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坏了规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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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不在有否自知之明，而是我就有那本事恰好能够帮得上您。”沈暖翻身自坐榻上直起身来，俏生生得意笑道。
面对着这样一张明艳极富感染力的生动面庞，景曜感到深深的无力，目光在她周身上上下下巡视一番，神情之中满含着挑剔与不快。
难得见他表情如此生动，沈暖决计不愿轻易放过，双目眯得狭长，一副得意忘形的俏狐狸模样。
景曜看不过眼，心中莫名更添几分急躁：“你起来。”
蓦然受人冷喝，沈暖却并不畏惧，仔仔细细理顺了褶皱的裙角，很是刻意地盈盈拜倒：“冥灵朝贡女姬氏恭请王上金安。”
景曜直感觉自己额角都在微微抽动，敛眸皱眉低喝：“入戏倒快，那便仔细着一言一行，听候差遣。”
“您就没什么话要交代我？”沈暖仰脸疑问道。
原本是有的，只此刻瞧见她嬉皮笑脸一番神色，某人心头直上火，体现在言语上也就没什么好态度：“你且看着办，绝容不得半分差错。”
“您这话没道理啊。”沈暖不乐意：“您可不能落井下石，我这儿尽心尽力给您办成了事，回头您一句有差池，翻脸就能要我的命。您可别说不会，那要真这样，我有冤屈可找谁诉去？”
见那人眉梢蹙得越发厉害，像是再不愿听自己半点赘言转身又要走，沈暖一扭身子忿恨道：“您走您的，我办我的，左右您连提点我一句都不肯，那这事儿我就怎么可心怎么办，回头您硬要挑我错处，那就算我倒霉好了，要杀要剐随便您了。”
景曜心下烦躁得厉害，这样反常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被她轻易撩拨而起，这令他潜意识里十分抗拒。按他惯来的路数，碰上这样的境况最好的态度便是冷处理。一来恼她不成体统恣意任性，更多的却是对自己莫名情绪的不解，不愿让她得逞，索性端出一副强硬态度，再不对她加以理会，挥袖果断离开。
没料到这人竟当真走得如此决然，沈暖心里像被人用团棉花狠狠填了个满，一时之间，当真心塞难以忍耐。转身瞧见坐榻之上一方金丝祥云文枕，撒气一般就手拾起，胡乱揉捏一通，再狠狠扔掷于地。
文枕就势滚出好远，沈暖犹觉不解气，起身在通透晶莹的碧石板砖上狠命跺上几脚，忽又感觉自己有些可笑。
什么了不起？托人办事还要端架子拿乔？偏自己个大傻妞，竟还要为人家不分情由的脸色在此独自怄气。值当么？不值当！
沈暖只顾着自我懊恼，冷不防掀了眼皮就瞧见沈清温温和和一张面庞。他垂身拾起被她丢弃在地的物什，嘴角挂有清浅柔和的笑：“采女怎会突然发这样大的脾气？”
不冷不热瞧他一眼，沈暖并不言声，沈清竟也极有耐心，就这样陪着她保持沉默。
“您不是王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么？”她终是憋不住，撇着怪强调拖音道：“王上身边可离不了您，您不赶紧跟去伺候着，来我这是还有话想说？”
沈清在距离她十步之遥便停了脚，并没什么刻意，却引得沈暖眯了眼睛。
她主动凑近前来，不怀好意因笑道：“沈大人如今是要避我如同洪水猛兽么？我又不能将您怎么样，咱们凑近些说话，也好听得清。”
果然窥见沈清一瞬红了耳根，像被长辈揪住错处的孩子一般手足局促。沈暖更加得意，外加方才被某人一番憋堵，此时躁乱的心绪亟待宣泄。脑热之间伸臂一把揽住沈清颈肩，笑容更加惹人嫌：“沈大人，您可别介意，我这人怕无聊，咱俩这样熟，您躲我多没意思呀。”
不待她继续言说，沈清已然急速挣脱，神情很是尴尬，遥遥退至三尺以外：“采女别这样，您有什么想对臣说，臣洗耳恭听，现在这样尽够了，切不要违了规矩。”
“您同我说这些可没道理。”沈暖根本不买账，双手抱胸托得高高的：“咱们不过为表亲信勾个肩膀，就能是坏了规矩？七夕那日你家王上专程出宫会那位云锦姑娘，我跟他同车共舆，您和柳梨可谁也没说我是坏了规矩！”
沈清颇无奈地笑着摇头：“这不同。”
究竟什么不同沈暖倒也懒得细究，一个是残缺的沈美人，另个是冷成冰渣的严重性格障碍症患者，都有不尽人意之处，凭什么指望自己真能往心里放？
“沈大人说说吧，您专程跑这一趟所谓何事？”
“采女当平心静气。”沈清端着惯有的和煦笑意：“今日宴席当着群臣的面，采女着实不宜出面，明日傍晚，我派人去接采女，采女借机可与冥灵来使促膝相谈。您是爽利人，王上的意思想必不消我细说您也明白。您只记得把握一个度，冥灵若能归附，则中土停留在南疆的军马不会倒蹄而驰，冥灵皇室众人性命无虞。给您一道杀手锏，采女可在不经意间告诉您…父亲，就说，障碍已清，王上早已没了后顾之忧。”
沈暖听得眼皮直跳，总感觉人最后那句话一定潜藏着巨大的秘辛。抬眸去看，只见沈清一片风轻云淡，好看的眉眼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意味深长缄口不再言语。
回到洞箫堂，沈暖心事重重，不为明天不得不为之的披装上阵，而是心底总有种深深的不祥之感。在自家腕子上用力一掐，强自压下莫名的不安，可这方情绪才退潮，一肚子的愤懑难平又浮上了心尖。
柳梨不知前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能从自家采女周身散发出的烦躁戾气之中感知一二。有时就会这样，事发之时不甚在意的某些言行，待到沉淀酝酿之后就会膨胀发酵难以无视。沈暖直身坐着，又猛地起身环室绕圈子，脚步凌乱，心下躁闷得厉害。
“采女……”
“你来评评理。”沈暖矛头指向柳梨：“现下情势一片混乱，有不能让我这外人参与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但态度总不该是现在这样。不如咱们来猜一猜，你说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家王上会怎么处理我？一刀子扫清，还是永生囚禁？我猜想后者的可能性极其之大，现下就已经露出端倪了。”
柳梨听得直皱眉：“采女何出此言？”
沈暖垂了眼帘，那人决绝离开的身形竟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实难冷静，猛地睁开双眸愤然道：“想拿我当垫脚石，能让他称心如意才怪！”再回身警惕地看了一眼柳梨，到了嘴边的话终究不能再说得更多。
让她怎么做她就一定要怎么做么，能乖乖任人摆布那她就不叫沈暖。只是可惜了，明明一早说好要视柳梨为知己，如今终究不能对她全然置信。还有那位沈美人，究竟可不可靠？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他总是充当着缓和调解的和事人身份，那张永远和和暖暖的笑脸，固然赏心悦目，只可气他坚定效忠于那最可恨之人。
景曜！日出光明谓之曜。但这人究竟是黑是白，实在有待考量。其实他心肝坏与不坏与她没什么关系，但他对待自己一番态度，就让她心里不是滋味。一份沉甸甸的阴暗久久挥之不去，搅得她愤懑难平，心乱如麻。
第二日整个晌午相安无事，沈暖始终没个笑脸子，柳梨也就不敢同她过多搭话。
已然打定了主意，昨夜里辗转难眠，该怎么说怎么做早就有了成算，明明不该再有任何压力与顾虑，但心下无论如何不能踏实。要让沈暖自己弄清楚此刻心中的情绪到底因何而生，只怕她是心知肚明却决计不肯承认。
用过晚膳，终于等到前殿有人前来。带来的指令却有些离奇，没让往前庭冥灵来使住处去，而是匆匆忙忙同她说，陛下和王上都在碧泉宫，着令她即刻前往。
沈暖想不明白这其间出了怎样的纰漏，莫不是自家‘老父’按捺不住憋屈，赶在前头率先动了手？然后功败事露出了岔子，现下碧泉宫中那两位就要让她子偿父债？
想再多也没用，且看事态如何随机应变就是。沈暖一脚才迈进碧泉宫，便看见皇后一张冲天怒气的脸。
看见沈暖的一瞬间，皇后面上神情可谓阴鸷到了极点，到底顾虑着尊崇的身份，不能当面直接一耳刮子甩上她的脸。动手不能，恶言相讥总少不了：“沈采女真是好本事，进宫才几天，就想打起皇嗣的主意？你是什么下贱身份，你那生身老父如今被困在行使馆中，无令不能擅自有半分异动，你倒好，不跟着自个儿家国共渡苦难也就罢了，竟还有心思在此蛊惑君心，你好大的胆子！”
沈暖听得一头雾水：“皇后主子做什么同我说这些？”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坏了规矩
，还差 