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Gawai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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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阿尔托莉雅面前的是一位少年。
金色的短发仿佛凝结着太阳的光辉，温柔的双眼则如林间深处碧绿的深潭。在见到亚瑟王的瞬间，少年原本平静的双眼犹如漾开一圈圈涟漪的湖面，露出了期待与敬仰。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身影。
阿尔托莉雅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啊啊，真是好久不见啊。
——高文卿。
看见骑士低下去的头，阿尔托莉雅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一步，亲自将他扶起。
“我允诺你。”
莫名的亲近，莫名的熟悉。感受到王的善意，完全没有想到事情进展会如此顺利的高文愣在了原地。直到阿尔托莉雅亲自将他扶起，高文飘出去的心绪才实实的落在地上，那双如绿宝石一样剔透的双眼里一点一点的透出诚挚的喜悦，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如同午后的烈阳，划破了所有的阴霾。
不愧是太阳的骑士。这样感叹着的阿尔托莉雅不自觉的为高文的笑容所感染，朗声说道：“洛特之子，我承认你的英勇与智慧，但要成为圆桌骑士，这还远远不够，你必须得到圆桌的承认。”
话虽如此，但阿尔托莉雅一点也不担心高文得不到圆桌的承认，对于他的夸耀完全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但是听到这两句话的高文却再一次愣住，眼中透出内心的兴奋。离得近了，阿尔托莉雅甚至觉得自己看见高文身后使劲儿摇晃的尾巴。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嗯，没错就是错觉！
她的太阳骑士好歹也被人称作五月之鹰，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种大型犬科动物才会有的表情呢？
高文没有察觉王的纠结，满心都为王的承认而感到喜悦，就连出发前母亲再三强调的沉稳行事的叮嘱也抛在了脑后，脑子里再三的回响着王的称赞。为了让王的夸耀名副其实，在听到附加条件后，高文没有任何迟疑的站起身来，向着圆桌走去。
对高文来说，被王叫破来历一点也不值得意外。
他心中的亚瑟王本来就是无所无能、无所不知的人。
传说里不都是这么唱的吗？回忆着传说里关于亚瑟王的事迹，高文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接触到心中英雄、并得到英雄承认这件事已经足够他乐上三天三夜了。
但这份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
才走了没有两步的高文突然察觉到了来自远方的杀意。
宛如利剑一般，及其浓烈，怀着深深的怨恨。
高文毫不怀疑，下一秒对方就能出现在他面前对准他的心口来上一剑。
“……！！”
高文停住了脚步，反射性的侧过头，向着杀意来处望去。
“……怎么会？”
——等等……
在看清那份怨恨的来源，高文直接愣在原地。
——是不是哪里不对？
杀意的来源并非因为妒嫉亚瑟王对他优待的其他骑士，而是宛如神之化身的王后殿下。
……为什么？
高文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他对上王后的双眼，那双平时宛如天空一般温柔又包容的蓝眸，此刻却如凝结风暴的海面。察觉到这份转变，高文的内心蔓延出些许委屈。
正如心中那份对于亚瑟王的崇拜，高文对于国王的妻子也怀有深深地尊敬。
尤其是在听见了王后刚才对于骑士道的意见以后，这份尊敬更是发自内心。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高文开始思考。要不然的话，对其他人都十分温柔的王后，为什么会唯独对他怀有这样浓烈的怨恨呢？
就在此时，高文听见了阿尔托莉雅的声音。
“桂薇……？”
为此感到诧异的并不止高文一人，还有阿尔托莉雅。比起高文来，阿尔托莉雅心中的疑惑甚至更加厚重。她接触桂薇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桂薇露出这么生气。
哪怕是在面对Ａｒｃｈｅｒ的时候，桂薇也只是淡定的用令咒命令他自杀，为什么唯独对高文怀有如此大的怨恨？
「……抱歉。」
就在此时，阿尔托莉雅的脑海里响起了桂薇愧疚的声音。
「我并非针对于他，只是认错了人，勾起了糟糕的回忆。稍后能让他留下来一会儿吗？我想亲自道歉。」
听到桂薇的解释，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算是理解。
「无须在意。」迎上桂薇歉疚的双眼，阿尔托莉雅的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被桂薇透出的信息吸引，不由问道：「只是稍微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引起你的憎恶。」
「……」
桂薇别过了头。
视线望向远方，好半响才给出回答。
「他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
×
正如阿尔托莉雅所料，高文轻松的得到了圆桌的承认。
在他如宿命牵引一般坐上上辈子属于他的那个位置时，圆桌再一次泛出耀眼的金芒，接着，椅子的背后以烫金的字体浮现了他的名字。
——Ｇａｗａｉｎｅ
正如阿尔托莉雅所说，高文乃是洛特王之子。但他的母亲却是阿尔托莉雅同父异母的长姐摩高斯。从小在领地长大的高文虽然早就对这个虽未谋面的小舅的事迹有所听闻，并心怀憧憬，但实际见面却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不要紧。
在出发前，鼓励他前来卡美洛加入圆桌骑士团的母亲摩高斯就已经将亚瑟王的特征告诉给高文。因此，在见到阿尔托莉雅的第一眼，高文就将其认出。
和传闻一样——
娇小的王，有着与外表不相匹配的强大实力。哪怕相隔数十米，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从王身上传来的压迫力。
果然和想象中的王没有差别。
来自血脉的亲近，以及对英雄的憧憬。高文迅速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不服，将其转化为对于王的信赖。
这一天，对高文来说，可以说是值得铭记的一日。
就算受到意料之外的敌意，但在王后坦言认错人并诚恳的道歉以后，高文迅速将那时的委屈抛之脑后。
“没有关系。”
爽朗的笑着，高文这样说道。
但和阿尔托莉雅一样，高文也问出了类似的问题。
“那么，让殿下您如此厌恶的人，又是怎样的人呢？”
桂薇的身子一僵，眼中神色几经变幻。
良久，痛苦而又悔恨的声音响了起来。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②”
×
阿尔托莉雅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繁荣国度。
广而辽阔的领土，跨越了江河高山，几乎占据了大陆一半的面积。四座主城坐落四方，风格迥异，但是中间的王都却凝聚着四种不同的风格。
尖而高耸的法师塔，圆顶的教堂，人流涌动的交易大厅……
街上人来人往，有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各种颜色的肌肤。不仅仅是人，还有难得一见的其他种族夹杂其中。
海中的鲛人和林中的精灵，洞穴深处的矮人，以及来自天际的羽人。尽管种族不同，但是这些人的眼中，无一例外都充满了对未来的自信。
哪怕是边疆战火迸发，但也没有摧垮他们对未来的信念，反而积极的锻炼自己，根据自身天赋进行转职。常见的有剑客，骑士，枪兵，刺客，拳法家，弓箭手，魔法师，还有这些职业衍生出来的游吟诗人，牧师，召唤师等等。这些职业无论常见或是罕见，都有各自的协会，立在城市的角落，不时有人进出。
真是难以想象的世界。
侵略者的军队被佣兵团打的落花流水什么的……阿尔托莉雅表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在这里，只是蜚闻中的一件，算不得太罕见。比起这个，梦境里的人反而对宣布将于卡米利亚德家的千金订婚的国王第三子更感兴趣。
国王的第三子名叫伊格纳缇伍兹·冯·菲茨杰拉德，生母为早逝的王后。不算太得国王宠爱，因此得到的封赏也是平平，没有在朝中担任要职做出一番成绩，平日里也没有欺男霸女闹出什么风．流韵事。总之，除了母亲为先后这点值得在意以外，这位王子殿下跟他的兄弟比起来，经常被忽略，与透明人无异。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博得了卡米利亚德家族大小姐的芳心。
稍微对实事关注一点的人，纷纷惊掉了下巴。
卡米利亚德家族掌控着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在开国之时便已压倒性的战功在于王室毫无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得封公爵，爵位世代传承，靠着不断增加的战功积累了无数财富。这样一个家族，虽有着与王室通婚的历史在，但是看上这样一个王子……？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是一脸“卧槽你特么是在逗我吗”的表情。虽然卡米利亚德年轻的公爵伊斯顿在不久前战死沙场，继位的是二小姐桂□□尔，但谁不知道桂□□尔醉心冒险，常年在外，直到兄长死后才渐渐收了性子跟着姐姐拉维亚学习管理家族？拉维亚完全不愁嫁好吗！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拉维亚会答应伊格纳缇伍兹殿下的求婚。
——包括了拉维亚的亲妹桂□□尔。
阿尔托莉雅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得悉这个消息后，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沾了血渍的外套，提着剑就往王宫里冲去。
少女时期的桂薇与阿尔托莉雅熟悉的身影有着极大的差别。
虽然外表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但是黑发的少女眼中没有她熟悉的那份温柔与沉静，但是却比多了一份朝气，那双湖蓝色眼睛仿佛凝聚着无数光辉。
她前行的速度太快，快到脑后高束长发在身后不停的摇晃，两侧的房屋飞速倒退。她似乎对王宫颇为熟悉，轻易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桂薇一脚踹开房门，锁定了目标。
“伊格纳缇伍兹——”
宛如利剑一般，桂薇飞速将那位年轻的殿下踹倒在地，脚踩在对方的胸口之上，倾身提着他的领口，厉声诘问：“这就是你照顾拉维亚的方法？”
青年咳嗽起来。
他没有因为桂薇的粗鲁而生气，反而像是对她的愤怒早有预料，青草绿的双眼里透出温润的光。
“我爱她。”
桂薇动作一愣，脚下力不由松了一半。
伊格纳缇伍兹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朋友的爱，我希望以更为亲密的身份站在她身边，用尽我的一切来守护她。”
“呵。”桂薇却发出了嘲笑，“文不成武不就，要你何用？”
听到桂薇的讥讽，原本和伊格纳缇伍兹谈话的人终于反应过来，高声喊道：“住手，不许你对殿下无理！”
桂薇回头看了一眼，反手将那位穿着华丽的青年拍到了墙上：“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格里芬不用担心我。”伊格纳缇伍兹在桂薇的脚下挣扎，直到确认把墙面砸出裂纹的格里芬还好好的活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握住桂薇的手，认真的承诺：“我或许没有你在武学上天份，早年的时间也大多荒废不够努力，但是，我向你保证，三年内我会让拉维亚成为帝国最尊贵的女人。”
“是这样吗？”
听到伊格纳缇伍兹的保证，桂薇终于移开了脚，看着伊格纳缇伍兹，面无表情的说道：“记住你今天的保证。”
“是是——”
伊格纳缇伍兹从地上坐起，连声应道，金色的短发就如他此刻的笑容一样，仿佛凝结着太阳的光辉。
“不仅仅是最尊贵，我会让拉维亚·夏姬·卡米利亚德成为帝国最幸福的女人。”
×
阿尔托莉雅睁开了双眼。
熟悉的床帐出现在眼前。
刚才的梦境，是桂薇的过去吗？
从未见过的世界。
还有与现在判若两个人的桂薇——
阿尔托莉雅将手摊在额头，闭上了双眼。
桂薇心中最重要的人，她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
但是梦境里的桂薇就算是在怒火的顶端，眼中也没有浮现一丝恨意，最后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会有如此的怨恨，最后是发生了什么吗？
阿尔托莉雅睁开眼，从床．上坐起神来，寻找自己从者的踪迹，想要问个明白。
一般来说，桂薇不会离开她太远，寻找起来不用浪费多少时间。
视线绕着房间环绕一周，落在了窗边。
啊，找到了。
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边，如黑夜一般的长发披在身后，修长的十指握着窗台，沐浴着星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阿尔托莉雅却直觉那并非什么好事。
桂薇的背影看起来太过孤寂，寥寥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桂薇……”
不由得唤出了声。
桂薇回过身，那双熟悉的眼睛，没有往日里的温柔，也没有梦境里的耀眼，失去了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光彩黯淡，不停地流着泪水。
阿尔托莉雅的手指一顿，心脏微微的停滞了片刻，关切的询问脱口而出。
“你在哭泣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Gawa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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