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玄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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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太华山五万年，山上常年漫天大雪，慕白上神很少出门走动。这九重天上的一些事情，大抵也是从二徒弟杨翠那得知。一万年前那场浩劫后，慕白上神在六界一战成名，此后更是闭门深居。除了那位挚友，其余人等一概不见。
这位挚友便是四殿下青宁远。
“本上神与阿远同床共枕，有何不妥？”清淡无痕的声音，慕白伸出一指撇走那把横在他脖颈上的九紫玲珑刀，对元姝玄女一脸正色道，“拿开。”
刀面清光，刀长九尺，玄女一手握刀，侧身英姿飒爽，依旧不动，高竖起的马尾辫上别了一枚金蝶发簪，千晴望着那枚发簪出神，又细看那束腰带上一对金色蝴蝶点缀，妙到好处的别致。她心里赞了声，好会穿衣的漂亮姐姐！
可惜这份称赞被元姝一张口就吼得烟消云散。“小白脸你还有脸说这妥不妥！？你对远哥哥动了什么手脚！为何远哥哥回来后就浑身发热大病不起，我亲自去送丹药他也闭门不见！”
吼声如一阵狂风掀翻了茶具，撂倒汀院内一片花草。这份怨气岂是宁远婉拒婚事由来，而是她要跳仙诀崖，此生一别的时刻他都不来劝劝她，这份伤心积郁在心中，不知何时会爆发。凤老当日就向四方神界及仙界发通告道，各位仙友，要想活得好，最近莫来蓬莱岛。
正巧今日慕白前来找凤老，仙童道，这几日凤老常去樱花岛宽慰他的徒弟，也是当亲孙女疼的徒弟，一万年前元褚神尊去的那天她都没哭，倒是因宁远不见她就哭了。凤老原本不想见客，若不是听到是慕白上神前来，恐怕早捻了回去。
谁知……那个祸人精小七也来了！今日樱花岛不遭殃，也对不起青花未的大名在外啊！
旋即听得一声结界震裂！九紫玲珑刀乃西方神族的传世之物，也是元褚神尊的遗物，法力通九鼎之云，一刀斩万里山河犹如弹指间挥毫，刀身紫光旋绕，强烈杀气通通逼至慕白脚下，素白衣袂一角翻飞又落下，受此刀如此威慑逼迫，这位北方一族的上神眉山目水间安之若素，语气诚然道。“那晚露深，太华山寒气重，阿远自小又爱与我抢被子。”
抢被子抢被子……分明一件欢闹的事情，从慕白口中说出，俨然成了一件冰刃相见寒光骤闪的战事。哪怕是抢个被子，也会跟你认认真真的抢。所以最后那被子变成了片片碎布，两人干脆抱在一起睡了。花未那对溜溜的眸子往下一转，“我猜得可对啊，白、师、兄？”
“对！”答得气定神闲。
凤老挑眉，花未搁茶，呵，也真敢答。
众仙皆知慕白上神行事作风一派正气，属一等一认真之人，耿直清明，万年来心系苍生，气节如空谷幽兰，清雅高洁。除了那位同样是君子气度的宁远上神，没有哪位神仙能获得慕白的认可，大多都是望一眼，‘闲人退散，勿扰本神’，如此高冷的拒绝男女老少花鸟虫鱼。
所以这几万年间，慕白往哪一站，哪就开始清场。除了眼前这位神经比树根粗，脾气比火山爆的元姝玄女，不管来者何人，哪怕是她师父，谁敢动她男神一分一毫，她便不由分说的挥刀砍去，“敢毁远哥哥一生清白！无耻之徒，看招！”
话音当落，刀锋厉色，千钧一发之际，元姝的裙裾却被一个小丫头拽了两下，那丫头生得眉眼弯弯，笑着对她道，姐姐衣裳真美，拿那么大的刀莫伤了衣裳啊……
花未心下一惊，抬手盖住双眼，你个蠢鸟，跑去凑哪门子热闹！
元姝玄女一家被妖族害得家破人亡，从此视妖族不共戴天之仇，见一个杀一个，这下千晴形势可不妙，花未已速念心诀，青冥玄剑剑锋直逼元姝的喉口，“你敢动她试试看！！”
元姝冷笑，“切！看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眼看那刀已挥向千晴，铛的一声尖啸入耳，一把白玉清陵剑横亘在那一刀一剑中，由剑身至剑锋一道弧线圈出的结界围在千晴的周身，白光如练抵御了刀光剑影，她隐约感觉一道轻柔目光落在那光面外，这般场景竟有几分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听谁和谁这样吵架，她在一旁手足无措，却从未担忧过谁会受伤。
而结界外已是冰天雪地，白玉清陵剑剑气横扫过后，万物结冰，那九紫玲珑刀与青冥玄剑皆动弹不得，而控制那把剑之人，便是慕白上神。
三件兵器势均力敌，剑拔弩张，这场景看得凤老也是热泪满盈，想当初元褚和青帝抢惠瑾那丫头时，不也是这般，当时他还和北冥打赌，看谁最后打赢了，北冥还开玩笑道，以后他的后代可别犯这种傻，一帮二愣子！
二愣子也当是年少才有，年轻气盛，傻到潇洒！那一夜大雪下得甚好，梨花白的酒酿香飘千年，男子舞剑淋漓，女子美若花，可惜物在人不在，回首不堪泪轻狂。凤老忆起好友，抹泪道，“孩子们啊！都收手吧！看得本神尊我啊，都哭啦……”
“师父你莫演！若你的女神被这小白脸睡了，你还坐得住！”元姝一句惊得无人敢应。
唯有慕白认真解释，“本上神对女的没兴趣。”
“去你爷爷的！那你还敢摸我的人！”花未眼睛斜了斜千晴的额头。
“什么！？你还当真敢对远哥哥有兴趣了！？臭不要脸！”元姝就等那冰化后一刀把那张比她还好看的脸砍成两半，看他还敢不敢勾引她男神！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凤老眉头紧锁，打算请出腰间的宝葫芦送这三人去酒缸子里待几天，看谁还敢不敢这么没礼数，害得他一把年纪回忆自己的初恋，也是伤心事。
可惜还没等到宝葫芦出场，那把青冥玄剑已发疯似的破万刃冰凌，强烈的剑气使得樱花岛为之一震，万千樱花在那一瞬间坠落纷飞，好一场粉色旖旎的樱花雨。看得千晴不禁拍起了小手，天上地下全是樱花花瓣在飞舞，美哉美哉！
玄女两位婢女满头黑线，樱花岛要被七殿下掀翻了！青莲和青迦相视一笑，翻了才美~
正当此刻，众人听得凌空一喝。
“小七！你又在闹事！昨晚答应父君的你可忘了！？”来人龙纹锦绣长袍，腾云驾雾前来，帝君气势非同凡响，身后似有光芒万丈，看得千晴都忍不住双膝发软要跪下。
跟在青帝身后的是青迦和青莲，亏得小勺子跑去向青迦禀告，樱花岛要出大事了，青迦想了想现如今九重天上能制得了那小七的还有谁呢。
青帝的确是一个忧伤又快乐的君主，他俯视这群年轻气盛的后辈，看到那把九紫玲珑刀架在青冥玄剑上，也不禁忆起故人，若元老弟这会还在，不知心情是否同他一样，乐得很！
可惜故人已逝，青帝难免忧伤……当年的宝物传给这群孩子，如今是他们爱恨情仇，刀剑恣意争姑娘，把酒言欢笑春风的日子！
然而注意到还有一把白玉清陵剑也参和在里面，青帝看向那素白一身的仙界冰山美男，又乐道，“莫非慕白你也跟小七抢心上人？”
“……”“……”“……”
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少女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花花，你的心上人是谁？”
花未看着她那天真如初的神色，一阵心塞不止，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干脆把头一撇，不、说、话！
“当然是元姝啊……”青莲醉意熏然的替他答了。
“你放屁！！！”九紫玲珑刀光嗖地直逼青莲，青迦在一旁对元姝竖大拇指，师妹，真棒。
花未忽然一下子紧张的去看千晴，她正双眼发直的盯着元姝，长发及腰，肤若凝脂，有一对美目，衣裳华丽也比过那神采飞扬的美颜。她心想，这便是一双人中的月貌吧。
可这月貌之人张口便是，“小七，不管是真是假，姐姐不喜欢你，你早死了这份心吧！”
花未白眼翻得很彻底，青迦继续对元姝竖大拇指，师妹，真棒。
青帝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也只当是小七和心上人闹别扭，小夫妻吵吵架，别伤及花花鸟鸟的。“你们看，姝儿养的小乌鸦都吓得不敢吱声了。”青帝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又乐道，“好了，父君给你们做主，选个日子定下此事你们也可放宽心，免得动干戈。”
“青叔……”“定个鸟！”
那眼神恨之入骨，青迦和青莲连忙转头去看青帝那张怂脸，一齐对花未竖大拇指，小七，真棒。
作为慈爱的父君，又被小儿子翻了一记白眼，青帝难免忧伤，随即又对某人宽慰道，“慕白啊，这四海八荒有哪个女神仙你看中了，莫不好意思，告诉帝君，帝君给你做主……至于小七，你是他师兄，当是谦让有礼。”
慕白没话说。
元姝一听就炸了，“他看中的是你儿子宁远，你做不做主！？”
青帝一张脸垮到史上最难看，和凤汐相视一眼，凤老笑得意味深长，青帝大惊失色后转而惆怅，活的时间长了，如今到底不是他们那一代了……
慕白欲作一番解释，青帝忙抬手道，罢了，罢了。
这句罢了几个意思！？元姝急得要跺脚，想同青帝争辩一气，最终被凤老喝令回屋里待去。
而花未不动声色的看向千晴，这位小姑娘的目光一直追随元姝的背影而去，从此她心中有了一位女神——元姝玄女。
这一日，所有人心情异常诡异，唯有青迦和青莲在心中拍起了巴掌，今天樱花岛，真美~
*
待那群不速之客离去后，今日樱花岛真正的客人才来得及和凤老聊上一聊。凤老望着眼前这位眉目清明的青年，不由感慨，一万年时光过去，慕白你啊，还是这样不通，没想通啊。
慕白端起一杯云雾茶，雾气袅袅间一双清眸平淡无波，忽而开口道，“青师弟也还是老样子。”
顽劣乖张不在乎何人的坦荡无谓，和当年他在北海空逸七塔上看见的那位少年一样，所有人在塔内冥思练气，他立在塔尖上看风景，风吹得那头银发像逆生的白莲花瓣，在那片青空下妖冶而美丽。
花未在北海师从北冥神尊五千年，这五千年里同慕白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似乎是各有各的方向，今日一见面却兵刃相接，慕白回想自己为何要去救那只妖怪，也甚是不解。那妖怪精魂不像妖，也不像凡人，究竟何物却摸不清。但不过区区一只小妖，他身为上神，也不足挂心。他挂心的是，小七养这妖怪是何用？
“小七今日这般绝不是从前那样玩闹，慕白你还不知这几天发生了何事，恐怕以后他就不是那个样子咯。”抱着葫芦畅饮好酒，凤老喝得两腮团红，眯眼笑起来更像一个老顽童，“这万年间，倘若真要论个没变的，也只有慕白你啊。”
慕白闻言一怔，凤老此言倒有几分理，青师弟那把青冥玄剑还是他头一回见他拿出来使，没想到是同他打斗。至于他自己，一个人清静惯了，有何变不变的。
凤老咂咂完酒瓶口，双眼亮了起来。“老身倒想听听，你躲在太华山上到底干什么去了，超脱这六界还是解脱了你自己？”想到一万年前那夜，那个一去不返的背影，只留下一句他要寻一份永恒的宁静与空寂，从此不问世事。
不过就是心爱的姑娘死了，说得那般决绝令他这位做长辈的也担心。一万年来，这怕是慕白上神头次出来走动，来的还是他的蓬莱仙岛。凤老心里很是欣慰，看来当年没白疼这几个小子。
“若是超脱了便不会来给您老倒酒聊世事了……”慕白低眉，眉间一丝无奈。
凤老一饮而尽那杯酒，“说！”
慕白开门见山道此番他前来是想求一件东西——十三月清酒。酿自蓬莱岛十三月雪的清醇酒酿，世间何人若是喝上一口，即便上古神仙也要睡个千万年。唯独那纯血之人饮后仍是神思清醒，毫无异样。凤老想这有何难，赐晚辈好酒随时皆可，但慕白之意恐怕不在酒，而是那人。
世间纯血之人少有，遇上个造孽的命数，转世转到花花草草上去，这一世世间便无纯血之人。凤老想果然是慕白上神，这等难办的事他也接，也真是勤快。
慕白肃然道，此事并非小事，而是关乎六界的大事！
原是他大弟子墨凡在查探那千年蛇精时发现，近日来妖都幽谷积聚了万千妖怪蓄意一场招魂祭典，目的是想通过世间上一种最邪恶的妖术召回那五千年一次轮回的精魂——九尾妖狐之魂，让那只早已精魂陨灭的妖怪转世成功。庆幸的是及时发现了这场阴谋，太华山上众弟子将那群妖怪一举消灭。然而邪术却无法制止，一旦此后众妖集聚，发起邪术召魂成功，妖狐再出世间，必是一场灾难浩劫！
“那邪术方子你可查明？”听闻此事，凤老神色凝重了几分，慕白办事绝不空谈，这邪术他说有，那必然是有，这帮不消停的妖怪对仙界的仇恨世世代代不会消去，有这等邪术，对仙界乃是一大威胁。
慕白继续道，此事已由空逸门四弟子亲自探查，那方子需取自上古神剑幽兰茗剑开昆仑之巅，以世间无阴无阳之纯血滴入镇山宝石之心，昆仑山开，速念咒术，当年那魂灭于昆仑之下的妖狐便可聚魂重生。如今咒术方不得知，而神剑由太华山看管多年定不能让妖族窃取。因此，妖界千年间一直在寻那纯血之人。
“为了不让妖族捷足先登，我那四位弟子发誓要先找到……”说到此处，慕白略微一顿，空逸门乃太华四十九道门之正门，四弟子是由他亲自授予的本门弟子，四人性格不一，虽然他已下令需活捉那人带至太华山，但以他四弟子年紫的性子，恐怕是当场把血榨干，不留一滴给妖族……
凤老不由微笑，慕白教的徒儿他已在多年前那次仙界比试大会上有所见闻，现如今已经很少有那么勤快的上神，还有那么不拘一格的徒弟了。此事交给空逸门去办，他很放心，更放心慕白绝不是那不顾世间的无聊神仙，不像九重天上那些热衷八卦的众仙，也不像蓬莱仙岛上他这位只爱游方、真正看透世间的老神仙，年轻人啊，去折腾吧，折腾折腾才能像他这样不折腾了……
凤老便速令元姝去地窖取酒，元姝冷哼道，“师父你不能因姝儿揭您老伤疤，您就揭姝儿的伤疤。”
“那不如慕白和你一道去，有个人陪你，也好受些。”凤老一双眼笑眯眯。
慕白一愣，轻咳道，请玄女带路。
于是两人出了汀院 ，经由那一树樱花林的小道，细石子路上零零落落的粉花瓣，偶尔被风吹起，两人一路无言，神思却各自飘向了两万年前的一天……
那天还是惠瑾仙后的生日，平日寿宴都在九重天隆重举行，那回仙后道几位好友聚聚吃顿便饭尚可。于是凤老的蓬莱岛成了几位故友的相聚之地。北冥领着他儿子慕白来道贺，青帝领着他六个儿子来闹腾，元褚的大儿子不喜外出，就领了两个女儿来。
蓬莱仙岛好不热闹，元姝高兴的牵着小妹妹在樱花林里玩耍，没想到把小妹妹弄丢了。她在林子里没找到妹妹，却遇到了那位叫宁远的少年，玄色衣衫，眉眼清秀。此后她多了一个远哥哥。而她的小妹妹呢？就是这条小道，长长的通到涴花溪水那，小姑娘坐在溪水边的青石上，旁边挨着一个清逸的少年，她就在他身旁，笑得像一朵花。
慕白和元晴相遇两万年前樱花盛开的时节，落英缤纷，春山日暖。
曾看见谁的笑，从此一生温暖，要怎么拥有后忘掉？两万年后，少年已是出尘的男子，回眸一望时间多绵长，他好像还能望见那个少女坐在那的模样，一双天真的眸子弯一弯，对他笑，慕白慕白，我叫你慕哥哥可好？
故地重游才是世间最悲切之事。如果不是要必经那一处，元姝从来都不去，她怕她去了就好像还能看到晴儿还在那，她在那好好的，她也在，都好好的。
元姝终究把脸撇了过去，身后的男子一双静目深沉如冬，漆黑的眼，冰冷的光。
冷山般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元姝在酒窖寻到那一壶十三月清酒时终于控制不住的颤抖出声，“你要这酒……做什么？你若想像当年我那样一睡不醒，醒来后发现只剩自己一人，你大可试一试，也算是给你的报应！”
慕白不语，目光平静的落在元姝的耳坠子上，当年和妹妹一起偷喝清酒的姐姐，在蓬莱仙岛沉睡一万年，躲过那场千年浩劫，也从此错过了至爱的亲人。而那个小妹妹，世间纯血之人，临死前嘱咐他，替她转告姐姐，醒来后一定一定不要哭。
“我有时想这也是一场梦，只道没有醒……”元姝忍住眼里的泪，双手攥成拳头，一拳击在慕白的左肩上，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可我很清醒！我知道！全都知道！昆仑山时你为何不救她！你为何不能救她！！！”
声声厉问，咆哮如海，浪潮般席卷而来，痛意传遍全身，素白一身的男子如万年冰雪般的目光终年未化，他终究是静默如雪，声音清冷没有温度。
“元姝……你就原谅自己吧。”
白衣男子自光隙中消失，黑暗里醇香微醉的蓝衣女子，两行清泪落下。若她还在，也该称你一声妹夫。
五月川上樱花雨，一年复一年春，慕白上神的心依旧是冷冬，化不开的白雪弥漫在那双眼里，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青石上良久，一直坐到薄暮时分，起身准备离去时，只见一只黑乎乎的小鸟坐在蓬莱仙岛的莲花台上看云海。
用一万年来相识，用一转身来相忘。
“慕白啊，你也同你自己和解了吧。”凤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道清癯的背影闻言一颤，云端上的慕白上神没有回头，天上祥云悠然，人间暖春在开着花。他救苍生一万年，谁来救他万万年？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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