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二）碧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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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和碧乔待在一起。”
身后传来一声低语，我诧异地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这话竟是从一妖魔嘴里脱口而出，木讷几许后挣脱他的手转身呆望着他，青鸾双目毫无焦距，嘴角却笑得全然不像花婆婆所诉的妖魔应有的模样。
不知怎的，我的心里突然好似沉了许多，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若是早知他为邪魔，我是决计不会下界相救的。直到他道出自己妖魔身份的那一刻，我的心中便已生出芥蒂。可是现在现在这个人……
花婆婆说的究竟是对是错，我开始无措了。
“碧乔，碧乔？”青鸾见我久久未有动静，整个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摸索，我却面色为难一步一步向后退却，花婆婆，你在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该怎么办？
砰！
“碧乔，你在哪！”青鸾听不见我的回应，脚下的步子也慌乱了起来，忽而眉角一狠，在我即将踏出房门的瞬间扬手生出绿光将那竹门以妖术生出的外力重重合了过去，“碧乔，你还在吗？”
我呆驻在门口久久动弹不得，他方才的神情，才应该是花婆婆所说的模样！
我是天界最弱的小仙子，平日只知嬉戏不愿修炼，而他，是一个暂时重伤的妖魔。我的仙力之弱，不止很难感应到旁人的妖气，甚至弱到让重伤的青鸾难以察觉自己仙气的地步。
可是待他的伤势好转，还会像现在如此被我蒙在鼓里吗？
喜欢？仙魔自古便势不两立，届时，怕是只剩刀剑相向了吧。
“碧乔，你怎么了？”青鸾抿唇笑的勉强，神色间已然露出了那一丝不安全感，“我知道你还在，为什么不回答我？”
“青鸾说自己是妖，自然有很强的本事，还需要我来照顾你吗？”
“你不是不信吗？”青鸾一顿，暗暗道，“怎么，怕了？”
姑娘，谢谢你。
我说，谢谢你。
碧乔，你在哪！再不出来，当心我抓到好好教训你！
我喜欢……和碧乔待在一起。
青鸾这几日来的字字句句已然如烙印一般刻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可方才那眉心掠过片刻的狰狞，我也同样历历在目。
下凡太久，还是早日归去，莫要闯下大祸才好。
虽然……我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很喜欢，很喜欢。
我下定了决心，转身坚决道：“没错，我怕了。没有谁有这个责任一直陪着另一个人，你若是恼羞成怒杀了我便是，若是不然，那我便走了。”
言罢，我回过头去打开竹门，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只留青鸾呆站在原处动也不动，双手攥拳没有血色，眼睛虽瞧不见东西，眸中却含着隐隐的微润。
我疾步逃开只想着离他越远越好，若是再慢一步，我真怕自己的悔意会促使我做出不应做出的回应。
事实总是无常，离开的心思越是急切，便总是有莫名的拦路虎。
一个粉衣纱裙的妖艳女子摆动着纱扇停在我身前，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些低阶的魔灵。
纵使我仙法再弱，也不难看出这些人绝非善类。
“姑娘有事吗？”
“魔君叫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引得他的弟弟不想回家，顺便给你问个好罢了。”我后退几步心中警惕，那妖艳女子却是勾唇笑的冰冷。
“魔君？”我一怔，这个叫天帝也为之头疼的名字我怎会不知道，弑杀三界的邪魔之王，这一刻，我真的恐惧了。
青鸾……是他的弟弟？
“你能治好他的眼睛吗？”我虽是害怕，可却也仍旧燃起了希望。既是魔君，治好他的眼睛怕也不是难事吧？
女子捂唇咯咯一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你想对我怎么样’吗？”
“你要杀我？”我掌心凝聚仙气护体，花婆婆果然说得对，妖魔怎会有善类！
女子蓦然收起纱扇眼眸一凝：“青鸾大人的伤是被仙将偷袭加寡不敌众所致，你的仙气虽然微弱，可也未到我觉察不出的地步。青鸾大人重伤未愈故被你蒙在鼓里，若是他知道照顾自己几日的人竟是自己的仇敌，怕是也会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吧。”
我低头不语，良久才缓缓哀求：“求你，别告诉他。”
女子不言，只回头向身后小妖示意，那小妖随即心领神会冲我丢出一把尖刀：“自己解决，也省得我们动手了！”
我俯身拾起尖刀，刀刃泛出的寒光叫我颤栗，而后一道碧色青光却从我身后袭出，击在那小妖身侧。
“若是我双眼能见，方才那道青光定叫你道行尽毁！”
这声音……
我转身，青鸾怒目追随而来，手心妖光凝聚满目警惕，侧头以双耳细听着前方的动静。
“碧乔，快过来！”青鸾喝道，霎时之间我只觉得鼻梁一酸，脚下不自觉的向他奔了过去，双手紧锢着他的腰腹拥入其怀中嚎啕大哭。
“你……你给我闪开。”青鸾即便是深陷黑暗也能想象出我涕泪聚下的壮观场面，上半身尽力的后仰眼中写满了嫌弃。
“青鸾大人，魔君得知您遭天将偷袭四面伏击很是忧心，特派戚瑶接您回去。不过这个姑娘……魔君可不想看到她。”
“不想看到她？”青鸾面色一惧重复着粉衣女子的话，“所以，你要杀了她？戚瑶，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说话！”
“戚瑶当然是个聪明人，我想青鸾大人也是个聪明人，即便戚瑶现在听从您的话放过她，可是她能活过魔君的手掌心吗？”戚瑶自信一笑明媚的眸子像是一眼看穿了青鸾的心事，整个魔界凤鸢至上，她戚瑶算什么，他青鸾又算什么？
青鸾右拳一凝忽而扑哧一笑：“哥哥看来是误会什么了，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采莲女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这几日伤势未愈才由她照料罢了，如今既然哥哥派人接我，青鸾岂有不回去之理？”
说着，青鸾双目冰冷重重的将我推出好几步远，一步步摸索着走向了戚瑶的方向，期间甚而头也不回一眼。
“青鸾……”
我望着他渐去的背影一声轻唤，青鸾仿若没听到一般继续迎头向前，随着戚瑶转身离去的脚步声渐渐离去，我双眸轻颤不再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好聚好散，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从此回归天庭去向掌事姑姑认罚，从此，我要做一个好好的碧乔，好好的……碧……
鼻翼两侧渐渐湿润，我伸手拂去眼中落出的点点晶莹，就是花婆婆说的眼泪吗？
青鸾走了两步像是察觉了什么，回头看过眼中仿佛有了焦距，双眼模糊依稀可以看到一片青山绿水的重影，还有一处娇小瘦弱的碧色人形。
霎时的头晕目眩席卷而来，青鸾双手捂住额头揉了揉眼皮，脸色惨白看似不太好受。过了良久再放下手来抬头望，却见一一袭拖地碧色纱裙的娇俏姑娘望着自己哭的伤心，脚下生出一片祥云正缓缓向天上而去。
“你是……碧乔？”青鸾驻在原处望的出神，戚瑶觉察异样回头看着青鸾双目无神的模样正欲出言告诫，话到喉间却眼睁睁看着青鸾如风一般飞奔而去，纵身跃上了祥云将那云上佳人紧紧相拥。
这一次，不想放开……
“青鸾，你……”戚瑶骤然色变，回头望着魔君监视的方向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被青鸾紧紧的锢在怀里动弹不得，连呼吸的觉得困难，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原来花婆婆说的我命中之劫，竟然是你。
“你……你能看见了？”我靠在他怀里心中仍是不小的悸动。
贴着青鸾的脸侧，我近乎能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急促，不知是方才疾驰的缘故还是什么旁的缘由，骤然间叫我脸色绯红，双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他的双肩两侧。
妖魔如何，鬼魅又如何，只要有这怀抱的温暖，我便亦无所求了。
“是啊，看到一个小丫头在哭鼻子。”青鸾说话间不由得隐隐发笑，“蠢丫头，还敢说怕我吗？”
“怕……”我顿了顿又道，“我是神仙，我怕你讨厌我。”
青鸾一怔，良久才又开口：“所以说，你是蠢丫头。”
“青鸾，你要想她好就不能这么做，否则你会害死她的！”戚瑶看着重新落下的祥云满心焦急，那清宁山处的魔障之气渐渐靠近，山风袭过都带着一丝隐隐的杀戮之气。
“碧乔，嫁给……”剩下的那个字还未道出口，青鸾忽而瞪大了眸子脸色煞白，拥住我的双手霎时无力松开，整个人向后栽倒了下去，一侧手拼力向前想要抓住什么，唇角喃喃唤着一个‘碧’字，挣扎许久终是无力垂过头昏死了过去。
“青鸾！”我惊愕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却是动弹不得，气氛突然间变得无比压抑，好像被一道魔障扼住了喉咙，恐惧中伴着一股浓浓的窒息感。
“别叫了，短时间内他醒不过来的。”说话的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儿声，她穿着一身红色衣服，我好像在天界见过她，还冲她笑过，掌事姑姑曾经唤她火狐。
火狐身后忽而从天骤降一道黑色光束，从光束走出的是一黑衣少年，如青鸾一般俊美的眸子，眼中却只有冷漠。不……还有杀意。
“你自己动手，便不叫孤费事了。”少年这话说的极为平淡，却带着命令的口吻，不由选择的……命令口吻。
“你是魔君？”我虽是在问，可看方才那不可一世的戚瑶退下身旁毕恭毕敬的模样便就猜出答案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敢叫孤身边的人萌生二心，孤会收了你的魂魄叫你连死都不得！”魔君凤眸微眯若隐若现着危险的神色，直觉告诉我，只要他稍稍一抬手，我的命也不过在鼓掌之间罢了。
我不怕死，只是……
我低头望着昏睡过去的青鸾，只是我还没告诉你，我想穿上你亲手给我的嫁衣，好想好想……
魔君见我迟迟未动，神色间已然没有了耐心，伸出手来冷眼看我，那身边的红衣女孩却凑上他身前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她口型好像在说……饶、过、她？
“师父，这女孩曾与我有一面之缘，可不可以饶她性命，只叫青鸾以为她死了便好了。”火狐面色小心，魔君的眸子却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或者，求你不要收她魂魄，给她一个转生的机会吧。”见魔君神色严峻久久无话，火狐似又做出后退，“天上的神仙都讨厌我，只有她对狐儿笑过，所以狐儿才……”
“退下！”魔君凝气眸子像是生气了，只侧过头去看向戚瑶，“你带狐儿回去！”
“是。”戚瑶得了命令即刻示意火狐赶快离开。火狐只低头叹息，方才转身离去。我嘴角浅浅一笑，谢谢你了，小狐狸。
“你笑什么？”魔君似对我的笑容极为不满，皱着眉心冷冷道。
“没什么，人之将死的一番慰藉罢了。”我深吸口气闭上了眸子，“你动手吧。”
“你还不配孤来动手。”魔君唇角一扬只觉得好笑，随即才又收起了那哪怕只是出于嘲讽的难得笑意正色道，“看在狐儿的份上，孤饶过你魂魄给你一个转生的机会。不过现在，你必须死，否则，孤杀了青鸾！”
魔君甩出一句话转身化光而去，火狐方才从树丛后小步踏了出来。我只觉得身子一轻像是又可以动了，缓步行至青鸾身侧蹲下了身去，笑意轻抚着他的侧脸白皙：“青郎珍重，来世再报君恩。”
青鸾躺倒在地上人是未醒，眼眸轻颤像在挣扎，嘴里仍旧喃喃着‘碧乔’二字，眉心写满了不安，却始终挣不开眸子。
我低头看着手心幻出的尖刀莞尔一笑，渡劫又何妨，仙路无趣且长，偶尔做做人也不错。只是可不要再见到你，叫我意乱伤神，连心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尖刀泛着血迹落下，我抬头看着那青天白云好生美丽，脚下的纱裙自下而上化作茫茫无边的青光，来世一定不要遇见你，来世，好好照顾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二）碧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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