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在槿心》慕薏

17、讨价还价

　　许青墨得意了，夜影解脱了，欣儿窘迫了。欣儿眼神游移的紧盯着一个青花瓷瓶，心里却是急转，想着解决之法。她的心情从早上苏醒到现在，就像现代职场经历面试一样。好比你去面试一个很重要的职位，面试前肯定很紧张，可再紧张也抵不过等面试结果那几天的焦虑彷徨。等结果到手之后，人反而是最轻松的。面试通过了，高声欢叫。面试不通过，最多也就心情低落个半天，然后又投入下一个面试当中。这就是欣儿此刻的心情写照。
　　想通了的欣儿，脸上恢复以往淡漠神情，转过头，看着许青墨的眼睛，诚挚道歉道“许公子，对于昨晚之事，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看着欣儿这么快就收拾好情绪，并且换上一副淡漠表情客气的称呼他“许公子”，许青墨表示心情很低落，哀怨出声，“欣儿，你一句对不起，就想将你的责任抹得一干二净吗？”
　　今天一早上，这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类的话了，欣儿表示精神免疫了。轻语回道“你为男子，我为女子，发生这种事情，许公子并不吃亏。”
　　许青墨倒没想过，她会这么直白说这事，眼眸微闪，反驳道“欣儿此言对大多数人有用，也为大多数人所认同，可我许青墨刚好不在此列。先不说，我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初吻没了，就连我的初夜也没有了，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欣儿，你明白吗？”说完，还不忘忧伤的看着欣儿。
　　欣儿被雷得外焦里嫩，这次不止是连眼睛，连嘴巴都惊得大大的。这人还有没有节操可言，他不就抱着自己在外面坐了一晚嘛，怎么就变成夺了他的初夜。自己洗澡的时候，特别看了手臂上的守宫砂，艳红依旧。自己都没跟他抱屈，他竟然还拿来说事。当然也不敢抱屈，自己若真的抱屈了，依他现在的态度，张口就会说娶自己吧。堂堂忠义侯，年已弱冠，她可不相信，他还有初吻，更不相信他是处男。说起来，自己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也就昨天上午，她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所以他不可能会喜欢上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对天剑派有兴趣，而昨天，自己更是主动送上门来。这么好的猎物，他岂会放过。只不过，二哥不是说他温润如玉，睿智沉稳吗？怎么一点不像呀？
　　欣儿觉得，她实在无法正面看着这张脸了。目不斜视的看着门帘，淡淡开口道“那许公子想要我如何负责？”既然自己说的，他不认同，那就听听他的想法吧。
　　虽然不知道欣儿为什么前后转变这么快，但有一点不会错，那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许青墨语带高兴的说：“当然是你嫁给我，做我的正室夫人了！”
　　“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公子家里已无双亲了吗？”
　　好犀利的言语，这是在说他目无尊长了。许青墨笑意不变的回道“父亲健在，但已允了我自由择妻，所以，欣儿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他说得倒是轻巧，欣儿见一招不行，另出一招，“许公子家里没意见，并不代表我家也如此。况且从昨天相识到现在，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你觉得我的家人会将我嫁给一个毫无底细之人？”
　　许青墨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掰过欣儿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正色道“我，许青墨，二十一岁，任吏部尚书，封爵忠义侯，现居晨都。家里有父亲、妹妹两人，无姬妾，我们成亲后，直接另辟府邸，单独居住。”　（在许青墨心里，不入心的人不算家人，自然排除在外。）
　　欣儿脑中嘀的一声，停电状态。八字没一捌呢，他需要如此认真的跟自己讲这些吗？看着他正色的眼眸，不管他是认真，还是作戏，欣儿也得表态了，“你是吏部尚书，是忠义侯，你这般位高权重，岂能少了女人。即使现在没有，保不齐以后会有。我可不想天天面对着一群心怀各异的女人，斗得个你死我活。”
　　“我许青墨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怎么回事，越演越来劲了是不。欣儿威胁道，“我出身江湖，江湖中人，都是一夫一妻。你若以后有了别的女人，我会直接杀了你。”
　　许青墨自信说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你是朝廷命官，而我出身江湖，即使你父亲之前同意你自由择妻，那也是以为你会娶晨都女子，换了我，可不一定会同意。再远一步说，你父亲即使同意了，朝廷方面也不会有微词？”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
　　汗，谁为他担心了。董思聪有一句话说对了，他确实令人闻风丧胆。这死缠烂打，铁齿铜牙的功力，真是令人自叹弗如。欣儿额头开始冒汗了，改变战略，从自身出发。“我跟你认识到现在，加起来也就一天一夜，对你的性情一点都不了解，怎能嫁给你？”
　　见欣儿不再找他原因，开始说起自身，心里不禁好笑，小丫头还是太嫩了，终于掉进圈套了。他可没指望，短短的一天一夜，就能将她拿下，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那我们可以试着慢慢了解，给彼此一段相处的时间。”
　　“可我现在有事情，得马上离开繁城。”
　　“哦，刚好我有空，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看着许青墨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欣儿真想给他来一针，让他半身不遂。噗，忘了，他已经半身不遂了。看见许青墨还在瞧着自己，忙敛住心情，抱怨说道“我一未出闺的小姐，和你一起出门，岂不坏我闺誉。即使将来我嫁给你了，那也会被人戳脊梁骨，说我德行有亏。”
　　许青墨看见欣儿眼里的促狭笑意，眸色一凝，小丫头心里正在编排自己呢。“我昨天上午，见你跟你二哥在一起。既然有兄长同行，并不触及礼法。”
　　“即使不触及礼法，也不代表我二哥准你同往呀。”哎，这是垂死挣扎的节奏呀。
　　“既然如此……”许青墨故意拉长尾音。而欣儿听到既然如此，还以为他放弃了呢。当然，这只是欣儿的想当然，许青墨后一句，就让她黑了脸。
　　“我随你一同去拜会二哥，征求他的同意。”
　　欣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脸带怒气的瞪着许青墨，“许青墨，你……你……”
　　请原谅欣儿的词穷，因为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曝过粗口，说过脏字。所以，即使现在她很愤怒，也说不出啥词儿。
　　看着炸毛的欣儿，许青墨脸上不动声色，任她瞪着，心里却是倍爽。呵呵，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开始影响到她的情绪了，已经向她的心跨出了第一步。
　　欣儿怒瞪一阵后，败下阵来，将他的双手扒下，问道“那你见了我二哥，打算怎么说？”
　　看着欣儿挫败的表情，许青墨故作呐呐的回道“欣儿想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这话一说，欣儿脸色终于和暖下来，“这趟出门，是送二哥去淞山书院入学，除了二哥外，姐姐和莫大哥也来了。到客栈后，你就说你刚好也去淞山书院，想一起同行，至于为什么去淞山书院，你自己编借口。昨晚的事，你一个字都不可以向他们说，包括你的跟班和护卫。都将嘴巴给我闭严了，要不然，我买毒药把你们一起毒哑，明白吗？”欣儿越说，越是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许青墨没被吓着，反倒被逗乐了。
　　看着脸廓越来越大的某人，欣儿气不打一处来，“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倒是听明白了没有呀！”
　　“哈哈……”憋不住的某人，扯开嗓门大笑着，笑完了才回道“遵命，未婚妻大人。”
　　七窍生烟就是用来形容欣儿的。今天早上说的话，几年加起来都比不上。今天早上受的气，十几年加起来更比不上。这人就是降下来折磨自己的，自己哪还有以往半点脾气。她哪知道，这才是个开始，而且今天早上还不算完。
　　“未婚妻大人，你看我都叫你欣儿了，你是不是也得改改对我的称呼。”
　　欣儿再次用手扶额，悲苦说道，“能不能不加‘未婚妻大人’这几个字，听得我头疼。”
　　“哦，既然欣儿不让叫，我就不叫了。”随后摆出一副乖乖牌的表情，继续说道“那欣儿打算怎么称呼我呀。”
　　欣儿眼珠一转，“许侯爷。”
　　许青墨沉了脸，“那是外人叫的，你是我未婚妻，岂能如此称呼。”
　　刚刚才说，不准叫“未婚妻大人”，立马就变成“未婚妻”了，欣儿不甘示弱，似问非问回道“哦，侯爷？”
　　许青墨不再指望她开窍，或者说，不再指望她会如他所愿，只得直接开口强求了。“‘青墨’或者‘墨’，二选一。”
　　“有没有第三种选择？”欣儿犹豫问道。
　　“没有。”许青墨斩钉截铁回绝了。
　　“不能直接叫你许青墨吗？”不作不死呀。
　　“叫自己未婚夫全名，你觉得合适吗？”许青墨语气严肃的问道。
　　如果欣儿敢说合适，许青墨绝对会让欣儿知道，他的惩罚是什么。
　　退而求其次吧，欣儿认命说道，“那我叫你许大哥，可以吗？我们相处时间这么短，我实在叫不出口。”
　　许青墨心里哀叹一声，一步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