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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6 ...

  •   四、次日

      每天打水所以王季礼买了“热得快”,第二天就开始用。实在是烦人。
      “钧然,我插着热得快,水开了千万拔下来。。”王季礼说完就去睡了,还开着随身听。俞夏不在。
      骆钧然在烧一壶水之后,又烧自己的壶,然后想起有一盆衣裳得洗,于是出门奔水房。
      门被风一吹,“啪”地关上。

      “钧然,你在?正好,请问,邓论作业《规范市场秩序的重要性》应该怎么写?”空荡荡水房里另一同学问。
      “这个嘛……”这可是骆钧然拿手项目,“首先,你可以看看《社会主义经济体系基本框架》一节,然后参照……”
      他就忘了时间,解答完毕后埋头洗衣服。

      水沸腾,沸腾着……

      “好脏的牛仔裤,真够难洗的。”骆钧然抱怨着,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哪儿来的糊味儿?——坏了!”

      门已滚烫。
      “季礼,季礼!”

      火焰形成的真空,吸住了门,打不开!
      王季礼昏昏沉沉中,一睁眼才发觉出了大事。
      烟与火舌交错纠缠,他立即觉得呼吸困难,第一反应便是下床开门——腿脚竟不听使唤!
      人摔倒。
      (不信?那您自己试试一氧化碳中毒去)
      窒息,致命的窒息。

      ——时间,争分夺秒的时间!

      骆钧然徒劳地撞门,是自己撞开门还是赶紧报警?犹豫不决可真会要人命!
      怎么办啊——他只会看书,没作过火警实习——
      (走廊上,没有人来人往,大家今晚怎么都去逛街了!)

      “快,端盆水来,冷却!”
      声音响起,是俞夏。
      骆均然如奉谕旨、如听纶音、如同知道期末考题一般,乖乖照做,打水去者。

      水火无情,果然不假。
      王季礼一个大小伙子倒在地上,挣扎。
      “救……救命……”
      (谁让你睡那么死鼻子又不好使的)
      地面空气稍微好一点,他努力向门口移去,他、他看见了什么?

      从门外伸出一只脚!!!
      ——凭空出现!?

      幻觉?

      往上看:脚、腿、身子、手臂、头……
      ——俞夏!!!
      王季礼已经没有工夫去想、去恐惧。
      只见俞夏在污浊空气中,形同无事,向自己弯下腰来。

      ……那个梦……

      王季礼听见自己喘着气说:“我不想死,求求你。”
      俞夏笑了一下,点点头。
      他伸出了手,捂住王季礼的嘴。
      他的手冰冷,寒气逼人。
      王季礼却好象清醒了,想起那个梦,一把推开俞夏的手:“鬼,你……你是不是鬼!”呛得大咳。
      他没法抗拒地,又被俞夏的手堵上口鼻。
      “别动。”俞夏的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相信我,对你没有坏处。”
      “你——要干什么?”王季礼用惊惧眼神问。
      俞夏摇着头,目光中果然有复杂难懂的意思。
      但,他是微笑着的,自信的微笑。
      微笑着,重复了一句:“请相信我。”
      他瞳孔里散发出奇异的力量,王季礼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主动放开手,凑近自己脸庞。

      他……他要……

      俞夏轻轻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吹在王季礼脸上。
      寒,寒得刺骨,仿佛每个毛孔都冻了冰。
      王季礼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起来!
      “下面就是带你出去。”俞夏皱了皱眉,“活人穿墙可不大好办——管他呢,试一试就知道了,抓紧我——”
      往门外一望:“骆钧然又取水去了,我们走!”
      他扶起王季礼:“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有事以后再说,我们……我们……没事了!”

      王季礼定睛细看,自己已在门外!
      再看俞夏,面色更加灰白,全身颤抖不止,倚在门上。
      疲倦的笑容:“我没骗你吧?救火由我干。”话音未落,人已隐入门里。
      王季礼拔腿就往楼下跑:“救火啊,快打电话!——哎呀!”只听一声“噗嗵”。
      (果然比书呆子骆钧然聪明,但是忘了一点——自己的腿还处于面条状态。)

      火警赶来时,火已熄灭,损失不大,至少没有人员伤亡。

      当骆钧然问起王季礼怎么出来时,回答是俞夏撞松了门,王季礼在里头开门出来,然后一起找人救火去了。
      骆均然没发现,王季礼看俞夏的眼神是感激与恐惧的混合。

      五、真实

      依然是上一学期,火灾不久。

      午夜。

      王季礼迷迷糊糊,好象桌子上的钟很吵。
      他忍不住一探头,登时惊住:那钟,蓝光,笔和镜子的摆,十二地支……
      俞夏坐在桌旁,凝视着钟,再将目光投向他:“钧然睡得很熟,我们两个聊聊?”
      王季礼:“你,你究竟是……”
      俞夏笑:“你已经猜到了,不过好象现在你不太怕了。”
      王季礼点头,掩不住的惊讶:“为什么?”
      “为什么?”俞夏反问,“我真的是专程来这里找你的——别怕,别怕,我不能随便要人性命,鬼也有鬼的规矩,放心吧。”
      “那你为什么救我?难道是什么‘我前世对你有恩’之类?”
      俞夏摇摇头:“我在办公事。”
      “公事?”
      “对,阴间有一项调查发现,阳间一批人常常疏忽大意而死,造成阴间计划外鬼的数量增长太快,质量又不高,所以,我们是派来阻止这类事发生的。这是我的工作证。”
      电话卡样式的证件,上写俞夏俞蔓莳,亡于1917年4月28日,中国,汉族,文化程度:高等,住址:寅市丁区w街奈河大厦c座5-022,手机号die49937444……
      “这张卡在阴间通用,也算‘一卡通’了。”俞夏解释,“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王季礼说:“那么,我若不是被你救,就会死了?”
      俞夏点头:“现在,我的任务又完成一件——没办法,上司判官老给我们找活,我得去救下一个人。”
      “等等——”王季礼忽然想起来,“难道阴间也重质不重量?也就是我属于质量不高的那一类?”
      “不好意思,事实上是这样。”
      “那,我可不可以去阴间玩玩再回来?”
      “不行!我还没给你喝孟婆汤呢。因为你好歹是大学生,喝过孟婆汤以后人总会傻一点,怎么样,还要不要跟我去阴间?”
      王季礼为难的脸色:“那……蔓莳,我以后会怎么样?”
      “天机不可泄露。好啦,我走啦!”
      “不——有空来看看我怎么样?你以前说过我们是室友,以后总得回来看看我吧,行不行?”

      俞夏挠挠头,翻着手里一个小本,看了看:“……或许吧……好,我答应你,反正过一段时间这儿还有点事——钟就放在这里,什么时候它走动,就是我要来了。记住。再见!”
      轻轻一握手,俞夏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化成一股烟。

      丑时正。

      王季礼觉得钟一下子静下来,正不知怎么的,耳畔铃声大作!
      睁眼,是梦,但——俞夏的所有东西已不在,除了那钟!

      六、出现
      回忆结束。

      今天,那钟果然开始走动!
      蔓莳就会来啦!他怎么回来?骆钧然刚刚才想通,他的突然离开,让王季礼这次怎么解释?

      “呃……他说这间屋不安全,所以搬了。”
      当初是这个借口,现在呢?
      忐忑不安去上课。
      放学,中午。

      一推门——莫非走错了?这么干净!
      一个人,放下手中报纸,露出一个笑容:“久违了。”

      ——俞,俞夏!

      俞夏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下午,政治。
      “……传说中,鬼到阳间是作祟的,而且害人,但它们并不聪明,只要人们胆子大,它们就不敢诱惑……”
      ——天知道邓论老师怎么跑题开始批判鬼神论了!
      王季礼一边听,一边小心翼翼偷瞄身边的俞夏。
      俞夏若无其事,淡淡笑着,端正地用钢笔写下一行小楷:
      “理性是深刻的,但感性更可爱。”
      王季力还他一行字:“大白天出来,你不怕吗?鬼不是怕见太阳,也怕胆子大的人,这叫‘邪不胜正’不是吗?”
      俞夏沉下脸,大眼睛盯着王季礼,王季礼立刻软成面条:“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奇怪你为什么对我什么都说……”
      俞夏忽然捺不住,笑起来,持笔写道:“你问问骆钧然他对那只钟怎么看吧,他坐第一排。”
      ……
      骆钧然的纸条一会儿传过来:“很普通的电子钟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钟摆么?
      看王季礼迷惑不解,俞夏流畅地写道:“快死的人,总能看见阴间的东西的,你能看见,不就是这样吗?”
      王季礼一下子面如土色。
      还好,俞夏加上一句:“答案是否定的,事实上,你没有死,没有死却能看到阴间的东西,说明你和常人不一样嘛,这点都想不出?为什么只有你才怀疑我的身份?为什么你会看出那是冥府钟,都是这个原因。你以为呢?”
      ——跟鬼在一起对话实在是让人提心吊胆!

      “吓死我了。”王季礼写下四个大字。
      “我之所以找上你,还有另一件事,你可以帮我忙。”一行字递上。
      “我?真的?”王季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你本事那么大,还要我帮忙?难道是什么‘阳气太重’之类?”

      俞夏可以摄人心魄的目光又投了来,王季礼连忙发誓再也不说阳间类似的话了。
      “扯淡。”俞夏淡淡地道。
      ——有些事是可以问的,有些话是打死也不能提的,少说为妙。

      王季礼赶快转移话题:“什么事要我帮忙?”
      俞夏:“马上。”
      “马上?”

      现在刚刚响起下课铃,同学们纷纷站起来往外走。
      俞夏用手一指:“看那边!”
      王季礼果然望去。这时——
      俞夏眼疾手快,一把将钢笔尖对着王季礼胳膊狠狠戳去。

      ——呀!!!
      王季礼惨叫,全教室响起回声,余音绕梁。
      所有人停下自己动作,目光落在王季礼身上,跟看一个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一样。
      “痛,痛死了,你要干什么?”
      再脾气好的人也受不了。
      俞夏泰然自若:“来,坐下,听我说,你刚才一声叫已经救了一条命——看见那个刚出去的女孩没?穿高跟鞋的那个。”
      “那是我们系出名的‘系花’,难道她……”
      俞夏慢条斯理地道:“她经过第三排时,坐在旁边的人会正好把水杯打翻,她为躲开水会往旁一跳,因为穿高跟鞋重心不稳就扭到脚踝,然后身体一歪倒在桌旁,她的太阳穴就会正好磕到桌子角——明白了?”
      “真……那么严重?”
      “你一吼,引开所有人注意力,水杯里的水洒在她身上,她来不及避,也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怎么样,知道自己救了一个人,很高兴吧?”
      “可是,很痛……”
      俞夏冰冷的手指在他胳膊上来回抚摸,痛楚大减。
      “你还会治伤?”
      “不会,不过镇痛而已,鬼又不是万能的,连神仙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到。”俞夏笑,“你要觉得不行的话,再去医诊室。”

      “对了,”王季礼想起一事,“她那么漂亮,质量还不高?”
      “漂亮不是绝对的衡量标准,综合素质低也没戏。”

      反正,直到最后俞夏也没回答“为什么跟王季礼表明身份”。
      ——为什么?天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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