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在槿心》慕薏

5、董家姐弟

　　董毅扬眼中愧色一闪而过，还是面带笑意回道，“弟妹放心，二弟会赶在茹儿成亲前回来的。至于纳采嫁娶之事，有我在，一定不会委屈了茹儿。”
　　听到嫁人的消息，董思茹未表现出些许高兴，反而有些伤感，强笑道，“大伯、娘亲，茹儿不想这么早嫁人，茹儿还想呆在大伯、爹娘跟前敬孝，别这么早就把我嫁出去，好不好？”
　　吴氏听到这话，先回道“傻孩子，这都已经及笄了，就是大人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能一辈子留在父母身边。林家是我们董家世交，林家那孩子你父亲是见过的，稳重有礼、阳光俊朗，最主要的是，他们家一直延续武林习性，只娶妻不纳妾，不会委屈了你。”
　　“不都说长幼有序嘛，大哥都还未娶，哪能我先嫁人呀。”
　　南慕国男子二十而娶，女子十八即嫁，算起来，董思源还超标了。
　　董毅扬闻听此话，看了看董思源，是呀，若不是去年的那件事，源儿说不定已经成亲了。　　　哎，自己是无缘等到儿子成亲的那天了。“你大哥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安心待嫁即可。”
　　董家小孩对于董毅扬都是又敬又怕的，这会董毅扬发话了，董思茹就是有一肚子话，也是不敢说的。
　　“聪儿晃眼也十七了，不再是小时候的肉团子了。我们董家以武传家上百年，到了聪儿这，却是个好文的。”
　　听到大伯这话，董思聪羞愧出声“大伯，我……”
　　董毅扬抬手压了压，“无妨，喜文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我们董家在你这一辈，还能出个文状元。现在江湖已不复以往，到处充斥着杀戮和算计，不尚武反而能够脱离出来。我已经着人去与淞山书院接洽入读事宜，过几天就会有回信，聪儿回去后收拾收拾要带的东西，等那边回信后直接上路。淞山书院离林家不远，到时聪儿直接从淞山书院过去，与送嫁队伍汇合。”
　　听到这个消息，董思聪既惊又喜，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伯，您是说，要送我去淞山书院读书吗？”
　　“嗯。”
　　听到回复，高兴过后，又略带伤感的低头说道“可爹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孩子，肯定被二弟教训怕了，董毅扬慈祥的看着他，“这是你爹的意思。”
　　董思聪惊愕抬头“大伯，真的吗？真的是爹的意思吗？”
　　吴氏摸了摸董思聪的头，微笑道“你大伯既然说了，那还能有假，还不快谢谢你大伯。”
　　董思聪欣喜点头“谢谢大伯，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为董家争光的。”
　　董毅扬欣慰点头，其他人也是脸带笑意。
　　而欣儿和董思源，从始至终未说话。看着他们四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氛围，脸上也挂着舒心的笑意。只是那时不时看向董毅扬的眼神，泄漏了他们此时担忧的心情。
　　董家二房一回院落，董思茹就跟娘亲哀求着“娘，我不想这么早成亲，也不想嫁给林家少爷。娘，您去跟大伯说说好嘛，别把我嫁出去。”
　　董家思字辈，只得董思茹一个女孩，虽未养成刁蛮任性的性子，却一直都是娇宠着长大的，只要她想要的，家里人都是紧着她的，董思源和董思聪更是事事让着她。其他事由着她也就罢了，这婚姻之事，就由不得她了。吴氏看着大女儿，宠溺得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又说胡话了。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你和林家少爷的亲事，是你祖父在世的时候就定下了的，哪能由着你性子胡来。”
　　看着娘亲死活不松口，董思茹撒娇道，“娘，你就帮我想想法子吧，女儿真的不想嫁，就想好好陪在您跟前，好好孝顺您。”
　　董思聪只比董思茹小一岁，两人从小溺在一起，董思茹有什么心思，董思聪比爹娘了解得更清楚。
　　“大姐，我那里刚得了个新鲜物事，走，我拿给你看。”说完，拉着董思茹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娘，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房了。”
　　看着他们姐弟情深，吴氏笑着点头“别玩得太晚，早点休息。”
　　董思聪边走边回道，“知道了，娘。”
　　到得董思聪房内，董思聪遣散下人，房内只余姐弟二人坐在榻上。董思茹因为被董思聪打断谈话，此刻不爽的道“拿出来吧，到底得了什么新鲜物事，非要现在给我看。”
　　董思聪为两人各泡了杯茶，回道“刚才我那是说给娘听的。”
　　听到如此回答，董思茹两眼一瞪，气呼呼的就站了起来，想往外走。
　　董思聪哪能如她愿，忙拉着董思茹的手，将她按回位子上，赔笑道“姐，别生气嘛，我支开姐，还不是为了姐好。”
　　董思茹抬眸看着董思聪，如果董思聪回答得不让她满意，等待董思聪的绝对是个爆栗。
　　董思聪一手攥成拳头，放在嘴前，假意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看着董思茹的眼睛，问道，“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问题，董思茹有些慌乱“瞎说什么呀你！”
　　董思聪悠哉的端起案几上的茶水，抿了口茶，“我有没有瞎说，姐自个心里有数。其实，对于姐的这个心上人，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见董思茹不说话，董思聪再接再厉“莫师兄。”
　　董思茹惊愕抬眼“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哼哼……，我整天跟姐在一起，姐对莫师兄的那点小心思，我能猜不到”说完，摆出一副得意样。
　　看着董思源那得瑟样，董思茹就气不打一处来，生气道，“既然知道，今天在荷院，怎么不替我说话。”
　　董思源无奈说道“我说话有用吗？”
　　董思茹被一噎“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成亲，或者将这婚事搅黄了。”
　　董思聪往榻上一躺，回道“刚母亲也说了，这婚事是两家祖父辈定下的，更改不得。所以，除非林家少爷死了，要不然，非嫁不可。”
　　得到这种答复，董思茹抱怨道，“你这说的不都费话。你刚不是说，为了我好嘛，真没看出来哪点为我好了。”
　　看见董思茹真有些着急上火了，董思聪坐起来，认真说道“姐，你可不能没良心呀。你想想，万一你刚才说漏嘴了，被娘知道你有了心上人，你想想，娘会怎么做？”
　　董思茹眼皮一抬，回道“怎么做？”
　　董思聪举着两根手指道“无外乎两点。其一，若是门内其他弟子，肯定会被大伯安排到外务堂，想必以后，那人是别想再回天剑派了。莫师兄是大伯关门弟子，虽不至如此，但你成亲前，莫师兄肯定会一直在外出任务，你要见他一面，可就难如上青天啰。这其二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家里肯定会立马把你成亲的日子敲定，不用等到下月十三，这个月底，大伯就会让你嫁去林家，绝了你的心思。”
　　董思茹还是给了董思聪一个爆栗“你小子，脑子蛮灵光的嘛。”
　　董思聪委屈的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夸张说道“你都快把我脑袋敲得不灵光了，亏我好心好意为你谋划，你却恩将仇报，哎，老天对我不公呀。”
　　董思茹嘻嘻笑道“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了啊，还不快说，你有啥好想法。”
　　“婚事的事，我是帮不上忙了。不过，我却可以让你一圆夙愿。”
　　看着董思聪这老神在在的样子，董思茹疑惑道，“夙愿？”
　　“嗯。莫师兄平时冷冰冰的，对谁都一个表情。你喜欢他，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知道，他是不是知你的心意或者是不是也喜欢你？”
　　董思茹听完后，眼现惊喜，不过一会又暗淡了，“如果我们真心喜欢彼此，而我却不得不嫁给林家少爷，到时怎么办？”
　　“真喜欢了，你就和莫师兄私奔呗。”
　　“奔者为妾，我若是跟莫师兄私奔了，那永世也成不了他的妻了。”
　　“爹不是总说，我们江湖儿女应生性洒脱，坦荡行事，不被世俗所累嘛。莫师兄真喜欢你，一定会娶你为妻的。实在不行，你们就长跪不起，一直等大伯和爹娘同意为止。”
　　“以爹的脾气，不用等我跪下，就先让我祭刀了。”
　　董思聪一想，还真说不好，无奈道“那这样好了。林家不是还有女儿嘛，为了姐姐，我就牺牲一下我自己，替你娶了那林家小姐，够意思吧。”
　　董思茹惊讶道“你与我换亲？”
　　董思聪点了点头，“嗯，反正我又没有喜欢的人，若林家少爷真像爹所说那般，想来那林家小姐应该不差。”
　　听着董思聪漫不经心的言语，董思茹感动莫名，眼里泪光闪动。
　　董思聪最见不得他姐这样了，连忙调皮道，“哎哟，姐，你这是干嘛呢，至于感动成这样嘛。赶紧收收，收收，我们还有大事要办呢。”
　　说完，示意董思茹附耳过来。
　　晚上，笛声又起，欣儿出得屋外，往声源处走去。莫言坐在屋顶上，手持玉笛，重复吹奏着昨天的曲子。
　　欣儿一运气，飞身上了屋顶。莫言看见欣儿的一瞬间，笛声一顿，马上又继续吹奏起来，直到此曲终了，才站起身眼带疑惑地看向欣儿。
　　“不知二小姐此来何意？”
　　欣儿走近莫言，自袖中掏出一个锦袋，伸手递给莫言。
　　莫言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锦袋，眼底疑惑之色更浓，不知欣儿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