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殇（仙剑3）更新完结》无敌大米

11、第 11 章

　　番外：情灭
　　轩辕，你又要去哪里？
　　为什么不待在我身边？
　　为什么不再对我微笑？
　　为什么总是背对着我？
　　你是在……恨着我吗？
　　………………………
　　不，伏羲。我不恨你，我可怜你。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听到自己发出的叹息。
　　轩辕。
　　我的每一个梦都是关于他——我灌注了最多的精气和心血，创造的第一个神灵，我心爱的孩子。
　　虽然他离开我的时间已经比他在我身边的时间还要久远。
　　而且是我亲自动手杀的他。
　　或者应该说，我杀了他的躯壳。因为在那以前，他的灵魂就已经死了，死于我生平最错误的决策——让他到兽族议和，让他遇见蚩尤。
　　我从未想过，任何敌阵也困不住的轩辕，他的心也会陷落。

　　我高踞在天庭的中央。
　　这宏伟威严的宫殿，按照我的意愿，建造成阳光射不进的地方。
　　但这里并不缺少光亮——我自己就在发光。
　　我的光芒足以和阳光媲美，唯一不同的是，没有热度。
　　所以这光彩夺目的殿堂，永远都是冰冷的。让我安心的冰冷，却是轩辕最讨厌的。
　　我给了他一切，却不知道，他想要的，只是一点温度。
　　所以他爱上了那个被称为火焰的男子，那桀骜而热情的兽王。

　　轩辕也许永远不会了解我发动最终战争的真意，不会知道我对蚩尤的恨毫不逊色于火焰的热烈。
　　但那些都已不再重要。蚩尤死了，像我渴望的那样。可同时，轩辕也死了，心死。
　　我赢了战争，却输掉了轩辕。
　　我真的赢了吗？

　　让我拔出剑的，是轩辕的一句可怜。
　　我爱了他那么久，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句可怜。
　　可是当我抱着他渐渐冷却的身体，一边笑着一边流泪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可怜。
　　轩辕和我，我们是如此相象，一样的可怜。
　　他注定要杀死他心爱的蚩尤，而我，注定要杀死我心爱的他。
　　那时我发下毒誓，我永远不会原谅伤害了他的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伤害了我的他们。

　　誓言其实很脆弱。
　　第一个一万年过去的时候，我原谅了轩辕。
　　第二个一万年过去的时候，我原谅了自己。
　　很多很多年过去以后，我觉得我可以原谅一切。
　　然后，那个年轻的神将出现在我面前。
　　那天甚至连我的宫殿里也有了阳光。
　　我把镇妖赐给了他，曾经被轩辕握在手中，又被轩辕抛弃过的镇妖。
　　我希望给他的，远远不止镇妖。
　　然而，我没有机会。

　　魔，在我的威压下一直躲藏的魔，竟然也会在天界出现。
　　我本来只是有点好奇，想看看是不是魔也会发疯。
　　结果我看到了那个红色的魔。
　　一刹那，我明白了所有这些漫长的岁月里都没有明白的事。
　　也或许，我早就明白了，我只是不敢承认。
　　我输了，输给了蚩尤。
　　可我怎么能输？我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神，我怎么能输给一只野兽？

　　我在狂怒中找回了发过的毒誓。
　　我用我想得到的最可怕的语言诅咒他们。
　　我把那个年轻的神将送到神魔之井，我诅咒他们杀死彼此。
　　而我的内心深处知道，他们会相爱的。

　　他被押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局。
　　轩辕始终是轩辕，为了蚩尤，他可以不惜一切。
　　他又一次抛弃了镇妖，抛弃了我。
　　我突然有了一个最恶毒的主意，我要把他变成人。
　　没有什么比人类猥琐的生活更能消磨意志、更能摧毁灵魂的了。
　　我不相信蚩尤还会爱上他。
　　我还设下了一个陷阱。
　　如果连这样也无法让蚩尤放弃，他也必须付出昂贵的代价。

　　我又输了，输给了他们。
　　而我输的原因，直到那个人类的少年对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才真真正正的恍然大悟。
　　原来我的爱输了。
　　他们爱上的是一个灵魂，所以才能在轮回中苦苦追寻、百折不悔。
　　我爱上的却是一个名字，那名为轩辕的神。
　　而轩辕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存在了，我爱的，是早就不存在的东西。
　　作茧的蚕，扑火的蛾，有谁比我更傻？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终于给了他们自由。
　　或许，我也是在给自己自由。
　　从此，他们将在短暂的生命、永恒的轮回中相伴时时刻刻、朝朝暮暮。
　　而我，我无尽的永生都留在这没有温度的宫殿里，看护着天空和大地。
　　直到地老天荒、日月同朽。

　　情痴倦极，天阔归迟，吟魂无力随风。
　　月落墙阴，一屏睡睫濛濛。
　　邯郸平生难记，记花前、犹醉金锺。
　　留连处，忽一声山外，吹度晴钟。
　　觉来重重追忆，似游尘飞去，那拾遗踪。
　　寄谢芳卿，向来曾主芙蓉。
　　人间兴亡万感，看千年、与梦皆空。
　　披衣起，倚阑干、人在笑中。
　　―――赵功可《声声慢》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