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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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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暖阳,缕缕散落,似金,难消阴霾。
      树头,鸟鸣叽叽喳喳,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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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了包拯的任命,直到与白玉堂一同走出书房,展昭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所见所闻之中。且不说公孙策的行径尤为耐人寻味,单是那被开了胸口却依然存活无奈之人,就足以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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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来寻去,那本以为失踪之人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着实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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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想到自己敬重的先生竟会如孩童一般在众人面前失态,喉头便是一阵发紧,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漫上心头。展昭难得的沉下脸色,瞧向身旁的人,轻声唤道 〔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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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竟含着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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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奈白玉堂自见了那人胸口的伤痕之后,便是一副神游模样,生生错过了这巴巴望过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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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白玉堂脸上的神色,展昭心内一惊。只见他正抿着薄唇,唇上血色尽失。也不知再思索着甚,脸色,竟比前些时候还苍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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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不住心口那处如被利爪挠戳的点滴疼痛,展昭一把捉住那环抱在胸前的袍袖。〔玉堂、玉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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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蜣螂 〕一声,细碎的利剑出鞘声音划破襟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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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嵌水的一双眸子蓦然紧缩而起,竟似受了惊吓一般,眼里尽是迷茫。待瞧见展昭的时候,才堪堪抽回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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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蹙眉,不悦道〔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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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教那双眸子闪得竟忘了此时何时,何地,何等光景,早先一步抚上那人眉头,掠过那人微蹙的眉尖,平了那人心头的千丝万缕,低声劝慰道 〔在想甚?眉头皱得这般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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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寸寸抚平眉尖的皱缬,带着不可思议的温热熨烫着心里的丝丝忧虑。白玉堂只顿了顿,便向后退却一步,竟有意挣脱开展昭的手指,答道 〔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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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的日光竟似根根绣花的针,刺的双眼难以睁开。白玉堂眯着眼,看着展昭又问道〔猫儿,你方才说了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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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深深凝视他片刻,方才敛去眸子里的担忧,摇头道 〔无关紧要的事,玉堂不必放在心上。只是眼下,有劳玉堂同展某一同去查清此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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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点点头,竟自绕开两步,似闹了别扭似的,竟自向前走去,也不理展昭是否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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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别扭,因何而生,却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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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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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花雪月惹心肠,人间自是有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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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故,那一只手自垂下的袖口探入,攥住修长的五指,深深的扣紧,便是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沧海桑田也难以分,冰雪交融,也不过这须臾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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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的暖意顺着血液流窜周身,白玉堂偏过头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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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子里瞧不出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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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便同他笑,如清风如明月,眸中却是深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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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用饭罢。查案……急不在这一顿饭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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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时候都将案子放在第一位的展大人竟说出这般徇私的话,当真该让包大人瞧瞧。〕嘴上说得这般话,唇边却是翘起略弯的一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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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堂只管去说,展某的为人,大人清楚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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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笑迷离,衬着那双分外明亮的眼眸愈发的干净,只是这笑也愈发的教人不爽快。便闻冷哼一声,白玉堂作势便要抽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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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扣紧,却见展昭突然贴于他耳侧低低说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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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极低,却还是听进了该听进它的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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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交握的手,终究是舍不得放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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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烈火灼烧一般,那是入了骨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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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如棋子,搁置于浩瀚无垠的苍穹之间,一弧新月,半点圆缺,皆将这尚不偏僻的小院落得满院华光,直映了檐下一杆翠竹灯笼。

      薄薄的积了一汪凝脂白玉,似水似皎月无暇。

      偏是这月皎洁,偏是这夜静得悄无声息,仿似万物皆安眠于这清风微漾的春夜梦想,偏是有人不得安歇。

      这人偏是住在开封,偏是个似修竹的男子,偏是复姓着一个公孙。

      夜阑倦沉,哪个不是酣然入梦,寻得周公作陪,偏是公孙策难得入眠,坐在书桌前,一星烛火燃得噼啪直响,直烧的火光沉沉似血,却不见他动作半分。

      却见他,着着先前的一声干净简洁的长衫,左手搭在案桌之上,桌上散落着书籍、文房也毫不挂心,一双暖人的眸子竟怔怔的落在自己微抬的右手上。

      手握拳状,死死地攥着掌心中的东西。无法合严实的指缝间能瞧到那物浑圆、黝黑,犹如点墨。只是,这攥的是何物,却是难以分辨的清。

      只瞧见,右掌的骨节教这如霞的灯火晕染个透彻,竟隐约泛着喜人的红晕,斑驳凸起的青筋竟也不甚碍眼。

      他就这般平静的盯着右手心中的物事,瞧不出悲喜、分不清脸色苍白与否。仿佛那得到高森,坐禅入定,从此醒来,已不知何期。

      所以敲门声响起的第一声,公孙策并未听见。

      门外人也不以为意,紧接着敲下了第二声,声音悠远湿闷,竟似江南烟雨长巷中的窄小木门,浸了水,湿了魂骨。

      门外的那声公孙先生叫的更是不急不慢,却足以打断门内人的思绪。公孙策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突然从椅子上蹦跳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手中攥紧的事物因着这变故而被甩了出去,落地清脆。公孙策甚至来不及惊叫,东西便似溜圆了似的,咕噜噜的向门口滚去。

      心慌意乱时带上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喑哑的声音此时响起的更教人意想不到。探出手,公孙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片刻前还放置在自己手中的东西,竟会恰好滚到来人雪白滚着银边的靴子旁——赫然就是白玉堂。

      靴白如雪,与那滚落到脚步的浑圆物事,当真是黑白分明。却见白玉堂定了定神,方才弯下腰,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东西,拎到自己的面前。

      漆黑的、浑圆的,拿在手上浑然普通不过的东西,竟似一块温润的墨玉石。只是教来人平时用的飞蝗石更黑上了几分。

      指尖蹭了蹭玉石,此物棱角皆被磨得温润无比,蹭在指尖,竟生着丝丝暖意,而且不知是否错觉,白玉堂隐约觉得自己嗅到了淡淡的药香味。

      与平日所嗅到的药草全然不同的药香味,而且这香味,似乎与这玉石有着莫大的关系?

      思及此,白玉堂惯于蹙了眉间,眉宇间的冷漠淡然却在见到眼前站着的人而稍散去了些,只见他将东西向前伸了伸,对犹在震惊中的公孙策问道此物可是公孙先生的?

      声音依旧清冽好听,极为醒神。公孙策听到他的声音时,便已探手从他指尖夺回玉石!

      没错,那急切的模样,分明就是夺回。好似这墨玉便是他的身家性命,分外重要一般。联系到此前,公孙策失态的模样,白玉堂隐约能猜到这其中,应当瞒着些事,只是,他此时,已顾不得这些。他来找公孙策,实乃另一个重要的缘由。

      至于这个缘由,白玉堂开门见山的说道公孙先生,白某此次前来,有一事请公孙先生帮忙。

      将于石死命的攥紧在掌心里,公孙策喘息着,将白玉堂的话听进一二。只是这一二,就教他又是一阵愣怔。深更半夜,白玉堂忽然来请他帮忙,这、这?!公孙策大惊问道可是展护卫出了事?!

      公孙先生莫担忧,猫儿无事。请先生的乃是白某。白玉堂摇头,顿了顿,突然凑上前几步,将右手递于公孙策的面前,严肃道请先生如实告知,可解?可不解?

      突然一只皓腕凝霜的手臂伸到自己面前,饶是公孙策也愣怔了片刻。只是瞧见白玉堂认真的模样,公孙策反应过来便点点头,抬起手便要摸脉。

      只是一边探出去手,一边脑中思索着白玉堂方才话里的意思。

      可解?可不解?

      解?解甚?解毒或是其他?

      瞧着眼前仍旧风华卓绝的人,公孙策的心里蓦然划过一丝不安。

      先是那个被发现的怪人,继而又是突然出现央他把脉的白玉堂,种种这般,透着重重迷雾。

      他的心在叫嚣着快些逃开,不能把脉。可是心脏仿佛炸开之前,他的指尖已然搭在白玉堂的腕间。

      砰砰砰——

      心跳透过指尖一丝不落的传来,平稳有力,的确是习武之人该有的跳动。此时,公孙策提起的心,渐渐的放了下去。

      就在他撤开手的刹那,那不经意的一个颤动,直接教公孙策脸色惨白起来。

      不,不对!这种怪异的跳动感觉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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