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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判官何越 ...

  •   “抱歉。”撞到人的年轻公子哥蹲下一枚枚拾起铜板。被撞的人则慌着捡起包裹,把露出头的纸卷塞回去。

      公子哥把铜板放回钱袋,一并交给被撞的青年道:“在下为避让一位姑娘不慎撞上兄台,真是对不住。不知有没有撞坏你的东西?我赔偿你。”

      “无事。”被撞的青年抬头冷冰冰看了眼他,又去看他所避让的姑娘。

      芷官侧身,愣眼回视他二人,迟疑道:“二位公子看得见我?”

      “我们不瞎,为何看不见?”撞人的公子反问。

      “原来你在这里。”莫涅一手提着伞走近他们,非常突兀又切实有效的为芷官解了围。

      “公子怎么来了?”芷官自然而然问道。

      “自是来接你。”

      芷官心中一动,不可抑制的沉沦莫涅这样暧昧温柔的话语中。

      大约察觉了芷官的心思,莫涅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面向边上两位道:“在下姓莫,二位公子可称我莫涅。”

      “何越。”撞人的公子哥心说哪有让人连名带姓称呼自己的,眼前目盲心不盲的瞎子倒挺有趣。

      被撞的青年拱手一礼,说:“在下谷维英。”

      莫涅冲谷维因回礼。“维英像个将军的名字。”

      何越听莫涅称赞谷维英的名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对方的意思更像在说何越这个名字平平无奇,太过普通。

      想想他自己也觉得“何越”很普通,普通到常人过目即忘,走在街上唤一声何越,能得多人回应般。

      “可惜与姓氏不搭。”紧接着就听莫涅话锋一转,“进退维谷。一生面临抉择,困境不绝。”

      何越噗嗤笑起来,问:“你是算命的吗?不替我也算算?”

      谷维英不在意莫涅的话,他抓紧行囊有意向几人告辞。繁华的王都街道上萍水相逢,仅是一面之缘,其后各奔东西,各自去做必须完成的事。这就是他眼中的世道。

      来去匆匆、举步往前。

      进退维谷?不,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有何惧?

      “你我四人有缘,不如由在下请你们喝酒?”莫涅向何越两人走近一步,看似无意其实恰好挡住谷维英视线。

      “抱歉,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谷维英冷冰冰拒绝。

      何越亦拒绝道:“真是不巧,我也有事。”虽然算命先生很有趣,但他没想过他们几人能有什么交集,也只当做萍水相逢,扭头便忘。

      “那就把这桌酒记下,日后再聚。不阻扰二位了。”莫涅不无遗憾道。

      “下次听你给我算命。”何越打趣说。

      “告辞。”谷维英一拱手,抬脚就走。

      芷官对两人欠身,“二位公子慢走。”

      何越和谷维英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背道而驰。

      “公子,为什么他们……”芷官欲言又止。

      莫涅摆摆手,示意她回客栈再说。

      何越快步赶回丞相府,临到街头他的神情蓦然变了,嘴角略略绷起,昂首阔步,半眯起眼傲慢视人。丞相府门前的护卫见从街口行来的是相府三公子,立刻低头见礼。何越眼角扫过护卫跨进门槛,一言不发又满带嘲讽的冷哼了声。

      何越行过,护卫嗅到一阵香风,心中发出比何越还讥讽的冷哼。

      哼,眼高于顶傲慢自负的丞相三公子,要不是仗着丞相权势也不过如此。这是刚喝完花酒回来吧。

      本朝律法,严令禁制朝廷官员宿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丞相三公子说不定哪天就要……

      何越维持着脸上不屑的表情回自己的住处,甫进院子他就感觉气氛不对。

      摸摸脸,确保神情没有破绽的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向自己的厢房。屋里掌了灯,昏黄的光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投进何越眼中,他闭眼挡了挡。

      “四阡,关门……爹?!二哥!”何越惊诧地瞪大眼,腿顿时软了,旋即眼中浮出暴怒之色,转头去瞧跪在地上的贴身小厮四阡。“贱奴!你对我爹告密了?!”他说着要冲上去踢小厮。

      何越的二哥何文兴跨不上去拦住他,劝道:“弟弟住手!迁怒一个下人做什么。爹还在这呢。”

      何越不甘的瞪眼小厮,推开何文兴,诺诺垂眼看向他爹的……脚。

      丞相何昌拍案而起,怒气冲冲斥他:“逆子!你竟又大着胆子瞒我去……去那下流之地做下作的事!不止无耻,还要不分青红皂白当着我的面打人!逆子、逆子不肖!你做的那些事全城都知道,何必四阡来告密?!”

      何昌气得发抖,恨不得掐死自己三子。

      “爹莫动肝火,您的身体要紧。”何文兴赶紧去扶何昌,恳切说:“越儿年幼,难免沾上纨绔的恶习,这事就交给孩儿吧,我会好好劝弟弟的。爹不若先回去歇着,明日还要上朝……”

      “我如何睡得着!”何昌恼怒的瞪了眼何文兴,倒真气消了一半,他共有三个儿子,长子何武昂入禁军已被授殿前副都指挥使之职,为正四品;次子何文兴科举中进士,如今官至国子监祭酒,为从四品。唯独他的幼子不争气,快十七了不但毫无作为,还仗他权势为所欲为。

      因荫补制,皇帝陛下封何越一个小官职,让他去吏部历练,哪知没几天他就捅出篓子,与吏部一官员纠扯,害那官员丢了官职。更可气的是那名官员是他何昌的门生!

      “陛下圣旨,擢你为刑部左郎中,官六品。”何昌指指搁在圆桌上的锦盒,盒内盛放的是几个时辰前才下的圣旨,“文兴,好好跟你弟弟讲解刑部是做什么的!还有,本朝不许朝廷官员去那种地方,十七岁不小了。我会向陛下讨个恩典。”

      何越闻言大惊,何昌朝他看来忙又低下脑袋,垂在身侧的两手攥紧成拳。何昌拂袖离去,何文兴眼里笑意一闪,待何昌走远,自锦盒中取出圣旨双手捧到何越眼皮下。

      “陛下待我何氏一门不薄,你在吏部常常闯祸,陛下不但没有怪罪,还偏袒于你。今日原刑部左郎中上疏告老,陛下立刻拔擢你顶他的位,弟弟你可要收敛心性,不能辜负陛下与爹的期望。”

      何越接下圣旨,按捺住欣喜的神情和立即打开它看的欲-望,将圣旨重新放回锦盒,往内间走去。经过四阡时发恼道:“还不伺候我洗漱更衣!”

      “是、是三公子!”小厮吓得惶惶跳起,但他一直被何昌罚跪,腿脚早麻了,刚起身就倒在地上滚趴着动不得。

      何文兴笑意盈盈瞥了眼,对何越语重心长说:“弟弟,爹也是为你好。与过去不同,你已经是名籍在册的官员,再去那些地方让人知道了若是上疏弹劾,不止你,爹、大哥和我都要受牵连。”

      何越停步回身看他,面色不虞。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你自己省着点就是。我给你讲讲刑部司责吧。”

      “那些事情明日我去了刑部自然有人提点,不劳费心。二哥公务繁忙,明日大朝,不如早些睡觉,当心殿前失仪。”何越不阴不阳的说。

      “说的倒是,我和大哥确实不像弟弟这般轻闲。”何文兴笑着走了。

      四阡胆战心惊爬起来,向何越告罪后手忙脚乱奔出房门。何越默然无声望了眼小厮慌乱的背影,回头拿起锦盒出门,到西厢他的书房中坐下。

      他的书房比起他二哥的简陋极多,只有一个不大的书架,摆了些经史典籍;一张书桌,摆放笔墨纸砚;一张椅子,供他入座。此外竟是空荡荡的,只有花瓶古玩等摆设。

      打开圣旨,何越细细阅览一遍上书圣谕,唇边掀起一个冷笑。

      “刑部四司,本部掌律法、按复大理及天下奏谳。都官掌俘隶薄录,给衣粮医药而理其诉免。比部掌考核内外赋敛、经费、俸禄、勋赐。司门掌门关出入之籍赋。本部设左右二厅,左厅掌详复,右厅掌叙雪。”

      官场上下之事,即便他真的不学无术,有一个做丞相的爹,自幼耳濡目染他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如果他生来不是丞相家的三公子,他也会和普天下的芸芸学子一样,十年寒窗,一朝高中入仕,为国为民,直至出将入相。

      他有宏图壮志,他亦天资卓越。二岁识字、三岁诵诗书。然而正是他为人称羡的出身和天资逼得他不得不……

      何越生母是何昌的妾室,何越年岁渐长,所展露的天资令他生母心生妄想,妄图坐上丞相夫人的位置好令儿子继承家业。但长子终究是长子,相府长子是何武昂,相府的家业也不是商户人家的区区产业。丞相之职凭的是家势及才干。

      况且何越压根不想以何昌儿子的身份拜相。

      何昌父亲是护国大将军,兄长受封戍边大将军镇守边关,亲妹是当今太后。

      何昌为右相兼领判中书省事,百来门生于六部、三司使与御史台中任要职。枢密副使曾与何昌同在已故护国大将军麾下效力,私交甚笃。何昌虽是右相,却实际掌握着文武大权。陛下命左相兼尚书令总领六部来分权也无济于事。

      除非左相与枢密使结党。不过皇帝陛下没那么傻,一个家门显赫的何家尚未除掉就给自己再竖面大旗。

      何家看似煊赫超然,其实深受忌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判官何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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