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枫￠碎影

1、荆棘（正文）

　　我想知道，当你笑着把荆棘的刺拔掉时。
　　你，疼么。

　　——工藤新一

　　你从荆棘丛中向我走来。
　　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
　　一瞬间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再次相见。
　　我伸出手去，触摸到冰冷陌生的空气。
　　你的笑容也开始模糊。
　　直到化为看不清楚的雾气。
　　——引

　　我现在才发现。
　　即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思念着的一个人。
　　他的面容也会随着出现的次数逐步淡化。
　　以为会永远记得的事物早就被时间风化得不成样子。
　　留在手心里捧着的只是一小堆尘土。
　　只能苦涩地笑笑。摊开手让风把尘埃带走。

　　怎么办。
　　我快想不起你的脸……
　　只记得你的眼睛，灿若霜华。
　　和你叫我名字时，低柔得让人无法拒绝的声音。
　　——1

　　To the world you may be . To you may be the world .

　　我现在还记得你递过这张纸条时的笑容。
　　从你身后绽开的光晕模糊了你的轮廓。
　　俊秀有力的字迹。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还真是傻。居然当成玩笑把它夹进笔记本里。
　　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这张纸条跑到了《福尔摩斯探案集》里。
　　横线上的空白已经被同样的字迹填上。

　　To the world you may be somebody . To somebody you may be the world .
　　——2

　　我现在很容易发呆。
　　总是盯着一个地方看上好久才想起来要去干什么。
　　服部他们笑着说我开始有了健忘症的倾向。

　　发呆的时候大脑里是空白状态的。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想些什么。
　　就是盯着一样东西。一直看，好像目光可以穿透它。

　　也许我以前盯着你的侧脸发呆也是有这种想法吧。
　　想看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跟上你的脚步。
　　而不要你老是在前面有大片阳光涌动的地方斜靠着墙壁等我。
　　——3

　　我们之间真的是很有缘。
　　不然我们怎么会长得如此相似？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每天看镜子我都会想起你。
　　很仔细地用记忆力去描画你的轮廓。
　　但是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原来，长得再相似也不能完全替代。

　　我代替不了你。
　　眼睛里清澈透底的蓝。
　　对视的时候变得温柔坚定的眼神。
　　带着玩笑般语调的低柔声音。
　　手心暖暖的温度。
　　一进来就感觉到的清凉气息。

　　我在这个没有你的地方，看着相似的自己，想你。
　　对着镜子说，我要等你。
　　——直到头发花白。
　　——4

　　最近一个星期都没去上班。给警署打假条说有案子先别找我。
　　一直呆在这里。你居住过的地方。
　　兰他们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固执。
　　临走前宫野说，他已经走了，你就别再这样下去了。
　　我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但我笑得漫不经心，目光投向窗外。
　　我想，我喜欢现在这样。
　　而且，此他非彼他。

　　每天毫无顾忌地想着你。
　　在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会恍惚地想起家里以前总是干净得不用收拾的。
　　接着就想起来，你总是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
　　当我翻遍食品柜想找一包速溶咖啡时。
　　我才发现，原来家里没有买过咖啡糖。

　　原来你一直在皱着眉适应着苦咖啡。
　　——5

　　我去了趟便利店。买回一堆食品，包括一大袋咖啡糖。
　　还像以前那样，买回一袋咖啡豆。
　　因为我一直认为，手磨的咖啡口感要比速溶的好很多。

　　我开始喝加糖的咖啡。
　　是你喜欢的，甜味弥漫在咖啡里的那种。
　　我也开始加很多很多的糖。
　　今天我明明加了两包糖。
　　却觉得咖啡很苦很苦。
　　眼泪掉进了杯子里。苦涩的味道从心底泛滥。

　　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你在强迫自己喝苦咖啡呢。
　　为什么我一直坚持喝最多加牛奶的咖啡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你宠得天昏地暗。
　　连你一直在尽力适应我的口味都没察觉。
　　——6

　　夏天开始了。蝉鸣不断。
　　天空是融进了白云的颜色后的淡蓝。
　　初夏并不太热，但带着刚从春季走出的潮湿味道。
　　感觉身边的空气里都充满了水分。
　　很闷。

　　跟兰一起吃午饭。
　　我可以透过电话就感觉到她的惊喜。
　　我什么时候，变得对兰来说，是如此的重要的稀客。
　　连约她吃饭，她都会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兰说我变了。
　　她说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工藤新一了。
　　说我变了好多好多。但又说不清楚。
　　还说，我好像有点疏远她。
　　我听着，笑得无奈。
　　拍了拍她的肩，说你别想太多，傻瓜。
　　——7

　　是不是，在夏天具有强烈穿透力的阳光下，冬季里许下的温暖诺言就全都被蒸发掉了。

　　忘记了，自己曾经看着她熟睡的侧脸轻柔地抚过她的头发。
　　忘记了，自己曾经看着她跟朋友玩闹的明亮笑容时不自觉地笑起来。
　　忘记了，自己曾经一遍又一遍地硬着头皮告诉她，要她等下去，直到自己回来。

　　那么，你是不是也忘记了，答应过要在我身旁。
　　——8

　　不止一次地想过。
　　如果，把这份爱坚持下去。
　　或许，妈妈她能理解。
　　或许，兰能原谅我。
　　或许，周围人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下去。
　　这么多的“或许”成为我坚持下去的力量。
　　但是，最重要的一个前提缺少了。
　　那就是。
　　如果，你还在我身边。

　　没有了你。叫我怎么支撑下去。
　　没有理由没有誓约没有希望。

　　像溺水的人一样，抓住稻草是本能。
　　等你已经不只是习惯。而是本能。
　　总觉得好像只要我再能坚持下去。
　　一切就可以重新再来。

　　我一直在欺骗自己。直到自己也相信了自己说的谎言。
　　——9

　　电视上那些粗制滥造的喜剧。
　　无一不是等到儿子女儿长大了，长辈语重心长地说诸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类的话。
　　然后很“有缘”地男女主角碰到一起，一见钟情或者男女冤家之类的剧情。
　　反正最后是皆大欢喜。
　　俗套的剧情。都快背下来了。

　　所以，有时候看到生活里一些事跟电视剧相象得惊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叹，哦，原来电视剧还真是“来源于生活”。

　　就像某某肥皂剧里演的一样，妈妈开始着急我和兰的事了。
　　兰羞涩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是害羞的笑容，头也埋低了些。
　　我一直都没表态。只是坐在沙发上说，还是要认真考虑一下。
　　她们的脸色都瞬间地苍白了一下。
　　要我说原因。
　　我没有摆出笑容说还没准备好啊之类的话。
　　而是轻轻摇头，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10

　　每天还是照样去查案子，兰还是照样中午给我送饭。
　　同事都说小子你看小兰多好啊，还不知足，早点让我们喝喜酒吧。
　　每到这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看兰一眼。
　　她把头埋得尽可能低，用头发遮着脸庞。自顾自地扒饭。
　　但我分明看到有晶莹的液体在她脸上划过。

　　看着兰给我盛饭时的背影。
　　突然会觉得，我真是没心没肺。
　　这么好的女孩子一直在等我，我居然还说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种伤她心的话。
　　被她默默地照顾着，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

　　是不是，我习惯了伤害一直等在自己身边的人。
　　——11

　　习惯了。
　　她每天中午带着一脸微笑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一起吃午饭。
　　她每天都会带着很幸福很幸福的笑容看着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在自己吃了第一口之后，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担心做得不合口味。
　　她安静地在自己身后跟随着。
　　一转身就能看到。

　　习惯了。
　　他笑得一脸无害地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但做饭总是他包下。
　　他尴尬地把烧得有点焦的饭菜端到桌面上，用筷子仔细地挑走焦掉的部分。
　　他先尝饭菜，把不好吃的留给自己“独吞”，听着自己挑剔的评论，笑得一脸满足。
　　他温柔地走在自己前面。
　　挡住了所有的猜疑和难堪。

　　原来，习惯了的东西，是这么容易被人遗忘。
　　直到有一天想要收拾起记忆的时候，才会发现这些在地上折射着夕阳光彩的碎片。
　　捡不起来。于是，无助地蹲下来，仔细地辨别着碎片上的痕迹。
　　看着看着，发现，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12

　　如果，坚持这份爱，会使更多的人受伤。
　　那我该怎么办。

　　I know that you can’t tell me what to do .
　　But I really want to know that …
　　——13

　　兰憔悴了很多。
　　清澈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
　　每天都是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

　　宫野给我打电话，说她在给兰打电话的时候，每次都听到兰在低声地哭。
　　用力捂住嘴但是抑制不住的哭泣。

　　我把视线从兰身上错开。勉强地装做什么都没看见。
　　用很随意的语气对宫野说，我们最近吵架了她心情不好也是自然的。我会道歉的。
　　随即挂了电话。
　　——14

　　从小到大。
　　只有很小的时候看到过她为了一只病死在她面前的小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或者因为数学没考好，被别的孩子推倒在水坑里弄脏了裙子，不小心摔伤了膝盖。
　　就再也没见过她哭了。
　　记忆里她总是很坚强。

　　但是后来你看着兰在我面前灿烂的笑容时。
　　轻轻地告诉我，说兰也是个要人宠的女孩，你别让她再等了。

　　你说，女孩子，会在喜欢的男生面前，表现得无比坚强。
　　在喜欢的人面前，竭力做得尽善尽美。
　　只要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再艰难痛苦也会做出微笑的样子。
　　因为喜欢。
　　——15

　　也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说，女孩子都是天上的天使。是没有眼泪的。
　　但自从遇到心爱的人，就为了那个人，在他高兴的时候陪着他笑，在他悲伤的时候偷偷流泪。所以，女孩就回不去天上那个没有眼泪的欢乐国度了。留在男孩身边。

　　所以说，女孩子的眼泪。是最能让人心疼的。
　　那种轻轻的哭泣声。或者是静静流泪的样子。
　　都让人心疼得想把那个害她哭的人狠狠地揍一顿。
　　让人简直想代她受罪。
　　想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她，都塞给她，哪怕她揉揉眼睛摆着手笑着说，我不用了啊。
　　只要她能笑起来。只要她能停止哭泣。
　　只要我能给她她要的东西。
　　全部都会送给她，塞给她。

　　她要的，不过是我稍微对她好一点，照顾她，让她的喜欢能得到哪怕一点的回应。
　　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倾倒自己的爱……
　　——16

　　太多的东西已经见过。
　　太多的东西已经经历。
　　太多的泪水已经流过。
　　太多的喜欢已经消耗。

　　心变得无比平静。
　　遇到任何的悲伤都不会轻易哭泣。
　　遇到任何的喜悦也只会一笑而过。
　　也许是，因为心里储藏着的喜欢和爱都耗尽了的缘故。
　　因为以前太过用力的爱，心变得疲惫但是坚强。
　　包裹上了薄薄的，不容忽视的冰。
　　心里残存的喜欢和爱，就像水一样。
　　在冰里轻轻地荡出一层层的涟漪。静静地，没有了波澜。
　　——17

　　今天报纸上披露了一件很轰动的新闻。
　　一个著名的球星是同性恋的事。
　　第一次很有耐心地把各种评论都看了个遍。
　　每一篇评论都是从各个角度对这恋情的冷嘲热讽。
　　背都快背出来了，不外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每天做那种‘运动’怪不得打球打得好”。

　　发臭的，怨毒的，刺骨冰冷的言论。
　　好像约好了似的，好像冲着自己似的，铺天盖地，铺面而来。

　　无处藏身的绝望感觉冰冷地包围了自己。
　　——18

　　罕见的，我开始关注这种娱乐新闻。

　　那个球星在新闻发布会上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然后很有风度也很冷静地告诉各位记者。
　　请不要再炒作这件事。我的私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的干涉。

　　开始有很多媒体打电话委托我查清楚这件事，或者换个说法，跟踪并偷拍。
　　我拔下了电话线。跟警署说好，要他们跟媒体说工藤生病不宜外出。

　　隐隐地把他们当成了我和你。
　　抱着一丝希望祈祷出现电视剧里那种俗套但是美好的喜剧场面。

　　这也是一种祝福吧。
　　只不过，即使他们好好地在一起。
　　我们也没有办法再会了。
　　——19

　　下班的路上，看着街头公园里一对对亲密的恋人牵着手走过。
　　想起来以前约会你总喜欢定在游乐场之类的地方。
　　每一次你都玩得兴致盎然。
　　游乐场都是有种魔力的吧。
　　让人一下子回到小时候。
　　泛着黄昏般温暖光彩的童年。

　　你最喜欢玩的东西出乎我意料之外，不是什么过山车，鬼屋之类的招牌项目。
　　是旋转木马。
　　你总是摸着那些安静温顺的马的头，看着它们的眼睛。
　　说，它们是最忠实的伙伴。永远都站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有谁会安静地抱着那些玩具马，认真地感受着那种从冰凉到与体温一致的温度变化。
　　那种冰凉，寂寞的感觉。
　　它们都很寂寞吗？
　　那么，它寂寞的拥抱，会不会使你感到温暖。
　　那么。我能否给予你这种温暖。

　　黄昏总是给一切事物镶上模糊温暖的金边。
　　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拉长了温暖的轮廓。

　　看着你趴在马上，脸上是孩子气的满足的笑。
　　轮廓被光线重复勾勒了几十遍，直到变成模糊的透着温暖的光晕。
　　如果，这一刻能持续下去该多好。

　　我想一直站在栏杆边看着你温暖的笑容。
　　想把这一刻永远地定格在记忆中。

　　I never told you that you were my destiny .
　　——20

　　我想我真的是很懦弱很犹豫。
　　每天对着镜子一遍一遍描画你的轮廓。
　　每天看着兰的背影止不住地心疼。

　　我到底该不该把这种爱继续。

　　这份，荆棘一样的，划破了每个人的心的爱。
　　——21

　　在被记者骚扰被舆论指指点点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
　　那个球星跟他爱的人分手了。

　　皱眉看着报纸上娱乐版的大标题张牙舞爪。
　　把报纸烧了。对着火光紧咬嘴唇。

　　一切的海誓山盟都是形式么。
　　都是热恋中必须履行的功课么。

　　我还是太傻了。
　　傻到还在相信唯一的爱情。

　　他们爱的人还在身边。就潇洒地分手说再见。
　　都把从前说过的“爱你一辈子”“永远只爱你一个”之类的话抛到一边。
　　各自回头找新的爱人。

　　我没办法去潇洒地说分手。
　　我也没办法再去那样，把自己的爱全部倾注到一个人身上。
　　我的爱，早就随着你离开了。

　　剩下的，是我回忆起你的依据。
　　像藏宝图的碎片一样。
　　已经不记得它完整时的样子，只知道要慢慢地拼接，拼好了之后，仔细地盯着它，把它刻在脑子里。
　　——22

　　试图把自己埋进案件堆里。
　　才半个月我就解决了沉积了三个月的案件。
　　警官像个过来人一样拍我肩膀，说工藤啊早点挣钱养家没什么不好，就是不要太拼命了。
　　我很礼貌地笑着说谢谢警官指教。
　　然后回去继续玩命工作。
　　白天到警署查资料，问有没有新的案件。
　　晚上就仔细地根据资料一个个排除嫌疑人。然后第二天去现场。
　　天天如此。

　　以致于偶尔停下工作，喝口冷水抬头望向玻璃窗。
　　连看到外面苍蓝的天空和融化的云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会想起高三拼命补文科压力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是少了张同桌递过来的纸条。

　　如果没有云，天空会不会寂寞？
　　如果没有天空，云到哪里停泊？

　　记得我当时还笑她怎么不去做个诗人，这么多愁善感这么文艺。
　　但现在不会了。
　　会由衷地感到一种无助和孤独。

　　初中的时候，就学了alone 和lonely 。用法上分得很细。
　　alone 是实际意义上的孤独。
　　lonely 是感情色彩上的孤独。
　　现在总会有点辛酸地想。
　　那种盛夏的空气里浮动着粉笔灰和老师枯燥的讲解声的日子真的已经成了很遥远的过去。
　　放下笔靠在椅背上微笑。

　　I’m always waiting for you .
　　如果说，一个人很孤独。
　　那么，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就温暖了许多。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
　　我在我的宴会上邀请你，你会来么？

　　Now I want to forget you .
　　But why I still remember …
　　——23

　　我的身体还是应了警官的预言。
　　这样拼命工作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累倒在病床上。
　　本来想在家里休息的，结果高烧不退，只能一脸微笑地躺在医院里。

　　每天闻着苏水味，打着点滴，透过一片素得让人心寒的白色看窗外。
　　对医生护士礼貌地微笑但是不发一言。
　　默默地看着兰忙这忙那。
　　漫不经心地听着服部宫野他们的劝告。
　　我想我真是变得太多。
　　已经找不回那个17岁的我。
　　没有遇到你之前的我。

　　发烧烧到39度多的时候，我正打着吊针。
　　头昏昏沉沉到极点，什么都不想干，但是眼睛却固执地盯着吊瓶。
　　看着里面的液体一滴滴往下滴。
　　然后气泡一个接一个浮上液面，又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因为有了玻璃的阻挡，根本听不见它们破裂的声音。

　　那，你听得见我的声音么。
　　听得见，我的想念么。

　　看到有人进来，还没看清楚是谁就叫了句“快斗”。
　　这就是跟你一起生活几年留下的后遗症。
　　习惯了生病的时候你肯定会在房里守着。

　　进来的是主治医生。幸好叫得很轻。
　　心突然空荡荡的，没了着落。
　　——24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记忆最容易泛滥。
　　我想也是。
　　生病的时候会怀念蹦蹦跳跳的感觉。
　　失恋的时候会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大脑翻箱倒柜地找起过去的痕迹。
　　我躺在病床上，思念排山倒海。
　　只有在这样可以用大段大段时间肆无忌惮地发呆，空想的时候。
　　我才能仔细地想起你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
　　然后若无其事地揉揉眼睛。

　　想起你最讨厌去医院。
　　说是讨厌那种弥漫着阴冷的死亡气息的颜色，好像任何一个健康的人都会马上被判死刑。
　　然后我就笑了，说既然是带着死亡气息的颜色，那你怎么喜欢穿白色衣服。
　　你眨眨眼，说对于不同的事物，同样的颜色也会有不同的感觉。

　　你说好不好笑。
　　我在你最讨厌的地方，想你。
　　Missing …
　　——25

　　出院的当天我又回到了医院。
　　因为回家看到妈妈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棕色头发散了一地。
　　手上还握着他的照片。

　　医生饶有趣味地看着我笑，但还是负责地告诉我，妈妈她只是太疲劳，有点贫血。
　　让我多照顾她。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妈妈插着输液管的手背和苍白疲惫的脸。
　　顿时沧海桑田的感觉油然而生。

　　自从他死后，她就变得不再年轻。
　　再也无法轻松地开玩笑，说什么他最好不要再回来之类没心没肺的话。
　　每天都安静地花大段大段的时间坐在他的照片旁边。
　　看着照片，抚摩着照片上他英俊带笑的脸，轻声说话。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习惯了的东西是这么难以割舍。
　　好像心被掏空了一角。
　　生活还在继续，但是已经找不回原来那种熟悉的踏实的感觉。
　　——26

　　夏天的蝉叫声让人心浮气躁。
　　那种叫声让人即使在空调齐开的医院病房里也觉得燥热不安。

　　宫野满脸严肃地来找我。警告我不要再辜负兰。
　　我低下头，说我会好好对她。
　　宫野的语气就放缓了很多，说我不是要逼你跟兰结婚，你至少也该对她有个交代吧。
　　我茫然地抬起头，视线投在玻璃外苍蓝的天空上。
　　从嘴里吐出的声音飘忽无奈。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27

　　妈妈醒了之后就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装着没注意到她的视线，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书页上。
　　结果看了半天我连一行字都没读进去。尽管这是《福尔摩斯探案集》。
　　她先开口了。黯然的语气，你真的不喜欢兰吗？
　　我怕再伤着她，只能敷衍说这件事毕竟是终生大事，让我们先想好再说吧。

　　不知道兰是否听到了我对妈妈的回答。
　　每天都帮我照顾妈妈。很细心很乖巧。
　　我知道她不是那种做作的女孩。
　　她就是这么善良。即使我回绝了婚事她也会揉揉眼睛，强作笑容来帮忙。

　　我看着她忙碌但是比之前振作的身影，心里像被针刺穿了一样。
　　妈妈的眼里也重新有了希望的亮光。
　　她们的眼神叫我怎么面对。
　　都因为我。

　　一切的……孽缘么。
　　——28

　　自从我对宫野说出真心话之后。
　　她几乎天天都来找我，天天都板着脸问我。

　　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兰，如果喜欢你就别再犹豫，如果不喜欢你就赶紧离开。别再耗费她的等待和泪水。

　　我真得能这么决绝么？
　　我真得可以这样子抽身事外么？
　　我真得可以忍下心看她们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么？
　　我知道我太犹豫不决。
　　但是，我不忘了他就跟兰结婚，这也是在辜负兰啊……

　　我每一次都浮出无奈的笑容。
　　这有什么办法呢。我喜欢的人不是她啊，但是我没有办法拒绝。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只是对她说。

　　上次的话只是开个玩笑。

　　Just a joke .
　　——29

　　独自站在黄昏时的街道上。
　　想着是先去一趟便利店还是先回家收拾一下。

　　一只黑猫从车底下蹿出，绿得诡异的猫眼半眯着看着我，一转身又轻巧地溜走了。
　　突然想起老人们经常说的，黑猫象征着不祥。尤其不要在星期五撞见它。
　　我好笑地摇头，这不过是迷信罢了，而且今天星期天诶。

　　我刚转身要走，一转头，明晃的车灯刺得眼睛睁不开，突兀的刹车声震得耳膜发痛。

　　这只黑猫，真是……
　　——30

　　在潜意识的黑暗里。
　　总会想，如果不再醒来就好了。
　　永远地呆在这种黑暗里，什么也不想，也不用痛苦下去了。
　　像在深蓝的水里，闭上眼，任身体沉下去的那种感觉。
　　冰冷的水变成了温暖的拥抱，抚摩着紧绷疲倦的神经。
　　身体完全放松。阳光透过水面，也只能在头顶上撒下一层模糊的光。
　　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那也就，不会再有痛苦和泪水了吧。

　　还要再等多久。
　　还要在黑暗中摸索多久。
　　还要无力地咬着牙支撑多久。
　　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吧。
　　谁叫我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谁叫我辜负了不该辜负的人。
　　谁叫我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31

　　醒了之后，觉着周身的神经都在传达着疼痛这个概念。
　　太阳穴的血管好像在突突地跳动。

　　——呐。我还是醒了啊。

　　头上裹了厚厚的纱布，觉得脖子也支撑不住头的重量。
　　眼睛往下一扫，看到兰趴在我插着针管的手边，早已睡熟。
　　稍稍转头，看见血浆正通过输液管源源不断地输入我的身体。

　　看着暗红色的输液管。
　　根本看不出血浆在流动，只有挂在旁边输液架上的血浆袋一点点地瘪下去。
　　突然一种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种有人把你从沼泽里拉出来的感觉。温暖得让心重新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
　　眯起眼，稍仰头。
　　凭着绝佳的视力，我看到了献血人的姓名。

　　黑羽快斗。
　　——32

　　五味杂陈。

　　我的命，到头来还是你救下的。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就连我耍一次任性都不允许么。
　　我只是想，再见到你……

　　那你叫我怎么办才好。
　　这样，我始终是忘不了你的啊。
　　那你叫我如何再开始一条新的道路。

　　我恐怕是永远也不能像你希望的一样，去娶兰。
　　就因为她是个好女孩，我才不想辜负她。
　　你的影子始终在我心里。你的气息一直都回绕在你居住过的地方。
　　每一次感觉到这种气息，我就变得很安心很安心。
　　是信赖还是依恋我早已分不清。

　　是谁说过，慧剑斩情丝。
　　不知道我是不是自从遇到你之后，智商就退化了。
　　我只知道我再也斩不断对你的思念。
　　——33

　　透过窗外可以看见很多很多有着崭新色彩的事物。
　　盛夏的阳光照得地面白亮得晃眼。
　　亮得连闭上眼睛都感觉到视网膜上都是一片橙黄色，橘红的光点交错映现。
　　天空却是蓝得无比美好。
　　纯净得让人引不起一丝杂念，就想这么，目不转睛地一辈子看下去。
　　如果不是看到外面的人皱着眉头举起黑色公文包挡在头顶，匆匆地走在路上。
　　自己肯定会想着这天气这么好，不能下床真是太可惜了。
　　远方的白云渐渐遮起太阳灿烂但刺目的光芒。
　　看着外面的地上，光芒一寸寸地远去。
　　阴影像黑色的潮水一样，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覆盖了地面。
　　看到人们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禁勾起嘴角。

　　笑容突然僵死在脸上。
　　看到一个男生斜背着书包走在路上。
　　白色制服的衣角被风掀起。
　　帅气清晰的眉眼。
　　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透过漫不经心的笑可以看见温柔坚定的眼神。
　　风停叶落。
　　他的轮廓变得模糊。
　　模糊但又迸出柔和白光的身影。

　　又怎么了。
　　我怎么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你。
　　也许只有你是被我时时刻刻都放在心里的吧。
　　时时刻刻地把你跟遇见的人和事都联系起来。
　　像是以前做惯了的连线题。
　　每个选项都有一个标准答案的归属。
　　那我的连线呢。
　　每条都是连向你。
　　每条都是。连我自己的都没剩下。
　　都在你那里。
　　——34

　　我拒绝了兰和妈妈来医院接我的建议。
　　所以出院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

　　刚好是多云的天气，也不热。
　　不过街上很少人。
　　无聊地穿过公园，踢着石子慢吞吞地回家。
　　踢着踢着突然就笑了。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
　　下一瞬间表情降温。

　　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啊。
　　回不去那个天真地以为会跟兰在一起日子会一直平淡快乐地过下去的时候。

　　像风从身后掠过把地上枯黄的叶子向前吹一样。
　　时间带着我们往前走。
　　往前走的时候一路欢歌笑语，忘记了回头看一看。
　　只到笑着笑着发现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消失不见的时候才猛然回头。
　　干燥的路上没有留下我们走过的痕迹。
　　连你什么时候消失的我都不知道。
　　只记得一路走过来，你带着笑容温柔的侧脸。

　　哭不出来。
　　只是阵阵压抑的悲伤涌过心头。

　　时针继续往前走。
　　总有一天，我会对着镜子觉得似曾相识但不记得你的名字。
　　到那时候，你会伤心还是高兴。
　　伤心我把你忘了，还是高兴我终于忘了你。
　　——35

　　自从出院以后，就不再这么拼命工作了。
　　一是怕妈妈和兰担心。也不想看到她们在我住院的时候脸色比我还憔悴。
　　二是讨厌医院的味道。那种厚重地夹着苏水味，空调永远开着，白色铺天盖地的气氛。
　　也许是受了你的影响才不喜欢的吧。

　　每天都过得很平淡但是很充实。
　　好像事情都回到了以前那个拥有简单明亮的快乐的日子。
　　有种一切又重新开始的感觉。

　　那些不愿回顾的伤口都在心底结上了痂。
　　那些带着一道道伤痕的时光，绝望地呼喊的日子埋在了心的最深处。
　　那些流在心底的泪，寂寞地绽放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的笑都沉到了水底。

　　安安静静地任时间冲刷。
　　再也不会有那种想要一觉睡去再也不醒来的想法了。

　　如果没有触碰的话，好像就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快快乐乐。

　　但是，记忆里的伤口是最难愈合也最容易被撕开的。
　　永远都在心底张着渐渐缩小的口子，但是不愈合。
　　等待着时机，带给自己比上一次更痛苦的煎熬。
　　——36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着街道。
　　让人禁不住放慢脚步。
　　只有不知趣的蝉一声声不知疲倦的叫声打搅人的情绪。

　　便利店老板在给我结帐的时候拍我的肩膀，笑得像个过来人。
　　工藤还真会照顾人啊，你女朋友应该很喜欢喝加糖咖啡吧。
　　我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啊？
　　他笑笑，别不好意思承认啊，你最近每次来都会买咖啡糖，为女朋友着想也是好事嘛。
　　心里突然掠过一阵空虚的风暴。
　　我勉强挤出笑容，哦是呢，她不喜欢太苦的味道，她爱吃甜食。
　　说着说着心就像被人用力地揉捏了一样。

　　深深吸了口气好让鼻子不再发酸。
　　推开店门走在街道上，发现一切的事物都有着几重模糊的轮廓。
　　原来是眼泪充斥在眼眶里了。
　　紧紧闭着眼，然后睁开。
　　一点液体被挤出，迅速抬手抹掉。
　　微微仰头，看着头顶不变的蓝天白云。
　　突然有种历尽世事的沧桑感涌入神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开始关注了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跟你做朋友了呢？
　　还是说，从什么时候开始，距离变得这么近了？
　　近得可以闻到你身上清凉的气息，一转头就能看到你轮廓分明的侧脸。
　　可以在冬天里看你呵出白气然后一脸夸张地说，哎呀怎么这么冷了啊。
　　可以比别人更快速地理解你的动作和想法，会心一笑地看着你的背影。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上已经根植了你的的习惯。
　　以致于同事会惊讶地看着我说，工藤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加糖咖啡了啊。

　　很多很多的事情。
　　就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时。
　　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潜入了心底。
　　以致于，在很久以后，我们还保留着对方的习惯。
　　对方的，习惯。
　　它就这样悄悄地沉淀在血液里。像一直存在的东西一样耀武扬威。
　　提醒自己，还不能忘记你。
　　在某些时候，简单地击溃自己精心准备但是脆弱无比的防御。

　　记忆里那些日子的美好，却成了现在心痛泛滥的原因。

　　发现再听不到你的声音时，一抬头，才知道，物是人非。
　　——37

　　毛利小五郎死了。
　　为了救下被绑匪挟持的小孩子与精神错乱的持刀绑匪搏斗，因失血过多身亡。

　　我也帮忙料理了一下后事。
　　简单地核查了一下遗嘱合法性和遗产的真实性。
　　在遗嘱正文的最后面有一行字。

　　……这十万日圆作为兰的嫁妆。希望兰能够得到她应得到的幸福。
　　——38

　　殡仪馆，这里简直是翻版的医院。
　　只是这里多了一种阴森的寒气和深不见底的黑色。
　　看着那些被编上号码的骨灰盒和一些黑白色遗照。
　　已经没有了恐惧的心情。反倒是有一种与冰冷的死亡擦肩接触的凄凉感。

　　兰也穿着黑色衣服，勉强地牵着嘴角接待亲戚朋友。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去跟她妈妈办手续，这里我来招呼。

　　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空洞得让人痛心。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听从我的建议。
　　看着她走向她妈妈的背影，我紧咬嘴唇以□□下眼泪。

　　那些人即使笑着说唉这么老了也该知天命啦，能活到这么大岁数已经知足啦这种话语。
　　但是，听惯了这话的亲朋好友，还是会在葬礼上哭的啊。
　　很多东西，即使平日里说真麻烦啊真碍手碍脚的。
　　但是到了丢弃的时候还是会依依不舍。
　　还是会想着，能不丢就不要丢。

　　但是，我们就只能这么走下去啊。
　　一路走，一路丢。
　　再也不想放手时，也只能蹲在地上哭一场。
　　时间站在旁边不耐烦地催促。
　　脸上带着泪痕，被时间的风夹带着往前走。
　　徒劳地伸手想要抓住。
　　却忘了，在这么大的风里，是抓不住任何东西的。
　　——39

　　兰彻底地崩溃了。
　　父亲的死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她每天都怔怔地发愣，也不哭，也不去上班。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
　　没精打采，行尸走肉。

　　她住院了。
　　因为生活规律突然出现不正常而得了急性肠胃炎。
　　再加上被我传染的感冒和精神打击。

　　每天去医院问医生病情看望她的人换成了我。
　　前不久她还在笑着说，新一，那只黑猫很灵哦。
　　原来生活角色是这么容易切换的。

　　看着她憔悴的脸和失神的眼睛。
　　心里一阵绞痛。

　　问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头说，小兰的病是很容易好的，不过按照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很难恢复过来。而且还容易诱发别的并发症。
　　——40

　　欠的太多了。总是要还的。

　　兰就像医生说的那样，高烧不退。
　　每天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脸苍白咬着嘴唇，右手手背上多了好几个针孔。
　　觉得自己很对不住她。

　　再这样下去，兰的生命也会有危险的。

　　我欠兰的已经够多了。
　　不能再搭上兰的生命。

　　不管怎么样。
　　我应该给她一个承诺了。
　　不能再让她在崩溃的边缘苦苦挣扎。

　　是时候了。该还了。
　　——41

　　下午提前下班。去珠宝店。
　　突然觉得照在身上的阳光没有了温度。
　　再也无力微笑。

　　心不在焉地看着各种首饰。
　　也不理会耳边售货员热情的推荐。

　　看着灯光下各种闪着光芒式样各异的戒指，心突然没了底。

　　到底是为什么才做这个决定？
　　是还她的情，是心疼她，还是真的爱她？

　　使劲摇摇头。
　　手指点着玻璃柜台台面说，就要这款了。

　　是一对很漂亮的银戒指。
　　只有一只戒指有装饰，而且还是很简单的勾勒，像一朵兰花微微绽开的样子。
　　另一只是没有装饰的，只有银色的光滑表面。
　　——42

　　看着手上的两只戒指，苦涩地笑。

　　很多事情。
　　身不由己。
　　——43

　　来到病房的时候，兰已经吃过退烧药，醒了。
　　她还是那样靠在床头看着窗外。
　　窗外晚霞似火。
　　流火染红了天空。
　　泯灭了一切的绝望感觉。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疼，但是一看到她还安然无恙的，就放下心来，带起一丝微笑。

　　走到她的病床边。
　　她一看是我来了，也虚弱地笑笑。

　　我单膝跪在她手边。
　　拿起一枚戒指微笑着说，嫁给我，好么。

　　看着她惊讶但是转瞬间变为惊喜的表情。她羞涩地点头，让我把戒指戴在她中指上。

　　那枚勾勒着兰花的戒指戴在她手上真的是很相称。
　　都是一样的纯洁美好。
　　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挡下一切的灾难。
　　让人禁不住想为她的快乐做任何事情。
　　——44

　　我把向兰求婚的事告诉了妈妈。
　　只是想让她放心一些。
　　果然，她的脸上浮出惊讶但是欣慰的笑容，眼睛弯起来，像是回到了以前快乐的时候。

　　兰的病情也好转了。
　　整个人变得像从前一样健康活泼。

　　我看着她的变化，很高兴。
　　但是一种酸涩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为了她们两人的安心和快乐。
　　我放弃了自己的心。
　　这，对么。

　　也许真的要像电视上说的一样。
　　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就会渐渐地忘了以前的挣扎和痛苦。

　　但是，心底永远有一小块地方，贮藏着想遗忘的记忆。
　　在某个时刻，把一切都翻出来，让苦涩悲伤的感觉重新回来。
　　——45

　　日子如水一样波澜不惊，又平淡温暖得像白开水一样。
　　每天都能看到兰开心的样子。
　　每天都愉快地跟兰一起散步。
　　每天都微笑着接受来自同事的羡慕和祝福。

　　明天是我和兰的婚礼。

　　我把礼服折好放在桌上，把戒指取下来擦拭。

　　转到内环时才发现。
　　戒指内环刻着两个字母。

　　K•S
　　——46

　　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么。
　　刻着兰花的戒指。刻着我们姓名缩写的字母。
　　和到现在还记得的低柔声音。

　　——新一。娶兰吧。她是个好女孩。

　　黑色的风穿堂而过。
　　银色的戒指散发出淡淡的忧伤光芒。

　　泪流满面。
　　——End

　　在与黑组织决斗的时候。
　　黑羽快斗为了救兰，替兰挡下四枪。不治身亡。
　　工藤优作为了拖延时间与琴酒同归于尽。
　　——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