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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死的序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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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车骑和傅青瑜带着凌夜殿下回了最初抵达羌国时落脚的驿馆。他们要了一辆简单的马车后不顾驿臣的阻挡立刻启程了,属下派人跟上去,但很快便被他们摆脱。”
——大规模的搜索由这一句话而开始。
一架旧马车颠簸在路途上,显得很狼狈,掌车的是一个表情严肃的汉子,风尘仆仆。车厢里有人语。
“大哥,我们离国境还有多远?”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听来年纪不大。
“姐姐,你说我们这一回去,还能回来吗?”说话的应该是个年青的男子。他说着,揭开车蓬的一角往外探脑袋。被他称为姐姐的女子忙伸手把掀开的蓬子拉回来,责怪地道:“回来做什么?”
……“也是……”年青人嘴角浮上浅笑。
“我君也不会让你回来的。”
年青人听着笑起来,抹得黑黑的脸上一对眸子亮得未免有些扎眼。
“如果我们被找到……”年轻人的话里总有不愿离去的味道。
“惜月郡主答应我们引开追兵,他们追不上来的。”姐姐看穿的他的心思:“不要忘记你答应过什么。”
“哦……”年青人应着,转身又偷偷扯开蓬布的一个小角。姐姐看在眼底心中叹气。
覆水难收……
那日在内殿,他忍着伤,命人去找太医,然后居然笑得很开心告诉傅青瑜和惜月,“因祸得富啊……”
再之后,在太医来到的一刻,拔出自己身体里的匕首。
“就说,皇后死了。”他闭上双眼前还这样威胁太医,“否则我定修书皇兄,发兵进犯。”
威胁奏效了,凌夜失血过多昏睡,在醒来前由车骑抱上马车。
“没找到?!”夕诀一拍振得桌面的杂物、奏折、墨汁散了一地,影卫统领彦真以为主子在生气,抬头时却见他在笑?!
“君……上?”一时彦真和他的副手苏幕以为夕诀疯了。
夕诀笑得开怀,一扫阴郁……悲极还生乐?
“往宇国边境追。传旨边将,封锁边城。”
领命的两个影卫走出正殿,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
“彦哥,君上没疯吧……?”
“苏幕,凌夜殿下应该没死啊。”
“!那个小鬼不是说他杀了殿下吗?”
“凌夜殿下的两个手下在事发后并没有向宇国报信而是立刻启程,不是很奇怪吗?并且还避开我们的人。”
“……”
“他们大概也知道诈死瞒不了君上多久吧。”
“怎么听起来,他们要躲的反而是君上……”
“不用知道这么多!”
目光聚焦边城。
名为多思河的边陲小镇,商旅亦不多。这日却进驻了一队衣饰一望便知是来自京师的精兵。边民们不禁十分好奇,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到了多思河,某辆旧马车上一行三人被封锁的关口困在城中。姐姐有些责怪:“当初就该一不做,二不休,飞鸽传书让我君派人接应。”
最年幼的人笑笑,有点神秘。
“那人若追来,殿下就真个跟他回去了?”
“不,”年幼者笑得含蓄、暧昧,倒很坚决。“答应姐姐的,片刻不忘。”
“莫说是答应何人,这其实也就是你自己的主意!”三人中最年长的哥哥开都了,说话简单有力。
呵,“大哥最知我心意。敬你一杯!”他自己先饮为敬。喝下的有苦有甜。不走又如何?斯守一生?扎入身体的那一刀提醒他,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啊。——人,是一定要长大的。
茶寮外大街上一阵骚动,先是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后是一队骑兵追赶而上,最后跟着一大群好奇的百姓……
“做好准备,惜月郡主和诺塔一引守兵到城门,我们就趁机冲出去。”
三人静静离开茶寮潜近城门关口。
关口处,一辆马车与追并对峙,守兵完全被它吸引过去,车骑等人混入看热闹的百姓之中缓缓接近出口。
由于夕诀下令不许妄动,追兵们只能干望近在咫尺的目标犯愁,并快马发拦截到目标的消息送出去。
见追兵无动作,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年青人皱了眉头,有点失望:那个人果然没有来啊……原想再远远看他一眼的。
“守兵听着!”马车上的人朝守兵喊话,居然是个少女的声音。“若再不开城门,我们就要硬闯了,届时玉石俱焚,看你们如何向君上交代!”
一番听得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怎么这做“贼”的比官兵还影气呢?守兵也一怔,有士卒问总兵:“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不知请的总兵如热锅上蚂蚁,上头死命令不能动武,否则对方掉了根头发他就要拿脑袋去抵!如今这“女贼”说这话,他该如何是好?快马去报信,怎么还没有人来啊?
总兵的期盼有了结果,另一队精兵从后冲上来,为首的人凌夜也认识,是苏幕。苏幕急得焦头烂额:“小姐……别乱来!”
百姓听了又一阵骚动,这贼好大排场!
总兵低声问道:“苏大人,如何处置?对方何许人也?”
“……大人无须再问,本官以快马传报君上,我们只需拖延时间即可。”
“君……君上!”——什么人啊要惊动君上……总兵汗湿夹背。
“保持对型,不能让场面混乱!”
秋日午间的太阳之毒辣尤胜过炎夏。可所看两边对峙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
三人组里的姐姐神情严峻,不停抹去脸上的汗。“我们还要等多久?”
同一个问题,惜月也在问诺塔。“他们在拖延时间……得快点想办法。”诺塔这样回答,“等追兵更多的时候他们就走不了了。”
“不管了,冲过去!”
得惜月的命令,诺塔催动马匹直冲向面前一对精兵和紧闭的关口,苏幕见状,大喊守兵打开城门,散开让马车出城。
马车呼啸驰过,关口刹时尘土飞扬。观众哗然对车上人身份猜测纷纷,不少胆子大的人挤往城门口,想跟出去看。凌夜隐身人群,随波而动。
人潮挡不住,守兵无可奈何。冲出关口的“贼”车停在了关口外草坪之上,一队精兵忙趁势把车围在当中。车上此时跳下一女子,精兵领队了绿了脸。
“不玩了。”惜月皱着眉头抱怨,“人家困了。”
苏幕自然熟悉惜月,嘴张得老大合不拢,“……郡主,怎……怎么……”
——赫连入了天牢,犬乡郡自然惜月继承,所以她现在是郡王。
“怎么是我?”惜月叉起小蛮腰,“我还问你追我做什么呢?”
“我……我……”
“大胆!”诺塔走下车,“你们无故追赶郡王架车,是何居心?!”
苏幕百口莫辨,影卫和其他守兵更是大气不敢喘。围观百姓云里雾里——追错人了?
马车车厢大敞,惜月大大方方站在空无一人的车厢前,“本郡王微服出游,用不着影卫副统领来保护。”
“……”苏幕现在一个都两个大,这女人不好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下官只是担心郡王安全。请便……”他急急抛下话,策马领着人马回转城内,去势急如骤雨。守兵见状不明所以,也只得把从城中出来的百姓驱赶回去。
可百姓人多,又有部分是原来要入关的,短时间场面混乱起来。有人趁乱潜上惜月马车,绝尘而去。
“果然苏幕是个容易对付的老实人。”
一路行至两国界碑,几乎被蔓草掩埋的界碑石是百年前所立,上面刻着“邻国永睦”依稀可见,苍劲有力。
车停,惜月和诺塔下了车,把马车留给凌夜三人。正要话别,远方驰来两匹骏马,风里马蹄渐渐清晰,马上人冲他们招手,赫然是夕诀!
惜月手快拉下尚站在车上的凌夜的脑袋,印上香唇。这一吻没有任何意义,只是重重一触。趁凌夜惊呆之际,她快速道:“如果他不珍惜你,我嫁给你好不好?”
回应的是犹豫,惜月凄然一笑。
身后马蹄越来越逼近,凌夜可以看见马上夕诀在挥手,于是他也回应地挥手——道别。车骑策动马车,车轱辘越滚越快。
“笨蛋!”夕诀在马上鞭长莫及,大骂:“我又不是挥手和你道别!”眼看惜月和凌夜吻在一起,又看着凌夜的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
“君上!不能追过界啊——”另一匹马上彦真飞身拽住夕诀的缰绳,生怕这皇上真追过去。
“混帐!”夕诀白眼一翻,“明日朕就把这块界碑立到亚冥的皇宫里去!”
他在这口不择言,也改变不了凌夜已走的事实,而他拿留下的惜月一点办法也没有。
“给朕安分点!”夕诀狠狠地对惜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