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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34 ...


  •   第二十一章 昭昭我心

      白玉堂的房间内,展昭在等待岳临风的决定,等得无比安心。有些决定,一旦下了,心反倒不那么乱了,玉堂,过不了多久,你就是从前的白玉堂,没有见到展昭之前的白玉堂。看着眼前睡得一脸沉静的人,展昭竟然露出了微笑。玉堂,从前你那么任性,经常让展昭放心不下,今天,换我任性一次,好吗?
      “白老鼠,”展昭轻声道:“你还要继续为祸人间,不能这么睡下去了。没有了展昭的束缚,你一定能拥有从前的自在逍遥。”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展昭心里一动,岳临风已经决定了吗?
      出乎意料,来人竟然是丁月华。
      “丁小姐,这么晚了,你是来看玉堂的?”展昭只觉心里一痛,无论如何,自己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个女孩了。
      “不是,”丁月华语气有些焦急:“展大哥,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展昭眉头一皱,值此深夜,丁小姐一个女子单独来此,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可是,如此焦急,究竟所为何事?
      来到庭院当中,丁月华取出一封信,递给展昭:“展大哥,这封信给白哥哥,你一定要交到他手上。”
      展昭接过信,不禁皱眉,这丁小姐到底何意。且不说白玉堂如今昏迷不醒,丁小姐为什么要写信给他?她又为何不亲自将信交给白玉堂,而要我转交?
      “展大哥,时间紧急,月华无法多做解释,”丁月华又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展昭:“这个盒子,也请展大哥交给白哥哥,千万要亲手交给他。
      略一停顿,丁月华取出一颗红色药丸道:“这颗药丸,给白哥哥服下,他一日之内就会转醒。”
      “什么?”展昭惊道:“此话当真?”
      “月华知道此事很难相信,但请展大哥千万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害白哥哥就是。”
      展昭心中一阵狂喜,没错,丁小姐的确不会害玉堂,这解药一定是真的。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岳临风的解药又怎会被丁小姐拿到?
      “展大哥快去给白哥哥服药吧,月华就此告辞了。”话音未落,丁月华转身欲走。
      “丁小姐留步。”展昭感到丁月华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是他感到若不把丁月华留下,恐怕她会出事。一想到此事可能与岳临风有关,就更加放心不下了。
      丁月华回头,微微笑道,道:“展大哥放心,月华不会有危险,只是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救白哥哥要紧,展大哥不必为我分心。”
      “丁小姐,你若不说清楚,要展某如何放心让你离去?”
      看着眼前目光关切的展昭,丁月华心如刀绞,这样的关怀,怕是像对妹妹一样吧。难怪我没有早早发觉,谁会想到,这样温柔的人,也会流露那样让人恐惧又心酸的目光。展大哥,虽然你我无缘成为夫妻,能得你这样关心,月华此生也了无遗憾了。只是,你当初会应下婚约,是否也曾对月华有过一点怜惜?今日一别,恐怕永无再见之日,展大哥,月华可不可以贪心一次。
      “展大哥,”丁月华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颤声道:“月华有个心愿,不知展大哥能否答应我?”
      对于眼前的女孩,展昭的心里真是万分愧疚,无论她说什么,又怎会不答应。
      “丁小姐,只要展昭做的到,绝无半点推辞。”
      “展大哥,”丁月华凄然一笑:“我想听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可以吗?”
      月光皎洁,月下的女孩如水般娇柔,那脸上的表情复杂之极,似高兴,似悲哀,有期待,有绝望,还有种淡淡的释然。不知为何,展昭竟然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表情,这句话,可有别人对展昭说过?
      “猫儿,今后你可以叫我玉堂吗?”
      当时的话,当时的情景,还有白玉堂的表情,所有的回忆如此清晰,让展昭呆在当场。一个结论呼之欲出,玉堂,玉堂,莫非……那个让你如此绝望的人,竟然是……展昭?
      “玉堂……”展昭轻声低喃,原来……是这样……
      丁月华身子一颤,心里霎时冰冷,罢了,罢了。这样也好,不必再牵挂了,展大哥,你我从此,后会无期。
      “你……”一双美目中已泛起水气,颤抖的声音缓缓吐出:“好好照顾白哥哥,有关你我的婚约……就此作罢。”

      当展昭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丁月华早已没了踪影。他隐约记得那女孩离去时的话――他们的婚约解除了。一个男子,被自己的未婚妻抛弃,奇怪的是,展昭竟然没有一丝愤怒的感觉,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竟然还是满满地装着白玉堂的安危。
      深深吸了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展昭向着无边的夜色缓缓开口:“月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展昭依然是百感交集。
      这一夜,他一直紧紧盯着白玉堂,几乎没有移开眼睛。那红色的药丸已经喂他服下,可是时间过去了将近三个时辰,为何玉堂依然没有醒来?展昭只觉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好像要跳出胸口一样,玉堂,你千万要平安无事。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白玉堂也是焦急万分。昏迷之时,他感到展昭一直在身边陪伴着他,他听到了众人的只言片语,他听到岳临风说要拿走展昭最为珍贵的东西,他听到展昭说一定要让他醒来,那话就好似在与他诀别。白玉堂心急如焚,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就是展昭身中剧毒之时也没有。那时虽然绝望,可是总感到只要自己不放弃,一定会有办法。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感到展昭瞒着自己作了决定,会让自己痛苦终生的决定。
      担心他会出事,却不能有一点行动,白玉堂都快要急死了。还好,展昭没有一去不回,可是,这可恶的猫儿从回来就一言不发地守在在自己身边,终于盼到他开口了,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没了展昭的束缚”。天哪,这只傻猫究竟出了什么事了?莫非,他已经去找了岳临风?

      “猫儿!”感到身上忽然一阵轻松,白玉堂竟然可以活动了,他猛然睁开双眼,急切地寻找展昭的身影。
      “猫儿,你别走!”白玉堂看见面前神情关切的展昭,激动地伸出双臂,将他紧紧抱住,大喊道:“你这个疯子,你说的什么鬼话,你是要找那个姓岳的家伙去送死吗?还是……你已经去了?!”
      展昭的心在狂跳,身上一阵僵硬,只能任由白玉堂抱着,使不出半分力气。玉堂,你真的醒了,你真的平安了?展昭只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一直强忍的泪水就要忍耐不住。
      “玉堂,你醒了,好,太好了……”展昭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又有些哽咽。
      “猫儿,”白玉堂感到展昭有点不对劲,松开双臂,仔细打量他苍白的脸庞,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展昭扭过头,不敢让白玉堂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还说没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找岳临风作什么交易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给你解药救我?”白玉堂皱眉问道。
      “我是找过岳临风,不过并没有与他作交易,解药是丁小姐所赠。”展昭不敢正视白玉堂凌厉的眼睛。
      白玉堂见他回避自己的眼神,心里更是焦急,丁月华怎么会有解药,这傻猫一定是在撒谎。
      “看着我!”白玉堂轻声一喝:“猫儿,你老实说,你当真没有与岳临风作交易,哪怕是这念头也没动过?”
      展昭无奈,犹豫道:“玉堂,我……”
      见他欲言又止,白玉堂只觉他有事隐瞒,不知是不是已被岳临风所害,连忙拉过展昭的手,搭上他的脉门。
      “还好,算你这猫儿老实。”白玉堂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昨天猫儿离开房间时所说的话,明明就是诀别的意思,他一定是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解药。岳家的毒不同寻常,自己没有发觉也不稀奇。想到这里,白玉堂的心又悬了起来。
      “猫儿,你昨日离开房间时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你犯的错,你去补救,你要如何补救?”
      沉吟良久,展昭终于抬头正视白玉堂,颤声道:“玉堂,害你受苦,是展昭的错,为了救你,展昭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死不足惜。”
      “展昭!”白玉堂只觉心头怒火顿生,不禁一声断和:“你……你混帐!”
      话音未落,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展昭白皙的面颊之上。这一拳虽未用全力,却也带着白玉堂十分的火气,着实不轻,展昭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也渗出丝丝血迹。
      “你一声不响跑去送死,你,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白爷早该一剑杀了你这笨猫,省得你让我……让我……”白玉堂怒气上涌,恨不得把眼前的傻猫狠狠修理一顿,可是展昭嘴角的鲜血又让他万分心疼,唉,这只猫真是白老鼠命中的克星。
      白玉堂霸道地把正在发呆的展昭拥进怀中,喃喃道:“臭猫、傻猫、笨猫,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死了,难道是要把白爷也活活疼死吗?”

      第二十二章 知心之人

      静静地拥抱着,白玉堂不敢动,展昭也不敢动。他们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动了这一刻难得的平静。似梦非梦,早已不知今昔何昔。

      良久,白玉堂终于打破了沉默:“猫儿,刚才我太冲动,竟然动手打你,我……”
      展昭起身,微笑着望向满脸愧疚的白老鼠,轻声道:“玉堂,你这是在认错吗?”
      “认错?”白玉堂挑眉:“要认错也轮不到我。你这笨猫,究竟有没有去找岳临风,还不快说!”
      “玉堂,展昭从来不对你撒谎,”展昭笑道:“解药确是丁小姐所赠,她还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说罢,展昭从怀中取出丁月华的信,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将开信拆一看,心里不禁一惊,月华妹妹,原来真的是你取来的解药。不过,岳临风为什么这么信任你,又为什么突然对猫儿这么好呢?
      “玉堂,”展昭见白玉堂脸色几变,回想起丁月华昨夜的表情,心里着急,不禁问道:“丁小姐信上说什么?”
      “月华妹妹这信写得很短,似乎很匆忙,只交待我放心解药是真的。还有,她说有东西要交给我,猫儿,那东西呢?”
      展昭取出丁月华交给自己的檀木盒子,递给白玉堂。白玉堂接过盒子,也不打开,只是默默地将盒子揣到了怀里。
      白玉堂心里很乱,并没有注意到展昭微变的脸色。月华信上说,岳临风临走时交待,猫儿的热毒仍会发作,这药也只能保他一年,猫儿,我真是害苦你了。
      “她离开时还说了什么话吗?”
      “呃……”展昭心里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对白玉堂说了实话:“丁小姐说,与展昭解除婚约。”
      “什么?!”白玉堂心里大惊,赠药,退婚,这……月华妹妹,你,这是为什么?
      房内一阵沉默,两人都在沉思。岳临风,丁月华,这一切都让人难以捉摸,可是又好像呼之欲出。

      “展昭,快开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展白二人的沉思。
      展昭将门打开,丁兆惠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展昭,月华有没有来找过你?”丁兆慧急道。
      “丁小姐昨日是来找过展某,丁二哥,出什么事了?”
      “月华她不见了。”
      “什么?”白玉堂惊道:“月华妹妹不见了?”
      “白玉堂,你,你醒了?”丁兆惠看见清醒正常的白玉堂,竟像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
      展昭见他神色如此异常,不禁皱眉:“玉堂服了解药,已无大碍。丁二哥,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当然不对!”丁兆惠情绪非常激动,“展昭,解药是月华给你的?”
      “是……”见他如此着急,展昭也知,一定是出了大事了,不禁后悔昨日没有留下丁月华。
      “果然,果然……”丁兆惠摇头叹道:“小妹,你太傻了。”
      “丁二哥,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白玉堂见他如此,心中更是焦急。
      “怎么了?”丁兆惠狠狠盯着白玉堂,咬牙道:“都是为了你,月华去找那魔头了!”
      “魔头?你是说岳临风?”展昭见他如此对待白玉堂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担心丁月华的安危。
      “除了他还能有谁?”丁兆惠瞪向有些发愣的白玉堂,愤愤道:“月华一看见你这小子就准没有好事。”
      展昭眉头一皱,有些心疼的看了看白玉堂,转向丁兆惠道:“昨天没能拦住丁小姐,是展某的错,请丁二哥不要迁怒玉堂。他一直昏迷,与此事有什么关系?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回丁小姐。”
      丁兆惠一咬牙,摇头叹道:“小妹……你真的好傻。”

      展昭和白玉堂很快就知道了岳临风与丁家和丁月华的渊源,不禁心中无限感慨。谁会想到,那清丽脱俗的女孩心里装得下那么多的责任,那冷冰冰的岳家少主也有于心不忍之时。

      得知小妹毁婚,丁兆惠万分吃惊,月华分明一心爱着展昭,怎会自己说出退亲的话。可是,以展昭的为人,也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事情蹊跷,一定另有隐情,莫非,是岳临风逼迫小妹如此?丁兆惠万分担心自家小妹的安危,执意去福建寻找丁月华。展昭心有愧疚,也想随丁兆惠同去。不料,第一个反对的就是白玉堂。

      不由分说地将丁兆惠关在门外,白玉堂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坚决反对。
      “猫儿,你不能去。”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猫儿是真笨还是装傻,以岳临风对你的态度,你去找他,不是去送死?”
      “可是,丁小姐……”
      “猫儿!”白玉堂打断展昭未出口的下文:“你先听我说。”
      “猫儿,我问你,月华妹妹为什么要与你解除婚约?”
      “这……”展昭不敢将自己的猜想告诉白玉堂。
      “我再问你,”见他无言以对,白玉堂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丁家,还是为了你?”
      见他依然无语,白玉堂苦笑道:“连月华妹妹都看出来的事情,我竟然视而不见,还真是睁眼瞎子。猫儿,今天的话,我已经忍得太久了,如果再不说出来,真是连月华妹妹都会笑话我是个胆小鬼。”
      “玉堂……你,还是别说了。”
      不知为什么,展昭竟然有些害怕白玉堂即将出口的话。此话一出,他们就要面临一个改变,不知是福是祸,也不知是缘是孽。
      “我不说,就不是白玉堂了,”白玉堂道:“猫儿,看着我。”
      白玉堂板正展昭的肩,逼他直视自己,轻声说道:“经过这么多生生死死,白玉堂的心,你明不明白?猫儿,我今天一定要你一个答案,不要说你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
      望着双目闪亮的白玉堂,展昭心里百味杂沉,玉堂,展昭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放在心里,可是,我却无法带给你快乐,能带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危险和束缚。你的心,我想明白,可是如何敢去明白?
      可是,此情此景,这样执着的白玉堂,展昭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他们太关心彼此,关心到看不清自己的心,可是既然已经看清,展昭也不能视而不见。玉堂,展昭从来不对你撒谎,这一次也一样。
      “玉堂,你说的,展昭全都明白。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白玉堂挑眉:“为了月华?”
      “不!”展昭急道。
      “那为什么?”
      “因为你,”展昭声音颤抖:“在展昭身边,白玉堂就是没有翅膀的雄鹰,就是身陷樊篱的骏马,你要我如何忍心看你一次次因为展昭痛苦伤心,还要经受生死难料的危险。你的心,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怕了,怕再一次……”
      “猫儿……”白玉堂只觉心中一阵狂喜,实在不想再听这傻猫说什么要死要活的傻话。他只听到展昭明白他的心,他真的明白,原来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原来猫儿也和自己一样为情所苦,猫儿,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傻。
      情难自禁,白玉堂伸手将展昭搂入怀中。
      展昭此时已使不出半分力气,双目合上,他决定不再说话。真的太累了,身上累,心更累。危险也好,伤心也罢,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展昭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可惜,这种宁静的幸福总是会引来煞风景的不速之客。
      “展昭,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快走。”丁兆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白玉堂眉头紧皱,恨不得拿起画影出去教训这丁老二一顿。
      展昭叹道:“玉堂,我要走了。”
      “猫儿,”白玉堂并没有放开展昭,伏在展昭耳边,轻声道:“你不能去。”
      “玉堂,我必须去。”展昭的声音也很轻,却很坚定。
      “真是只倔猫,”白玉堂笑道:“我不让你去,自有道理,你留在开封,也不轻松。”
      展昭无语,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难得见这猫儿乖乖的,白玉堂粲然一笑,道:“那岳临风虽然行事诡异,可是绝非恶人,以他对月华妹妹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加害于她的。如果月华妹妹和他在一起,我倒并不担心她的安全。岳临风为什么恨你,我们还清楚,可是你去找他,对事情一定没有帮助,而我就不同了,他这次会放过我,应该不会再起加害之心。去福建,我只要对付一个岳临风。在开封,就要对付整个襄阳王府。猫儿,你说那个更费力气?我知道你对月华妹妹有愧疚之心,可是白玉堂的心中,也是万分对不起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若你离开开封,我就一定不会对襄阳一案袖手旁观,你放心留白爷爷去对付那些官场上的阴险小人。呵呵,到时候恐怕我会一个忍不住,进了那个王府,直接一剑杀了那个王爷了事。”
      “玉堂。”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展昭心里一急,果然不能留他一人在开封。
      “没事,我说笑呢,白玉堂再怎么不识大体,也知道不能轻举妄动。”白玉堂微微一笑:“可是猫儿,开封不能无人,月华妹妹也不能不找,你我此番一定要分头行事。猫儿你说,这福建之行,谁去合适?”
      展昭无语,官场江湖,一样的凶险,要想让白玉堂不插手却是绝对行不通的。可惜无论自己如何担心他的安危,也不能放下身上的责任,虽是危险,也只能任他去闯。玉堂,这就是你执意要交付真心的人,我给不了自由潇洒,就只能交出我的信任,无论风雨,展昭与你共同进退。主意打定,展昭心里豁然开朗,多日的阴霾好像一扫而光,抬头迎上白玉堂的闪亮的眼眸,微笑道:“玉堂是江湖侠客,展昭是朝廷命官,王爷的事,看来还是做官的人去办的好。”

      第二十三章 仇人见面

      丁兆惠很意外,他没有想到展昭会改变主意,更没有想到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缘由,就被白玉堂这小子拉出了开封府。
      出府门的时候,白玉堂一直不住回头,展昭也一直目送他们二人远去,直到人影消失在街口。
      猫儿,要听公孙先生的话,千万保重身体。
      玉堂,要提防岳临风,一定要平安回来。

      “白玉堂,你放开我!”丁兆惠使劲甩开白玉堂紧拽着他的手,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昭怎么改变主意了,还有,你跟着我干什么?”
      “呵呵,丁二哥,猫儿大病初愈,不能奔波劳累,这月华妹妹,还是我陪你去找吧。”白玉堂的脸上挂着笑容,惹得丁兆惠很想一拳打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丁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白玉堂自然不算什么东西,”听他出言不逊,白玉堂心里不悦,冷声道:“可是如今展昭与你丁家也是没有半分关系,你为何让他陪你找妹妹?”
      “你……”丁兆惠心头火起,却因为是自家妹妹毁婚在先,实在没有发作的理由,直气得一张俊脸红得发紫。
      “怎么,没话说了?”白玉堂露出得意的笑容,可是转念一想,月华妹妹如此大义,我怎能拿她伤心的事情说笑,白玉堂啊,你可真是忒以的胡闹了。
      “丁二哥,”白玉堂收起笑容,正色道:“就算丁家二位哥哥永远不肯原谅白玉堂,好歹月华妹妹也叫了我几年的白哥哥。如今妹妹有难,白玉堂若不能尽力相救,如何对得起当年的情义。丁二哥一人去福建,实在危险,有白玉堂陪伴,至少有个帮手,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丁兆惠一愣,什么时候陷空岛的白老鼠也这么识大体,懂道理了。唉,说到底是小妹不对,若再不依不饶,倒显得我小气了。
      “哼,你喜欢跟,我也懒得赶你,随你的便。”
      白玉堂快步跟上疾步前行的丁兆惠,心里暗笑,呵呵,都说白玉堂脾气火爆,看来自己的功力还是不及这丁家老二啊。

      一路追赶,边走边问,可是终究一无所获。直到第三天,二人来到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这镇子很小,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大街,街边冷冷清清地开着几家商铺。时值正午,二人感到有点饥饿,挑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小店,准备打尖。
      “二位客官,呃,里边请。”店小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客人,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给我们找个清净的座位。” 丁兆惠道。
      二人被店小二领上二楼,在靠近窗口的桌子边坐下。白玉堂望向窗外,整条街竟然一览无遗。
      忽然,白玉堂眼睛一亮。
      “丁二哥,你快看!” 白玉堂惊道:“岳临风的马。”
      丁兆惠顺着白玉堂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在镇子入口处的一棵大树下,栓着一匹青骢骏马。这马儿并不高大,毛色青白闪亮,十分精神,一看就是匹宝马良驹。
      “你没认错?”
      “一定不会错,这马我见过,岳家的马都比较矮小,脚力却非比寻常,只是……”白玉堂有些疑惑:“只是以此马的脚力,我们应该无法追上岳临风才是,为什么经过三天四夜,他才走到这里?”
      “这里只有这匹马,岳临风哪里去了?”丁兆惠疑道。
      “他一定在这镇子里,”白玉堂皱眉道:“岳临风是爱马的人,不会将自己的坐骑丢在一边,如此情形,他一定是遇到紧急的事情了。”
      “丁二哥,”白玉堂道:“岳临风走得如此缓慢,一定遇到了麻烦,而这个麻烦很可能跟月华妹妹有关。他的马在,人就不会走远,我们在这里慢慢等,相信他一定会出现。”
      丁兆惠点点头,不再多言。

      这小店的生意的确不太好,正午时分竟然只有他们这么两个客人。
      不多时,酒菜摆下,店小二为二人把酒酙满。
      丁兆惠举杯正要送酒入喉,白玉堂突然一声大喝:“慢!酒里有毒!”
      丁兆惠大吃一惊,仔细端详自己的酒杯,只见酒色清冽,并不像做过什么手脚的样子,不禁疑惑。
      “白玉堂,你断定这酒下过毒?”
      “呵呵,他端的酒,如果没有毒,倒成了天下奇闻了。”
      “他?”丁兆惠更加糊涂了。
      “哈哈哈,这位就是白五爷吧,果然好眼力。”只见方才还唯唯诺诺的店小二,马上换了另一副模样。那张平庸无奇的脸竟然是假的。人皮面具下,是个俊秀的青年。
      “好说,”白玉堂咬牙道:“文先生这双眼睛,就算化成了灰,白玉堂也能认得。”
      “唉?我说哪里出了问题,原来是眼睛,呵呵,白大侠息怒,文某这杯酒不过是见面礼罢了,怎么能逃过白大侠的法眼。”阴柔秀美的脸孔加上阴毒地让人心里发凉的笑声,不是文敬德是谁。
      “文先生?”丁兆慧不明就里,向白玉堂问道。
      “‘千手郎君’文敬德,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毒王。”白玉堂冷冷道。
      丁兆惠不禁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千手郎君。
      “呵呵,在下小小名号,丁二侠没有听说过,也没什么稀奇。”
      丁兆惠一愣,这文敬德竟然认识我,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间,小店门口闪过一个人影。那人一进店,就直奔二楼而来。
      “小文,”那人急道:“你把丁小姐藏到哪里了?”
      “师兄。”文敬德向那人微微一笑,说话的语气竟然像个撒娇的孩子。
      师兄?白玉堂疑惑地看向来人,不禁大吃一惊,来的竟然是岳临风。
      岳临风也不理他们二人,只向文敬德说道:“小文,马上把丁小姐放了。”
      “师兄,那丫头如此对你,你还心疼她干什么?”文敬德笑道:“不如让我杀了她,给你出气。”
      “什么,小妹在你手里?”丁兆惠听到文敬德要对小妹不利,厉声道:“姓文的,你马上放了我小妹,不然要你好看。”
      “好看?有多好看?”文敬德阴笑道,语气中的天真早已荡然无存:“你要杀了我?呵呵,文某在这世上怕的事情还真不多,而且,最不怕的就是死。”

      第二十四章 三个条件

      小店之中,情势陷入了僵局。文敬德阴笑着打量着暴跳如雷的丁兆慧,气定神闲。
      岳临风也冷冷地看了一眼丁兆慧,心里暗暗叫苦,若是只有那丫头还算好办,这两个家伙此时出现,真是麻烦。丁兆惠,你这个白痴,竟然威胁小文,这小子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什么道理都不懂,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用常理跟他打交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文,师兄想见见丁小姐,你能请她出来吗?”岳临风道。
      “好,只要师兄不让我放她,想见多少次都可以。”文敬德微微一笑,将身后屏风一拉,丁月华的身影立即出现。她看上去倒是一切正常,只是好像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
      “小妹!”丁兆惠正要冲上前搭救小妹,却被一旁的白玉堂一把拽住。
      “二哥,小心有诈。”
      看了一眼白玉堂,岳临风面露赞许之色,这只老鼠还不算笨。
      “小文,”岳临风皱眉道:“放了丁小姐。”
      “不放,”文敬德道:“我放了她,她一定会害你,就是你杀了我,我也不放。”
      “小文,”岳临风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也不怕我生气?”
      “师兄,”文敬德的声音中竟然有浓浓的委屈:“这次就是惹你生气,我也不能听你的。放了她,就是害死你,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第二次惩罚。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杀了这丫头,然后就是让你杀了我,也没关系。”
      白玉堂心里一惊,什么惩罚?这文敬德似乎话里有话,他所说的“会害死你”,究竟何意?
      丁兆惠听到文敬德要害小妹,早就忍无可忍,举剑就要上前。文敬德也不躲闪,只是轻轻冷笑。望着暴跳如雷的丁兆惠,那眼神竟像看一个死人。
      “白玉堂!”岳临风见小文要对丁兆惠下手,急道:“你看住丁老二,别让他轻举妄动,我保证丁小姐没事。”
      未等岳临风此话出口,白玉堂早已拉住丁兆惠,低声道:“丁二哥,稍安毋躁。文敬德善用毒药,非同小可,一定要小心提防。”
      岳临风看了一眼白玉堂,眉头一皱,看来要想救这三人,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小文,”岳临风向文敬德道:“你如此不听话,难道不想再回岳家了?”
      “师兄,你…….你让我重回岳家?”文敬德语气激动,声音竟然都有些颤抖。
      “你想回来吗?”
      “想,当然想。只要能重回岳家,师兄你让我作什么都可以。”
      “那种无情无义的地方,你又何苦回来。”岳临风叹道,“好吧,我说三件事,你都做到了,我就让你回来。”
      “师兄你说。”
      “第一,立刻放了丁小姐。”
      “不行!”文敬德断然回绝,“绝对不行,就是永远回不了岳家,我也不答应。”
      “小文,你这么信不过师兄吗?”
      “对,就是信不过。师兄,要我放她,她就必须跟你回去,否则就一拍两散。”
      “唉,真拿你没办法,”岳临风微微苦笑:“好吧,我答应你,只是你以后不准再找他们的麻烦。”
      “好。”见师兄终于不必再受碎心之苦,文敬德爽快答应。
      “第二,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命丧烈焰焚心,你可做的到?”
      “师兄不喜欢,我再不用它就是。”文敬德竟然没有半分迟疑。
      “第三,”岳临风微笑着看了一眼白玉堂,缓缓道:“岳家不是唐门,不要只会杀人不会救人的笨小子。限你一年之内制出烈焰焚心的解药,否则就一辈子呆在江湖上作你的‘千手郎君’吧。”
      “这……”文敬德一皱眉,师兄,你是让我救展昭吗?你讨厌他,我就去杀他,可是你怎么又想救他,你究竟在想什么?
      “小文,你怎么说?”岳临风问道。
      “一言为定,”文敬德一咬牙,“师兄你等着我,不出一年,我定回岳家找你。”
      转身向白玉堂点了点头,笑道:“白大侠,文某告辞,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人已从窗口消失。
      白玉堂的拳握紧了又松开,攥着画影的手掌已经发白。紧盯着文敬德消失的方向,眼里冒火,竟然还是忍住没有追出去。
      岳临风看了白玉堂一眼,低声道:“白兄放心,展昭的毒,岳某一定尽力。”
      “岳兄,”白玉堂眉头紧锁,“情势紧急,救月华妹妹要紧。不过,希望岳兄一定给白某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兄放心,小文的事,我会解释清楚。”
      二人交谈之际,一边的丁兆惠已经来到丁月华身边,想要查看她的情况。
      “慢!”岳临风急道。
      白玉堂拦住丁兆惠道:“听他的。”
      穴道解开,丁月华竟然还不能活动自如,也仍然说不出话来。
      岳临风仔细为丁月华诊了脉,心里一惊,小文,难怪你刚才会放心离开。
      “小文给她吃了药,”岳临风心里一痛,皱眉道,“十日之内赶到岳家,她就没有什么危险,如若不然,恐怕会很麻烦。看来小文是想用这个办法逼我带她回去。”
      “不行!”丁兆惠高声反对:“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妹跟你这魔头走。”
      “哼,迂腐!”岳临风一声冷哼,“那你就宁可妹妹变哑巴?”
      “你………”丁兆惠心里大惊,又不知如何是好。知道岳临风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可是,妹妹一个女孩,怎么能被这魔头带走。
      “我岳临风行事,从来不跟人解释,你们丁家的人可真是麻烦。”岳临风冷冷道:“不放心,大可以跟来。解了毒,带你妹妹走。”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丁兆惠,岳临风向白玉堂道:“白兄,现在这里的三个人,都不太想见到你,可否请白兄先回开封,不要跟来。”
      白玉堂笑道:“岳兄,白玉堂的确不受欢迎,可是情非得已,要我就此离去,是不可能的。呵呵,只好委屈大家,与我这个碍眼的人一同上路了。”
      “好个不识趣的白老鼠,”岳临风冷笑道,“你要跟,我也不能赶走你,不过,你可要看好自己,再中了什么毒,你可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了。”
      “那是自然,”白玉堂道:“岳兄放心,白玉堂所有珍贵的东西都不在身边,岳兄就是想要,怕是也要不去。”
      “哈哈哈,”岳临风朗声大笑,这白老鼠果然有趣。
      可是,如果当真带他上路,小文那边又该怎么办。他为了维护自己,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性命。比起丁月华,展昭怕是更加危险。要是此时小文趁机对付展昭,以他现在的身体,恐怕凶多吉少。
      看了一眼丁月华,岳临风心里一叹。为了这个满腹情伤的丫头,也为了不让她心系之人身遭危险,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让白玉堂相信自己。

      此时的白玉堂也是面露微笑,呵呵,这个家伙虽然冷冰冰的,倒也不是坏人,看在你有心救猫儿的分上,白爷就暂时把你当成朋友好了。

      第二十五章 是敌是友

      丁兆惠终于找到了妹妹,不幸的是,丁月华竟然被文敬德下了药,万般无奈,只好跟岳临风回福建解毒。白玉堂执意前往福建,岳临风却不愿他跟随,无法说话的丁月华,神色也是焦急万分,小店之中的四人如今真是各怀心事。
      忽然,一丝微弱的气息闪过,好像有人来到了小店之中,声音极轻,像是个高手。
      “什么人!”白玉堂一惊,莫非文敬德又回来了?
      岳临风面色一冷,淡淡开口,语气中饱含威严:
      “既然来了,还不快出来。”
      黑影一闪,一人应声而出,跪在岳临风面前。
      “钟琴参见主人。”
      来人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一身黑衣,面色苍白,一双精亮眼睛透露着隐忍和坚定。白玉堂心里一动,这人身法轻盈,轻功似是不弱,至少与猫儿不相上下。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倒像是个很普通的人,如同那身黑衣一样,好像随时会消失在黑暗里。可是,那双闪亮的星眸告诉白玉堂,这个钟琴,并不简单。
      “小钟,你知错吗?”岳临风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黑衣人。
      “属下知错,甘愿受罚。”钟琴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起伏的情绪,好像受罚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放过你。”岳临风冷道。
      “主人?”钟琴抬头,目光中充满疑惑。
      “很奇怪?”岳临风道:“呵呵,不是我心软,只是这一次要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我怕你会死。”
      “主人,”钟琴低头,声音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属下没有理由,甘愿受罚。”
      “以你的能力,会让小文得手?”岳临风的话里已有了隐隐的怒气:“小钟,既然你不说实话,我就不罚你了,你可以离开岳家去找小文。”
      “主人!”钟琴猛地抬头,语气中尽是惊惶:“我说,求你别赶钟琴走。”
      岳临风看着他惊慌的表情,心里一叹,为什么你们非要留在那个无情无义的地方,你们不知道,我是多么羡慕你们。
      “说。”岳临风冷道。
      “回主人,属下一个前来到开封,一直在暗中跟踪文少爷,他没有过任何异常举动。直至两日前,他突然劫走了丁小姐,属下派人告知主人,自己就一直跟随文少爷。可是居然把人跟丢了,属下该死。”
      “你说的是实话?”岳临风皱眉道。
      “句句属实,请主人责罚。”钟琴的头又低了低。
      “呵呵,我们岳家的钟大管家竟然如此无能,看来岳家也真是徒有虚名了。”岳临风看着低头不语的黑衣人,冷冷笑道。
      “好吧,”岳临风一叹:“你执意不说,我也不再逼你了,回家之后,自己到法堂领刑。”
      钟琴身上一震,随即道:“谢主人。”
      “哼,”岳临风一声冷哼,心道,小钟,你还没有练成在我面前撒谎的本事。
      “派人找辆马车来,十天之内,我要赶回岳家。”
      “属下遵命。”黑影一闪,钟琴已经不见踪影。

      一片沉寂,等待钟琴归来的四人都是各怀心事。良久,白玉堂终于打破了沉默。
      “岳兄,”白玉堂眉头一皱:“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可是事关文敬德,白某却是不得不问,请岳兄一定据实以告。”
      “白兄,”岳临风面色一变,沉吟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说,能说的,也会知无不言,白兄能否体谅?”
      “那是自然,白玉堂不是不知进退的人。”白玉堂正色道。
      一声长叹,岳临风淡淡道:“文敬德与我确是旧识,他的身世,与岳家有很大的关联,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岳某也有责任。”
      白玉堂不语,心里暗自思忖岳临风话里的意思,不知他与文敬德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
      “白兄一定疑惑为什么他会叫我师兄?”岳临风叹道:“他曾经在岳家生活过很长时间,先父曾经教过他制药的本领,师兄一说,就是由此而来。”
      “岳临风!”一直一言未发的丁兆惠惊道:“你这个魔头,果然与那个毒王是一家的。你说,为什么指使姓文的害我妹妹?!”
      “丁二哥,”白玉堂见他如此沉不住气,心里不禁一阵烦躁,语气也硬了些:“岳兄要是有意加害月华妹妹,又怎会救她?不瞒二哥,文敬德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他若下毒,你我都是很难防范,岳兄若有意加害,只需袖手旁观就好,何必还来插手?”
      “哼!”丁兆惠一声冷哼:“虚情假意,邀买人心。”
      “呵呵,岳某今日才知,所谓小人之心,尚难度伪君子之腹。”岳临风冷笑道。
      刚想出言讽刺丁兆惠,却看见了满目哀愁的丁月华,唉,算了,魔头又如何,虚情假意又怎么样,天下人都负得,又何必在意一两句冷言。
      “白兄,”岳临风正色道:“你若还能信得过岳某,就听我一句,速速回开封。”
      “哦?”白玉堂皱眉:“为何?”
      “文敬德虽然已经不在襄阳王府,刚才也答应了我的三个条件,可是他的本性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孩,从来不懂是非善恶。如今他身在江湖,岳某也没法约束于他,倘若他去找开封府的麻烦,以展昭现在的身体,很难对付。”
      白玉堂眉头纠结,知他所言非虚,开封府此时的确危险重重。
      “而且最重要的是,”岳临风接道,“前次展昭之所以能够度过危险,除了药物压制,最关键的就是白兄以内力相助。经过上次,你们的真气已经在他体内融合,如果毒性再发,必须依靠白兄再次相助,否则就只能靠展昭自己,换了旁人,他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了。”
      白玉堂心里一阵闷痛,猫儿,没想到,你的身体......
      岳临风看了一眼丁月华,淡淡道:“请白兄一定相信岳某,展昭此时,的确需要帮助。而他们兄妹二人,也请白兄放心,岳某虽非君子,也决不会作小人行径,更不会拿救人的事情开玩笑。”
      未等白玉堂答话,门外黑影闪过,钟琴已经归来。
      “小钟,”岳临风冷声道:“你留在开封,随时监视小文的动向,如果那个人有什么闪失,你知道后果。”
      “是,”钟琴的声音依然平静:“属下遵命。”
      白玉堂心里一动,他要留下这个钟琴,到底何意?
      “白兄,钟琴对我来说,不亚于丁小姐对于白兄的重要,我留下他,只是希望白兄能够信任岳某,不要误了大事。”
      岳临风说的诚恳,白玉堂心里也是暗暗思量。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岳临风会如此关心展昭的安危,只是自己确实无法就此离开开封。文敬德,还有不知何时会有所行动的襄阳王,猫儿的确不能没有帮手。如今又加上一个钟琴,尚不知是敌是友,自己如何放心得下?
      可是……白玉堂担忧地看向丁月华,却意外地发现,月华妹妹竟然正在向自己轻轻地点头。
      “白玉堂,”丁兆惠也在此时突然开口:“如今月华已经找到,多一人少一人也没什么两样。开封的事情比较棘手,你放心帮展昭吧,月华这里有我。”
      事到临头,避无可避,思忖良久,白玉堂终于点头。
      丁月华担心展昭的安危,丁兆惠挂念自己的未来妹婿,岳临风心疼满腹情伤的丁月华,白玉堂此时更是归心似箭。而远在开封的展昭,又是否知道自己牵动了这么多人的心呢?

      第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

      无名小镇之中,众人都在为展昭的安危担心,这个时候,展昭却并没有经历什么危险。这几日,开封城里太平的很,而展昭一直身处这城中最为平静的地方,皇宫。
      御书房内,大宋的少年太子赵祯正端坐在龙书案后,凝神沉思。一边扶剑而立的红衣人,正是展昭。

      “展护卫,你大病初愈便入宫当值,辛苦了。”看了看展昭略现苍白的脸,赵祯面露担忧之色。
      “谢皇上关心,臣的身体已无大碍。”展昭面色平静。
      赵祯摇了摇头道:“你之前经历的事情,朕虽非亲眼所见,但也是略知一二。御医说你所中之毒非同小可,不是一年半载能够清除的。”
      “皇上,展昭心里有数,国事为重,请皇上不必再挂念此事。”展昭道。
      “唉,朕知道你的意思,”赵祯一叹,“身为帝王,本来就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也罢,我太关心你,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福气。”
      展昭一愣,看向一脸平静的赵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呵呵,没什么,”赵祯一笑,“只是有点感慨罢了,若不是我器重你,皇叔也不会盯上你。所以说跟在皇帝身边可不是什么好差使。”
      展昭知道赵祯隐瞒了一些不便言明的隐情,不过就如他所说,帝王的关怀,常人是难以消受的。同样,常人也不能轻易对帝王施以关怀。有些麻烦,只能靠他自己解决,身为臣子,展昭帮不上忙。

      “展护卫,你说这些天宫里是不是太过平静了?”赵祯看向窗外,淡淡道。
      “的确很平静。”展昭答道。
      “皇叔好像已经撤走了大部分眼线,看来他的消息也很灵通。”
      “什么消息?”展昭眉毛一挑,莫非有什么事情发生?
      赵祯微微一笑,道:“马上就要到五月了,辽国给朕送来的那位公主就要到了。”
      “皇上说的是那位辽国的阮宁公主?”
      “就是那个阮宁公主,”赵祯淡淡道,“这位公主一到,皇叔恐怕就要有所行动了。”
      “何以见得?”展昭疑道。
      “帝王之家,娶妻纳妾都是国事,”赵祯的嘴边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更何况这一次来的是位公主,皇叔意在皇权,当然不会放过。”
      展昭皱眉道:“皇上的意思是,王爷可能会想办法破坏联姻?”
      “现在还不知道皇叔会如何行动,”赵祯道,“可是朕很担心,大宋与辽国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这次的联姻,事关两国未来十年的关系,实在不能出任何差错。”
      看着眼前眉头微皱的少年天子,展昭不禁摇头,襄阳王,你真的会为了一己之私,置两国百姓于水火之中吗?

      此时的襄阳王府也是一片平静,甚至比皇宫还要平静,完全不像会有什么行动的意思。
      襄阳王赵珏此时正坐在书房之中,闭目沉思。自从展昭出事,他一直称病在家,已经一个月没有上朝了。
      展昭中毒之后,赵祯的表现让襄阳王多少有些意外。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这个小皇帝并不敢马上和自己撕破脸。但是他一方面丝毫没有追查展昭中毒原因的意思,另一方面却以最快的速度将开封府暗中保护了起来。
      一月之间,没有人看见展昭出入开封府,可是几天前他竟然安然无恙地进了皇宫,看来开封府的本事也是不小。提起展昭,赵珏就想到了让他头疼的文敬德,这个人竟然一声不响地失踪了一个月,唉,这些江湖人,真是难以捉摸。

      正思索间,一个家人在门外低声通报:“王爷,他来了。”
      “哦?”赵珏眼中精光一闪,吩咐道,“请他进来。”
      “是。”家人转身欲走。
      “慢着。”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家人闻言,停住脚步。
      “别让别人看见他。”
      “是。”

      不多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王爷,他到了。”
      赵珏打开房门,示意家人退下,向来人点了点头道:“你跟我来。”
      来到书案后,赵珏将手放在桌下的某处上一按,半墙高的书架竟然转动起来,闪出里面一间暗室。
      那人跟随赵珏进了暗室,站定之后,拱手施礼:“辽使李布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赵珏笑道,“现在情势微妙,不便在外面接待尊使,还请尊使见谅啊。”
      “王爷不必解释,在下明白。”那个辽使笑道,“还有,王爷像我家主人一样,叫我阿布就好。”
      “这怎么可以,尊使现在代表辽国北院大王,岂能怠慢,”赵珏道,“不知尊使此次前来,有什么好消息?”。
      “我家主人十分欣赏王爷的英名睿智,愿与王爷结为盟友,共图大事。”李布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赵珏道,“这是我家主人亲笔所写的盟书,主人满心赤诚,还望王爷千万成全他的心愿。”
      “呵呵,你家大王地位尊贵,手握重权,若想图谋大事,何必仰仗我这个赋闲无用,有名无实的大宋王爷?”赵珏微笑,并没有接过盟书。
      “王爷此言差矣,”李布一脸严肃道,“在我家主人的眼睛里,整个大宋皇族,只有王爷有经天纬地之才,大宋皇帝的宝座只有王爷来坐,才令人心服。”
      “哈哈,你家大王谬赞了,”赵珏笑道,“可是本王尚不知有什么可以帮上你家大王的地方,实在惭愧。”
      “王爷说笑,”李布笑道,“只要王爷有心帮忙,待登基之后,又怎会帮不上呢?”
      “呵呵,大王如此信任,本王怎好推辞,这个盟是结定了。”赵珏接过书信,笑道,“那么现在尊使要本王做些什么呢?”
      “我家主人的意思,是想逼耶律宗真对大宋开战。”李布道,“只要王爷全力促成这场战争,就是帮了大忙了。”
      “哦,”赵珏挑眉,“辽主就要把公主送来了,这个时候怎么会对宋宣战?”
      “王爷有所不知,这位公主是汉女所生,她在耶律宗真的眼睛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公主。为了笼络你们大宋的小皇帝,多得些钱财,送来个不得宠的女儿,他还是舍得的。”
      “尊使的意思是,辽主并非真心与大宋交好,而是有侵宋的野心?”赵珏皱眉。
      “王爷真是高看了他,”李布一脸轻蔑,冷笑道,“和大宋的皇帝一样,耶律宗真根本没有吞并天下的野心。”
      “哦?”赵珏笑道,“那么你家大王一定是胸怀天下喽?”
      “这个……”李布一愣,随即笑道,“王爷不必多虑,我家主人就算登上辽国皇帝的宝座,也会信守承诺,永远将王爷当作盟友。”
      “尊使说笑了,本王怎会信不过你家大王呢?”赵珏心里冷笑,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辽人,懂得什么承诺信义。若是本王得了天下,绝对不会像赵桢那个懦弱小儿那样任你们索取无度。

      第二十七章 英雄救美

      辞别岳临风他们,白玉堂与钟琴结伴踏上归程。
      一路无言,白玉堂不禁暗暗打量身边的黑衣青年。这个钟琴,着实让人捉摸不透。话不多,而且总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若不是他不爱笑,而且眼神有些锐利,白玉堂真的会觉得他有点像展昭。当然,虽然钟琴眉目清秀,可是还是没有半点像那只猫的样子,只是他身上那股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气质,竟然像展昭一样,让人感到很舒服。
      察觉到白玉堂在看自己,钟琴也看向他,问道:“白少侠,有事?”
      “呃……”白玉堂一愣,心里一窘,自己怎么盯着人家看起来了,汗颜道:“没有,白玉堂无礼,还请钟兄见谅。”
      “没什么,”钟琴淡淡道:“白少侠是我家主人的朋友,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叫我小钟就好。”
      “小钟?”白玉堂笑道:“你既然让我不要客气,自己也就不要叫什么白少侠了,听着别扭。”
      “那……以后小钟就称呼你为白兄好了。”钟琴脸上一红,答道。
      白玉堂看着钟琴苍白的面孔挂上羞赧之色,心里暗笑,这样就要脸红,这世上竟然有比那只猫还要脸皮薄的人,小钟,呵呵,有趣。

      钟琴话不多,但并非不善言辞,白玉堂一路与他攀谈,发觉此人果然不简单。头脑清晰,话也说得滴水不漏,定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听岳临风说他是岳家的大管家,看来此话不假。
      两日后,二人已到开封郊外,正在官道上策马前行。
      “白兄,”钟琴突然停马,向白玉堂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有厮杀声,”白玉堂皱眉道:“好像还有很重的血腥气,在树林那边。”
      “小钟,我们去看看。”白玉堂拨马进了官道旁边的一片茂密的树林。
      “好,”钟琴催马紧随其后。
      入得林中,白玉堂不禁眉头一皱,眼前的景象真是惨烈异常。四下里横七竖八地倒着十来具尸体,全是侍从打扮。十几个黑衣蒙面的杀手正在袭击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那两个人穿着不俗,武功也不算弱,好像是世家子弟。只可惜对手人数众多,出招又十分阴狠,很是难缠。这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很杂,好像各门各派的人都有,看不出是什么来历。不过这些人出手狠辣异常,处处攻人要害,都是些不要命的招式。
      光天化日,地处京郊,什么人竟敢如此猖狂,在这里杀人?白玉堂来不及细想,抽出画影,飞身跳入站团。一剑隔开劈向那女子的单刀,随即反手一掌,将面前一个黑衣人击倒在地。
      要比狠,恐怕这些杀手还不是白玉堂的对手。画影翻飞,血花飞溅,转瞬之间,白玉堂已经结果两个杀手。那群围住红衣女子的黑衣人也不由得慌乱起来,不得不分出人手来对付白玉堂,放松了对那女子的功击。
      “小钟,剩下十二个,我们一人一半!”白玉堂双眸放光,嘴角冷笑,看得钟琴一怔,这白玉堂,果真是心狠手辣。就连他杀人的时候,也可以笑得这样耀人双目,想到这里,钟琴心里不由得阵阵发寒。
      “好!”亮出兵刃,钟琴也加入战团。
      那一对男女武功本就不弱,如今又加两个强援,两方情势,转瞬之间就起了变化。不多时,杀手之中又损两人。黑衣人见形式不妙,顿生退意,一边招架,一边向林外退去。
      “想走?呵呵,白爷可不答应。”白玉堂笑道,猫儿,看我捉个活的给你。右手画影迎敌,左手探入怀中暗暗捏住一颗飞蝗石。拆招换式之间,飞蝗夹带风声,已向一人飞去,白玉堂微微一笑,那人应声而倒。
      其余众人竟然也不理会,继续撤退,白玉堂步步进逼,身后钟琴也紧紧跟上。厮杀间,白玉堂忽然感到耳边传来细小的破空之声,不好,有暗器。

      “小钟!小心!”话音未落,白玉堂已经飞身闪到一边。
      担心钟琴有失,连忙回头寻找,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待白玉堂回转身去,却发现那些杀手已经无影无踪。
      “小钟,没事吧。”白玉堂转向钟琴。
      “多谢白兄提醒。”钟琴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低声道,“钟琴很好。”
      “小钟,你去看看那两个人,地上这个交给我。”白玉堂走向跌倒在地的黑衣人。
      “不,白兄,还是交给我,”见白玉堂眉毛微拧,钟琴解释道:“提防有毒。”
      白玉堂看了钟琴一眼,点头道:“好,小钟,你看看他嘴里有没有毒药,穴道先别解开。哼,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大哥哥!”清脆的女声响起,白玉堂一愣。转身看去,原来是自己救下的那个女孩。
      刚才激战之间,没有细看,如今仔细端详,白玉堂心里不禁一怔。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眉如远山,不画而黛,粉面樱唇,一双明眸,透着调皮灵动,一身红衣,身姿秀美。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若再过个三年五载,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大哥哥,你的武功真厉害,教我好吗?”话音未落,那女孩竟然拉住了白玉堂的手。
      白玉堂一惊,这女子怎会如此大胆。大宋民风保守,一个女子怎能随随便便拉陌生男子的手?不过看这女孩不像是轻浮的人,如此举动,当真奇怪。
      不动声色地将女孩的手拿开,白玉堂向后退了退,笑道:“这位小姐缪赞了,我们素不相识,求教之说,在下担当不起。”
      那女孩见白玉堂如此反应,也是一愣,满眼迷惑地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小妹,平日里就整日没个女孩样,今天丢脸了吧。”那女孩身后的男子笑道。
      “这位大侠,我这小妹年幼无知,冒犯之处,还请原谅。”男子向白玉堂一拱手。
      “哪里,”白玉堂拱手还礼,“何谈冒犯,在下没有看轻小姐的意思。”

      这男子身着黄衫,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高大伟岸,眉眼间也不似那女孩一样的精致,有种粗犷豪迈的男儿气概,双眼透着精明,气质之中蕴涵高贵。白玉堂心里暗道,这二人来头肯定不小,不过倒不像是兄妹。

      第二十八章 身份成疑

      白玉堂与这兄妹二人交谈之时,钟琴已经将那俘虏安顿停当,又检查了地上的十几具尸体,这才回到三人身边。
      “小钟,那个人怎么样?”白玉堂问道。
      “白兄放心,我喂他吃了药,他这段日子绝对不会被任何毒药毒死。”钟琴平静答道。
      白玉堂心里微微一动,这岳家的本事当真了得,看来的确可以相信岳临风,但愿他能解掉猫儿身上的烈焰焚心。
      “二位大侠,”那黄衣青年抱拳当胸,笑道:“在下洪泽,这是小妹宁儿,此番进京是前来探亲。不料路遇凶徒行抢,若非二位搭救,恐怕早已丧命。还未请教二位大侠的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救命大恩。”
      “洪兄不必客气,在下白玉堂,这位兄弟名叫钟琴。我们也是路见不平,二位不必放在心上。”白玉堂还以笑容,心里却暗暗思量。
      不对,这个洪泽绝对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且不说他兄妹二人气质非凡,这些贼人也不是普通劫匪那么简单。以白玉堂行走江湖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绝对是杀手,只为索命,并不贪财的杀手。能够引来这样的的追杀,这个洪泽,究竟是何来历?
      “救命之恩岂有不报之理?只是要请白兄钟兄原谅,我们兄妹二人此次来京也是为投亲而来,身无长物,二位的大恩,只有日后再报了。”
      “洪兄这样说,是把我们当成贪财之人喽?”白玉堂面色一沉。
      “白兄千万不要误会,洪某并无此意,”洪泽急道:“此次蒙二位搭救,感激都来不及,怎肯动这样侮辱二位的念头,洪某确有报恩之心,还请二位日后一定成全。”
      见二人不语,洪泽笑道:“二位不必如此,洪泽的诚意,日后二位一定会知晓,大恩不言谢,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便要带那女孩离去。
      白玉堂和钟琴都是眉头一皱,这个洪泽为什么这么着急,难道连他的家人的尸体也这样不管不顾了?
      “洪兄留步,”白玉堂道:“报恩就不必了,只是人命关天,如今死了这么多人,恐怕还是要有个交待吧。”
      “那是自然。”洪泽眼光一转,笑道:“只是洪某兄妹初来此地,不知前往何处报官,真是难办的很。”
      “洪兄要投奔的亲戚可是在开封?”
      “正是。”
      “那正好,”白玉堂笑道:“白某也要前往开封,我们可以结伴同行。待到开封之后,白某自会引洪兄前去报官,还可作个人证。”
      “这恐怕......”洪泽面露犹豫。
      “难道洪兄有难处?”白玉堂紧紧盯着洪泽的双眼,微笑问道。
      “哦,当然没有。”洪泽笑道:“只是要白兄与我们兄妹同行,如果遇到危险,洪某可是担待不起。”
      “如此岂不是更要结伴而行吗?”白玉堂也还以微笑:“我们一起赶路,也好有个照应。”
      见洪泽没有反对,白玉堂向钟琴低声说道:“小钟,这里和地上的这个家伙就交给你了,千万小心。”
      “白兄放心。”钟琴心领神会,转身向地上的黑衣人走去。
      “洪兄,时候不早,我们还是上路吧。”白玉堂笑道。
      洪泽见推辞不得,只得与白玉堂一同上路。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依然是一片荒郊,看来今晚很难找到投宿的地方了。
      “洪兄,我们要不要连夜赶路,这样明早就可以到达开封。”白玉堂道。
      “洪某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怕宁儿支持不住。”洪泽道。
      “哥,我没事。”一边的宁儿微笑道,“连夜骑马赶路又不是没有过,宁儿没有那么娇贵。”
      白玉堂点了点头,这个小丫头倒是有点侠女的风范。
      “宁儿,你说过要跟大哥哥学功夫,是不是?”白玉堂笑道。
      “是啊,”宁儿眼睛一亮,“可以吗?”
      “呵呵,尽早赶到开封,白大哥就收下你这个小徒弟。”
      “太好了,一言为定,”宁儿甜甜一笑,向白玉堂道,“白大哥,看我们谁先赶到开封。”
      说罢就策马向前奔去,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洪泽摇头笑道:“这个疯丫头,哪有一点女孩的样子。”
      白玉堂也是一笑,这个宁儿举止间一派天真,一点不像她哥哥这样沉稳,不过倒很是惹人喜欢。
      “洪兄,我们可不能输给宁儿哦?”
      “那是自然。”

      二人正要策马追上,忽然,前方传来一声惊叫。
      “啊!”
      “不好!”洪泽惊道,“是宁儿!”
      二人飞马赶到前方,只见十来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立在官道中间。为首的一人,手执钢刀,已将宁儿擒住。刀锋闪光,甚是骇人。
      “大胆狂徒,快放了我妹妹!”洪泽一声大喝。
      那黑衣人一声冷笑,将手中钢刀放在宁儿纤细的脖颈之上,向洪泽道:“洪大侠,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妹妹可就要作刀下亡魂了。”
      “这位朋友,”白玉堂向那黑衣人笑道,“不知你擒住这位小妹妹所为何事,说出来我们好商量。”
      “呵呵,还是这位朋友识像,不知高姓大名?”
      “好说,在下白玉堂。”
      “哦,原来是白大侠,”黑衣人冷笑道,“你放心,我们不是杀手,也不为劫财,这个小姑娘的命我们也不感兴趣。”
      “哦?”白玉堂道,“那朋友究竟想要什么?”
      “呵呵,”那人看向一边的洪泽,笑道,“我们只是要请洪大侠和宁儿姑娘过府做客而已。”
      “是吗?”白玉堂看了看身边一脸焦急的洪泽,手中已经暗暗捏住了一颗飞蝗石。
      “阁下这请客的方式倒是特别的很。可惜,他们已经先答应了到白某家中一叙,恐怕没有时间到府上做客了。”
      “哦?”黑衣人笑道,“如此说来,我的客是请不成喽?”
      白玉堂也是一笑:“白某请客,从来都是把客人请进家门,没有中途让别人请走的道理......”
      话音未落,白玉堂已经出手,只听得“哇”的一声惨叫,飞蝗正中黑衣人的右眼。手中钢刀掉落,黑衣人手捂着血流如注的眼睛险些疼的晕倒在地。
      飞蝗出手,白玉堂也飞身赶到,一脚踢开黑衣人,伸手将早已吓傻了的宁儿抱住,施展轻功跳出重围。
      电光火石间,一切就已结束,当那群匪徒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早已没了白玉堂的身影。

      -------------------------------------------------

      白玉堂抱着宁儿来到一处安全所在,但见身后黑衣人没有追上来,才放心查看宁儿的情况。
      “宁儿,你没事吧?”看着怀中有些发呆的女孩,白玉堂心里阵阵着急。被钢刀加颈,对于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来说的确是太过恐怖的经历,她紧紧抱着白玉堂,生怕一不小心再被坏人捉走。
      “别怕,没事了。”白玉堂一边安慰宁儿,一边焦急地看向远处的官道,以洪泽的武功,自保应该不是问题,不知为何还没有跟上。
      宁儿身上突然传来一阵幽香,淡淡的如兰花一般,很是特别。
      “大哥哥,宁儿不害怕,你可以放开我了。”宁儿甜甜的声音在白玉堂耳边响起。
      白玉堂只听见自己的声音答道:“这味道.....”

      白玉堂放下了宁儿,因为他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此时他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宁儿起身,没有一点死里逃生的惊慌,面色十分平静,她向空中击掌三次,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成功了?”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人正是洪泽,在他的身后竟然是那个已成独眼的黑衣人。
      “他只能睡半个时辰,我们要赶快离开。”宁儿平静答道。
      “这该死的小子,敢伤了老子的眼睛,看我宰了他。”那黑衣人目露凶光,举刀就要上前。
      “住手!”洪泽一声呵斥,“自己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还不退下。”
      黑衣人不敢多言,只得捂着伤口退到一边。
      “你先带其他人回去,我们处理完他的事随后就到。”洪泽吩咐道。
      “属下遵命。”黑衣人转身离去。

      “宁儿,你知错吗?”打法黑衣人离去,洪泽一脸严肃地对宁儿说道。
      “宁儿知错,宁儿不该乱跑,让哥哥担心。”
      “你是乱跑,还是想逃走?”洪泽冷声道。
      “哥哥,”宁儿砰的一声跪在洪泽面前,道,“宁儿知错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以国家为重,不再任性了。”
      “唉,”洪泽一声长叹,“哥哥知道你心里很不开心,可是以我们身份,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的。”
      “宁儿明白。”女孩眼中含泪。
      “你放心,哥哥陪你来大宋的都城,就是要亲眼看看那个小皇帝。如果他敢欺付你,哥哥一定帮你教训他。”
      “谢谢哥哥,”宁儿含泪笑道,“有哥哥和父亲关照,没有人敢欺付宁儿。”
      “宁儿,如果我足够的权力,一定不会同意父亲这个决定,”洪泽叹道,“可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宁儿,你的安危关系的两国百姓,千万不能再任性了。”
      “宁儿明白。”
      抬手搀起宁儿,洪泽道:“这些杀手来历不明,看来还要细细追查,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知道我们遇刺的事情,至于这个白玉堂?”
      “哥哥,”宁儿惊道,“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宁儿,半晌,洪泽叹道:“若是哥哥想杀他灭口,又何必费这番功夫制住他。也罢,看他十有八九是个江湖侠客,应该不会和大宋皇室有什么来往。现在证据应改已经毁了,就算他去报官,也不会查出什么来,我们走吧。”

      兄妹二人将白玉堂放到一处僻静所在,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宁儿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叹道:“白大哥,对不起,但愿我们今生不要再相见了。”

      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昏倒在地的白玉堂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唇边闪过一丝冷笑。银白的月光映照着大地,一个精灵似的白色身影一跃而起,飞身向那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只几步便没了踪影。

      第三十章 宫闱深深

      东京汴梁,皇宫。

      虽然皇宫里这几日一直很平静,展昭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倒是赵祯,从来也没有表现出紧张或者担忧的情绪,让人刮目相看。这些天来,展昭一直守卫在赵祯身边,有的时候也会暗自打量这位少年天子。他真的不像一个帝王,作为帝王,他太温和了些,似乎大臣们也很少对赵祯有惧怕的感觉。至于百姓,能拥有这样一位和气的皇帝,也是福气吧。

      今夜是满月,月明星稀,展昭站在御书房外的回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月色下安静的皇宫。

      本来皇上让他今天回开封府去,可是展昭有点不放心。白天大理寺温大人上报一件了案子,让皇上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庞太师的儿子,当朝国舅庞昱又闯祸了。几天前,庞昱在开封大街边的一个小店里看中了店主人家的女儿,非要抢回家里作小妾。恰巧有位书生经过,上前与他辩理,这位书生言辞犀利,说得庞昱哑口无言,加上大庭广众,不好惹人闲话,只得放过那个女孩。谁知庞昱怀恨在心,派恶奴殴打那个书生,那些恶奴平时仗势欺人惯了,下手狠毒,竟将那书生活活打死了。

      指使家人打人致死,即使是皇亲也是大罪一条,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书生不是普通人,而是和庞昱一样的国舅爷。
      这书生名叫薛安,是贵妃薛氏的胞弟,薛贵妃的娘家只有这么一个弟弟,痛失手足,叫人情何以堪。这薛氏在赵祯尚未登基之前就已嫁给了他,她为人宽厚,脾气温和,就是在最受宠的时候也从未让娘家人仗着她的势力欺凌弱小。她的这位胞弟原来一直住在老家,今年三月刚刚考取了秀才,这次是他第一次上京,想来看看多年未见的姐姐,谁知竟会遭此大难。

      想当年,薛贵妃与赵祯感情很深,还为他产下唯一的皇子赵睿。可是自从赵祯作了皇帝,就开始宠爱庞贵妃,对薛贵妃渐渐冷淡了下来。虽然加封贵妃,敕造汀兰殿给她居住,可是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这位薛贵妃早已失宠。

      如今庞妃的哥哥打死了薛贵妃的弟弟,如此大事,对于大宋宫闱来说,简直是一件丑闻。何况阮宁公主马上就要到达东京了,万一此事处理不好,就是伤及两国体面的大事,难怪赵祯会如此烦恼。大敌当前,谁能想到庞昱会在这个时候闯下这么大的祸。

      天色已近三更,御书房里烛火仍未熄灭,展昭一声轻叹。内忧外患,家事国事,皇帝这个差事,果然是没有一天轻松的日子可过。

      身后的门被打开,赵祯缓步走到展昭身边,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着天边的满月,秀气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却似一抹苦笑。
      “皇上,”展昭正要下拜,被赵祯抬手制止。
      “朕难得可以清静一下,你不要声张,把他们都叫来就麻烦了。”
      “臣尊旨。”

      良久无言,君臣二人都默默地注视着身边的景色,思绪却早已飘远。
      “展昭,你精通律法,能不能告诉朕该怎么处置庞昱?”赵祯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谈论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一样。
      “回皇上,指使家人殴伤人命,按大宋律法当判斩刑。”
      “你说的不错,”赵祯一叹,“可是你知道我会怎么处置他吗?”
      “回皇上,臣不知,”
      的确不知。王法,王法,帝王之法。展昭的心里只装着公理,如何知道帝王的心里有多少纠结难解的思绪。
      “不知,唉……不知。”
      良久,赵祯苦笑道,“朕在百姓眼中,恐怕是个昏君吧。”
      没等展昭答话,赵祯道:“你不必为难,我不过是想说说心里话罢了。”
      “回皇上,臣并不为难。此事是皇上的家事,却也是人命关天的大案。臣知道皇上心系社稷安危,以皇上的睿智,定不会让百姓伤心。”
      “那你呢?”赵祯注视着展昭,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如果朕这一次偏袒了庞昱,你会不会对朕失望。”
      展昭一愣,他没有想到赵祯会有此一问。
      “皇上,臣只知道,皇上是仁君,而臣,也是大宋的百姓。”展昭的语气很平静,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意思。他在告诉赵祯,他只是一个大宋的百姓,他和所有普通的大宋百姓一样,等着赵祯的决定。
      赵祯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展昭,你还真是坦白,朕当初没有看错,你忠于的,果然不是朕。
      “展昭,朕喜欢你的诚实,如果朕不是皇帝,也许我们可以作朋友。”笑容又回到了赵祯脸上,他习惯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谢皇上错爱,”展昭没有笑,因为他的笑从来都是真心的。
      赵祯点了点头,他明白,他不可能不作皇帝,而展昭只能是他的臣子,不能是朋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展昭看见大内总管陈琳远远地走过来。
      来到近前,陈琳躬身下跪。
      “老奴参见皇上。”
      “陈公公,请起。”赵祯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皇上吩咐的事情老奴以差人办好了。今日宫中所有人都不会去汀兰殿打扰薛娘娘。”
      “不止今晚,”赵祯道,“这一个月,汀兰殿都不禁烟火,兰妃若要祭奠亲人,不许任何人去打扰。”
      略一迟疑,赵祯道:“先把小皇子接到朕身边来吧。”
      “老奴马上去办,不过方才庞娘娘差人来请皇上,说有事禀报。”
      “她能有什么事,”赵祯眉头一皱,沉吟道,“陈公公,朕还是跟你一起去汀兰殿吧。”

      “展护卫,你去休息,汀兰殿那里可以叫方护卫来当值。”
      “谢皇上体恤,臣送皇上到汀兰殿,就回去休息。”展昭道。
      “好吧,”赵祯笑道,“你真是谨慎。”

      从汀兰殿出来,展昭并没有回他的住处休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点累,可是竟然没有半分睡意。这几日,展昭愈发感到身处权力中心是一件危险又无奈的事情。玉堂,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回到一年之前,或者半年之前,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一定要阻止你涉足其中。

      一想起白玉堂,展昭的嘴角闪过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微笑。玉堂,如果我把这句话真的对你说了,少不得又会被你骂一句笨猫傻猫了吧。其实,你又何偿不是一只笨老鼠,绝顶聪明的笨老鼠。

      “白老鼠,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福建了,岳临风没有为难你吧。”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淡地吐出这句话,展昭一愣,自己这是对谁在说话呢,什么时候添了自言自语的毛病了?

      正兀自发愣之间,忽然一股劲风自脑后袭来,展昭心道不好,有人偷袭。
      猛然提气,纵身窜出一丈开外,硬生生躲过了这次攻击,转身望去,身后却没有半个人影。心里一惊,这人好快的身法。
      “这位朋友,可否现身,我们也好说话。”展昭朗声道。
      四下里一片沉默,好像刚才的袭击并不存在一样,凝神细听,果然没有一点气息。展昭心道,这人的内力也不弱,至少跟自己不相上下。
      “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说话间,展昭晶亮的双眸快速地向四周观察了一番。
      这里是皇宫内的一处花园,自己所站的地方是花园正中,周围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西北角的一座假山,而这座假山所在的地方正是刚才自己初次遇袭时背后所指的方向。
      默默向那假山靠近,展昭轻轻将巨阙抽出,寒光闪过,假山之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出来!”展昭一声轻喝。
      “猫儿,才几天未见,你这官威挺吓人啊?”
      听见这声音,展昭真的愣住了。
      白衣胜雪,剑眉星目,好看的嘴角上挂着戏谑的笑,假山之中缓步走出的,正是方才展昭口中的白老鼠,陷空岛的白五爷。
      “玉堂,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白玉堂站在自己面前,展昭又惊又喜。
      “不放心你这只猫呗,”白玉堂微笑着靠近展昭,自然地拉起他一只手。将手搭在他的脉门之上,细细检查他的脉相,不由得剑眉微皱。
      “猫儿,我走之后,你是不是一天都没有休息?”笑容隐去,白玉堂一双凤目染上些微的怒气。
      “玉堂,你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虚弱。”展昭一阵心虚,讪笑道。
      “让我不担心,你就该好好表现,”瞪了这只笨猫一眼,白玉堂道,“我前脚离开开封,你马上进了宫。在这里怎么能休息好,你整天站在那小皇帝身边,根本没有好好养病,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玉堂,”被他说中了,展昭脸上一红,讪讪道,“情势危急,一触即发,我怎么能安得下心养病。”
      “算了,你总是有道理,白爷才不管哪个王爷要造反,哪个皇上的江山要保不住呢。只要你这只猫好好听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柔软又略带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展昭一笑,这是那个笑傲天下,心狠手辣的白五爷吗?

      第三十一章内忧外患

      白玉堂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让展昭很是意外,当然他更不会想到堂堂白五爷差点遭了一个小姑娘的暗算。

      那日救下洪泽兄妹的时候,白玉堂虽然隐约感到了一些异常,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对自己下手。与他们一起上路,本来也没有刻意提防,直到遇到了那些黑衣人的时候,白玉堂才发觉这对兄妹大有问题。作为哥哥,洪泽似乎对宁儿的安危并不十分焦急,好像只等着白玉堂上前营救自己的妹妹似的。而那个黑衣人虽然很凶,可是对待宁儿却是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她的样子,就算是对待重要的人质,也反常了点。

      这伎俩虽不十分高明,但是由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使用起来,也着实不好防犯,可惜,他们遇到的是白五爷。

      佯装晕倒,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白玉堂心里一动,看来这兄妹二人是来自外族,而且跟大宋皇室还有莫大的关联。后来听到他们说起证据已毁,心里更是一阵焦急,深恐留在现场的钟琴会出问题。
      发现这二人并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白玉堂心里一阵冷笑,算你们识相,不过你们最好也不要难为钟琴,否则五爷也不会放过你们。

      施展轻功,不多时就已经追上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那二人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来了一小队人马,大概十几个,看打扮不像是军队,也不像武林世家的随从,倒像是普通商人财主家里的仆人。不过队伍中的众人虽然着装不一,行动却非常整齐,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为首一人,身穿黑衣,右眼带伤,正是方才假意劫持宁儿的那个人。
      “属下迎接来迟,请殿下恕罪。”那人向洪泽跪下,身后的队伍也随他一同跪下,月光洒在洪泽英武的俊脸上,说不出的威严。
      白玉堂心里一动,殿下?莫非宁儿就是先前小皇帝口中的那个来联姻的辽国公主?可是,两国联姻这么大的事,怎么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还有,会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刺杀公主?这个洪泽殿下,莫非是辽国的王子?
      正思索间,只听得洪泽冷冷道:“起来吧,你先带人保护公主回大营。”
      “殿下,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那人疑道。
      “照我吩咐的做,”洪泽皱眉,向队伍中的一人抬了抬手,道:“阿齐,你随我来。”
      那黑衣人无奈,只得带领众人护送着宁儿离开。
      待众人离开,洪泽皱眉看向面前的人:“阿齐,公主出走的消息除了你们几个,还有什么人知道吗?”
      那个被唤作阿齐的年轻人面色微黑,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看上去十分忠厚。
      “回殿下,此事只有我们这十几个人知道,并且离营之时没有惊动任何人,不会走漏消息。”
      洪泽听他此言,眉头皱的更紧。
      “殿下,哪里不对吗?”见他脸色不对,阿齐也有点慌了。
      “没事,”洪泽道,“树林那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个人武功很高,好在我们人多,尸体全部抢下来了,没有留下证据。”阿齐道。
      “那个杀手呢?”
      “属下无能,”阿齐跪倒在地道,“那个人把他带走了。”
      “哦?”洪泽挑眉道,“你们那么多人,竟然只抢了几具尸体,果真是无能。”
      听洪泽这样说,白玉堂一笑,看来小钟没有出事。

      见阿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洪泽叹道:“也罢,好在那些人来历不明,应该查不到我们身上。阿齐,回营后马上安排人前往大宋都城,告诉宋朝皇帝公主已到,叫他迎接。”
      “殿下,”阿齐疑道,“吉日当初早已订好,是十日之后......我们临时改期,恐怕......”
      “吉日?”洪泽英武的脸上扯出一个苦笑,“我们若不能平安完成这场联姻,辽国的百姓就永远没有吉日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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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的屋顶比开封府的高,皇宫的藏酒比醉仙楼的醇香,皇宫的夜晚也要比外面安静的多,展昭一直知道,不过现在才深有体会。因为他现在正被某只白老鼠拉到皇宫大殿的屋顶上,喝着他从御膳房偷来的御酒,满眼看到的是静谧安详的夜色。
      说过这几日的经历,这只老鼠就一言不发,只一口口地喝酒,沉默,更显得四下里安静异常。

      “玉堂,你怎么不说话?”展昭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种令他担忧的安静。
      “没什么,我在想一件事,”白玉堂淡淡道,“猫儿你说,皇上知不知道宁儿已经来到京郊了?”
      “应该知道,”展昭道,“他们一行人数众多,就算化装改扮掩人耳目,毕竟要经过边境,怎会不惊动大宋守军。这样异常的动向,一定有人报告皇上。”
      “呵呵。”白玉堂一声冷笑,“皇上知道他们的来了,一定会暗中派人保护,那么就一定知道他们遇刺的事情,看来这个洪泽苦心隐瞒的事情早就已经瞒不住了。”
      “这倒也未必,听你所说,这次宁儿出走应该是个突发状况,就算是他们自己的人也不是全都知道,”展昭道,“不过,也许他们不是怕皇上知道,而是怕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毕竟皇上在期望宋辽两家交好的态度上跟他们是一致的。”
      “嗯,猫儿你说的对,”白玉堂沉吟道,“只是不知那些刺客是什么来历?”
      “破坏联姻,一定是希望挑起两国争端的人。”展昭道,“我想他们一行人这么隐秘的来到大宋,多半就是怕途中遇到麻烦。如此看来,辽国之中一定也有危机。”

      “国家,国家,一提到家国天下,什么大宋辽国,都是一样的麻烦,”白玉堂仰头喝了一口酒,笑道,“若不是顾全国家,呵呵,白爷还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暗算我的人。”
      凤目迷离,白玉堂笑的很温柔,让展昭看的一呆,相识一年多,好像自己还是不太了解眼前这个少年。任性的他、狠辣的他、骄傲的他、俊美到不似凡人的他,还有现在,他的表情更是让展昭迷惑。这是温柔吗,为什么展昭不禁想要同情那个让他笑的这样温柔的人。

      “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展昭拉回了思绪。
      “哦,没什么,”展昭笑笑,“玉堂,你看那些刺客的武功路数是哪里的?”
      白玉堂摇头道:“很杂,好像刻意隐瞒身份,不过也有可能是雇佣的杀手,这就很难查清了。”
      “嗯,不过至少可以说明一点,”展昭道,“主谋不想暴露身份,那么这人的身份一定是很引人注目的。”
      “呵呵,不假,这件事情里都是些大人物呢。”白玉堂自嘲地笑笑,猫儿,你好像总是很能吸引麻烦,先前引来锦毛鼠,然后是襄阳王,文敬德、岳临风,现在又轮到什么人了呢?
      知道他在开玩笑,不过展昭还是笑不出来,已经把白玉堂拉入危险之中的自觉让展昭很不开心。
      “玉堂,你回过开封府吗?”展昭皱眉道。
      “回过了,我已经把情况禀明了大人,听说你在宫里就进来抓你了,不要命的猫。”白玉堂语气一冷,“三天前入宫,你还真是尽职,莫非这大宋皇宫里的侍卫都是酒囊饭袋?只有你展御猫才能保护那个小皇帝?”
      “玉堂,此时是非比寻常时候,”展昭叹道,“内忧外患,现在大宋危机重重,出不得差错。”
      定定地看了看展昭,心里泛起一阵心疼,不忍再责备他,只得默默喝了一口酒。美酒下肚,白玉堂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冷硬了起来。
      “猫儿,庞昱的事情我听说了,真想去宰了那个混蛋。”
      “玉堂。”展昭一惊。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白玉堂皱眉,“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玉堂,你从来没有给我添过什么麻烦。”展昭盯着白玉堂的眼睛,正色道。
      “猫儿,”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白玉堂心里一暖,笑道,“猫儿,我当然不会给你添麻烦,我是要给你分忧的。”
      见他不明白自己的话,柔和的面孔上多了几许疑惑的神色,白玉堂笑道:“猫儿你今晚就跟我回开封府,我抓了个刺客给你。”

      第三十二章 扑朔迷离

      这一夜皇宫里出了几件怪事。
      怪事之一,在御花园巡查的侍卫明明听到有异常的声音,还以为有刺客,赶到之时,却没有半个人影,莫非是出了鬼了?
      怪事之二,御膳房一坛异域进贡的葡萄美酒不翼而飞,说是人偷了去吧,可是没有留下任何人留下的痕迹?要说是老鼠偷的,可是怎么会连坛子都消失了?
      怪事之三,有人发现半夜时分,一红一白两道影子从皇宫大殿的屋顶上闪过,一眨眼就没了踪影,莫不是来了神仙?
      怪事之四,皇上找不到展护卫了,而这绝对是所有事情里最奇怪的一件。

      这夜赵祯从汀兰殿回来,忽然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展昭,估计他不会这么快就睡下,于是差人前去传他。谁知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在的地方也没有找到。赵祯的心里浮起一阵淡淡的失落,原来想找到一个商量事情的人也是这么难,恐怕大宋朝唯一行踪天下皆知的人就是朕了吧。

      展昭回到开封府是在半夜时分,一回来就被那只老鼠塞进了房间,逼着自己马上休息。威逼利诱,就差点自己的穴道了,展昭苦笑,如此一来,自己半夜三更擅离职守,岂不只是为了回家睡觉?
      拗不过他,况且大人已经休息了,此时去禀报自己回来了也不合适,只好依了白玉堂的主意安心休息。

      次日清晨,展昭推开房门,就看见白玉堂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满脸微笑地站在门口。
      “玉堂,你怎么这么早,也不多睡一会?”展昭疑道。
      笨猫,又抢我的话,白玉堂无奈地笑笑,好像那个身中剧毒,大病初愈的人不是你一样。我起的早?你不是一样?展昭,有时候你还真是糊涂的可以。
      白玉堂也不回答,一步踏进这猫儿略显简陋的窝,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放,便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展昭。
      展昭站在门口,被他看的有点不知所措,这白老鼠又在打什么主意?
      将食盒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立刻弥漫了小小的房间。
      “这是什么?”被香甜清新的味道吸引,展昭道。
      “你的早点,”白玉堂笑道,“叙闲居十样招牌点心我搬来了五样,你这猫儿有口福了。”
      白玉堂一件件将小巧精致的食器摆上桌子,不多时就摆满了一桌。
      “水晶糕、糯米藕、芝麻汤圆,这三样是甜的,你要是吃不惯这里还有金丝饼和鸳鸯鸡粥。随便挑一样,不过一定要吃光。”
      “从昨晚到现在,你哪里有时间去的叙闲居?”看着满桌子的点心,展昭有点发呆。
      白玉堂笑笑,也不答话,只拉了这只兀自发呆的猫儿坐下,摆出一副少废话,赶紧吃饭的架势。
      展昭见他一直这样盯着自己,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喝了一口粥。
      这粥味道鲜美,入口绵软,齿颊留香,展昭感到心里一暖,微笑道:“玉堂,辛苦你了。”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不只是准备这一餐早饭的辛苦,还有自福建求医以来所有的点点滴滴。这个嘴边常带着戏谑笑意的俊美少年,如今总是会让展昭感到莫名的温暖。
      “辛苦什么,又不是我做的,”不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不过见展昭一本正经地感谢自己,白玉堂还是有点不自在。
      展昭看了看满桌精致的点心,淡笑道:“其实不必这么破费的。”
      “吃到肚子里的东西,不算破费,”白玉堂道,“只要你养好身体就好。”

      用过早餐,天色已经放亮,二人来到正厅,只见厅内早已有三人在等候他们。
      “展昭参见大人,”向包拯施礼后,展昭看向另外两个人。坐在包大人下垂手的是公孙先生,另一边坐着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黑衣少年。
      “这位少侠想必就是钟兄吧?”展昭问道。
      “对,他就是小钟,”没等钟琴答话,白玉堂笑道,“小钟,这就是猫儿。”
      钟琴一愣,展昭脸上也是一阵发烧,总是在人前乱叫自己,真不知道他这个的毛病倒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钟兄,幸会。”展昭向钟琴拱手施礼。
      “展兄不必客气,叫我小钟就好,”钟琴淡淡道。

      众人落座,展昭暗自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钟琴。虽然在白玉堂口中,钟琴是个本事不弱的人,而且看似可以信任,不过对于岳家的人,展昭的还是有点不放心。也许是这个人的目光有点厉害,又或者是先前岳临风对白玉堂下手的行为展昭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总之面对钟琴的时候,展昭不像白玉堂那样热络。

      “钟兄,展某听说你遇到了刺客袭击,有没有受伤?”展昭问道。
      “没事,那些刺客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并没有全力对付我,”钟琴道,“他们的目的是先前被杀死的那些家人的尸体。”
      “看来他们是不想留下那些人被杀的证据。”包拯淡淡道。
      “不错,”白玉堂道,“以洪泽兄妹对我和小钟的态度来看,他们的确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钟兄,你检查过那些尸体,不知有什么发现。”展昭问道。
      “他们都是练武之人,不像普通百姓,而且都是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看上去像是外族人。”
      展昭点了点头道:“那么那个杀手呢?如今怎么样了?”
      “展护卫,”旁边一直无言的公孙策道,“那个杀手已经押在打牢,秘密看守,没有人知道。不过这人神志不清,也一直一言不发,看他的样子好像被下过什么药。”
      “是尸毒,”钟琴淡淡道。
      “尸毒?”白玉堂大吃一惊,尸毒他是听说过的,这种毒用一种特殊的尸虫炼制,专门摧残人的神志。中毒之人如同行尸走肉,只知道依下毒人命令行事,和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公孙策皱眉道,“尸毒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在中原出现过,钟少侠,你能肯定吗?”
      钟琴道:“开始我也怀疑,但是仔细察看了他的情况,没有别的解释。”
      看大家脸色微变,钟琴沉吟道:“我检查过那个杀手和其他几个杀手的尸体。除了尸毒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哦,”展昭眉毛一挑,道,“钟兄有什么发现?”
      钟琴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巧的檀木盒子,和上次丁月华交给展昭的盒子很像,不过小了一点。打开盒子,钟琴从里面取出一颗暗黄色的蜡丸,放到桌子上。

      “各位请看,这就是从那个杀手嘴里取出来的蜡丸,里面的毒药我检查过,是普通的鹤顶红,不过这封住鹤顶红的封蜡却非常罕见。”
      “此话怎讲?”展昭问道。
      “因为制作原料特殊,这种蜡在中原是没有的,只有西夏国的一个特殊的地方才能制出这样的蜡来。由于这种蜡质地很密,所以用它来封毒药是很好的。不过要想得到这种蜡却很不容易,据我所知在中原的江湖门派之中,只有唐门中极少数的特殊毒药才会使用这种封蜡。可是这些杀手竟然把它用来封普通的鹤顶红,可见他们并没有把这种蜡看的很重要。”
      “钟兄,”展昭看着钟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展某没有记错,几年之前,西夏一品堂曾经出现过一些特殊的杀手,行动与常人不同,现在想来他们的表现就好似被下过尸毒一样。”
      白玉堂眉头一皱,经展昭提醒,他也想起了这件事。
      “如此说来,这些人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渠道可以得到这种封蜡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包大人满脸阴沉,皱眉道:“莫非,这些人是西夏人?”

      第三十三章 避无可避

      钟琴将证据留下,便告辞离去,据他所说还要去办岳临风交待的事。展白二人也不好挽留,只能送他出府。临别之时,钟琴对他二人道:“二位如果有事找我,可以到城南的荣敬堂,告诉掌柜的说找钟老板,不出一日他就能联系上我。”
      白玉堂点了点头,他知道钟琴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倘若白玉堂要找他,只可能是因为一种情况——展昭毒发,而展昭此时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不知情,所以钟琴没有言明。

      展昭随公孙先生去大牢查看了那个杀手的情况,又将宫里这几日的情况向大人禀报了,整理了一些案卷,又到校尉所安排一些杂事,虽然事情不多,但是一件件办下来也用了很长的时间。待到一切处理完毕,时间已近正午了。
      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白玉堂脸色越来越不好,展昭心道,应该马上停下来休息了,不然的话某只老鼠就要乍毛了。
      正当展昭准备停下手里的工作的时候,大门外急匆匆地跑进一人,展昭定睛一看,原来是王朝。
      “王大哥,什么事这么惊慌?”展昭问道。
      “展大人,宫里来人了,请您和包大人接旨。”
      展昭听闻王朝所言,心里一阵疑惑,今日本来就不是自己当值,况且昨日离开之时也在住处留下了字条,怎么才刚刚离开半日皇上就急着诏见自己和大人?莫非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

      前来下旨的也是一位御前护卫,品级和展昭一样,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方天宝。这位方护卫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平日里沉默寡言,很得赵祯的信任。

      大堂之内,包拯和展昭接了旨,圣旨上只说让他们进宫议事,并没有说什么别的。
      方天宝满脸严肃地宣读了圣旨,又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和展昭的白玉堂。
      “这位是不是白少侠?”方天宝道。
      “正是在下。”白玉堂一愣,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
      “白少侠,皇上还有一道旨意给你。”
      “哦?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白玉堂疑道。
      一边的展昭心里一急,白老鼠,你怎么犯糊涂了,你现在还是在押犯人呢,离开过开封的事情怎么能乱说。
      “方兄,”展昭道,“不知皇上这道圣旨在何处?”
      方天宝听出展昭在转移话题,微微一笑,向白玉堂道:“皇上这道是口旨,说如果白少侠在,就请您也进宫一趟。皇上说他那里还有不少好酒,正犯愁没有人欣赏呢。”
      白玉堂一笑,心道,这小皇帝倒是不笨,竟然能猜出取走他一坛好酒的人是白爷。

      赵祯传召包拯和展昭进宫,果真是有要紧的事,他接到了辽国公主已到开封的消息。
      虽然在他们刚刚经过宋辽边境的时候,赵祯就知道了。从那个时候开始,赵祯就派人暗中跟踪保护他们。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京郊,赵祯这里也早就接到回报。本以为他们会依约在八日之后的黄道吉日进城,谁知现在没有等到约定好的日子,他们就提前送来了消息。

      听展昭和白玉堂将洪氏兄妹一事原委讲清,赵祯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了看面前二人,不禁一叹。
      “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看来这兄妹二人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向朕求助吧。”
      “皇上,不知那兄妹二人是否就是此番辽国联姻的公主和送嫁之人?”包拯问道。
      “不假,”赵祯答道,“宁儿就是阮宁公主,至于洪泽,应该是个化名。朕知道耶律宗真的三位皇子之中最小的一个就叫做耶律宏泽,看来这个洪泽就该是那位三皇子了吧。”

      屋内一阵寂静,大家都在思考这个棘手的问题。大宋与辽国如此重视这场联姻,无非是因为彼此都有难以解决的内部问题,不想因为两国关系不和而再经战乱。而千方百计想要破环联姻的人,他们的目的就更加明显了——挑起战乱,浑水才好摸鱼。
      如今辽国送嫁一行人如此谨慎,摆明了辽国朝廷之中有人想破坏联姻。只有一方有阻碍还算好办,可是若是辽国那里也有像襄阳王一样意图谋反的人物,这件事情就难办的多了。
      想起开封大牢里的那个刺客,展昭眉头皱得更紧,如果那些人果然是西夏来的,这乱局之中,又添了一股力量,果真是乱作一团了。

      思忖半晌,展昭终于打破了沉默,“唯今之际,只有先将公主保护好,只要公主平安,其他人就算想兴风作浪怕是也不容易。”
      “展护卫说的不错,”赵祯道,“不过皇叔那里的情况也要打探清楚,朕有种感觉,他一定与这件事情有关系,还要早做提防。”
      “皇上放心,襄阳王那里的事情,展昭一定办好。”没有抬眼对上白玉堂的目光,展昭知道他现在一定很不高兴,但是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安排公主一行进城?”包大人问道。
      “朕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城迎接。”
      “哦?”包大人道,“不知皇上准备派那位大臣前去迎接这位的大辽公主呢?”
      “呵呵,这么重要的人物,当然要派一位重要的人物去迎接才能显示我大宋的重视了。”赵祯笑了,展昭感到他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与从前的温和大有不同。

      次日,开封府一干人等很早就开始忙碌了。辽国公主进城,城中治安需要加紧维护,虽然有大量军队护航,作为开封地界的守卫,开封府的责任自然也少不了。所有的校尉,除了留下几个人看家以外全部上了开封大街。

      文武群臣之中,除了身体有恙告假在家的之外都要出城迎接,当然也少不了包大人。展昭随护在包大人身边,当然,白玉堂也在,不过他到底是守在包大人身边还是守在展昭身边,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到底,不应该怪白玉堂不放心,展昭的身体实在是太令人担忧了。昨夜回府之后,白玉堂去找了公孙先生,询问展昭现在的身体状况。先生说他不能再受一点伤了,如果再受伤,即使最后能够解毒,也会有损阳寿。白玉堂知道不能阻拦展昭插手这件危险的事,他能做的就是守着他,在他有可能受伤的时候档在他前面,不甘心,但是只能这样。

      展昭的眼睛始终环视四周,精力全部集中在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上,自然无暇顾及白玉堂此时的心情。目光越过长长的迎接队伍,看向走在最前面的一顶八抬大轿,展昭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皇上选择迎接阮宁公主的“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皇叔襄阳王赵珏。韬光养晦多年,如今又称病在家,皇上还是一道圣旨硬是把赵珏拉到了开封大街上。对于皇上这个决定,玉堂的反应是好笑,可是展昭只感到深深的担心。昨天他就在赵祯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色,依然是笑,却带了一种讽刺,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他这样决定,像是在挑衅,也是在宣战。玉堂,看来一切已经不得不开始了,我已经没有办法让你远离这场凶险的是非了。

      第三十四章 公主来朝

      迎接阮宁公主的队伍绵延数里,赵祯动用了大批人马来保护公主一行人,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文武百官出迎,百姓一律回避,不得打扰,真是考虑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又做足了面子。
      然而此时坐在金光灿灿的华丽銮驾里的女子,脸上却没有一丝快乐的表情。
      一身大红盛装,动用了上京最好的裁缝,十分华贵艳丽,头上华美的头饰是辽国最高明的工匠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专门打造的,修眉俊目,粉面樱唇,略显浓艳的妆容实在不太适合年仅十五岁的女孩,不过却着实将她妆点得愈发倾国倾城。这位公主,果然就是几天之前白玉堂救下的少女宁儿。

      宁儿独自坐在高高的车辇上,虽然隔着幔账,但是外面的一切还是看得很清楚。骑着高头骏马的皇兄就走在自己身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安又有些释然,护送自己平安到达开封,然后顺利地把自己交到未来的丈夫手中,他的任务便圆满地结束了吧。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微笑,这就是一个公主应该为国家作的事?公主,也许我这一生只有在这一刻才是一个公主吧。父皇、皇兄,我多希望只是你们的女儿、妹妹,可惜,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公主。

      身为汉女所生的公主,宁儿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其他的姐妹兄弟一样得到父亲的宠爱。不过这些年来她的生活还是很平静的,除了父亲的感情,她从来不缺少作为大辽公主的一切待遇,就连如今的婚姻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除了笑,似乎作别的表情都很不合适。所以,她笑了。
      远离故乡,远离家人,其实没有什么,随遇而安,应该是这十五年公主生活教会自己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了吧。目光淡淡扫过虽然人数众多却秩序井然的队伍,感觉好奇怪,这不像迎亲,倒像是押送,押着自己从一个监牢到另一个监牢。呵呵,既然是坐牢,在哪里坐又有什么区别?

      大宋的皇帝,自己的丈夫,不知道为什么,宁儿对这个人的一切一点都不感兴趣。皇帝,皇帝,天下的皇帝都是一样的,就像自己的父王,就像千方百计想要登上皇位的三位兄长,他们都是没有感情的人,作这样的人的妻子会有什么下场,还用想吗?看看自己的母亲,一切都明白了,不是吗?

      微笑变成了冷笑,一个十五岁的美丽女孩,实在不应该这样笑,不过没有关系,反正没有人会抬头看看自己的,他们不敢,也不感兴趣吧。
      笑着,看着,忽然,宁儿的眼光一滞。黑压压的人群中,卓尔不群地凸现着一点白色,那个一身白衣的俊美少年正面含笑容地看着自己。虽然隔着帘子,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可是宁儿却明白他眼神中的戏谑。他知道是自己坐在里面,他知道是宁儿来了。
      白大哥,是你……太好了,你平安无事,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脸上忽然有点湿润的感觉,是流泪了吗?原来我还能流泪,真是件好事。

      迎接公主进京真是一件很辛苦又很麻烦的事情,整整折腾了一个上午才收场。襄阳王将公主一行送至临时分拨的府邸住下,专门负责安排他们起居的大臣马上接替了他的工作。而他还要进宫向赵祯复命之后,才能回王府休息,脸上虽然有些疲惫的神色,却始终面带微笑。这笑容看在展昭眼里,非常熟悉,因为昨天他才在皇上的脸上看见过同样的笑容。
      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同样面带笑容的还有白玉堂,在第一眼看到一身黄衫的耶律宏泽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好。洪兄,还记得白玉堂吗?呵呵,真想看看你见到我时的表情。

      迎接的事情结束之后,展昭又进宫忙了些杂事,回到开封府已是傍晚时分。向大人问安之后,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路经花园,却发现了石桌旁边面带微笑,自斟自饮的白玉堂。
      “玉堂,笑什么呢?”展昭轻轻坐在他身边的石凳之上,微笑问道。
      “我在笑那个辽国的殿下,”白玉堂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看来我应该去拜访他一下,顺便感谢不杀之恩。”
      “玉堂,”展昭眉头一皱,“你是说耶律宏泽吧。”
      “猫儿你放心,我不会乱来,如果他真的为了两国百姓安危着想,我不但不会难为他,还会帮他。”白玉堂道。
      “我自然相信玉堂,”展昭笑道,“不过拜访这位辽国贵宾,怎么能少了展昭呢?”
      “呵呵,你还是不放心我,”白玉堂一笑,“没关系,我们一起去好了。不过近日恐怕拜访他们的人不会少,以我们的身份怕是还轮不到吧。”
      展昭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白玉堂道:“呵呵,玉堂想要拜访的人,应该不会被身份阻止吧。至于展某,现在恐怕是有这个身份的。”
      那纸上的字是赵祯亲笔所书,白玉堂这才知道,原来展昭已经成了专门保护公主安全的护卫。换句话说,他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到临时的公主府里,拜访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看着这张纸条,白玉堂却有种冲动,想要冲进宫里揍赵祯那个小子一顿。真把我的猫儿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了吗?总是把他派到最危险的地方,自己惹一身麻烦让猫儿去对付也就罢了,现在又把公主这么大的麻烦扔给他,小皇帝,你可真会算计。

      ----------------------------------------

      拜见也好,上任也罢,总之展昭还是在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位于城南的临时公主府。当然,他身边一定不能少了白玉堂。

      大门打开,十几个仆人列立两厢,中间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一身黄衫,气质尊贵,展白二人都没有想到,前来迎接他们的竟然是耶律宏泽本人。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参见皇子殿下,”展昭躬身施礼,心道,他身为一国皇子,为何亲自来迎接自己这个御前护卫。
      “展兄免礼,”耶律宏泽笑道,“久闻展南侠大名,今日有缘相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白玉堂冷眼看着耶律宏泽,暗笑,这辽国皇子对大宋的江湖人物还挺关心的嘛。
      “白兄,我们又见面了,”耶律宏泽看向微微冷笑的白玉堂,脸上没有一点惊慌的表情。
      如此一来,白玉堂倒是一愣,他怎会如此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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