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最美的时光续｜陆不蔓｝》扶夏

16、Chapter 12.(II)

　　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莫苒总觉得有点不对。
　　仔细打量一遍才反应过来，今天林宇岚没有出现。似乎有点出人意料，但想想昨天发生的事，她不来也在情理之中，莫苒也不知道胸中一口气是该提起来还是松下去。

　　谈判进行得还算顺利。
　　对方几个人并没有像前一天那样咄咄逼人，对方案修改的几处地方也表示满意，只是一直不提签合同这一步。
　　但莫苒不知为何觉得有点紧张，这样的谈判和她的预期实在不大一样，尤其是林董事长从始至终没开过口，深沉莫测的目光却时不时停在莫苒身上，没由来地让她觉得很有压力。

　　事实证明紧张和担心并不是无谓的草木皆兵。
　　会议进行到午餐时间，一直没开口的林松啸终于发话，提议说先吃饭，下午暂停休息一下，招待陆总和莫总监去附近一家度假村转转玩玩。
　　这样中止谈判的提议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莫总监留步。”莫苒收拾好东西准备出会议室，却被林松啸叫住,“我有几句话想跟莫总监单独谈谈。”
　　莫苒站住，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是假的，但即使是想到的事，一时真的发生也还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转过身来，会议室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林松啸还坐在会议桌尽头的转椅里，手肘架在桌上，双手抱在面前，一副准备好“单独谈谈”的样子。陆励成听到这话也回过身来，正开口想说什么，却被莫苒拦住。他看莫苒一眼，又看看林松啸，皱起眉头还欲再说什么，莫苒却只是使个眼色叫他先出去。
　　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林松啸想说什么想要什么，猜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左不过那点事，左不过那几种说辞那几套解决办法。没想到这种看小说才会有的段子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莫苒觉得好笑，却笑不出来，只是觉得有点倦。

　　在会议桌另一端坐下，摆在脸上的微笑专业得体。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各怀心事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良久，还是莫苒先开口，“林董，不知道留下我有何指教？”莫苒忘了在哪里看到过，两个人这样针锋相对，比得就是谁沉得住气，先开口的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半。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觉得总不能这样跟老狐狸耗下去，输就输，先开口好歹也算占个先机。
　　林松啸颇为玩味地看着她，良久才慢悠悠地开口，“指教不敢当。只是作为父亲，操心一下儿女的事。”又顿了一下，“听小女说，昨天晚上碰到莫总监了？”
　　果然是这点事，莫苒心里冷笑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是，在附近酒吧遇到的，和林小姐喝了一杯。”
　　“哦，”林松啸点点头，毫不意外，“我听小女说，好像还在陆总房间碰到了一次。”眯着眼望着莫苒，话锋又一转，似有所指，“我还听说，昨晚莫总监是在陆总房间住的？”
　　话说得很有些暧昧不明，莫苒皱皱眉有些生气，还是努力压制没有发作，但语气已经不同于之前，“这话听起来奇怪。不过林董消息灵通，那也一定听说了，昨晚陆总不在自己房里。”说完微抬下巴，嘴角微勾扯出一点点笑，眼神里隐有锋芒。

　　林松啸却没接她的话，只是颇多玩味地盯着她，再开口已经是另一段话题。
　　“说起陆总，我们打交道也有好些年了。他还在你这个职位的时候，我们就合作过几次。”林松啸停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莫苒听，“我女儿一直很喜欢他，我也欣赏他。陆励成这个人啊，有才干，有手腕，有情商，敢拼也肯拼，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最重要的是他有野心，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敢要得更多，敢用各种方法去拿到他想要的。”
　　说着微微皱了皱眉，又一笑，“前几年他跟许氏集团许仲晋家的千金闹得满城风雨时，我就在想啊……”有意无意地瞟莫苒一眼，似乎这才想起她还在，“哦，莫总监刚刚回国，可能还不太清楚，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谁想到最后却那样收场。”绕了一圈终于到了结论，“说到底，陆总这个人，看事业比看感情重得多。我老头子想奉劝莫总监一句，若是逢场作戏也就罢了，若要认真，何必呢。他要的东西你给不了，莫总监条件这么好，何必日后让人看笑话。”

　　逢场作戏？让人看笑话？
　　莫苒已是气得脸都白了，做一个深呼吸，开口道，“林董的意思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关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还您一个忠告。”莫苒怒极反笑，目光冷冷地望着他，“如果我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人是为了利益而非感情，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的。万一哪天遇到更大的买家，他不但把自己卖了，还顺带把别人卖了，那就惨了。您说是么？”
　　说到这不再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深，“还有就是，虽然我刚回国不久，但我和陆励成认识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您更清楚。我们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关系。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我和他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关系，我想陆总和林小姐也不会因此变成您希望的那种关系。”

　　莫苒站起身来把东西收拾好，看着林松啸，表情冷淡从容。
　　“林董，您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我来这里，只是跟您谈生意的。”说着已经拿起包，“您和我都清楚，MG的方案已经给到最优。尽早签合约，是我们双赢的一件事。私事已经聊完，您什么时候需要签合同可以随时跟我说，对方案还有什么想法我们也可以继续谈继续完善。”
　　站起身来把椅子推回原位，莫苒准备离开。林松啸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不怒自威，冷冷看着莫苒，“既然莫总监不想把私事混进来，那我们公事公办。MG在现有方案基础上让出五个百分点，我们立刻签约。或者……”
　　还没说完已经被莫苒打断，“抱歉林董，MG是间公司，不是志愿者义工组织。退五个百分点，不可能。先告辞。”
　　草草点头致意，再不管林松啸是什么表情还想说什么，莫苒转身推门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