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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3 ...

  •   一、钟
      某一个秋天里的某一天。
      晨。
      七点四十九分五十秒。
      “滴答,滴答……铃~~~~~~~~~~~~”
      “……吵死了……”王季礼以最快速度关上闹钟,要在十分钟内洗脸穿衣吃饭出门上课是需要“时间就是金钱”观念的,不过若不是顾及自己“公众形象”的话,五分钟之后他就能坐在教室里——毕竟是篮球队员,冲刺速度一流,难为他1.82m,66kg的块头儿。
      “蹭”地坐起,揉眼,大声咳嗽,这是起床前必做的。

      寝室里和平时一样,此刻极为安静,别人六七个住在一起,他只和另两人分享这间大屋,学校因为安排到最后,只剩下一间宿舍,是三个不同院系的人住的,他正是其中之一。
      骆钧然早就上教室晨读去了,蔡化这家伙夜不归宿是常事儿,王季礼习惯了这安静,正准备洗漱,忽然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钟。

      桌上那只钟。
      那是只很平常的座钟,但王季礼一见了钟,两眼登时瞪得比平常大三倍。那只钟、钟、钟——
      它在走!
      (有什么稀奇?)
      钟摆有节奏地“左——右,左——右”摇晃:七点五十二分。
      (没什么不对劲啊……)
      王季礼几乎屏住了呼吸,然后张大了嘴,很怪异的表情,吐出两个字:
      “蔓……莳……”

      那只种没人上弦,没人对过时间,但今天它走了。
      ——这就是说,蔓莳要回来了!

      王季礼急得在屋里打转转:蔓莳回来了,骆钧然怎么办?蔡化怎么办?有些事他们根本不知道,万一……就麻烦了!
      转念一想,蔡化十天里有九天半不在这里,骆钧然是个学习狂,应该不会在意吧?王季礼还清楚记得第一次遇见蔓莳的情形,真是……别去想啦!
      ——为什么?
      (废话,已经七点五十七了,不让他上课还是怎么的?)

      “十三点,希望他不会闹出什么动静儿。”
      ——不会吗?天晓得。

      王季礼还记得上个学期,开学时与蔓莳的……~!@#$%^&*~~~~~

      二、初次见面

      开学第一天。

      “咦,三个人一间宿舍?”王季礼望着新分配的房间名单,自言自语。
      “老兄,你住吧。”身后一只手那么往他肩上一搭,“我们哥们儿那儿给我留了空位。”蔡化吹了声口哨,“不过有时没准咱还回来一趟。”
      骆钧然呢?
      他今天看朋友去了。

      所以,第一天晚上,王季礼一个人睡。
      夜里实在太热了,他实在睡不着,起床出门找牌友,十一点半熄灯,十二点半回来——
      “咦,我没锁门啊,怎么,里面是亮的?”开门而进。
      进门——蓦地发现自己陷在一片淡淡的稀薄烟雾中!

      “谁?”冷不丁吓了一跳,王季礼本能地问。
      没有人,连人影都没有。
      (恶作剧?)
      王季礼开窗开门一通折腾。
      (咦,大热天怎么关着窗户?)
      然后,睡觉。

      屋里静悄悄的,月亮在窗外,还是满月,一切都很正常……
      不,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王季礼听见滴答声,持续不断实在让人心烦,哪里传来的呢?反正不想睡,抬眼四望,然后——

      他就看见了桌上的钟,四方盒子一样的钟。

      “奇怪,哪来的?我怎么不记得?”
      座钟古色古香,木质壳,钟摆有来有回走得起劲。融合了中西方特色,那钟摆作成一支毛笔形,加上下面一面镜子样的砚,微微泛着蓝光。
      王季礼不由下地,仔细端详:钟面上没有罗马字母,而是刻着十二地支,指针俨然是两柄长枪。
      将近丑时(凌晨一点……)
      “好奇怪啊,谁的东西?”王季礼伸手想去摸摸,手指头尖离钟壳大约差一根眼睫毛这么远(注意,是宽度/直径,不是长度!),忽然觉得一阵冰冷!
      钟仿佛颤了一下,指针跳到丑时,突然发出一声尖锐清亮的响声:“当——”
      王季礼缩回了手,退后若干步,目瞪口呆直至感觉不到脚面湿了。(哈喇子流下来了嘛)
      他看见钟的周围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烟,要多凉有多凉,主要是一看上去心里就发凉。
      (你试试一个人深更半夜夜静更深万籁俱寂加上旁边水房管子叽哇乱响——加上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遇上这档子事儿还能心里不毛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呼噜大作吗?)

      钟顶上喷出一股烟,飘飘忽忽,聚而不散,隐约有个东西在里面。
      看不清。
      ——不是比看得清还可怕?!
      “——鬼呀!”

      “腾”地坐起,窗外明亮如昼——废话,太阳早升起来了。
      “梦?”王季礼抹把冷汗,“还好是个……不对呀!”
      ——自己对面床铺不是没人睡吗?怎么明显有了被褥?
      不但有,而且叠得整整齐齐,一个人坐在床沿看报纸呐。
      这一惊非同小可,王季礼目光又瞟向桌上:
      ——那钟在!
      虽是七尺男儿,他也开始觉得头皮发麻了,故意装作镇静,咳了一声:“咳……我说这位同学……”

      报纸放下,对面人抬起头。
      ——很普通的一个人嘛。
      (登时松了口气)
      但是如果细看……
      他的脸色苍白,隐隐透出一股黑灰色,眼睛似乎大了点儿,闪着与脸色极不相称的光芒,鼻子很小,不过唇角还有点笑意。
      “嗨,你好!”陌生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你要看报吗?”
      “……哦,给我一张。”王季礼不得不先把自己的问话吞下去。
      陌生人倒是先开口介绍自己:“我姓俞,叫夏,字蔓莳,从此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叫我蔓莳就好,你呢?”
      (这个年代还有人起“字”?)
      “王季礼,四季的季,礼貌的礼。你住这里吗?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啊?”既然对方没有故作神秘,那王季礼当然也就痛快地问了。
      “临时决定的。”俞夏说,“我的夏字是西夏的夏,俞是俞岱岩的俞,蔓陀山庄的蔓和时迁的时加上草字头。”
      王季礼两眼放光:“老兄,你一定看过不少武侠小说!”
      “一般一般。”俞夏放下报纸,双手抱拳,“不敢当!”
      所以王季礼的疑惑已经没了。

      这下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就近多了。
      所以王季礼又问:“这钟是你的?”
      “嗯,怎么样,很别致吧?”俞夏笑着问。
      王季礼一见钟盘,不禁一愣:“怎么?罗马数字?”
      很一般的钟嘛,可他就得明明是……
      “对呀,七点五十九分,它走得可真准啦。”
      “什么?——迟到啦!快走!”
      “请,请——我这一学期只是实习。”
      “你……”

      三、同天

      听课实在无聊。
      王季礼一直回味昨夜的梦,早上消去的疑问又悄悄浮上来:
      他怎么搬进来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那只钟怎么会出现在梦里?
      烟雾和冰冷感觉是怎么回事?
      俞蔓莳真的很奇怪……回去好好问问吧。

      回到寝室,俞夏不在,东西放得整整齐齐。
      “看会儿报吧。”王季礼坐在俞夏床上,拿起……白纸!
      没错,定睛细看,这不就是白纸吗?
      报纸在哪儿?王季礼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他不能不怀疑俞夏了。试想,谁会在枕头旁边放一堆白纸?
      王季礼又把目光投向了钟。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
      “先睡一小会儿吧。”

      迷迷糊糊之际,身上发冷,门没有关严罢,不由得往门外望去——吓!
      好像门……门……中间在熔化!
      很快融化之处露出了一个人的头,看不清面孔,凭空出现,仿佛长在门板上!
      接下来是身子,手臂,腿……

      “鬼呀!”大叫之后,惊醒。
      南柯一梦……不!
      俞夏果真在门口,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季礼,你没事吧?”
      “你、你——别过来!”
      俞夏茫然的表情:“你做梦了吧,不去上课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俞夏,俞蔓莳,要看我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吗?”
      “不,我不信。昨天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那只钟又会冒烟又会变字儿,你的报纸是白纸,你又直接穿门而入——你到底是什么人?”

      俞夏沉默一会儿。
      “好,听着。”他的口气十分郑重,“不过你不许害怕。”
      王季礼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你——”
      俞夏面上浮起复杂难懂的悲哀:“我不是人,是鬼,明白吗?”
      ——果然!
      本着中国人传统思想加上聊斋的熏陶加上昨夜那通惊讶,王季礼已经差不多虚脱成一摊泥:“你……为什么来阳间?我和你无怨无仇……”
      “错了。”俞夏面沉似水,“你在前世杀了我,我来向你……索命!”
      他瞳孔中仿佛散发出奇异的力量,让王季礼动弹不得,接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去,大张着双手……
      王季礼想逃,全身无力,想抗拒,更力不从心,就连喊叫都细如蚊蚋。
      俞夏的手几乎到王季礼面前了,王季礼也吓得半死了。
      然后就是……
      俞夏“恶狠狠”吐出四个字:“逗你玩的。”
      ???
      他笑得前仰后合:“季礼,你真会做梦!偌,看这个。”他将早上的报纸从枕下抽出,你找它吗?白纸是我上午买回来预备练书法的,毛笔墨盒都在抽屉里放着呢。“那钟——”一伸手拿给王季礼,“看着啊。”伸手打开后盖,取下后挡在前面。后盖下就是十二地支。“这是双面钟,所以我才说它别致。”
      “可我看见你穿门而入……”
      “我进门之后你突然惊醒,我怎么知道你在做梦啊?”
      “那你昨天进来我怎么不知道?”
      “老兄,我真服了你。”俞夏很无奈地摊开双手,“你睡得跟死猪差不多,呼噜震天,我因为迷路所以很晚才找到这里,又怎么不对劲儿了?”
      一番解释,王季礼表情奇怪,不过总算恍然大悟:“蔓莳,你的字是怎么回事?自己起的?”
      “聪明。”俞夏笑,“你还想说什么吗?”

      ——“你还想说什么吗?!”
      王季礼一双惺忪睡眼,对着老师一脸怒气冲天:“开学第一堂课你就睡觉,存心不想上了吗?回去写份检查,八百字,要不就别来了。”
      ——这场春秋大梦,以检查告终。

      王季礼后来回到寝室,什么也没发生,俞夏在睡觉,骆钧然也回来了,一切无事,一夜无话。
      然后就发生了“热得快起火杀人未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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