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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错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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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千谡端坐车内,任锦瑟将长发绾起,凤冠红盖,眼前只剩了一片艳红,那红渐渐溢开,好像要流到心底,充满了她真个世界。
阵前的一切她已看不到也听不清,只觉车轮再次滚动,滚离了青涩岁月,滚进了漫漫红尘。她用力抓紧了锦瑟的手,白皙的指节越发的苍白,从此,唯有她与她相伴相依,茫茫红尘路,几多风雨犹未知。
“将此物交给律王,从此无牵无挂了吧。”公主埋头低语,递出一物。
锦瑟依言下车,端看手中的荷包,针脚并不精致,样子却是一对鹰,盘旋嬉戏的鹰。
黄沙翻滚处,锦瑟远远便看见了战马上的栾千律,翘首望着公主鸾车渐行渐远的栾千律,犹记得他说:小幺以后便交付于你;犹记得他说:众多使女之中,我只信你一个……她怀揣着他满满的信任跟随公主远嫁□□,他会像思念公主一样思念着她,这样便好。
锦瑟匆匆将荷包交给栾千律,再不忍心看他那双眼,那双充满哀伤与绝望的眼。心中忖道:忘记公主吧,从前不可能,以后,更是没有可能了。
城门轰然而开,栾千谡即使是在车内也能听到那声巨响,入关了,进城了,至此,身后一切将与自己再无瓜葛,爱恨皆过往,不必再忆了。
栾千谡看着手边的木萧,早已精心地擦了又擦,至少还有它在身边。乐声渐起,如诉如泣,此去经年,流转无止息。
“公主已入□□境内,殿下,也该启程回去复命了。”栾千律不耐烦的听着侍从的催促。扭头看向御臣,“御臣,你说她将这荷包送回来是什么意思?”
御臣轻叹一声,自那次变故之后他便跟着栾千律,至今已有十年,栾千律自幼聪慧,在众兄弟之中更是佼佼者,如此浅显的事情又岂会不明白?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律王殿下,公主留下了您的鸳鸯佩送回了荷包,说明公主早已明白了殿下的心意,荷包里的青丝,只是告诉殿下要斩断情丝而已。”御臣无奈道。
栾千律紧紧地攥着荷包,好像要将它揉进心里。三千烦恼丝,她是真的要挥刀断情了吧,斩断大栾的一切,斩断十数年的爱恨痴缠。
“□□迎亲使到——”
声声通传一路传来,响彻了边关的天际,更震动了栾千律的心。“御王权天寰刚刚亲自迎走了她,现在的迎亲使又是哪里来的?”
“我乃□□御王御下副将奚战,奉御王口谕迎接栾朝公主千谡,请贵国使节开方便之门,结秦晋之好。”
来人皮肤黝黑,一身玄钾满布尘土,一看便知是急行军数日,军中切忌急躁,而这支队伍只为迎亲,却显疲态,定是遇到什么大事
栾千律见状皱眉,来人如此狂妄,却有御王之风范,然而打开刚刚完成的交接圣旨,□□玺印,御王印章皆非伪造,骤感事有蹊跷。
“迎亲圣旨在此,你又凭什么证明自己乃真的迎亲使?”手举金黄圣旨,栾千律怒视奚战道。
对方闻言哗然,领头的年轻将官更是变了脸色。
奚战赶忙上前几步,拱手道:“请问来者可是栾国三殿下栾千律?”
“正是。”栾千律言道。
“此物乃是御王贴身之物墨玉龙牌”,奚战亮出一枚玉牌,“我军迎亲途中遭遇盗匪,迎亲圣旨也在被盗物品之中,御王追截盗匪而去,故命我等持墨玉牌前来迎接公主,不敬之处还请宽待。”
栾千律盯着那方墨玉,通体墨色,内蕴白纹,纹呈龙样,却非雕饰,竟是天然而成。他听说过御王的事情,包括这枚墨玉佩,佩在人在,见佩如见人。
“千谡公主已于不久之前被御王接走,现在应已进城,□□又派使臣来迎亲是为何意?”御臣见势不妙,接口道。
“什么?御王尚在追截盗匪,怎么可能先我等前来迎亲?能否让我看看圣旨?”奚战跟迈进一步道。
栾千律命人递过,如果眼前的年轻将领所言属实,那她现在身在何处?一路凶险,早已得知,岂料在这最后一刻依然没能保护好她。
看完圣旨,奚战震惊:“律王殿下,这确是我们被盗的圣旨,想那贼人定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栾千律闻言骇然,霎时杨了马鞭,夹了马腹,骏马感受突来的剧痛,前蹄高抬,马鸣长嘶,以闪电之势越过□□迎亲队伍,待众人醒过神来,一人一马早已跃出丈余。
“大栾众将,随我进城迎回公主。”御臣紧跟其后,满含怒意的呐喊充斥每个将士的内心,公主那楚楚动人的容颜更使得众将士气高涨。
随着御臣一声疾呼,人走马啸,响天彻地。
奚战见状策马奋追,直将两队人马远远落在身后,一个飞跃,横剑立在栾千律马前,栾千律急急勒紧马缰,马似通人性,堪堪停在奚战一拳之外。
“奚将军这是何故?”栾千律怒道。
“律王留步,两国交涉条例,栾国使臣将公主送至平凉关,后由□□迎亲使迎公主入京,今公主于□□境内被劫,奚战难辞其咎,奚战愿以项上人头做保,定当救回公主,如非,有如此发。”说着挥剑断发,断发飞散,片刻化为虚无。
栾千律驻马望着远处的城碟,大门业已紧闭,若是硬闯怕是要引起两国争端,且送亲不过千人,又经半年跋涉,战斗力早不如前,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军队。
栾千律右手抽出宝剑,左手猛握剑刃,划过剑锋,顿时一条血线飞出左掌,一条赫然的伤口中殷红的鲜血瞬间滑落,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奚战。
“若你们不能平安迎回公主,本王定不惜一切代价,踏平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