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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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励成最近有些纠结。
自从封闭期出事回到公司，莫苒对他就一直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并非不知道为什么，莫苒说出那句“但我输了”时的表情是他摆脱不掉的惩罚，每一次想起来都心疼得不知所以。他不知道她那样骄傲明朗的人，要被伤得多重，才能以那样的表情声气说出那样的一句话。
十四年后比起十四年前毫无进步，他不该动摇，不该想当然，不该对她说出那样的话，终究又让她失望了。
但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和苦衷。他甚至不求她能够原谅，只希望能够有一个机会好好向她解释清楚。而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她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委婉拒绝他一切形式的私人邀约，而在公司她永远是公事公办的疏离礼貌，根本不给他单独谈话的可能，连需要签字的报表文件都改由秘书呈到他的办公室。
他想要做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在商场里行事果决所向披靡的他，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永远小心翼翼踌躇不前，最后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陆励成坐在牧马人里，默默点了支烟。
正是下班的时间，透过窗户的缝隙，能听到整个城市的人步履匆匆赶着回家的声音，喧嚣中有平实的温暖。他放松地靠在驾驶座上，望向窗外的目光异常柔和。
前面这栋楼，顶层左起第一个窗户，那是莫苒的房间。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当面找她谈谈。
有那么多话想对她说，关于过去，关于现在，关于未来。他已经错过了太多，第一次决定不再权衡，不再犹豫，不再躲闪，不再克制，第一次他想要勇敢一点坦诚一点，直面自己的心。他和她已经错过了一次，蹉跎了十四年的光阴，兜兜转转千帆过尽，再重逢却发现物事两非，人则依旧。这一次他不想再放手。
那样多曾经不敢说不能说不肯说和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他想要全部告诉她。
告诉她十四年前他的不舍与痛苦，她离开后那些年他的思念和等待，告诉她从一开始他就是信她的，告诉她未来漫长的时光里，他希望每一天都可以和她共享。
天渐渐黑下来。
他没有开灯，缭绕的烟雾衬得他的脸越发模糊，只有烟头一点红光微微闪烁。
她的窗口仍旧漆黑一片，但有什么关系，他愿意等她。
车灯强烈的光打过来，陆励成一时不太能适应突然的光亮，情不自禁眯起眼睛向后靠了靠。一辆黑色的宝马驶过来，停在楼前熄了火，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优雅得体的男子。陆励成有些吃惊地皱了皱眉。
居然是何思逸。
陆励成默不作声坐在车里，看着何思逸快步走到副驾驶的一侧，打开门用手护住门框，莫苒从车里走下来。
——休闲优雅的裙装，她下班后居然专门换了衣服才去见他。
他看着他们告别，何思逸说了一句什么，莫苒很惊喜的样子走上前拥抱他，他亦笑着拍拍她的头。
——她的欢喜那样纯粹和旁若无人，他突然觉得，似乎有很久没见到她这样笑过了。
他看着莫苒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笑着回身向何思逸挥挥手，何思逸故意板起脸说了句什么，她笑着吐吐舌头，转身进了楼。
——他一直站在车前等她上楼，直到看见她窗口的灯亮起才开车离开。
灯光消失得像出现时一样突然。
陆励成坐在车里，只觉得心像被浸在冰水里，一点一点迅速地麻木冷却。
他想起她打电话的时候，“你去找何思逸…让他帮我查”，那样毫不犹豫的信任和依赖；想起她耸耸肩，语气不卑不亢，“思逸是我学长，我们许多年的交情了”。
还想起坐在他对面的何思逸，微微偏过头去，笑容有些涩却又温暖笃定，“我只是替小苒不值“。
莫苒和何思逸。
合情合理，他有些苦涩地想。该猜到的不是么。
而他刚才却还怀着一腔温柔的期待，想要向她解释清楚。
这场景竟这样令人绝望地似曾相识。
原来她的冷淡疏远并不是因为在乎所以失望，而是根本不在乎，所以可以轻而易举放下。
又一次这样，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入戏。
感情的游戏里阴差阳错，他就像是个怀才不遇的国手，每每落后一步，满盘皆输。
他静静抽完一支烟，抬起一只手轻轻揉揉眼睛，牧马人低声轰鸣，毫不留恋地开出小区。
夜幕低垂，喧嚣的城市里人潮汹涌，脚步匆匆都向着家的方向。
拥挤的灯光装点着夜色，萧瑟的秋风里，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点亮。
许吟悠回来的时候，莫苒正从厨房端出刚煮好的梨汤摆到桌上，一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你今天和思逸学长吃的饭？”许吟悠进了房间，一边换衣服一边隔着门问。
“哇太神了你怎么知道！”莫苒倚在门口跟她汇报，“一直想请学长吃顿饭好好谢谢他，结果他太忙了今天才约到。去吃了咱俩之前去过的那家西餐，他们家这段时间有special offer手工酒味冰淇淋哎，简直好吃哭了。”
许吟悠翻了个白眼，莫苒面对食物总是特别容易激动，特别容易满足。
“就因为这个高兴成这样？”许吟悠换好衣服出来，带着一副“你上辈子是饿死的么”的表情去洗手，莫苒就跟在她后面去洗手间。
“当然不是了，”莫苒扶着洗手间的门框神秘兮兮地说，“学长今天送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了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你到底说不说。”许吟悠扶额。
莫苒两眼放光，“思逸学长和扶夏学姐终于要结婚了！”
沈扶夏是高她们一届的学姐，因为在同一个社团，所以跟她们两个关系非常好。莫苒她们最初认识何思逸，也是因为他和沈扶夏同班。
高中的时候莫苒就知道扶夏喜欢何思逸，只是那时候何思逸总是淡淡的样子，直到大学毕业，他们才终于走到一起。
听到这个许吟悠也是两眼放光的表情，“什么时候？”
“下下个月16号，你也赶得上。”莫苒笑得眉眼弯弯，“我已经约了学姐，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小苒，”许吟悠看着正在喝汤的莫苒，犹豫着还是开了口，“你和陆励成，最近怎么样了？”
莫苒手一顿，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笑，“还是那样。友好和谐的上下级关系。不都跟你讲过了么。”
许吟悠皱皱眉，微微偏过头仔细看她的表情，“刚才回来的时候迎面有一辆牧马人开出去……他来找你了？”
见她没反应，停了一下继续说下去，“我知道齐杨那事他挺让你难过的，但是小苒，他毕竟是总裁，要对整个公司负责。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他也是正常反应。况且后来只调查了三天就停了，十有八九也跟他有关系。”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在楼下，但是没下车。”莫苒放下碗，说得很平静，“之前那件事，刚开始是还挺失望的，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想不开。他当时没日没夜查了三天，数据泄密在金融圈是大事，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嫌疑最大，他这么处理是对的。其实当时那个状况，他没有直接开了我已经是很帮我了。公私分明又不冷血，老实说我很欣赏。”
“那……”
“吟悠，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嘛，我和他注定没缘分走得比朋友更远了。”莫苒竭力让自己听上去欢快一些，“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定力不怎么强。已经太近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有一天我会不甘心止步于朋友。可我总不能这样坑自个儿对吧。正好有这样一件事，他以为我因为这个生他气，或者不好意思再找我，或者根本懒得跟我解释，总之问题就解决了。”说着吃了一片梨，丰富的汁水盈满口中，明明放了那么多糖，不知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酸。
“成吧，说到底是你的事，如果下了决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许吟悠撇撇嘴，一副“随便你”的表情，眼睛却一瞬不错地盯着她，“只是你要想好了啊，那可是陆励成。”
莫苒叹口气。
“哎，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他钱包里那张照片么？”
莫苒晃来晃去地拨弄着碗里的梨，目光却落在桌子另一头，“她叫苏蔓。本来在一家会计所已经做到Manager了，却为了一个自己暗恋十年的男人辞职到MG应聘了一个基础职位，后来他们结婚了。”
“挺感人的对吧，真是个勇敢又神奇的姑娘。”莫苒抬起头，眼神清澈，“她先生叫Alex,宋翊，去年跳槽到CS的。前些天他在twitter上晒蜜月照，正巧被我看到了。难怪陆励成追不到人家，”莫苒轻声笑，眼角却有泪，“Alex Song实在也是很出色的人，况且先来后到，人家比他早了十年。……都是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