管闲事的王婆：“可是决并不这么觉得，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决也确实多年来对你念念不忘。若你真要绝情，也该先好好听他说出他的心里话，再做决定不迟吧。”
　　我半退半就地把尴尬的两人送进宿舍，笑容仿佛僵在唇上无法移开：“你们慢慢谈啊。”
　　当关上门，笑容才慢慢收起。没想到，要掩饰心里的刀口，假装开朗也是如此难的事，难到眼泪是怔怔的流下，收也收不住。
　　湛宇薰依然靠在墙边，面无表情，却无法对我视若无睹。他本想再递上一张纸巾，我摇摇头拒绝了。他没再多说，就立在房门前，陪我等。
　　房里时而寂静，时而琐碎的谈话声，听不到什么。我靠在门上，闭着眼，回忆过往和决的点点滴滴，他是我最爱的男人，到现在仍是。
　　哪怕他从来没爱过我。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令人颤瑟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背后的房门中传出，我吓得忙退开，可眼前明明就是普通的门，普通的宿舍，哪有什么怪异？湛宇薰看着我奇怪的举动：“怎么了？”
　　我又盯了门半响，摇摇头：“不，没什么。”
　　我一定是神经衰弱了，才会产生幻听。
　　湛宇薰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此刻大概知道我心情不好，便也不再多问。简蔺如和周蝶曙终于搬了柜子上来，看到我们立于门前：“怎么了？进不了门？”
　　我仍是摇头，佯装没事得笑道：“不，没什么，等一会儿而已。”
　　他们越过我们走向旁边的女生宿舍，空间再次恢复寂静，然而没想到，很快这种寂静就被门后一声惨叫打破。
　　“不！救命啊！”
　　房间里惊恐的叫声传出走廊，走廊上人杂噪音多，倒不是很多人听见，但我和湛宇薰都听得分明。我忙打开门，让人恐惧地，却是里面不可思议的景象。
　　地上是一个黑洞，阴森冷嗖的黑洞，能吸食一切般的黑暗。骆茵的半边身子掉入黑洞中，脸色全是恐惧，慌乱地呼喊着，却似乎叫不出声音。决虽然努力想拉起她，但怎么都拉不动，只见黑暗中突然一只手深出，一把抓住决紧拉骆茵的手，猛一下，他们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已消失在黑暗里。
　　不！
　　我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知所措，第一个反应就是“异形”、“外星人”……以前看过的恐怖电影突然全数浮现，这样的情景，我只在电影里见过，现实中怎可能发生这种事！
　　对啊！这里是现实！那么……我是在做梦吗？刚才，就在刚才，我亲眼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被拉扯到一团黑暗中，没有再出来……

　　“不对……不是这个人……弄错了……”

　　寒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终于知道并不是自己幻听，可恐惧让我无法动弹，突然，背后被人猛力拽起，我抖动着抬头，看到湛宇薰惊慌的面孔：“快逃啊！你在做什么？快起来！”
　　我当然想站起来，但如何能起来呢？腿好像失去知觉不属于我般，好不容易在湛宇薰的帮助下勉强立起身，刚要跑出房间，脚下却被一种冰冷的东西抓住了。
　　全身的毛孔都在抖动，发出寒颤的气息。我害怕得不敢回头，可是脚下的拉力让我根本无法离开。我哭着慢慢转过头，果然——那黑洞移到了我的旁边，牢牢抓着我的脚地，正是那只冰冷透骨的手。

　　“终于……抓到了……这才是……这才是‘王的替身’……”

　　不……！
　　我摇着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可一切却又真实得可怕。就在一瞬间，那只手使起惊人的力量，湛宇薰哪里拉得住我，我一把便陷入黑洞中，下半身全是异样的空洞感。我死命拉着地板和湛宇薰的手，挣扎着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但那只巨大拉力的手仍是无法摆脱。
　　泪水湿透面庞，这次不再是失恋的伤感，而是真真切切由于害怕死亡而产生的恐惧，震慑着灵魂。
　　“不要……救我……救救我啊！”
　　这一次，响遍宿舍楼地，是我惊魂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