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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这座总是喧嚣的城市,现在正飘着微雪,肆虐了几天的料峭寒风如今终于倦了,任由零丁的雪花直直落进那片银光素裹里,只余下些许干冷的白气。
每到此时,这里大片大片的白才不会显得太突兀,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白色的柜子,白色的衣服,到处都是空洞的白,就连窗外偶尔射进来的冬日阳光都是白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滚,你……你们都滚,给我,还给我女儿!”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响彻长廊,她在逃亡,在无穷无尽的奔跑,赤着双脚,黑发披散,脸上是干涸后又被湿润的泪痕。
“范女士,我们马上就联系您的看护把您的女儿带过来,请您冷静。”紧随其后的护士长老练地做着安抚的手势,语气平稳地尝试说服。
不远处的女子脚底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片刻后,她缓慢地撑起身子,却没有试图再站起来。
几位年轻的小护士跟着追了一路,现在还有些喘,但仍旧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地盯着同一个地方,随时预备执行护士长的指令。
“小张,小王,你们先把周围的病人送回各自的房间。”护士长见到渐渐围观出来的病人,皱起眉毛。这个区的病人大多已快痊愈,或者病症较轻,所以没有特别限制看护,只是这样一拥而上,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就真的是难以收拾了。
两个年轻的小护士听到指令,开始有条不紊地逐个疏散观众,有的病人会听话地跟着她们回去,有的却很坚持,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这边将要发生的事情。
披头散发的女人此时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目光呆滞地坐在地板上,低着头喃喃自语,因为隔得远,内容她们也听不真切,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偶尔低头sisi盯着自己的手,神情恍惚,整个人如同医院门前那些盛夏里极近绽放过的木槿花,转瞬间又在寒风中枯败,失去了一切神采。
“小张,你再去打个电话,看看人到了没有。”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护士长觉得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好在这家医院连走廊的部分都是有地暖的,所以也不会太伤害身体。
小护士赶忙点点头,向办公室的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又一路小跑着回来,走到护士长身边如释重负地小声说:“说是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米白色的长身羽绒服包裹着大半个小人儿,点点雪白还散落在小女孩柔顺的发丝上,那条在脖颈处缠绕数圈的红色围巾在这处处透着森白的建筑里格外醒目,而唯一露在围巾外面的乌黑双眸此时正沉静地望向众人聚集的这边,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妇人,衣服搭配的很怪异,蓝色的棉衣下面露出一大截明黄色的围裙,应该是接了电话匆忙外出,也顾不得什么着装了,此时妇人神色焦躁,步子迈的很急,可看看前面镇静的小女孩,只能将不安咽在肚子里,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待两人走进以后,妇人强压了压内心的慌张,想要牵起女孩的手,先过去和护士长打个招呼,没想到孩子却径自向散坐在地上的女人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轻,却不见丝毫迟缓。
“泛泛,你回来,先不要过去。”梅姨见她马上就要靠近那团蜷缩着的白色身影,心里一急,喊出声来。
原本低垂着头的女人,因为突然的声响身体微微一颤,又开始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起来。恍惚间,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一片小小的温热抚上她苍白的脸颊,温柔稚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妈妈,回去吧,这里凉。”
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她有些苦恼地歪了小脑袋,将触摸着冰冷脸颊的手缓缓收回,解开自己的围巾,露出一张粉嫩白皙的小脸,双颊因为温差而微微透出些许粉红,有些笨拙地给眼前的人系上自己的围巾,然后才小心地拨开她额前蜷曲的碎发,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然带了撒娇的味道,“嗯?好不好,跟泛泛回房间吧。”
安静的走廊里,小女孩温软的声音分外清晰。她从来不像一般的小孩子那样,哭闹着问妈妈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跟自己回去,而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耐心哄着,即使眼前的人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还是不急不躁也不放弃。
远处的几人看到这样一副本末倒置的场景,都不禁动容。
梅姨心下酸楚,声音苦涩地感叹道:“泛泛这孩子才6岁啊,倒比我还大胆些。”
即便是阅人无数的护士长,闻言也是一阵难过,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怜悯之情溢于言表。
毕业不久的护士小张,是院里资历最浅的,现下早已是红了眼眶,语带哽咽:“这个孩子每次来都这样,还有更让人难过的……”
话音未落,却好像应验了什么似的,本来一直僵坐着的女人突然跪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扑倒眼前的孩子,双手擒住她白嫩纤细的颈,一点一点地收紧,眼睛里有近乎疯狂的东西在跳跃,嘴中的咒骂终于清晰起来:“你这个祸害,为什么要来害我,你去si,去si。”
众人见状,慌忙上前把这个已经癫狂的女人从孩子身上拉开,梅姨一把抱过小女孩,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大碍后才将孩子按在自己肩头,眼泪止不住簌簌留下,“泛泛,我可怜的孩子……”
女孩却好像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反过来安慰道:“梅姨,没事。”稍稍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妈妈最近好快,我都躲不开了。”
本是孩子特有的烂漫语气,却听的梅姨揪心的疼,只能把怀里单薄的小人儿搂地更紧,眼角忍不住湿了又湿。
旁边的女人虽然已经声嘶力竭,却依旧在奋力挣扎,去找男护工的小张还没回来,梅姨心下虽恨,却没办法,只好抹了泪也上去帮忙。
几个人手脚并用好不容易勉强压制住。王芳刚刚松了一口气,却感觉有人在后面轻轻拽着自己的袖子。转头发现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正仰望着自己,看到她低头看过来,才脆生生地开口:“护士长阿姨,能不能轻一点,妈妈疼。”
王芳看到孩子原本白嫩的脖子上此时却印着鲜红的掌印,有些地方甚至有了斑斑淤青,她自己却好像浑然未觉,只是关心范晴疼不疼。
一个六岁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酸。
一向雷厉风行的护士长,此时也不禁放低了声音,柔声道:“泛泛放心,阿姨们不会伤到你妈妈的。”
“谢谢阿姨。”女孩终于舒展了眉眼,转身沉默地看着她的妈妈,那个原本记忆中温柔美丽的妈妈,现在却不断地扭曲着身体,试图挣脱周围的束缚。
就在几个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小张终于带着两个男护工跑了过来。两人手脚麻利地接过范晴,一左一右熟练地找好位置,几乎将她腾空架起,大步向她的房间走去。此时的范晴双手虽然被制住,双脚却仍然在奋力地胡乱踢着,绝望地叫喊:“放开我,我要找我的范范,我的范范。”
梅姨听到这里,心里的埋怨到底少了几分,同时又生出了对这个女人的几分同情。范晴本是最爱泛泛的,在自己来何家做保姆以后也略有耳闻,只可惜,原本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如今竟成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全的可怜模样。
想到这里,突然记起她刚刚掐的那样狠,刚升起的几分同情顿时又去了大半。心里念叨着回去得煮几个热鸡蛋给泛泛敷敷,一回头却发现那个米白色的小身影已经离这边很远。
她不解地停下脚步,看着泛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正想走过去瞧瞧,却看见孩子竟然抬起头向自己甜甜的笑了,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厕所,又摆摆手好像在示意让她先过去,随即转身向走廊另一边走去。
梅姨只当孩子是长大了,害羞自己陪着上厕所,急急地嘱咐了句:“出来别乱跑,快点回来。”就转身跟过去照看范晴了。
回到房间在范晴的床边坐下后,她才来得及细想,原来泛泛笑起来是那样好看的么,能甜到人心里去。自己也算照顾了她一年有余,却还是第一次看到。望着身边已经筋疲力尽昏昏欲睡的女人,黑发映衬下是依稀可辨的姣好容颜,心下感叹,遗传终是错不了的。
何泛走到走廊尽头僻静的拐角处,终于支撑不住,瘦小的身体倚着墙壁慢慢滑下,双手紧紧摁住小腹右侧,不断冒出的冷汗早将贴身的衣服浸湿。
刚刚大家都忙于安置范晴,并没有发现跟在她身后的何泛被女人腾空摇摆的双脚狠狠踢中,其实当下便疼得走不动了。她不想梅姨担心,也不想这件事被告诉给那个叫做爸爸的人,就硬是忍着走到了这里,小小的手指早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眼角积蓄的眼泪顷刻决堤,豆大的水珠滚滚流出,从颤动的睫毛滑落,直至泛红的鼻翼两侧,她开始任由自己默默抽泣起来,已经隐忍到极限的悲伤爆发,急需释放一下。
本来,妈妈被送到这里之后她就不喜欢哭了,只是今天,真的是太糟糕了。
数年后,何泛每每回忆起当时模糊的场景,都会唏嘘不已,原来否极泰来这句话真不是老人家拿来唬人的。
只是她神神叨叨的样子总会招来身边少年凉凉的戏谑,在她耳边反复揶揄着同样的一句话,“我的泛泛,原来你这么需要遇到我。”
她气不过某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好用一排齐齐的小牙去啃那张过分漂亮的脸。
因为就在这一天,6岁的何泛小朋友第一次被8岁的何子言小朋友搭讪了。
当然,这是何泛单方面下的定义,何子言对外一直坚持那是绝对纯洁的一见钟情。
何泛对此一向不屑:“小孩子懂什么钟情”
子言只能哭笑不得:“那小孩子懂什么搭讪。”
何泛笑:“本能的□□。”
子言默,这都是谁教出来的孩子,好吧,是他自己。
当然,这都是后话,那么小的何泛和何子言都不会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
在她正哭的酣畅淋漓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惊吓间,她本能地推开前面的阴影,迅速地站了起来。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急着想要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好看清对面是什么人,准确的说,是什么状态的人。
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医院或者疗养会所,而是B市最负盛名的私人精神康复中心,说白了就是烧得起钱又不愿家丑外扬的人资助起来的地方。这里的医生大都是留洋归来,经验丰富,除去专业水平一流,对患者的隐私也十分尊重。所以,虽然这里的房间内部水准会有差别,可一律是是单间隔离的,何泛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除了母亲和护士之外的“这里”的人,想起之前经过一些房间时听到的可怖声音,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被她推了一把的那个人愣了一瞬,看到她在用袖子胡乱地抹着眼泪,迟疑了一下,再次走过去,慢慢向她伸出自己的袖子:“用我的吧,不然你衣服该脏了。”
何泛此时已经止住了眼泪,听到他古怪的提议,有些不解,怎么她的衣服不能脏,他的就可以么,而且,明明都是白色的。不过,他的声音很干净,也很清醒。
何泛终于看清眼前宽大的白色袖子,袖口绣着一圈蓝色的数字,是熟悉的颜色和款式,那只被袖管遮住一半的手不大,但却极瘦,瘦到她可以看清那上面每一条青色的血管。分明是住在这里的人。
最终孩子的好奇心战胜恐惧,她扬起还带着泪痕的小脸,警惕地看向对面的人。
对方果然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身上穿着和妈妈一样的衣服,只是尺码小了许多。他逆着光站在窗前,还维持着伸出袖子的样子,看到她扬起脸后,他也低下头专注地望着她,突然从他身后透进来的刺眼阳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那个孩子一直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一下,在当时何泛的眼里就像一尊白白的雕像,不过这让她多少有了些勇气,怯怯地靠前一步,这才发现,眼前的人竟然生的这样好看。
她知道自己皮肤白,因为梅姨每次帮她擦面霜的时候都要夸她生的白嫩,可眼前这个人却比她更白上几分,双颊上略显病态的红晕趁得整个人更是发如墨丝,眸若星辰。
她终于敢握住对方伸过来的袖子,并且由衷地说了一句对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姐姐,你长的真漂亮。”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看起来聪慧可爱的女娃娃,竟然是个连男女都不分的智障儿童,顿时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比如她其实是陪她妈妈一起住在这里的。想到这里小小的浓眉不禁揪做一团,被不甚打理的碎发挡住,只看得到纠结的五官。
何泛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很不解,自己明明是在夸奖“她”,怎么这个姐姐一脸踩到大便的表情啊。果然,不正常。又想起出来这么久,怕梅姨担心,于是讷讷说道:“姐姐,我不陪你玩了,再见。”
眼看这小屁孩冤枉了他就要跑,他哪里肯干。在何泛转身要走的时候,眼明手快地拽住了她羽绒服的帽子,巨大的阻力惹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嘶。”被强制拦下的人没来得及抗议,只是捂着右边的小腹又蹲了下去。
男孩见她这样也有点慌,马上松了帽子一起蹲下去,伸手就要去摸她捂住的地方,“这疼?”
啪。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女孩咬着微微泛白的嘴唇,慢慢站起来,硬生生逼回重新泛滥的眼泪,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干你什么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留下的他就维持着女孩走时的样子蹲在那里很久,小小的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被一直负责照顾他的李护士找到,才任人摆布地带回楼上的房间。
赵医生急忙赶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孩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而且睡颜出奇的安详,他好像倦极了,小小的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俊俏的眉眼在来了以后第一次舒展开来,嘴角甚至还带着好看的弧度,只是不知为何,左手不自然地搭在右手的袖口上,看起来有点滑稽。
不想打扰他,赵医生欣慰地轻轻关上门,回到这层的办公室。
李护士见他这么快就回来,马上关切地上前询问:“赵医生,怎么样?我在楼下找到他的时候就那么蹲着,倒像刚来时的那个样子,真让人担心。”
“没事,他在睡觉。”
“睡着了?可是今天的药还没吃……”
“嗯。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以后小言的药量先减少一半吧。”
“好。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孩子不吃药从来睡不着的。”
……
有些人的缘分从一见倾心开始,有些人的悸动从回眸凝视开始,而何子言早早便认定了何泛,他的理由与这些镶满浪漫的际遇都不沾边,这个理由也在他的心底埋藏了许多年。
如果有喜欢这个故事的人,请留言,我会慢慢把下面的故事讲给大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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