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兰色花容

12、家宴

　　康熙四十一年十月一日，迎来了我们大婚后胤祥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我与胤祥相识后的第二个生日。

　　想到我们刚举行完大婚仪式，而且胤祥的得蒙圣眷已是非常的遭人忌妒，如果再大办庆生宴会，难免会显得太过招摇。经过再三思虑，我婉转的与胤祥商量，没想到他和我的想法一致，只是因为顾虑到我的想法，正在犯难。不谋而合，我俩不由相视而笑。

　　我边为胤祥打着长辫，边问他：“虽然不办宴席，在家里也是要小小的庆祝一下，你看要不要请四阿哥过来与你小酌几杯。”

　　胤祥闻言大喜，转身抱住我的腰，我猝不及防，手一松，原先打好的辫子全散了。急得我嗳嗳直叫，他却不管不顾，只喜滋滋的说： “珂儿，你怎么想的全和我一样。”

　　“因为我是你肚里的蛔虫。”我气得揪住他的鼻子。

　　“什么，原来我找了个虫子做福晋。”胤祥开心的大笑。

　　我气的冲他直瞪眼，却拿他没办法。

　　胤祥笑着笑着，声音低下来，神情也随之黯淡了下来。他将脸贴在我的胸前，闷声闷气略带伤感的对我说：“额娘走后，我的生日只有四哥记得。”

　　我轻轻蹲下身，抚摸着胤祥的脸，柔声的对他说：“胤祥，以后不只四哥记得你的生日，还有我。”

　　“珂儿，我该怎么谢你呢？”胤祥轻轻叹道。

　　“用你的爱陪我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胤祥对牢我，一字一句，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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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厨房准备好我要的菜果，亲自下厨，准备了几样和母亲在一起时经常做的江南小菜。虽然手艺有些生疏，但在府内厨师的帮忙下，味道还不错。又凭着记忆，做了个漂亮的水果拼盘。
　　准备妥当，听说四阿哥和胤祥已经进府门了，急忙回屋换衣服。刚换好，福全已过来催促，便急急忙忙跟着他来到餐厅。

　　胤祥正陪着四阿哥喝茶，我赶紧过去行礼：“敏珂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四阿哥虚抬了一下手，原本冷寂的面容略略挂起一丝笑意，平静的说：“弟妹起来吧，以后就和十三弟一样叫四哥就行了，免得生分了。”

　　我也不再客套，脆生生的答道：“谢四哥。”

　　我也不坐，示意仆从上菜，我亲自一一端上餐桌。等菜上齐，我示意大家退下，亲自站在桌旁为他们斟酒、布菜。

　　四阿哥每样菜都打量了一下，一一品尝，诧异的问胤祥：“这是什么菜，怎么与平时的不同？”

　　胤祥也是一脸讶异地望向我。

　　我赶紧回答：“回四哥，这是仿着以前家里汉人厨子的方法做的，不知合不合四哥的口味？”

　　“你做的？”四阿哥眉毛微挑，显然有些意外的问道。我轻轻点点头。

　　“珂儿，你还会做菜？”一边的胤祥大惊小怪的叫道。

　　我笑眯眯的对着他，得意的说：“我会的东西可多了，还有好多没告诉你呢。”

　　一边的四阿哥咳嗽了一声，我一看好像是被辣椒呛着了，急忙到了一杯茶递给他。担心的问道：“四哥，是不是太辣了不合口味？”

　　四阿哥含糊的摇摇头，喝了口茶，继续吃菜。一旁的胤祥也是大快朵颐，与四阿哥推杯换盏，痛快淋漓的大口喝酒，两人渐渐谈笑风生，偶尔还拿彼此的糗事打趣。说到有趣的地方，胤祥是放声大笑，四阿哥就笑得比较含蓄。不过，一贯冷着脸的四阿哥原本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平时显得特别生硬，此时笑起来那些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挺好看的。

　　我抿着嘴，含笑望着这兄弟俩，想到虽然一个将会成为政治手段严苛的君王，一个将是尽心辅佐的贤王，可他们即将面对的风风雨雨和坎坷，却又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即使我预先知道这一切，却无力改变，不禁心中有些唏嘘。

　　忽然感到有人在看我，迎着目光看去，原来是四阿哥手举空酒杯，正用略带诧异的深邃眼眸定定看着我，想来我刚才的表情他全看在眼里了。我慌忙冲他歉然一笑，为他斟满了酒杯。他迟疑了一会，才把视线移开。

　　见他们喝得差不多了，我到门口示意碧瑶他们端水进来，侍候着两位爷洗漱一番，然后请他们移坐到园中的亭子内，将准备好的茶水和果盘端上来，便向四阿哥和胤祥告退。以便让他们可以独处。

　　回到房中，急忙让碧瑶随便端些饭菜上来，一阵狼吞虎咽，可把我饿坏了。我发现，饿着肚子还要面对美食侍候别人吃东西，是相当痛苦的煎熬。

　　很晚，胤祥才兴冲冲的回到房内，看得出来，与四阿哥的相处，令他很开心愉快。

　　他一把搂住正在看书的我，高兴的说：“珂儿，四哥夸你呢。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四哥夸人。”

　　“是吗，”我笑嘻嘻的回答。只要胤祥高兴，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用脸蹭着我，由衷的说：“珂儿，谢谢你！”

　　我抱住他，轻轻拍打他的背，轻声说：“只要你高兴，我就很开心……胤祥，生日快乐。”

　　胤祥湿润的唇牢牢吻住我，炙热而痴迷，我也紧紧抱紧他，回应着他，满室的旖旎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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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三十日，就到了四阿哥的生辰。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胤祥和四阿哥的生日，一个是十月的第一天，一个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多么奇特的巧合呀。

　　我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费尽心思的设计了一个威风凛凛又略带调皮的卡通狗形象，让“聚雅斋”的巧手工匠，打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纯金挂件，准备送给四阿哥做生日礼物。

　　当我和胤祥一同坐马车到达四阿哥府时，已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

　　四福晋那拉氏，随四阿哥在堂前迎接着来宾。我和胤祥急忙上前行礼：“给四哥、四嫂请安，四哥四嫂吉祥。”

　　那拉氏一把扶住我，笑眯眯的对我说：“弟妹，好久没见了，还好吗？”熟络的仿佛我们经常见面似的，其实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面对面。

　　我也不得不虚应着：“谢四嫂挂念，敏珂很好。”

　　旁边的胤祥已从福全手中接过礼盒，恭恭敬敬的递给四阿哥。四阿哥的脸上难得的挂着笑意，接过礼盒，随便的拿在手里，便与胤祥寒暄着。倒是一旁四阿哥府上的管家戴泽准备接礼物的手赶紧缩了回去。

　　四福晋陪着我走进女眷的屋子，把我一一介绍给各位阿哥的福晋，这是我与各位福晋的首次面对面。

　　我小心翼翼的寒暄着，决定夹起尾巴做人，给各位福晋留个低眉顺眼的好印象。可这种方式实在不适合我，不一会就感到筋疲力尽。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坐着喝茶。

　　忽然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八福晋，不禁竖起耳朵偷听。

　　“听说八阿哥的侍妾有了身孕，八福晋正吃味呢。”

　　“是呀，今儿个四爷的寿辰也是来的很晚 。”

　　“你没瞅见现在还冷着脸呢，哪像平时就她一人咋咋呼呼。”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的快感。

　　我不禁在人群中搜寻着八福晋的身影。

　　远远瞅见她在一群仆妇的簇拥下，神情倦怠的喝着茶，脸上好像带了些病容。

　　开席了。除了阿哥们和他们的女眷，四阿哥没有请其他人。阿哥们坐了两桌，随行的女眷却差不多坐满了四桌，我刚好和八、九、十、十四阿哥的福晋和侧福晋满满当当的坐满一桌：八福晋、十四福晋和我都是单独一人，九福晋带着三个侧福晋，十福晋带着两侧福晋。看着这些女人神色自如的和平相处，想到如果胤祥也纳侧福晋的话，我会不会如此平静的对待，不禁心中一冷。

　　我发现八福晋在拿眼瞅我，笑着迎过去，举杯向她敬酒，她迟疑了一会也含笑举杯回应，我俩一饮而尽，相视而笑。见我俩干杯，几个福晋也吵吵嚷嚷的，我便一一敬酒，与她们每个人都一饮而尽。轮到十四福晋时，十四福晋淑宁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小声说：“敏珂姐姐，我们只喝半杯。”我意外的望望她，笑着点头，依言只喝了半杯，心中暗许：好个善良的丫头，不由对她好感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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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意有了七八分，找了个借口，悄悄溜了出来，随意四下走走。

　　四阿哥已受封贝勒，府邸比十三阿哥府阔气了很多倍，也大了许多。因第一次来，我也不敢乱走，只沿着回廊缓步而行，借清凉的夜风消散一下酒意。

　　“敏珂，你还好吗？”一个熟悉又带些陌生口吻的声音在我身后迟疑的问到。

　　我回身一看，高兴的惊呼：“八阿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忙俯身行礼：“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

　　八阿哥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敏珂，你还是随十三弟叫八哥吧。”

　　听他再次叫我的名字，我才意识到刚才是八阿哥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怪不得觉得有些陌生。

　　“是，八哥。”我干脆的答道，可才说完，却觉得好笑，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

　　“怎么了？”八阿哥满脸狐疑的看着我。

　　“八哥、八哥，我怎么觉得像在唤小鸟似的。”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八哥、八哥，”八阿哥低语了两遍，也忍不住跟着我大笑，边笑边点着我：“鬼丫头，怎么别人叫都没事，就你出状况。”

　　我好不容易忍住笑，揉着笑疼的腹部说：“我还是叫你八阿哥吧，要不然每次都会笑坏的。”

　　八阿哥无奈的对我摇摇头，面庞又恢复往日和煦的笑容。

　　我忍不住仔细端详了一下，有些担忧的问：“八阿哥怎么清减了许多？”

　　八阿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淡淡的说：“中秋那天喝醉了，病了一些日子。”

　　中秋？对了，那天晚上皇上为我和胤祥指婚，我被幸福包围着，夜宴上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现在好了吗？”

　　“好了。”

　　“娘娘好吗？”

　　“额娘很好。”

　　“我很想娘娘。”

　　“额娘也很挂念你。”

　　一时俩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立着。

　　忽然远远见胤祥站在灯火通明的门前四处张望，一定是在找我，便对八阿哥说：“胤祥在找我，我先过去了。”八阿哥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

　　转身前，我对八阿哥说：“八哥，好好保重，你和娘娘一定要幸福！”说完，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笑着向胤祥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