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凭缘来定错对》天涯有情人

5、005 谁叫你去偷公款？

　　星期一早上，会计王菊花哼着邓丽君的靡靡之音走进财务室，上周末她陪厂长孙大茂在城里游逛了一天，打着陪商户洽谈生意的谎言，在城里开高档宾馆房间留宿，在最高档的商场里孙大茂给王菊花派了一双新款名牌皮靴和皮包，为他自己添置了一套毛料西装及皮鞋，并叮嘱她星期一把实际消费的费用单和找人搞到手的□□单报销了。这不，王菊花来到办公室就立马打开保险柜取钱，当看见保险柜中空当当的，自己亲手放置的一万元备用金不翼而飞了，她惊讶的张大嘴发出“啊”，半天都愣着没有合拢嘴，王菊花自知自己逃脱不了干系，所以为了不让旁边的出纳看出倪端，她假装镇定的锁上保险柜，快步奔向厂长孙大茂的办公室汇报情况，寻找对策。
　　孙大茂听了王菊花的汇报，也甚是惊讶，一时还理不出头绪，究竟该如何处理此事最妥当？毕竟钱是由王菊花保管的，如果公然报案，她也难逃嫌疑审讯，万一承受不了公安人员的旁敲侧击，把她和自己是情人关系以及挪用公款的事抖出来了，那就不妙了。想了好一会儿，孙大茂决定先给自己的拜把兄弟孟晓峰打个电话，取点经，究竟是公开报案还是其他什么妙计，这孟晓峰毕竟是在乡政府机关工作，见识比他要广多了。
　　当孙大茂拨通孟晓峰办公室电话的时候，孟晓峰正在办公室同他妻子的堂姐夫和堂嫂说话，他俩是来找他孟晓峰办理迁户口的事，这夫妻俩不是别人，正是杨建宁和她开火车的老公章德胜，章德胜所在的铁路单位刚刚接到上级局文件审批，统一为一批职工家属办理农转非户口，今天刚好章德胜休息，所以夫妻俩一清早赶回来乡政府，找堂妹夫孟晓峰介绍熟人办理转户口的手续。
　　电话铃声响了，孟晓峰连忙起身接听，“喂，哪位？……哦，是大茂哥啊，今天这么早给小弟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啊？……什么？你们猪鬃厂财务室保险箱里的备用金被盗了？有多少啊？……一万啊！那可不是小数目啊！你找我出主意，究竟该怎么办？依我看，还是先报警好了，你派信得过的人把现场保持好，不要让厂里的其他人破坏了，会影响破案的。……你问我派出所有没有熟人啊？我当然有啊，我现在就去翻记事本查找，待会儿给你打过去！你别急！”说完，孟晓峰就挂了电话，回转头对章德胜和杨建宁夫妻俩说：“大哥，大嫂，您们稍微坐一下，我找个电话号码！”
　　“你办你的事，我们等一下没有关系的！”章德胜快人快语的答话，一旁的杨建宁是默不作声的想着事，刚才她听见孟晓峰对着电话那头的说的话，不惊起了疑心，孟晓峰叫对方大茂哥，你们猪鬃厂……难道是小新男朋友所在的猪鬃厂吗？杨建宁立刻回想起昨天下午小妹杨建新借用镇商店的公用电话给他们宿舍楼的值班室打来电话，告诉她：她可能很快就可以和刘书宏结婚了。杨建宁问她们哪来的结婚钱，小妹说是刘书宏美国的堂哥寄回来一万元钱，说是送给她们结婚用的礼钱。也是一万块啊。杨建宁心中顿时打了个冷颤，一种不祥的直觉感在她头脑中盘旋。
　　“兄弟，你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猪鬃厂，是不是我们乡有名的永安猪鬃厂啊？”杨建宁按住孟晓峰正在翻看的记事本，有些急切的问道。
　　“是啊，大嫂，就是我们乡有名的猪鬃厂，他们的厂长——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大茂哥，说厂里财务室不见了一万元钱，让我联系派出所熟人，准备报案。”孟晓峰平常很敬重这位堂嫂，因为他是个典型的“妻管严”，很疼爱老婆章荣珍，当初他和章荣珍谈恋爱时，遭到章荣珍父母的反对，嫌弃他是个外乡人，虽然他是招考进来乡政府的公务员，可是老家在山区，很穷。章荣珍的父亲想让她嫁给特殊时期期间借住他们家七八年，后来返城贵为省里高官的谢老头的小儿子，可惜章荣珍不喜欢有点傻气的谢家儿子，一门心思的看上了同在乡政府工作的孟晓峰，而她自己当时只是乡政府的一名合同工。孟晓峰喜欢漂亮活泼的章荣珍，虽然她只是个合同工，可是她家是大家庭，所谓人多力量大，别人不敢随便欺负，作为一个外乡人，这点令他有安全感。章荣珍和孟晓峰谈朋友期间，因为受到阻碍，曾多次借助于杨建宁来相互传达消息，以至于后来两人结为夫妻，对杨建宁始终感激于心。
　　“兄弟，你先别把派出所熟人的电话号码告诉你那猪鬃厂的朋友！”杨建宁一边对孟晓峰说着，一边感觉特别不好，她向来直觉准确，她得赶紧向小妹说明情况，让小妹去好好质问刘书宏，确定不是刘书宏偷的一万元钱，再让孟晓峰把派出所熟人的电话告诉猪鬃厂的朋友。万一真的被她猜中，也好及时弥补，不把事情扩大到让所有人知道啊，处理得不妥当的话，搞不好刘书宏要坐牢的，到那时，小妹怎么办啊？
　　“建宁，你是怎么啦？”章德胜莫名其妙的看着妻子，问道。
　　“你现在先别问了，我待会儿跟你们解释。”说着，杨建宁开始拨打小妹杨建新任教的学校电话号码。
　　不一会儿，杨建新被同事叫来接听。“是大姐啊，你有什么事吗？昨晚才跟你通话的。”
　　“小新，你听姐说，你现在赶快去找刘书宏，当面质问他究竟那一万块钱是从哪里来的？刚才我听他们厂长说财务室不见了一万元，正准备报案调查。”杨建宁急切的说道，一旁的章德胜和孟小峰听到她的话，立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建宁，你说什么疯话啊！”章德胜瞪着双眼大叫道，同时，话筒那边也传来小妹杨建新清脆的咆哮声：“大姐，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书宏啊？”
　　“你别插话！”杨建宁回头怒斥老公，接着她对着话筒严厉的斥责道：“小新，你听姐的，赶快去问！否则一旦报案了，再查出是他，就来不及了，他会坐牢的。”
　　“姐，我知道了！”杨建新听到大姐严厉的斥责声，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忽然回想起昨天刘书宏给她钱时的表情，心中不禁惶恐起来，放下电话，找同事借了辆自行车，飞快的驶出学校。
　　当值班室门房的李大爷来刘书宏办公室，告诉他有位漂亮的姑娘在厂门口等他时，刘书宏迟疑了，他没有想到会是杨建新，因为今天星期一，照常理，杨建新会比较忙，怎么可能出现在他厂门口呢？那会是谁呀？在同事的轰场声中，刘书宏快步的跑出去。
　　远远看见杨建新站在冷风中，她怎么会来了，难道有什么急事？刘书宏心中突生不详之感。“小新，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啊？有什么急事吗？”刘书宏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勉强挤出微微的笑脸。
　　“你跟我来！”杨建新不容刘书宏同意，拽着他的右臂朝厂外空旷的田地走去。
　　“书宏，我问你，你给我的那一万块钱到底是哪里来的？”杨建新内心很矛盾，大姐杨建宁不会兴血来潮的怀疑刘书宏的，于是直视刘书宏，气吁吁的质问道。
　　“小新，你怎么啦！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那钱是我远在美国的堂哥寄给我的，是送给我们结婚的礼钱。”刘书宏故作轻松的笑道，可是他因为心虚，眼睛看了看杨建新，又闪开了，瞥向她胸前的衣扣。
　　“你看着我的眼睛，这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真是你堂哥寄回来的，又说不让你父母知道，那好，不管这美国长途电话多贵，我们现在打去美国，我亲自向你堂哥致谢！”杨建新看到刘书宏的表情，心中的疑虑更是多了。
　　“怎么啦？你怎么变得这么纠结啊！你难道现在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啦？”刘书宏感觉像个犯人似的，很不自在，所以先发制人的生气的吼道。
　　“你不用生气，你坦白告诉我，这钱——是不是你从你们厂财务室里偷出来的？”杨建新急得两眼沁满了眼泪。
　　“你——你怎么这样说我？”刘书宏试图狡辩，可是看着杨建新的眼睛，他底气明显不足了。
　　“你怎么不说下去啊？编不出谎话了吧？”杨建新一边说着，眼泪自然的流淌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令她深爱、钦佩的才子刘书宏，竟然会偷公款？“一个小时前，大姐打电话我，让我赶紧来质问你时，我还大声为你辩驳，以为她误会你了，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事实，谁叫你去偷公款啊？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犯这样糊涂的事啊？”
　　刘书宏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看着地面，心里在重复同样一句话：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你说话呀！你怎么不回答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杨建新气急之下，使劲的摇动刘书宏的双臂。刘书宏依旧沉默不语，既然事情已经暴露了，他觉得自己无地自容，等待杨建新提出分手的决定。
　　“你太令我失望了！”杨建新虽然气极了，可是分手的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下去了，看着刘书宏低着头似乎等待她来判决的模样，她于心不忍，实在说不出“分手”两字。她突然松开抓住刘书宏的双手，用劲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定定的看了刘书宏一眼，快步的跑开了。
　　杨建新没有直接回学校工作，她打了通电话回学校，让其他同事顶替自己的课，她请假一天。她不敢回学校，怕同事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和焦虑的情绪而刨根问底，偷公款毕竟是丑事，一旦传出去了，整个镇的人都会逐渐知道，到时候，刘书宏就无地自容了，他是个自尊心极要强的人，她自己也会觉得无地自容，很丢脸的。
　　杨建新回到家，她父母下地务农了，杨建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起来。一个在她心中精心编织的美好爱情被打碎了，刘书宏在她心中的形象开始减分，她怎么也想不到刘书宏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这要是传出去，她多没有面子啊，她前思后想，下定决定要分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建新听见大姐在叫她，她以为是错觉，于是停止了哭泣，果真是大姐杨建宁在门外叫她，杨建新连忙走下床，开门。
　　|“大姐，你怎么回来了！”说完，杨建新忍不住哭起来。
　　“我不放心，所以就直接去了你学校，你们同事说你请假了，我猜想你可能回家了，所以我就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已经向刘书宏核实了情况？那一万块钱是不是就是他拿的？”杨建宁直言不讳的问道。
　　“大姐，我看错了人！我要和他分手！”杨建新的回答已经证实了一切。
　　“你也别这样一竿子把一个人打死，想当初可是你义无反顾的要跟他，认为他是个有才干有前途的男人。小新，大姐我一向是公道，直言快语的，书宏犯今天的错误，与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你不想想，他为什么去偷钱？他把偷来的钱都给了你啊！这说明他是因为怕失去你，想和你结婚才干的傻事啊！你虽然没有直接逼他，嫌弃他没有钱娶你，可是你拼命省吃节用的攒钱，一点点的添置结婚的小家当，即便是这样，也远远比不上你那两位好朋友杨凤玲和杨洁的结婚排场，所以你拖着不肯结婚，他刘书宏心里当然不好受啊，最后只有走这样极端的路了。如果你不好强，要面子，实事求是，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简单的添置家当，结个婚，至于发生这样的事嘛！”杨建宁一语击中要害。
　　“我只是节俭，并没有嫌弃他，要和他分手啊”。杨建新一根筋的想不通。
　　“你节俭过头了，等于是在逼人家刘书宏！”杨建宁声音放大了些。
　　“大姐，你这是什么逻辑，怎么反倒怪我啦？我什么时候逼过他啊？”杨建新继续执拗的问道。
　　“人家刘书宏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的交给你攒着，你也明明知道即便是这样，想要达到和你好朋友一样的婚礼排场，要彩电、冰箱、洗衣机、缝纫机还有三金等嫁妆，也不是一两年的事，难道他刘书宏就不明白？别人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借也借不到，攒钱也一时就不了急，只能去偷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你要是不好强，就简单的结个婚，向我们三个姐姐一样，结婚以后慢慢积攒钱添置家当，什么问题不就没有了吗？别人一个好好的小伙子，都是你间接害的，你还不知道反省。依我看，你赶快去把钱给他，陪他去自首，买点礼品送到厂长家，好好跟别人求求情，把事情及时掩盖下去。你放心，他们厂长刚好和你姐夫的堂妹夫关系好，我回去也请他说说情，估计会没事的。”杨建宁虽然生气，但是还是冷静的想着办法解决问题。
　　“那多丢脸啊，万一传出去，那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杨建新咆哮道。
　　“丢脸？丢脸你也得陪他去做？要不然你们俩一起去死了算了，就不丢脸了！谁叫你个性要强，争抢好胜，要跟王凤玲陈洁她们比，是你间接逼刘书宏犯错的！”杨建宁气急败坏的吼道。
　　杨建新听到大姐放出的狠话，惊呆的看着她，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