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Belie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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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托莉雅从梦中惊醒，倚靠坐在床头，大口的喘着气。
房间里黑压压的一片，没有点灯，自然也没有光亮。窗外的星光被厚重的窗帘遮掩，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可怕的寂静。
在这寂静的夜里，唯有心跳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一声又一声……
阿尔托莉雅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眼前再一次的回映起刚才的梦境。
长而压抑的梦，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仿佛身临其境。
满目疮痍的都城，慌乱的市民，还有最亲近之人的……尸体。
见过了桂薇对于拉维亚的依赖，阿尔托莉雅无法猜想那时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愤怒。但是不管再愤怒，桂薇都没有像最初听到长姐婚约时那样，直接冲到王宫内找婚约者算账。这一次，她选择的是压抑，压抑自己的愤怒。不管内心再痛苦，再难过，再愤怒，都努力的压抑在心底，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安抚那些失去家园的人。
阿尔托莉雅在桂□□尔·奥尔加·卡米利亚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不过这相似的过去，还是有一点不同，桂薇是受到信任和爱戴的。令她压抑自己心情来回应期待的人，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圣女冕下是不会出错的，如果看起来觉得像错了，那么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所有人都如此笃信着。
慌乱的市民因为桂薇的话语而褪去惊慌，平复心情。
正直的骑士因为桂薇的命令而举起武器，放下怜悯。
同样是舍弃自己，但桂薇却拥有亚瑟王所没有的信任，这份在人群中的威望，令亚瑟王自叹弗如，阿尔托莉雅羡慕万分。
但是，没有妒忌。
阿尔托莉雅十分清楚，这份信任是因何而产生。
她也一样。
——对那样人怀有同样的感情。
桂薇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这样信任。因为无论何时，她从来都是为她人着想，很少展露自己的欲．望，宛如圣人。——尽管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桂薇确实是这么做的。从召唤到现在，桂薇很少在人前谈及过去，也很少对某事流出执念。没有欲，没有念，期待只是处于礼仪，因为「那个人」、「那个场景」需要，而不是「自己」需要。向她提出的两个请求，一是出于对女士的尊敬，二是每个英灵都会有的，对于战争和对手的渴望。可就算如此，第二个请求在被她一口回绝以后，桂薇也没有挣扎，试图用语言来说服她达成目的，而是选择了接受。甚至在看出她的悔意以后，立刻转移了话题，拒绝再度谈论此事，避免让她难做。
这是正常的人会有的态度吗？不是的。
没有欲．望的人类是不存在的。桂薇只是习惯回应她的期待，习惯性的忽视自己，这已经形成来了她的习惯。阿尔托莉雅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阿尔托莉雅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房间亮了。
小簇的火苗在浸了油的灯芯上跳跃，照亮了房间，橙色的光驱散了黑暗。
但是，阿尔托莉雅沉重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变得好受。
说不清是怜惜还是心疼，沉甸甸的挂在心口，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能感觉到酸楚。
她看见了脚下拉长的影子，长长的一条，在摇曳的灯火下微颤，倒在床上。
形单影只。
桂薇并不在房间里。
阿尔托莉雅察觉到了这一点。
从今天下午在书房与桂薇分别起，她就没有见过桂薇的身影，这让阿尔托莉雅觉得有些反常。虽然没有注意过，但是往常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开口，总能得到桂薇的回应，夜里醒来稍微发出一点声响，伸出手的话，总能得到回应，那个温柔的人会一直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睡着。
“桂薇？”
“……”
阿尔托莉雅皱起了眉，接着快步走到了床边，猛地拉开了窗帘。
天还是黑漆漆的一片，黑布一般的天穹上零星的点缀着几颗星子，乌云轻轻地拂过残月。
阿尔托莉雅的耳边忽地响起了桂薇在梦境里，安抚那些惊慌市民时做下的承诺。
她说，请放心，我以我主起誓，我绝不会让那些带来战争与黑暗的人再踏入王城的范围一步。
温柔地声音，仿佛闲话家常。但她却认真地召集了骑士，前往城外入侵者聚集的地方。从高处俯瞰，黑压压的一片，就如此时的天幕，唯有人群中飘扬的旗帜像繁星一样亮眼。
桂薇却未因此而退缩。
站在巨龙的背上，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改变，语气也是。在弥漫过来的大雾中，她的声音在每个骑士的耳边响起，圣洁又悲悯。
「恶行者必将蒙受惩戒，无辜之人则将得到主的庇佑。为这座城市带来战乱与黑暗的人就在前方，你们不需要任何怜悯，也不需要留下活口。」
伴随着隐没在白雾里的光亮，战争打响了。
所有的骑士都选择了执行命令，没有任何留手，无论男女老少，贫贱富贵，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任何生物，都免不了死亡的命运。但是，被剑刺中的目标，却并非每个都会倒下去。
正如桂薇所言，恶行者必将蒙受惩戒，无辜之人则将得到主的庇佑。
有人倒下，有人却像没事人一般站在原地，——哪怕被剑刺中要害。唯一的区别就是倒下的人，在凶器抽．出的刹那，胸口会迸射出火花，无辜之人的伤口处亮起白光，接着留着鲜血的疮口一点点复原，看不见一点痕迹，光洁如新，唯有衣服上刚好能够容纳剑穿过的破洞能证明刚才发生的事情并非意外。
这一幕，不管回忆多少次，阿尔托莉雅的表情都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但是那些骑士们却习以为常，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桂薇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可靠性。
「圣女冕下绝不会出错——」
桂薇没有辜负信任她的人，但是这一点，亚瑟王却无法做到。
阿尔托莉雅闭上了双眼。
黑暗一点点褪去。
云雨雾从她的眼前褪去，天空泛出了鱼肚白。
阿尔托莉雅手扶着窗楞，不自觉的喃喃。
“天亮了啊……”
声音飘散在空中，无人应答。
×
“……”
城市的另一边，有人抬起了头，看向一点点亮起的天空，微微地皱起了眉。
“天亮了啊……”
她拉了拉兜帽，视线移到眼前的教会面前。和记忆里的风景相比，这里显得太过简陋，简陋的别无装饰，逼仄的缩在城市的边缘，罕有人至，就连行早课的人也只有早起的神父。
“你是……？”
传入耳边的感叹令神父注意到了站在眼前的人。
宽大的斗篷覆盖了身形，不辨男女，但神父却并不认为对方是来礼拜的平民。哪怕是最虔诚的教徒也不会起这么早，现在还不是做早课的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平民不会有这么华丽精美的斗篷。哪怕认不出材质，但凭借着那服帖垂直的质感，在微光中隐隐流动的暗纹，他也能判断出这架大概的价格——卖了他也承受不了的高昂。
轻笑声。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怀疑，斗篷的主人轻轻地笑了起来。
“不用担心，我的确是来参拜。”
她伸出手。
纤长又白皙的手指宛若青葱，找不出一丝瑕疵，与神父满是皱纹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比起这个，更吸引神父的，是她手捧的黄金之杯。
底座雕刻着暗纹的黄金之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杯内摇曳着红色的液体。
红，黄，白。
三种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浩瀚而又圣洁的力量从杯内飘出，闻之便让人觉得心神愉悦。
内心激动的神父舔了舔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中亦浮现了狂热。
“……圣杯……”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Believ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