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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第二章

      伴着包拯才从八王府回来,展昭抬头便见开封府里一片热闹,进入一看,竟是柴子寒昨夜在宫中住了一宿,今日便来了。是应白玉堂醉仙楼之约,又顺带捎来了一壶从宫中捞出的御酒。那异域进贡的珍品展昭也有,不过早已给了白玉堂,怕也早喝完了。

      见了展昭,里面两人二话不说,立刻架了他便往醉仙楼而去。

      “公孙先生,那可是多年未回京的江陵王爷?”看着自己手下头号爱将被人“绑”了,包拯显得有些困惑,见那柴子寒有些面熟,但看他独身一人又无侍卫,有些不敢确认。

      “学生认为,那正是江陵王柴小王爷。”公孙策点点头,方才听得清楚,白玉堂正是唤他“柴兄”。

      “江陵王柴子寒?”包拯顿了顿,更为不解。今日八王爷也说了柴小王爷,说他看似不务正业,实为皇上密探,也说了他或许与展护卫不合。可这看来……哪是不合?

      “大人,那就是柴王爷,展大人护送回京的。一开始和展大人关系挺僵的,后来不知怎么又成了好朋友。”身边王朝马汉见了立刻接过了话,他们原与展昭一路同行,却是认得柴子寒的。

      包拯听了,不觉笑了笑。那个让他看作亲子的温润青年,身上确有那么一股极吸引人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亲近,当初白玉堂,不也闹得凶么!闹东京盗三宝,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

      看看那三人离去的方向,不由心中宽慰。我大宋年轻一辈有如此人才,定能护大宋之安危。

      “罢了,让他们年轻人闹吧!公孙先生,你且与我来。”叫了公孙策,包拯须要把今日与八贤王之谋,细说一番。

      …………

      醉仙楼此日,正是热闹非常。数月不见的白五爷回来了,外出公干的展爷也回来了。开封百姓对这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可都是极熟的。前些年,日日都能看到红影在前面走,白影在后面追,大街小巷,汴水两岸,展昭巡街会走过的地方,白玉堂也都走了个遍。这城中百姓甚至都熟悉了这两人在自己头上飞来掠去。

      再后来,便常是这两人相伴巡街,有时夜里起夜的人,不经意也能看到那两个让开封百姓都爱极了的青年在某处屋顶切磋。

      白玉堂向来是这醉仙楼的常客,二楼临窗一间雅间是他包下的,总会拉展昭前来。不过今日,却还多了一人。

      一个华服公子,容貌气度皆是不凡,周身隐隐有些尊贵气息。小二的眼神向来准的很。一看边知身份不凡,赶紧打招呼了,一脸赔笑的迎上了楼。

      “五爷好久未来了,而楼雅间还候着呢,爷快请。”

      白玉堂心情倒也不差,抬手打赏了锭银子,足抵小二半年工钱。“行了,就你嘴甜,还是老规矩,好菜挑些上来,女儿红也上几壶,莫绕我们话。”

      “好咧,白爷,展爷,还有这位爷,稍等片刻,马上到。”小二笑花了一张脸,欢天喜地的收了银子跑开。

      三人不由笑了笑,待酒菜上了捉,谴了小二,很是畅饮了一番。

      “果然是好酒,就是宫中御酿,怕也不过如此。”仰头饮入一盅,柴子寒不由赞道,他虽饮遍宫中佳酿,可这民间的女儿红别有特色,倒也是一番滋味。

      “白爷爷看上的,自然是极品,是吧,猫儿。”浅笑着夹了一筷子鱼肚,却是送入了展昭的碗里。眼光在他身上一转,未等展昭意会过来他这目光,又投向了柴子寒。

      “柴兄,这醉仙楼即是京城四大楼之一,菜也是很不错的。”

      “那是自然,白兄挑的,莫说常人艳羡,便是当今天子,怕也倾心奢求。”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展昭,这两人一问一答倒让展昭满脑雾水,不着头绪。

      “你们两人莫打那哑谜,展昭愚钝,可不懂那些玲珑心思。”举杯至唇边轻泯,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解,这二人看似赞这醉仙楼的酒菜,可他怎么觉得又有些弦外之音,意有所指呢?

      “这是哪的话,南侠聪明绝顶,心细如发,帮助包大人破了无数悬案,这可是天下皆知的事,何来愚钝一说?”柴子寒冲他微微一笑,心下却是暗自嘀咕:只不过,有些事情,却实在太过后知后觉了些。

      眼珠转了转,举杯又道:“展兄如此说法,可是暗指子寒肤浅?明明是赞这酒水,展兄还想挖出个什么深意不成?你可要自罚三杯。”

      “就是,就是,说好了喝酒,你这脑袋转个不停做甚?莫不是把我们也当作你开封的犯人,问审起来了!”白玉堂冲柴子寒诡异一笑也倒满了一杯,一左一右竟灌起展昭酒来。

      “虽明知这两人故意引开他注意,却到底抵不过他们的胡搅蛮缠,推辞不过,一时竟让他们灌下了一壶。展昭酒量本不深厚,向来又面薄,上桌才这么一会,那两人酒还没喝多少,他却连颊上都染了些薄红。

      白玉堂一愣,竟有些不舍移开视线。

      “猫儿,你这薄皮猫脸红的样子,可不知有要害苦开封多少姑娘了。”一时情动,口中又开始没个正经。

      “白玉堂!你又说什么混话!”双目轻瞪,连眼角都染上了一丝红色,他的酒量本不是那般浅,只是容易上脸,这老鼠却总不放过一丝调侃他的机会。

      可他若不瞪还好,白玉堂本只是借口调笑亲近他。如今看他双目微红,虽是瞪,却没有一丝戾气,倒是有几分无奈。

      展昭并非真怒,也是多年与白玉堂闹惯了的,这一瞪在他人看来,却是有万般风情一般。

      白玉堂如遭雷击,顿时愣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日后定要多灌醉这猫儿几次。

      柴子寒看着他翻翻白眼,顿觉无语。过了一会,又不觉苦笑。也怪不得白玉堂失态,天知道那个清濯到让人侧目的清俊青年,才红个脸,便是这般风情。若是赵桢见了,也不知会如何。看着展昭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时竟在脑中浮出一首词来。

      “酣酣日脚紫烟浮,妍暖破轻裘。困人天色,醉人花气,午梦扶头。 春慵恰似春塘水,一片觳谷愁。溶溶曳曳,东风无力,欲避还休。”

      不自觉的轻吟了出来。这首眼儿媚本是形容那无边春色的风光,却不知为何让柴子寒用在了展昭身上。

      只是一首词,也惊动了白玉堂和展昭。

      略有些讪讪的回了神,白玉堂倒了杯酒,看着一脸似笑非笑的柴子寒也不遮掩什么,笑道:“玉堂失态,让柴兄见笑了。”他自知柴子寒那半玲珑心思,早已看头他对展昭的心,只怕是熟悉他二人的人都可以看出来了。

      除了如他三哥徐庆或开封四大校尉那般憨直之人,包大人,公孙狐狸哪一个不是看出来了,才总放心的把展昭交与自己照顾罢!

      “哪里,白兄真性情,是当子寒为友才会如此。”

      “还说没打哑谜?无端端的吟首眼儿媚做甚?”或许真是喝多了些,展昭竟似有些抱怨插了句话,想来那平日的谦谦君子,是断不会如此开口的。

      “哑谜?就当是吧——展兄,白兄,今日有美酒助兴,我们不来武斗,来个文斗如何?”柴子寒话头一转,又不知被他缠往何处。

      “文斗?这可奇了,我与猫儿江湖人出身,倒甚少用这文斗,怎么个斗法?”白玉堂笑了笑,“叭”的一声又拍开了一坛酒的封泥,顿时满室余香。他傲笑江湖是武,风流天下可靠的是那满腹才华。

      “好说,以一字为引,各抒己见。”挑唇笑了笑,双目在房中一番扫视,忽然手腕一翻,一只竹箸斜飞出去,牢牢的钉在了房中一块扁额上。

      “展白两人定睛一看,那扁似是文人墨宝,一手狂草写得极是潇洒,一左一右各有两个大字,一为“禅”,一为“佛”,很是有那几分脱尘之意。

      “醉仙楼这间雅间室以佛道为名,今日我们不论诗词,便来论一论这佛与道。”大笑两声,柴子寒也拍开一坛酒,也不用杯,竟是直接饮了。

      白玉堂一见,轰然叫好,顿时对了脾气,也同样扔了那白瓷的小杯,大口喝起来。

      “好,好一个禅,看白爷爷我先来。”不觉豪气顿生,手中那价值百金的白玉扇子重重的敲了几下桌子,也不担心那上好的白玉扇骨有甚损害。

      “道之为物,惟惚惟恍。恍若惚兮,其中有象;惚若恍兮,其中有物。窍兮冥兮,其中有情,其精其真,其中有信。”说罢一仰头,又是一大口酒。

      柴子寒双目一亮接了下去,“好一个恍惚,好一个冥窍。天心本慈,所谓天道者亦人道,寻天道者不知天道于足下,出世入世,不管俗气滔天。我自一心清净,功成拂衣,世间不留名。只求我心清净如明月,哪管他万丈红尘迷煞人。”

      “何谓道,恍惚为道,入世为道,出世亦是道。大道无形,这酒是道,桌是道,万物皆有道。山不是道,水不是道,万物又皆非道。”展昭看了两人,突然唇边又扬起了一抹不属于御猫却属于南侠的极洒脱的笑,神色流转间,锐气突现。

      “大道无形,然世间万物是道,万物非道,万物依旧为道。道以禅现,大道无言。”

      “禅为道之始,世分三清,一元相,两仪相生。六道轮回,世之大无相,以万物非道;小无相者,一万物为道。大道无言,道即在人心。道意于心,禅意于身。”

      “何谓禅,又何为无相?”见他两人终由道入禅,展昭也大饮了口酒,内力一震,那钉于扁额上的竹箸突然一颤,整个没入扁中。“此箸非禅,然此刻已为禅。无相禅,乃万物皆空。空世情,空世物,空天,空地,空自己。天已不是天,地已不是地,情已不再叫情,物已不再是物。道,已不是道。一念不存,一丝不剩。真正之大无相,更有万物皆是道,万物皆不是道,道就是道,道亦不是道,天地是道,天地亦不是道的境界。”

      双唇轻嗑,竟是妙语连珠,一段话谓清道禅所学,实在叫人叹为观止。柴子寒眼睛一亮,不觉拍起掌来。

      “好个禅,好个无相。今日闻展兄此言,子寒甘拜下风。不想两位研道极深,倒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柴某自罚。”咕噜了一声,但见他头一昂,喉结上下滚动,不一会,复将那酒坛往地下一砸,竟是喝干了这坛酒。虽是小坛,分量却也着实不轻。

      白玉堂见状大笑,随口竟也吟了两句小调,酒坛一摔,也是一口饮尽。“说的好,只是你不知,今日我二人与猫儿论道,却真是便宜了他了。”

      “此话怎讲?”

      “展昭确实占了便宜。”微微一笑,见这一坛酒竟未让他两人生出多大醉意,心下不觉哑然。“展昭幼时曾因体弱寄名寺中,后蒙师傅垂怜,授武强身,虽未入佛门,佛法却是自幼必修的。”他本是高僧养大,自然懂佛,佛道一家,又怎不会解道。

      “呵~想来今日是遇铁板,展兄真人不露相。不行,须罚酒。”

      “怎的?会说佛理也罚。”不由苦笑,瞧这两人,倒真有不醉不归的架势了。

      “谁让你不仅是只薄皮猫,还是只寺里出来成了精的猫。”白玉堂闻言也是哈哈大笑,招手又让小二送上了美酒数坛。

      “白兄——”来不急阻挡,一坛子酒果又甩了过来。

      “猫儿,今天你可什么都别管,出来时我和那四棵柱子打过招呼的,今日便真是醉倒在这醉仙楼也无所谓。你也别诓我,白爷爷知道你的性子,管他什么温文尔雅,在这朝廷公门,你一样呆了憋气。白爷爷今天借柴子寒给你个放纵的机会,你便放心喝酒就是,当年在陷空岛你还尝与我一醉,这一过也有几年了,就没见你再那么干脆的随心过。”白玉堂突然收敛了一脸的不正经,凑近他身边看着展昭,一张嘴动个不停。

      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眸子,展昭神色间些微有些感动。“玉堂此心,展昭领了。”突然唇边挑起了一抹明艳的笑容,仿佛这漫天的阳光,都照在了他一人面上。展昭同样豪气顿生的拍开封泥,大饮了一口,复又将酒坛一推,置于白玉堂面前,“不醉不归!”

      同样是一抹笑,却不羁而潇洒,还有溢在眼底展昭未尝看出的深情。

      “这才是我认识的展昭,今日不醉不归。”就着那坛酒饮下,白玉堂眼底闪过一闪而逝的狡猾。傻猫儿,白爷爷可是江陵酒坊的酒坛子里泡大的,你醉了,白爷爷可未必。

      气氛此刻才是真正的酒到酣处,柴子寒眼神亮亮的看着那两人豪饮,突然也笑了笑,竟又取出了酒杯,一脸正色的小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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