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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南泽 ...


  •   荒芜的草原上,星辰点点,如墨的夜色下,万籁俱静。

      空阔的草原边缘处搭立着数千只暗灰色的军帐,帐内烛火曳曳,攒动的人影如同皮影戏般,映射在帐上;军营的不远处,停歇着数千只黑色的战马,壮硕的马身上披着玄晶制成的马具,马蹄下踏着淡淡的黑焰,暗红的马眼在漆黑的草原上忽明忽隐,好似鬼魅一般。

      军营外,身着玄甲的士兵手持铁盾,在银白的月光下徘徊巡视,偶尔几只乌雀略过,发出“嘎嘎”的声音。

      军营的正中央是烬国大将军议帐的处所,此地有重兵戍守,任何人不得擅入。帐内,微弱的烛火照着木台上的沙盘,沙盘旁左右各站着一些身着红甲的军士,正中央站着烬国最年轻同时也是最具圣上青睐的青年将军----凌熠。

      作为玄铁骑兵的统帅,凌熠自从军以来,战无不胜,斩敌数万,手中的阙刀寒气凌袭,所指之处冰冻三里,因此宿有“冰刹”之称。

      玄铁骑兵作为一支特殊的军队,素来神秘,向来出没于黑夜之中,不为人所察觉。已是丑时时刻,正是军队的行动前期。

      大将军凌熠的身侧站着一名红衣貌美女子,女子手持黑木藤杖,头戴银色发冠,一双凤眼下红色的藤纹若隐若现。

      “大人,南泽之地,瘴气弥漫,吾等贸然攻闯,不是办法;何不等到清晨瘴气散去的时候再攻进去。”女子毕恭毕敬道,话落,身旁传来一阵嗤笑声。

      “妇孺之见!”一个面带刀痕的壮硕男子不屑道,“玄铁军素来行走于黑夜之中,岂能曝光于白日之下,对于吾等而言,正面交锋不是最佳选择。”

      女子淡淡地扫了一眼他,面色冷寂,“以一个凡人之躯去接触上古残留下的毒气,莫不是在找死
      若要送死,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一程。”说罢,手中泛起淡淡的红光,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你!”男子见她挑衅,面色涨红,怒道:“尔敢!”

      “吴起,收起你的倔脾气,凌大人在此,不得无礼。”一个身穿青衣,腰佩玉箫的俊逸男子,抬起毫无情绪的碧眸,紧紧地盯着此时正在闹事的二人,肃穆地说道。

      “曼燓,记住---这里是军营,不是玉乾宫。”孚煜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曼燓嫣然地笑了笑,道“阿曼知道。”她抬头看向这个沉静的军师,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军帐内的中心人物,也就是他们的大将军,自始至终没有发话,只见他慵懒地坐在虎皮兽椅上,一只手轻轻地敲打在桌子上,十分漫不经心。

      “吵完了?”凌熠半眯着眼睛,扫过这些争执的下属,他自是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也知道他们合不来,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掀不出什么大浪来。

      “吵完了的话,就说说南泽的事吧。”凌熠说道,他懒懒地看向曼燓,“说说你知道的。”

      曼燓笑了笑,一只手敷在左胸,恭敬道:“如大人所言。”

      “南泽属于朔州大陆的边境之地,终年被瘴气所罩;南泽的深处则是无人踏居的黑龙沼泽,在那里有一种名为芘的蓝蝶,此蝶无实体,依玄晶而生-----”

      “说重点。”凌熠皱了皱眉,挥挥手打断道。“吾不需要这些无关的东西。”

      曼燓顿了顿,坚持道:“大人,请听阿曼从头细细说来,您需要这些。”她微微地抬起头,摇曳的烛火映照着脸上艳红的藤纹,显得格外妖异。

      凌熠抚了抚额头,不耐烦地看着她,“算了,吾且当听故事。”

      “谢谢大人好意。”曼燓微微倾了倾身子道。

      “芘蝶是息壤生养的灵物,芘蝶的聚集之处便是千年玄岩的诞生之地”曼燓说道,她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回忆。

      “当今圣上欲取南泽之地,其关键之处便在这。”

      “哦?”凌熠迟疑道。

      “欲破南泽的蛊毒瘴气,必先毁掉玄岩,玄岩乃毒瘴的结界之处,毁掉它,便能为吾等开辟一条道路。但是在找到玄岩之前,必先寻找到芘蝶,这才是首要问题。”

      “我不同意。”孚煜道,他看向曼燓,语气中充满质疑,“谁来寻芘蝶?别忘了吾等是不能接触毒瘴的人”

      “大人难道不知阿曼来自哪里?”曼燓笑眯眯地道,一双凤目弯成月牙般的弧度。

      孚煜暗下脸色,背过身子,不再看她。“你倒是狠心,居然舍得。”

      曼燓面容冷厉,红艳的嘴唇微微上扬,漆黑的眸目犹如出鞘的利剑,她道:“不过是区区嗜血的蛮族,堕落已久,何须留情;吾等应为圣上的大业披荆斩棘,若是敌人,自然不必仁慈!”

      她望了望座上俊逸的男子,气势凌然。

      “阿曼倒是深得吾心啊。”凌熠淡淡地说道,“吾便依你之言。”他微微地闭上双眼,吩咐道。

      “谨遵大人。”曼燓抱拳,低头道。

      “你且退下吧。”凌熠挥挥手道。

      曼燓伏了伏身子,转身退去。“曼燓。”孚煜喊道,慢慢走上前,轻轻拍上她的肩膀,伏在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的算盘怕是没那么容易。”他清笑,碧眸里流光烁烁。

      曼燓无言,只是挑挑眉,“军师大人言重。”说罢,便挥袖离去。

      待曼燓退下之时,她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藤杖,眼里闪过一丝疯狂,她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时刻即将来临,那些腐朽的蛀虫将被她一个一个亲手杀光,那些害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为了给阿娘报仇,她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她已经受太多痛苦折磨了,这一次她要亲手毁了这一切,不论是谁。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黯涩的声音在黑夜里犹如凄冷的阴风,让人心有余悸。夜风吹起血红的罗裙
      淡淡的月光笼罩在身上,犹如披上一层银色的薄纱,朦胧而美丽。

      “吾道靡矣”她低低叹道,在深漆的草原里渐渐隐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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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虚空中,莹光烁烁,蓝色的蝴蝶飘飘摇摇,悠悠地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去。冥冥之中,有一抹淡淡光亮,在无边的黑暗中,时隐时现,蓝蝶颤颤地抖动翅膀,努力地飞着,在空中留下金色的莹粉。

      一个身着靛紫华服,头戴银珠的美艳女子脚踩青莲,轻轻地踏过黑漆的暗河,她身披朱红色的袖带,腰佩碧色的玄玉,手提散发着淡淡火光的烟灯,一步一步地随着蓝蝶飞过的方向走去。

      她轻轻地抬起胳膊,用手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蝶纹,化作一只紫蝶,翩翩飞起。

      不知飞了多久,无尽的黑暗之中,突然乍现一抹金光,视线陷入了一片银白;短短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不知哪里出现的古树,在黑暗之中异常显眼。莹蓝的木叶飒飒摇曳,蓝色的藤叶挂在树梢上,轻轻地摆动着;高大的树冠上缀着点点莹绿色的光团,光团微微颤动着,宛如熟睡的孩子般。

      黑暗中,蓝蝶不断地拢聚过来,飞向树梢,渐渐地没入树干之中,化作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古树

      紫蝶抖动着翅膀,静静地停在空中,一道光芒,化成紫衣女子。

      “第四千五十一代祭祀长老,参见神女。”女子俯跪在树下,虔诚地说道。

      “唉----”一阵淡淡的叹息声浅浅地散开。一阵风吹来,蓝色的叶片在空中飘舞,如漫天絮雪般,洋洋洒洒,黑暗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显现。

      只见一道道蓝色的莹光,从古树散开,一个身着青蓝罗裙,银边卷袖的清冷女子从薄雾中缓缓走出;只见女子蓝染的发丝,用一根银插针別起,从耳边垂下一丝丝蓝缕;女子冰肌玉骨,面容绝丽,宛如冷浸溶月;一双银蓝叶眼微微半阖,眼角处一抹淡淡的纹脉,显得女子愈发清美;一阵风吹来,衣抉飘飘,天地间仿佛唯有这个仙气渺渺的女子存在。

      蓝衣女子神情空渺,凌风而行,“汝,来为之何?”

      紫衣女子低头,伏在神女脚下,道:“信女朱若特求神女给吾族指明方向。”

      “吾..”神女摇摇头,茫然道:“吾不知。”

      紫衣女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一股浓稠的哀凄袭上心头,“不,不....为什么!”

      “汝已逝去,何必再顾现世,就算知道了,汝也无法将其传达给族人。”神女静静地说道。

      听罢,紫衣女子开始抽泣,泪光化作银珠,一颗一颗洒落,“那是信女的族人,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

      “不,不..”女子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信女早已将血肉之躯奉于神,为何如此无情?!我不信!”

      神女安静地看着陷入癫狂的女子,轻轻地挥一挥衣袖,紫衣女子便化作淡淡的紫团,停悬于掌中
      “汝的执念竟如此之深,回来吧。”只见紫团没入神女的胸口,化为烟渺。

      “又是这样。”神女低喃道,她已记不得这样重复的情形出现了多少次,自她初生之时,她便听到无数呢喃的祈祷声音,那样的声音让她心慌,但她又无法拒绝,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是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女神”,她不知,亦不想承认这个身份。

      神女转过身,一只只蓝蝶停悬在她的肩膀上,漫长的黑暗里,唯有它们与其作伴。

      “还是你们最好了”她笑道,随着莹光,她缓缓前行,青蓝的衣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渐渐地隐没在黑暗之中。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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